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兰公主知情懂理,为了成就吴汉拔剑自刎献出人头香消玉殒。吴汉和吴母无不伤心落泪,他们母子收拾好后离开潼关。吴汉走后,太监邹山才敢报官。总镇衙门虽有兵将,谁也不敢去追吴汉,邹山等赶奔长安奏禀王莽请旨而去。潼关善后如何处理暂且不表。却说吴汉母子逃到了乡间,吴汉把他母亲隐匿起来自己一人带着十几个家将,带着公主的人头由家中起身赶奔颖阳去投奔刘秀。这天走在路上遇见了马武、岑彭、杜茂,马武不认识他呀,听说他是王莽的姑爷,马武要杀他,岑彭拦住马武。三个人过去一向吴汉说自己是杀妻前来降汉。
三个人说:“你果真是杀妻降汉,我们就带你去见元帅。”吴汉说:“现有雨兰公主的人头为凭。如不相信,请稍等,取出来三位观瞧。”马武说:“你既有人头为凭,我们不用瞧了,把你带到汉营,叫元帅看吧!”于是马武、岑彭、杜茂带着吴汉等人够奔汉营。往前走了也就十几里路,忽见前面有支人马,旌旗映日,盔甲鲜明,约有十万之众,遍打黄旗。吴汉大惊,把马勒住不走了。马武问:“你怎么不走了?”吴汉用手指着这支人马说:“前面有王莽大军,你我不便前进。”马武说:“你不知道,这支人马旗号虽是王莽的,人可不是王莽的了。”
吴汉问:“怎么?”马武把他诈降颍阳王,匹马单刀入敌营,机关泄露被获遭擒,朱佑搭救他,率领十万王莽大军归降刘秀的事向吴汉说了一遍。吴汉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几个人继续往前走,离着朱佑大军近了,朱佑纵马相迎,见了吴汉也是一惊。岑彭对朱佑讲明了吴汉杀妻降汉的事,朱佑才放心,与吴汉彼此施礼,然后传令:“人马开奔棘阳关。”咕咚一声炮响,十万大军开奔汉营。却说这一天,人马离棘阳关也就相差二十余里了,忽见对面来了两万人马,遍打红旗,炮声一响列得一字队,当中大旗之下有一员老将,银甲白袍,手使一口钩镂古月象鼻大刀,拦住了去路。
朱佑见前面汉兵阻路,立刻传令:“人马且住。”十万大军站住不走了,岑彭、马武、杜茂见对面这员老将不是外人,正是杜茂的父亲老将军杜颜。三个人对朱佑、吴汉说明,叫他们稍等片刻,哥儿仁催马直奔杜颜,到了杜颜马前勒住坐骑,在马上给杜老将军施礼。杜颜问:“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呀?”岑彭把大家的来历说明了,杜颜又说:“大帅得着报告,来了十数万王莽大军,不知是怎么回事,派我前来对敌。既是朱佑带着十万人马前来降汉,叫朱佑暂把兵将留在这里,不准前进。你们带他先去面见大帅,等大帅吩咐下来再说。”马武三人遵命,把杜老将军的意思说给朱佑。朱佑说:“好吧。”传下令来,他叫他的战将们在这里等候于他,只带了十几名骑兵跟随着牵马坠镫。大家催马由杜颜大队里穿过去,够奔汉营。
到了汉营,有马武、岑彭、杜茂带着进了营门,穿营而过到了辕门,不能再往里走了,一齐下马。岑彭、杜茂叫马武、吴汉、朱佑在辕门外等候帅令,他二人迈步走进辕门。恰巧邓大帅正在帐内办公,岑彭、杜茂进帐,给元帅躬身施礼,口称:“末将岑彭、杜茂参见元帅。”大帅邓禹问:“你二人带兵随姚期追拿马武之事如何?”岑彭说:“回禀元帅,我们三个人带兵追拿马武,姚期猜疑马武回归夷丘山了,他带兵到了夷丘山,山中并无马武。我们三路人马只好往回走,路遇马武。马武说他在营门外射了三支反箭,并无反汉之心,也不是不服元帅,他是假反,要诈降颍阳王;如今把颍阳城得到手中,又把王莽的右卫将军朱佑劝降了,朱佑带了王莽的十万大军一块儿来降。”
