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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恩怨
从湖北小城来上海打拼已经五年了。高静深刻地感受到这五年来,围绕在自己周身的变化。
突飞猛进的房价物价,让她几乎未涨的工资和存款,显得越来越不值钱。而另一方面,时光匆匆,总会在一个女人的脸上和身上留下深刻印记。
每天早上出门前,她花在梳妆打扮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遮掩眼角若隐若现的细纹。
每当此时,王亮总会从身后环抱住她,“哪里老了?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青春少艾!”
如果说,这些年来有什么是没变的,那就是这个男友。他无时无刻的陪伴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是高静心中唯一的安慰与踏实。
其实建议高静去俪群雅社办一个会员,还是王亮的主意。
“你看,你终于承认我老了!开始嫌弃我了……”高静嘟着嘴嗔怪男友的同时,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俪群雅社,是上海一家比较高端的美容沙龙中心,出入那里的大多是富家阔太或者职场精英。
“你天生丽质,又还年轻,其实是不需要去美容护理的,”王亮把高静揽在怀里,“无非是希望能进入一个圈子,投资一个未来。”
他递给了高静一张银行卡,俪群雅社的会员费用高昂,但为了女友开心,他愿拿出积蓄对其投资。
此中道理,高静自然清楚。就像很多人都想去报MBA总裁班一样,想要成为哪一类人,就要先将自己置身其中。无论在哪,圈子文化都可以将一个人脱胎换骨。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圈子对她的改变会来得这么快,这么难堪。
在办理会员的半个月之后,高静第三次来做美容。由于路上很堵,她和美容师约定的时间将至,未免迟到,她一进大堂就往前台跑了几步。可能是鞋跟太高,她一不小心扭到了脚,险些跌倒。
“小心!”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从背后扶了她一把,高静回头,见那男人精神而且彬彬有礼。
“谢谢。”高静反倒有些局促,在陌生男人面前出糗,是她最不愿发生的事。
“老公!你在干吗?”正当高静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刚从里区走出来的中年女人朝他们冷冷地低吼了一句。
这是高静第一次见到杨雪,四目相对时,一股寒意透过眼神传到了她的心里。
护理之后,大家一般都会去外间的公共休息区里喝杯东西放松一下,那里也就成了女人们彼此认识,坦诚相对的场所。
从美容养生的心得交流,到旅行购物的炫耀分享,再是对圈子外人的八卦散播,最后到私人秘密的彼此交换。
一场交流下来,高静虽被一些女人避在圈外,却也被另一些女人纳入圈内。这让她感到收获颇丰。
“刚才我在大堂走得急,差点摔倒,多亏被人扶了一下,不然多糗啊……”高静在听了别人的“秘密”后,也非常识趣地揭一些自己的短,作为交换。
可她没有想到,大家对她是否以这种方式出糗并不在意,纷纷追问扶她的,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如果是男人,这自然是大家最喜闻乐见的八卦;如果是女人,据说俪群雅社的拉拉会员也不少,尤其是在职场精英女性群体中。
高静立刻反应过来大家想听的故事类型。她本不想讲这些东西,容易惹上一身骚,但考虑到自己难得被一个群体接纳,为巩固关系,她稍一犹豫,还是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为了让故事更加符合大众的心理预期,在讲述过程中,她刻意添了点油,加了点醋进去。主要体现在,那个扶她的男人是如何通过眼神向自己传递的爱意;而他那个老婆,又是如何醋意大发,恨意绵绵的。
“你说杨雪啊?”一个女人听罢高静的描述后,冷冷道,“我劝你还是少招惹他们夫妻,尤其是她老公,她看得可紧了。”
女人的话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大家纷纷打听。
原来杨雪的老公是做垃圾回收生意的,脏乱辛苦,利润又低,常年被人看不起。但杨雪是个夫唱妇随型的女人,始终支持着老公。
直到最近两年,他们竞标拿下了几个大型地产项目的服务外包,生意慢慢做开了。之后杨雪的老公又投资了一些互联网服务公司,回报收益都不错,这才彻底翻身站了起来。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杨雪发现自己在商业上的能力也与老公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原来,老公是那种“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的人,而她却只适合在家相夫教子。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杨雪越是在家,就越与社会、商业脱节,而越是脱节就越是帮不上老公的忙,只能待在家里。恐惧感也就由此蔓延。
可能是看过听过太多“男人一有钱就变坏”的故事,担心自己也会是那个被抛弃的糟糠之妻。于是杨雪越来越关注自己的容颜仪表,不惜在这上面一掷千金。
而另一面,她也紧密地关注并提防着老公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尤其是那种陌生女人,年轻貌美的陌生女人。
一段故事讲完,其他人都在感叹唏嘘杨雪的不易,唯独高静的注意力却停在杨雪老公的身上。
她是一个有着事业野心的女人,但现在的这家公司,她的领导已经渐渐不能带她成长,反而成了她上升的掣肘。
所以,高静一直期望自己能跟随一名真正的商业奇才,追随他开疆扩土的同时,也不断地提高自己,成就自己。
想到这儿,她的脑海中不禁再次浮现出杨雪老公关切她时的那微微一笑。
“到底他会不会对我有好感呢?”
