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时候,一切皆染着梦的色泽。

梦境中,恰逢烟花三月天,姹紫嫣红皆开遍,莺飞燕啼柳渐浓。

彼时,山在水在,大地在,岁月意在,人间正花红,青春正年少,他满腹才情,以梦为马,有众人的追捧,又邂逅了你情我愿的爱恋。

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天津粮店后街60号,是一座古意盎然的四合院,宅院的中间有一间新式洋书房,窗子格外雅致,装有两层玻璃且缀着一层纱,顺着洋房向前走,有一座名为一园的园林。

每到春日,西府海棠、红之蔷薇以及翠绿的秀竹,让园子风雅倍至,摇曳生姿。

站在庭院里,隔着海河可以望见对岸的天津古文化街天后宫。玉皇阁威严的耸立,钟鼓楼与六角亭熠熠生辉。

就在这气势和雅致兼具的庭院里,住着的便是李家,纵然此处并非李叔同出生之地,却寄存着李叔同年少的时光。

百年易逝,宅子已然作古。为了纪念和缅怀此处,修葺一新,作为李叔同故居,迎接络绎不绝的来访者。

万事皆空,一切如云似雾。

人们却偏偏喜欢追逐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说不清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但是生旦净末丑,人们无论自己扮演哪个角色,都演得如此的认真、投入。

斯人已逝,淡淡洒落的琼瑶玉榭,终究是随着时间的河流抵达你我之岸,这是后世有心人,寻着他蜿蜒的足迹,读着他那美感和智慧并存的字句,不知是梦?是醒?

到头来,无论故事内外,斯人终究会悟到万境归空,然而化为虚无又何妨?

这趟追寻,已然成全了美的历程。

于是,那些旧事不妨重提,那些故地不妨重游。

弘一大师出家前给妻子的一封信(母亲18父亲68老夫少妻的结合)(1)

清末大清帝国,仍然尊崇自己是天朝上国。物富民丰,殊不知已经是将要隐没山中的夕阳了。

道光二十年,1840年,英国炮舰撞开了清朝的大门,距离皇城最近的天井即被迫开埠通商,新旧四朝碰撞更迭。

天津城半是传统的市井气息,半是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

天津市三岔河口,算得上是满街流金的繁华地段。

南北运河与海河在此地交汇,长乐园在这里集散,其东侧便是一条名为粮店后街的南北走向的马路。

李叔同出生的地方,和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何其相似。

贾宝玉本是女娲补天余下的顽石,却投在了诗里,簪缨之足,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做了一场红尘的梦醒来,一无所有而去。

李叔同在出生的时候,亦是千人喜万人宠,就连院中的那株老梅树都愈发苍劲。

弘一大师出家前给妻子的一封信(母亲18父亲68老夫少妻的结合)(2)

光绪六年,1880年10月23日,夏意消散,秋风渐浓,熙熙攘攘的李家大院儿里,仆人们跑前跑后,大门外更是商贩云集。

人们说,这比逢年过节还要热闹。天亮的时候,一声啼哭,惊飞了落雨梅枝的那只麻雀。

置身于佛堂的李小楼喜极而泣,连忙跪拜叩谢。

68岁的李小楼,一向沉稳有致,如今抱着被红绸子包裹的儿子,竟兴奋得有些茫然失措。

盖着一袭锦被的王凤玲不满20岁,作为李小楼的第四房太太,第一次在这座宅院里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温柔地提醒着李小楼,给孩子取个名字,李小楼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怀里的婴儿,累加思索,并为儿子取名李文涛,字叔同。

王凤玲喃喃地念着:“叔同、叔同”,心里充满欢喜,却无法预知他将来会走上怎样的道路。

忽然,秋风掀起纱帘的一角,王凤玲看到一枚花瓣落在窗上,心中又涌起一些悲伤,这个孩子长大后,想必会有人在背后说,他不过是庶出,是小妾之子。

她真想一辈子护着这个孩子,却知晓造化弄人,有些事强求不得,漫漫人生路,终究要由他自己去走。

“老爷,再为他取个乳名。”王凤林的眼中闪着泪光。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乳名就叫成蹊。”

万事都有源头,顺流而下,总会觅见枝叶和繁花,而后渐渐走向苍凉与萧瑟。

弘一大师出家前给妻子的一封信(母亲18父亲68老夫少妻的结合)(3)

同治四年1865年,李小楼考中进士,曾担任吏部主事。但战火不熄,人心不宁。

不消几年,他便辞去了官职继承,副业经商,一心操持家中的生意,经营盐业、锦绣绸缎、珍珠白玉。

后来又创办了铜达等几家钱铺,家中终日是人来人往,沸沸扬扬。

李叔同三岁那年,李小楼又在老宅附近的山西会馆的对面购置了一座豪宅,即天津粮店后街60号。

这座豪宅依街而建,大门为虎座门楼,其上挂着进士的匾额门楣上的百寿图。镂刻砖雕,精致大气,过道里挂着文员匾额,威严气派,大而方正。

这样的宅院在天津这座开放的城市里,真是一道耀眼的景观。搬迁之日,李小楼邀请了津门各界名流,甚至奥地利公使和公使夫人都专程前来赴宴。

斯人说起铜达,李家总会啧啧称赞,语气里满是艳羡和倾慕。

弘一大师出家前给妻子的一封信(母亲18父亲68老夫少妻的结合)(4)

这段流光溢彩的时光美轮美奂,但终究太过短暂,犹如天边的那缕云霞,风一吹便散了,景阔云空,变幻无常。

而他要做的,只是循着命运的指引,一步步走向彼岸,无论那里是真是幻,他都得虔诚地接受这场生命的恩赐,

李叔同的母亲王凤玲,浙江平湖人,出生于书香门第。由于家道破落,18岁嫁于大50岁的李小楼做四房太太,二十岁生下他时,丈夫已经六十八岁。

李小楼家门显赫,子息却不旺。长子早夭,二子李文熙又体弱多病,老来得了李叔同这个幼子,自然视若珍宝。

老夫少妻的结合,往往会诞下麒麟之才,李叔同童年就展现出惊人的聪慧,尚在学舌之际,就能跟着老父亲摇头晃脑地背诵对联。

李家许多人潜心向佛,因受佛法熏陶,儿时的李叔同便喜欢上了念经时的空灵感受,或许那时他已埋下出家为僧的种子。

李叔同的父亲李世珍乐善好施,中年后信奉佛教,研习《金刚经》、《楞严经》、《地藏本愿经》等佛教经典,定期放生舍粥,吃斋念佛,获天津“粮仓李善人称号”。

他六岁启蒙,十岁熟读诗书,十三岁学训诂书法,“年十三,辄以篆刻和书法名于乡。”十五岁就诵出“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这样的绝句。

他被林语堂评价为“是我们时代里最有才华的几位天才之一,也是最奇特、最遗世而独立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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