重庆,历史悠久,曾有江州、巴郡、楚州、渝州、恭州之称,如今又有山城、雾都、桥都等多个称呼。诸多名号的形成,离不开这座城市独特的地理环境以及多年来积淀的人文风貌。单是“重庆”二字的来源,自宋代至今,业已传说不断。听闻,宋代的重庆,繁华热闹不输今夕,不信你往下看……

八百年重庆府的前世缘

南宋淳熙十六年(公元1189年)二月,大宋百姓迎来了新帝登基。几个月后,一封诏书逆长江而上,来到了新皇宋光宗的潜藩(指帝王为王侯时的封地)恭州。

这一天的朝天门码头如往常一样,江中依旧是碧绿的嘉陵江和褐黄的长江水在奔涌,两江水清浊分明,汇聚交汇之处,如同沸腾的鸳鸯锅。只是,以往江面樯帆林立,舟楫穿梭,江边码头人来人往的场景不在,反而多了几分肃目。远远望去,一艘大船往岸边驶来,等在岸上的官员急忙上前迎接。一番仪式后,恭州升为重庆府的消息传入百姓耳中,此地从此改名为“重庆府”。

宋朝时重庆(重庆诞生于宋朝)(1)

历史上,由于渝水(嘉陵江古称)绕城,如今的重庆城区曾名渝州,治巴县。到了徽宗崇宁元年,即公元1102年,因为本地一个少数民族谋反,徽宗认为“渝”有“变”的意思,便把渝州改为恭州。

南宋第三代皇帝宋光宗时期,恭州成为光宗的藩地。据《重庆通史》记载,宋孝宗禅位于恭王赵惇,为南宋光宗。淳熙十六年(公元1189年)二月,光宗即位后,于同年八月甲午,即公元1189年9月18日,升其潜藩恭州为重庆府,领巴县、江津和壁山三县。由此,“重庆”之名诞生,也才有了如今人们所称的“八百年重庆府”。

宋朝时重庆(重庆诞生于宋朝)(2)

只是,以往的新帝潜藩升府都是用自己的年号,为什么光宗不以年号为恭州命名,反而取了“重庆”这个全新的州府名呢?关于这一点,史书上并未明确记载原因,民间却流传出许多猜想和假说,其中,《重庆市市中区志》中曾如此解释道:南宋淳熙十六年正月,宋孝宗封其子赵惇于恭州为恭王;同年二月,孝宗禅位于赵惇(即宋光宗),因赵惇先既封王,后又称帝,自诩为“双重喜庆”,遂于是年,将恭州改名为重庆府。

宋朝时重庆(重庆诞生于宋朝)(3)

直到如今,“双重喜庆”这一说法在民间都十分盛行。然而,近些年,以重庆市文史专家何江为代表的专家们在研究中发现,“重庆”或许并非表示光宗先封王后即位的“双重喜庆”,而是庆贺天家也有如寻常百姓家一样的四世同堂的喜庆。

在罗竹风编著的《汉语大词典》中,“重庆”这个词有两个释义,一是指祖父母与父母俱存,二是表示再度庆祝。恭州升重庆府时正值高宗逝世第三年,还处于国丧期间,皇家所有的庆祝活动都被暂停或从简,就连光宗自己的生日也从简。因此,专家们认为“重庆”不该是“再度庆祝”的含义。不过古代民间三世或四世同堂的家庭,会在祝寿或添孙的喜庆时刻,把自家的宅第改名叫“重庆堂”,这就给了专家们一个新的思考方向。

专家们发现,在重庆府得名的同一月,一个对光宗来说十分重要的女人——寿圣皇太后吴氏迎来了她的74岁寿辰。吴太后何许人也?她就如电视剧《美人心计》中的窦太后一般,历经多个王朝,在朝堂影响颇深。而且她曾帮助光宗劝孝宗禅位,帮他稳定朝堂,教授他用人之道,可以说,光宗对寿圣皇太后吴氏充满了感激和孺慕之情。因此,他即位后依照民间习俗,把如同自己另一个“家”的潜藩改名为“重庆府”以示庆贺。这样的解释更符合宋光宗在历史上这段时期的形象,“重庆”之名的得来原因也更能理解了。

繁荣发展的和平年代

宋朝时重庆(重庆诞生于宋朝)(4)

众所周知,宋王朝的建立,结束了五代十国的分裂状态,开创了和平安定的政治局面,为各地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条件。尤其是对于彼时因信州(夔州)地位提高,而逐渐丧失军政中心地位的重庆而言,能从朝廷贬谪官员、流放罪犯的没落地,到皇太子的藩地,随后由州升为府,可以说,在宋王朝统治的三百余年里,重庆算是赶上了一段繁荣发展的和平时期。即使在后来战争频发的时期,这座城池亦在元蒙大军压境时死守西部防线,于宋王朝的统治而言影响深远。

两宋交替时期,长江以北战乱不断,位居长江以南的重庆因为远离战争,吸引了众多北方百姓迁入。在吸纳了大量南迁的达官显贵后,重庆的经济再度繁荣,政治地位也逐渐提高,开始从以政治、军事为中心的城市,向以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为中心的城市发展,原来丧失的政治、军事功能逐渐得到回归。