此后几次再来美容时,高静总是满心期待,希望可以见到这个男人。以至于从那时起,她总是随身带着简历。
终于在半个多月后的一天,高静见到了杨雪的老公。他显然是来接杨雪的,一个人坐在VIP会客室翻看手机。
可正当高静鼓起勇气,准备上前毛遂自荐时,杨雪突然从身后拽住了她的手,冷冷的语气满含怒意。“我们谈谈。”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很清楚你想干什么。”杨雪打开车窗,把烟点着,然后瞟了眼副驾驶座上的高静。
“现在社会这么浮躁,你们这种小姑娘,想趁着年轻走捷径捞一票,也算正常。”
地下车库里安安静静,杨雪尖锐的声音于此间回荡,插进高静的心。她十分厌恶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贴黑标签的态度。
转而也为杨雪感到可悲,是不是每个女人到了中年,都会患上被迫害妄想症呢?
高静低叹了一声,她无意跟这个家庭主妇有口舌之争,咽下怒气,缓缓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做商务的,我只是想跟你老公讨教一些生意经……”
“呵,”杨雪忍不住冷笑,“这是小三上位的新套路吗?你也太讽刺我的智商了吧。好,就算你想讨教生意经,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啊。”
说着,她提高了声调,“公司是我和他一起打拼回来的,每一分钱都有我的一半!别人休想来捡便宜!”
高静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索性沉默。但这在杨雪看来,是小姑娘想以退为进。她觉得眼前的女孩儿似乎并不好打发,只得破财免灾了。
“这个送给你。”杨雪从包里取出一张金卡递了过去。高静低头一看,是俪群雅社的SVIP贵宾卡。
“收下它,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你在工作或生意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以向我开口。但一些雷区,要懂得回避。”
见高静始终低头不语,也不接那张卡,杨雪咬了咬牙又说:“车后座上有我刚买的几只提包,一次都还没用过。牌子你应该都认识,随便挑一个拿去吧。我想,这足够在你的朋友们面前炫耀了……”
“你知道你和你老公现在的差距有多大吗?”高静抬头,嘴角一翘,“你简直俗不可耐!”话音刚落,她已经下到车外,转身甩手将车门重重地关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一刻,两个女人都不知道,她们刚刚分别刺伤了对方心里,最脆弱敏感的地方。
“听说就是她勾引人家老公……”此后一连数次,再来俪群雅社的时候,高静总能听到女人们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
那些她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圈子,在一夜之间便与她彻底隔离。就连服务她的美容师们也渐渐跟她减少了闲话家常。
“我知道是你在背后造谣!你为什么这么做?”高静找到休息区里的杨雪时,聚在那儿的女人们知趣地散了出去。
“是不是造谣,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杨雪得意地抿了口茶,“外面这些女人谁不担心自己的老公被狐狸精勾走?她们今天帮我,就等于在帮未来的自己。你势单力薄,而我们是同仇敌忾,你凭什么跟我斗?”