邓大帅听说马武得了颍阳城已然十分喜悦,又听朱佑带来十万大兵,更是痛快。在这用人之际,得十万训练好的正规大军,真是再好也没有了,连刘秀听着也是万分的高兴。岑彭接着说:“我等叫姚期一人带兵看守颍阳城,我们回营禀报,走在途中遇见了王莽的驸马吴汉。据他本人所讲,他杀了王莽的女儿前来投降,还有雨兰公主的人头为凭。现在吴汉、朱佑、马武都在辕门外候令。”大帅点了点头说:“你二人且退在一旁,听本帅办理。”岑彭、杜茂往后一退,站立一旁。大帅邓禹传令:“命马武进帐。”这令往下一传,一直喊到辕门。马武听见了,一撩鱼褟尾,大踏步走进了中军帐,冲元帅跪倒,口称:“马武参见元帅。”
大帅说:“马武,你可把颍阳城得过来了?”马武说:“得过来了,有姚期替俺看守。”大帅说:“马武,你虽然假反也是不成啊,军规纪律焉能容让兵将们假反呢?”马武磕头不已,哀告不止:“元帅,我马武是为了得颍阳着急,才用此计去诈降颍阳王。”大帅说:“念你有得颍阳之功,将功折罪,恕你这一回。”马武叩头谢过,往旁边一站。大帅又传令:“有请朱将军朱佑进帐。”少时间朱佑走进帐来跪倒冲刘秀、邓禹磕头说:“罪将朱佑愿率十万人马投降大汉,归降来迟,在千岁、大帅面前领罪。”大帅说:“朱将军免礼平身,一旁赐座。”朱佑站起身形,谢过了座。大帅问:“朱将军,你在王莽驾前身居要职,为何忽然降汉呢?”
朱佑说:“元帅,我原来就不是扶保王莽的,我在武科场中了十八魁,榜下即用为将军之职。我做王莽的武将也是别有用意,况且我不是王莽的旧日属下,是新中的功名。我在考场内曾见大帅力斩三齐王的殿下苏天宝,又见过汉太子殿下千岁箭射王莽的冲天冠。”邓禹和刘秀听他说得一点儿也不错,他是武科场新中的功名,王莽篡位之时他还没当差哪!朱佑说:“我幼读诗书,粗知礼义,王莽乃弑君篡位之人,我焉能吃他的俸禄?如今他派我带领十万人马到颍阳城受颍阳王的节制。我到了颍阳城后,听说汉兵已到棘阳关,原想等大帅统兵到了颍阳,我献城归降,不料马武将军去诈降颍阳王,我才乘此机会与马将军带兵来投元帅。”
大帅邓禹问:“你的兵将现在哪里?”朱佑说:“离此不远数十里路,杜老将军在那里监视,请元帅传令将十万人马调来,由元帅改编。”大帅说:“甚好。”刘秀说:“朱将军,你在王莽驾前官居何职?”朱佑说:“右卫将军。”刘秀说:“朱将军听旨。”朱佑往刘秀面前一跪,刘秀说:“孤家封你为右卫大将军。”朱佑磕头谢恩。元帅这才传令.派马武协助朱佑将十万人马调到营中另行改编。朱佑、马武遵令,立刻起身出帐,到辕门外上马而去。邓大帅传令:“叫吴汉进帐。”吴汉手提木盒走到帐内,将木盒放在地上,冲刘秀跪倒磕头,口称:“罪臣吴汉归降来迟,在千岁驾前领罪。”刘秀说:“将军少礼。”
吴汉又冲大帅磕头说:“罪将吴汉前来投降,望求元帅收留录用。”大帅问:“吴汉,你乃是王莽的驸马,前来归降,难免有诈。”吴汉说:“罪将现有王莽的女儿雨兰公主的人头为凭,元帅如疑吴汉诈降,请元帅验看王莽女儿的人头。如果人头是假,愿当死罪。”大帅说:“你把人头取出来,本帅观看。”吴汉遵命把木盒打开,取出人头来,双手一举叫元帅观看。元帅看雨兰公主的人头,二目紧闭,脸上的容颜不变,面貌如生。大帅很是纳闷,心说:这人头并不难看,好像这人在临死之时知道自己要死,她自愿死的,要不然决不能面貌如生。大帅命旗牌官接过人头举在帅案前,他仔细看了一番,一摆手,旗牌官退下来,把人头又放在盒内。
大帅对吴汉说:“吴汉,雨兰公主与你有夫妻之情,你为何将她杀死?”吴汉说:“我本不愿意与王莽结亲,只因我以赶考为名,进到考场之内,要看看高人的把式、能人的艺业,并非求取功名,扶保王莽。只因为岑彭与一举子比武,那举子用走线铜锤要打岑彭。绒绳缠在了岑彭的刀杆之上,二人争持不下,我要给他二人解和,射了一箭,燕尾箭把绒绳射断了。不料想王莽因为我箭法有准,把我召到演武厅,没叫我跟别人比武,就招我为驸马。在那时事出无奈,在他人势力之下不敢不遵了。”大帅问岑彭:“岑彭,他在考场之内果有此事吗?”