据史料记载,北宋庆历年间(公元1041—1048年)至南宋淳祐二年,四川安抚制置使司、四川制置使余玠兼四川总领财赋、夔州路转运使等四川的政治、军事、财政、司法等主要机构全都集中到重庆,这里逐渐成长为四川的大都会和川东地区的军政经济中心。与此同时,一个个运输地方特色货物的码头应时而生,顺势发展,就比如前文提到的朝天门码头。

宋朝时重庆(重庆诞生于宋朝)(5)

作为两江枢纽,重庆最大的水码头——朝天门码头在宋代便空前热闹。当时,朝天门外的两边江岸搭建起众多棚户和吊脚楼,热闹成市、商业繁盛;门内则街巷密布,四通八达,到了今天,这里仍然聚集着诸多批发零售业。

除此以外,人们熟知的荣昌区万灵古镇,亦早在北宋真宗咸平元年(公元998年)于濑溪河边修建了沱湾码头,曾将万灵出产的蜂蜜、蜂王浆、花粉等宫廷贡品,以及官府的钱粮兵器等运出。因此,万灵也成了濑溪河上最热闹的漕运码头与物资集散地,江面船只往来不止。沿岸为客商提供休息、住宿和存放货物的客栈、商铺林立,形成了如今“两街九巷四城门”的格局。

宋朝时重庆(重庆诞生于宋朝)(6)

现今重庆主城区深受游客欢迎的磁器口也曾于宋代靠着运输瓷器、食盐等繁荣昌盛。据《巴县志》记载,北宋时期,在如今的磁器口一带已经出现乡场和固定店铺,巴渝地区重要集市的名单里也有白崖市(如今的磁器口)。到了南宋时期,沙坪坝依靠繁荣的磁器口渡口,出现了“太平有象,民物熙然”的繁荣景象。

回过头来看,人们大可以改变对于宋代“积贫积弱”“没有血性”的偏见,更无需说它重文轻武,让岳飞这样的忠良武将抱怨,让中原民族在少数民族面前抬不起头。事实上,北宋时期,中原的GDP(国内生产总值)大约占到了当时世界GDP总量的60%,重庆如此多繁盛的水码头亦是最佳的证明。从另一角度来说,重庆也正是在这时完成了从空有城市基础建设的“衰败”城市,向人口密集、工商业日益发展的“大都会”演进的过程。

在“大都会”中“纸醉金迷”

如今提起“大都会”,可能大多会想到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宋代的大都会是否纸醉金迷暂且不提,那令人沉迷的纸币,其雏形倒的确出现于宋代,且就诞生于四川一带。

宋朝时重庆(重庆诞生于宋朝)(7)

北宋初年,四川市场上依旧流通体重值大的铁钱。只是,1000个大钱足重25斤,常常买1匹绢就需要90斤到上百斤的铁钱,外出经商携带很不方便。于是,商人们发行了一种纸币,命名为“交子”,代替铜钱流通。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交子”的使用也越来越广泛,许多商人联合成立专营发行和兑换“交子”的交子铺,并在各地设交子分铺。后来,“交子”改由官府发行,由楮纸印刷而成。然而,由于四川的地理闭塞,商人从四川携带“交子”外出,仍然需要将“交子”再兑换成金银铜钱等货币进行交易。换句话来说,“交子”就有些相当于现今的支票。

宋朝时重庆(重庆诞生于宋朝)(8)

到了南宋时期,由于经济的快速发展,再加上南宋经济主要靠海外贸易,导致钱币大量流失海外,民间由此出现可以用于交易的“会子”,并逐渐在全国范围内发行。直到元朝,马可波罗才将纸币传播到伊朗,而后传到日本、高丽。又过了500年,即1690年,欧洲瑞典才出现纸币。

宋朝时重庆(重庆诞生于宋朝)(9)

遗憾的是,我国最早出土的交子钞版已于早年流失国外,当今世人无法亲眼见证这世界上的第一张纸币。所幸,2018年5月,大足石刻研究院的考古人员首次在石刻宝顶山大佛湾石窟第15号龛“报父母恩重经变像”下层造像的中部,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造像。只见在一块高54厘米、宽100厘米的铭文方形平整上,左右两端各刻有一堆纸币图像,在这些纸币造像旁还有40多枚内方外圆的铁币造像。大足石刻研究人员表示,宝顶山石刻主要凿刻于宋代,数量庞大,极其写实,是研究宋代时重庆地区人们生产、生活的重要实物佐证。当时川东和川西交往非常频繁,“交子”已广泛使用,因此,写实风格的宝顶山造像中出现“交子”不足为奇。这一发现,亦为彼时重庆商业繁荣的最好见证。

对于21世纪的重庆人来说,在宋代揣着“交子”在城市里出行的场面其实不难想象,宋代孟元老的笔记体散记文《东京梦华录》中已有所体现:“市井经纪之家往往只于市店旋买饮食,不置家蔬。”显然,宋代时期的商品交易频繁。

而且,那时候生活在乡村的人们若嘴馋城市的美味,想要进城品尝只要办理“通行证”就行。具体说来,宋代的通行证叫公验,又叫公凭、公据,类似于上20世纪70、80年代的介绍信。要出门的人到管理户籍的部门申请公验,先自证身份,再说明自己出行目的,途径何处,带了什么……然后就能拿着公验出门了。想来,似乎也有些如今“出示行程码”般的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重庆的宋代那些事儿,不是一篇文章能讲完的。想知道宋代的重庆建筑长什么样,宋代的重庆人都吃什么……敬请期待。

文 田入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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