不等高静说话,杨雪继续冷笑道:“你一个外地来的打工妹,这里确实不适合你。既然已经没人欢迎你了,我希望你能有点骨气,就此消失,不要等我找到你们公司去。”
“我愿意到哪,不由你说了算。”高静咬着最后的一丝自尊,把眼泪硬逼在眼眶里。当她转身又一次摔门而去时,听到身后杨雪抑制不住地冷笑。
为什么自己什么也没做,却被人说得如此不堪?接下来的几天,高静心陷泥潭,俪群雅社,她再也没有去过。
委屈失落,却不敢跟男友诉说,怕他担心,更怕他也和杨雪一样,对一件莫须有的事情信以为真。毕竟,她不想用这种事情来考验男友对自己的信任。
二、报复
就在高静感觉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白洁来了。
她是高静第一家公司的前台,甜美可爱,情商高,却又从不会让人感到她的精明,反倒是偶尔的呆萌模样,讨得所有人的欢心。
也许是大家同龄,也许是大家同为异乡客的缘故,几番接触下来,高静发现和白洁的喜好相同,又能在性格上互补,感觉和她在一起时非常舒服。
闺蜜的关系,也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在两个女孩的相处过程中结成了。再往后,高静跳槽,两人又都交了男友,渐渐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少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们牢固的友谊,哪怕一个月没有联系,再见面时也能迅速找到话题,走进彼此心里。
说来也巧,白洁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来找的高静。她和男友分手了,也处于需要抚慰的时刻。两个受伤的女人重回一起,高静直接邀请白洁搬来和她一起住。
虽然这让王亮在去找高静时多了一丝不便,但三个人并没有对这个安排产生异议,毕竟每个人都各图所需。
“什么?还有这种事?这你都能忍?”白洁的连续三个反问,让高静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火辣,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你不知道什么叫人善被人欺吗?”白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知道……我也不想……可是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样……”高静声音越说越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如果要是我啊,”白洁也不看她,但语气之中的愤恨让高静觉得温暖:“我不能吃哑巴亏,受冤枉气。”
说着,她转脸盯紧高静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反正都已经被抹黑说臭了,不如我就去干一票!一来狠狠气一气那老女人,二来说不准就找到一个硬靠山!”
“不行不行,”高静慌忙往后坐了坐,“我有男朋友的,怎么能这么做!”
“哎呦,要不怎么说你傻呢,又不是让你真的去出卖肉体出卖灵魂。你甚至都不用动什么感情。”白洁伸手又把高静拉了回来:
“逢场作戏,只需要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气死老女人;万一男人对你有好感,你把握好分寸,把精力用到你想争取的工作上就好了。”
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对高静耳语道:“这事儿,我会帮你打掩护,保证不让王亮知道!”
让高静从犹豫到下定决心的,是杨雪的绝路追杀。她万没想到,一个女人对自己婚姻的过分保护,竟是宁可枉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
收到公司的辞退通知时,高静得到了老板的一句临别赠言,提醒她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要踏踏实实工作,本本分分做人。不要妄图可以走捷径一步登天,更不要以破坏他人家庭为手段。
她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看到了老板桌子上,与杨雪公司的一纸合同。当明白了背后的真相,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白洁开门,看到高静抱着自己的私人物品立在门口,呆若木鸡。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就听高静冷笑道:“她要毁掉我的生活,那我只能拿她的来赔!”
搞定杨雪的老公,比高静和白洁想象中容易。白洁说,这是因为世上没有猫儿不偷腥,更何况是高静这样百里挑一的美女。
但高静在和那男人的相处过程中,反而觉得他和自己同命相怜,都是被杨雪压迫的可怜人。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却被家里的老婆如监管犯人一样地束缚着。
物极必反。他从心理到情感,对高静一点一点地接纳,正是对杨雪的刻意反抗;更重要的是,在高静的身上,他找到了一个男人被崇拜被顺从的荣光。
自己真与杨雪老公上床,是完全超出了高静预料的。这不能怪那一晚的酒太美,气氛太暧昧,错了就是错了。