岑彭说:“回禀元帅,实有此事。王莽爱他的箭法,招他为驸马。”刘秀在旁边插了话了:“元帅,吴汉射箭之时,你已然离了考场,孤家与王霸、冯异等都是亲眼得见。”大帅又问:“吴汉,王莽的女儿,为妇贤与不贤呢?”吴汉说:“考场事罢,王莽命我为潼关守将,我到任不久便与雨兰公主完婚,她为妇道很是贤德。”大帅说:“至亲者莫过父子,至近者莫过夫妻。想当初周朝魏国的大将吴起,曾经杀妻求将。后来魏文侯不愿重用他,因为他为了功名富贵杀他妻子,不顾夫妻之情,为官也难有忠臣之义。你如今为了功名杀了雨兰公主也是一样啊!本帅不但不能重用你,还要将你杀了,以为无情者之戒。”
吴汉说:“元帅,我杀雨兰公主与吴起杀妻不同。那吴起不杀他的妻子,鲁侯不敢用他;他杀了他妻子,鲁侯用他为将,他才有了富贵。吴起杀妻是为图富贵,我吴汉杀妻不是为富贵呀!我要是贪图富贵,我在王莽驾前已然官至潼关守将,国家驸马,又何必他求呢?”大帅说:“那你为什么杀雨兰公主呢?”吴汉说:“只因为我要归降大汉,怕元帅疑我诈降,才把她杀了,用她的人头为凭。”元帅大怒,喝令:“绑缚手将吴汉上绑!”绑缚手上前用绳便绑,把吴汉绑上了。大帅说:“吴汉,就是你把雨兰公主杀了,那雨兰公主生前本帅也未曾见过,人头是真是假也是难辨哪!就是人头是真的,你也是不忠不义之人,留之不得。来呀,刀斧手,把吴汉推出辕门斩了!”到这时吴汉也不再多言,往外就走。
刘秀忙喊“且住。”刀斧手将吴汉拦住。大帅问:“千岁为何阻拦?”刘秀说“吴汉有救驾之功,请元帅饶他死罪。”大帅问:“他有什么救驾的功劳?”刘秀说:“想当初孤家到长安赶考,在武科场箭射王莽冲天冠,王莽命他的地面官员画影图形捉拿孤家。孤家那时藏在吏部天官府,多亏窦天官将我救出长安。到了潼关,潼关难过,吴汉命他的部下将孤放出潼关。他吴汉昔日有救驾之功,望元帅看在孤家的分上,就是不允他降汉也不可杀他。”邓大帅吩咐:“将吴汉推回来!”刀斧手又把吴汉推回帐内,邓大帅向他再三地追问,吴汉迫不得已,才把雨兰公主自刎的真情说给元帅。邓大帅这才平息怒火,说:“吴汉,你要先把雨兰公主自刎的情形跟本帅说明,本帅是决不杀你。案打实情,据你说的实话,本帅将你留下就是。”左右给他解开了绑绳儿,吴汉磕头谢恩,元帅把事情办完了退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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