“我该怎么办?”高静再一次向白洁倾诉,急得语带哭腔。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考虑别的也都没有意义。你只问问自己,到底是喜欢那个男人多一些,还是王亮多一些。然后就跟喜欢少一点的那个断了。”
“千万别说两个都喜欢,两个都想要,”白洁补充道,“你如果这么想,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把自己往夹板胡同里逼,最后堵死的是你自己。这世上没有愿意跟别人分享同一个女人的男人,就算有,你也不会这么好运气,同时遇到两个。”
“可是如果他将来又会看上别人,像现在对待杨雪那样对待我,怎么办?”高静脱口而出,话里话外完全没有提到相恋三年的男友王亮,白洁也就明白了她的选择。
“三个点。第一,如果真是那样,你只能感叹自己眼瞎,要么就是没能力;第二,如果你认定这是必然结果,那你索性就把这当成交易,大家各取所需;第三……”
她又顿了顿,“既然你已经有了选择,既然你心里没有王亮,那就果断和他分手。再拖下去,对你的发展是个障碍,对他也不公平。毕竟他爱了你三年,你不要伤他太深。”
和白洁猜想的一样,高静跟王亮提分手时,一直强调的是他们之间的各种不合适,历经三年不但没能适应弥合,反而将问题暴露无遗,实在过不下去。
她自始至终都对与杨雪老公的关系只字未提。也正是因此,王亮越发觉得高静是有难言的苦衷,而并非对自己毫无感情。
死缠烂打倒不至于,但他仍用行动,向高静证明着自己当初的誓言,对她不离不弃。
“你再帮帮我,”第三次求助于白洁时,高静的态度已经急不可耐了,“都过去一个多月了,王亮还是天天来烦我。”
说着,她不经意地笑了笑,嘴角流出一丝甜蜜,“我后天就要跟他去斐济度假了,他答应我,我们一回来,他就去跟杨雪离婚。”
转而,她又眉头微蹙,“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王亮来跟我添乱。”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不在的这一个星期,你帮我好好劝劝他,希望等我回上海的时候,他再不会来烦我。”
一周转瞬即逝,当高静回来时,白洁告诉她,自己已经搞定了王亮。但这时,高静的心思并不在此,她关注的,是杨雪和老公的离婚之争。
哭、骂、闹,再到眼泪流干,心情平静,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夫妻二人坐在杂乱的客厅里,无言以对。
“净身出户我做不到,不过你放心,这个公司有你的一半,我会比法律规定你应得的,给你更多,”杨雪老公语态疲倦,“这房子留给你,孩子我也不和你争。”
话一说完,男人走出了家门,不再回头。
杨雪也说不清和老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形同陌路。当年他要创业,自己回到娘家,借完了所有亲戚的钱,那份孤注一掷的信任,从他发达之后再也没有了。
难道这真的如老公所说,都是她自己疑神疑鬼,总把丈夫往外推所造成的吗?杨雪觉得这逻辑简直可笑,根本就是一个男人为自己洗刷罪恶感的荒谬托辞。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叫作高静的女人。看来自己当初对她实在太过仁慈,正是自己的妇人之仁,才助长了她的欺人太甚。
也许,是时候该对高静动真格的了。一个狐狸精最在意的是什么?杨雪想也不用多想,答案显而易见,就是她那副臭皮囊。没有她那张脸,她还能有什么?
拿到了高静去俪群雅社的预约时间,又用香水瓶装好了硫酸,杨雪去意已决。只要能掌握好剂量,既不会致其重伤,又能给她留下痕迹阴影,自己就算坐牢也值得。
当有了复仇欲念,那一刻杨雪的心中没有了亲人,只有仇人。但凡她还念着孩子与父母,也不会走此绝路。
她在高静的美容间外徘徊了许久,心跳快到让自己窒息。她看着美容师进进出出,却怎么也找不到时机。但好在她清楚高静这个美容套餐的每一个步骤。
敷上面膜的同时,美容师会对高静进行按摩。直到面膜揭掉前,美容师会去拿一些后续的用品设备。整个离开的过程,大概两三分钟。
也就是说,杨雪只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施她的复仇计划,将高静毁容。
美容师戴着口罩急匆匆地出来了,没来得及躲闪,一头和她撞上。但此时,杨雪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让过之后,一个箭步闪进了高静的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正敷着面膜的高静,她没有丝毫犹豫,掏出香水瓶,拧开盖子,猛地向高静的脸上泼去。
由于瓶口较小,溅出来的硫酸滴到手上,杨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但这也让她可以了解,这些液体洒在高静脸上时的感觉,不免又是一阵暗爽。
眼见硫酸倒空,杨雪转身开门,拔腿就跑。那份极致的紧张,让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情况:自己手上被粘了一点都疼得钻心,为什么高静脸上被泼满了却没有一点反应。
三、结局
警方找到杨雪时,她已经在家做好了被捕的准备,没有任何申辩地束手就擒。她知道美容院的走廊里,装有监控摄像机。
“杨女士,请问你今天上午……”警察话没问完,就被她打断,“是我。是我做的。”虽然声音小而颤抖,但仍透着决绝。
两位警官显得有些意外,对视了一眼后,为保证万无一失,其中一人又确认道:“杨女士,你是说,是你杀了白洁?”
“谁?”杨雪懵住了,她愣了半天才又问了一遍,“你们说什么?谁是白洁?”
警察们微叹着又对视了一下。恐惧、排斥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导致嫌犯翻供的情况时有发生,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监控录像中,杨雪神色慌张地进出房间已经能说明她与此事有所关联,但仅就此而言,也并不能判定人就是她杀的。
法医还在对尸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在得到确凿证据之前,警察对杨雪启用了测谎仪,“杨女士,请问你认识死者白洁吗?”
“不认识。”仪器显示,是真话。
“你今天上午是不是去过俪群雅社?”
“是的。”仪器显示,是真话。
“你在美容间里,是不是将一些腐蚀性药水泼洒到死者白洁的脸上?”
“不是!”仪器显示,是真话。
警察停住了,他们盯着杨雪,准备开口前,她先低吼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白洁!我也没有杀人!我只是去找高静那个不要脸的算账……”
虽然她语气激动,但整段说辞下来,测谎仪一直振幅平稳,她并没有撒谎。
越来越多的疑问冲撞心头,就在审讯的警察思索下一步要如何询问时,另一位年轻的警官将他叫到了审讯室外:
“法医那边已经有结果了。死者的致死原因是被静脉注射了氰化钾,也许死者在杨雪进入房间之前就已经死亡。”
“所以杨雪说,她往死者脸上泼洒硫酸的时候,死者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到底凶手会是谁呢?”
一遍又一遍,警察再次调取观看了当时的监控视频。终于,在反复比对中,他们发现,在杨雪进入房间之前,美容师来回进出过两次。
而这两次进出的美容师,竟然不是同一个人。
四、真相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在白洁眼前,王亮像一管烂牙膏一样躺在沙发上,胡子连起鬓角,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手垂在地上,却仍握着一只酒瓶。
王亮呼吸平稳,没有打呼更没有梦话,但白洁知道,此刻在他梦里,可能全都是高静。这种猜想,让她很受伤,不自觉停下了手里的收拾。
从高静去斐济的那天起,她就每天都来王亮家帮他收拾杂乱的屋子,和沮丧的心情。虽然男人的情绪依旧低落,但几天下来,他的房间却已整洁干净。
白洁伸手摸了摸王亮的脸,明明是一副宁采臣般的俊朗模样,此刻却比燕赤霞还沧桑。白洁觉得心酸,也许这就是歌里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三年前,高静跳槽,作为普通朋友,白洁和她的友谊也本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可她却偏偏找了一个从外貌到性格都是白洁钟爱的对象。
因为王亮,白洁才选择跟高静保持着联络;但又为了不让自己滑向一个第三者的身份,她也匆匆答应了一个追求者。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应付不了自己。
坚持了三年,自己的感情生活过得磕磕绊绊,但反观高静和王亮,却一直如胶似漆。尤其是每次聚会,总听到高静说起他们二人之间的甜蜜,白洁的心里更加煎熬,充满怨气。
当积怨成恨,白洁便发泄在了自己的男友身上,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分手。那一刻她的内心很乱,她告诫自己绝不能做伤害朋友,破坏别人家庭的事。
可心里却又无法抑制地希望能离王亮近一些,更近一些。这种渴望没有随着时间衰减,反而越酿越躁狂。
不能直接去找王亮,就只能离高静更近一些,因为她知道,有高静的地方就有王亮。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高静的生活中竟然出现了这样一段插曲。
白洁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上帝为她打开的一扇窗,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于是,从引导高静以介入杨雪的家庭作为报复手段开始,她提供给高静的每一条建议,都是以松动她和王亮之间的关系为目的。
她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前半段会如此顺利。心里早已编排好的那些,对于王亮不如杨雪老公的说辞都没有说全说尽,高静便已下定了决心。
那一刻,白洁才明白,这三年来,高静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疼她迁就她的男人,而不是非王亮不可。一旦有了更合适的人选,临时的备胎自然是要被替换的。
她同样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后半段会如此的难办。王亮对高静的死心塌地让她酸楚,却也更加坚定了她对这个男人的渴望。
事到如今,白洁觉得只有说出真相,也许才能让王亮彻底清醒。
就在高静从斐济回来的前一天,王亮一如往常地睡到中午才醒。醒来时,白洁正坐在他的床边。
“睡醒了么?”
王亮没有回答,呆了一会儿道:“你不用天天过来,我没事。另外,我和高静的事情,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
“知道她这趟出去干什么吗?”白洁打断了王亮的话,语气嘲弄。
“你想说什么?”王亮隐约觉得她接下来的话不像惊喜,更像惊吓。
“我骗了你,她不是出差,而是和一个已婚男人一起去旅行。”白洁小心地注视着王亮的变化,见他低头不语,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半晌,王亮长叹一声,“为了让我不再纠缠她,你也真是煞费苦心啊。这是你自己编的,还是她教你说的?”
和预估的反应差不多,白洁不再说话,掏出手机,翻到高静的微信朋友圈,递给了王亮。
王亮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眼睛发花,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凉了下来。他这才知道,原来不是高静许久没有发朋友圈信息,而是对他设置了屏蔽。
气氛就这么冷却了下去,白洁和高静的聊天记录让王亮重新认识了这两个女人。当希望被对方践踏成了绝望,王亮觉得自己的生命都变得黯淡无光。
白洁把手机从他手里拽了出来,她不希望这个男人陷入悲伤无法自拔。接着,她缓缓靠近,抱住王亮,“放掉不值得的,是对自己的解脱。其实我……”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听到王亮的哽咽,白洁又是一阵心酸。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就是你做的太好了,爱成了理所应当的廉价货……没人会珍惜唾手可得的东西……”
话没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在这条情感食物链上,白洁处在最底端。
想到这,她对高静的不甘和幽怨,裹挟着对王亮的心疼与可怜,让她不顾一切地亲了上去。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窗外天色渐暗,白洁躺在王亮怀里,虽然疲惫不堪,但心却仍起波澜。
虽然她知道这可能是一种假象,也许自己只是被王亮用来发泄疗伤。但在此刻,当王亮的热度通过他们紧贴的皮肤传入她体内时,那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嗯。”白洁没有抬头,只听到王亮的柔声细语,她已经觉得甜蜜。
“帮我再约一次高静,”王亮望着坐起身的白洁,他一面抬手抚摸她的脸,一面微笑解释道,“我要光明正大地跟她说清楚。我接受分手,然后堂堂正正地和你在一起。”
当晚回到家,再见高静时,白洁的心情已然起了变化。
“明天上午,她约了去俪群雅社做护理,你可以在那边等她,”白洁对着电话那头的王亮窃窃私语,“女人做完美容,心情放松,谈事情的时候也会容易些。”
她并没有跟高静提过王亮会去找她。她知道如果说了,高静肯定不会再去。得知情况后,王亮只是幽幽说了声好。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处公寓,杨雪的老公摔门而出,随即拨通了高静的电话:“我已经跟她谈过了。这会儿要抓紧回公司处理一些相关的事情,明天上午我去接你,再跟你具体商量。”
挂断电话,高静从卧室来到客厅,“明天我临时有事,俪群雅社那边我已经约好了,取消也挺麻烦的,要不你替我去吧,不然浪费一次也挺可惜的。”
按照规定,一张会员卡是允许让一位额外登记的亲友使用的。之前白洁也已经用过几次。得知这个消息,她也挺开心,这个便宜为什么不占呢。
更重要的是,还能给王亮一个意外惊喜。于是,她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再通知给王亮。
等到盘起头发,换好俪群雅社提供的衣服,再敷上面膜后,本就身形接近的白洁与高静更是看不出任何分别。
就连美容师都以为她们是一对姐妹。当她为白洁进行完按摩,出门去准备后续器材工具时,另一个美容师走进了房间。
身材纤瘦,男生女相的王亮,穿上美容师的工作装,戴上口罩之后,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望着躺在床上,敷着面膜的人,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欺骗、背叛都已经超出了这个男人的承受极限,这一刻他已无话可说,冲过去掏出准备好的乙醚湿巾蒙在了面膜的外面。看床上的人不再有反应后,他又摸出一支注射器,插入了女人的手臂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把灵魂都吹出了体外。片刻的缓神,王亮收起作案工具,转身出门。
就在门外走廊的拐角处,他与对面匆匆而过的一个妇女擦肩相撞,回头一瞥中,那个妇女一边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只香水瓶,一边推门进去了他刚刚出来的美容间里。(原标题:《闺蜜参与的爱情》,作者:刹那公子。小说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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