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江歌 语音版江歌的悲歌(1)

我们到日本的第二个月,日本正式进入了秋天。气温下降得很快,风很大,原本就冷清的大街上,更显得萧条。穿着裙子和丝袜的Office lady们手上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只在街上一晃,就赶紧钻进温暖的地下商店街。

  江歌的案子要开庭了。一年前,中国女子江歌被其闺蜜男友残忍杀害的新闻传回国内。作为一个女孩子的母亲,或者,同样头脑发热为朋友出过头的女子,这起案件的每一个细节都踩在我的神经上。

  11月12日,江歌母亲江秋莲在华人比较集中的池袋发起签名活动,向日本法庭证实这起凶杀案对社会的巨大影响,以说服日本司法部门重判凶手。

  得到这个消息,我坐卧不安,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喉咙,气闷极了。于是我坐上了去往池袋的电车。

  远远地,我看见了这位叫江秋莲的母亲。她立在那儿,一身黑衣,瘦削的脸上木刻一般,表情仿佛被东京寒冷的风吹走了,泪已经在面颊上割下了两道深深的沟痕。十几位志愿者不断地用日语和汉语向大家解释事件发生的经过,并号召大家签名请愿来帮助这位母亲。大部分前来参加签名的是华人,也有不少日本人,他们排着队,非常有秩序地一一在签字簿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还有人会拥抱一下江秋莲,流着同情的泪,用汉语,或是日语说些安慰的话。

  依照1983年日本最高法院公布的对于死刑量刑考虑的“永山标准”,杀人案件如果没有造成极大的社会影响,没有连续性,在只有一位受害人的情况下,杀人犯是很难判死刑的。尽管江歌被陈世峰蓄意谋杀事实成立,但依照惯例陈世峰最多获刑二十年,并且服刑百分之八十后就可能被假释,假释后甚至可以申请留在日本,以躲避本国对他的再次审判。这是一个谁都不能接受的结果。

  江歌母亲请求法庭给予杀人者重判。她效法日本“绫濑水泥杀人案”及“福田孝行杀人案”的受害者家属,走上街头求取大众的帮助实在是无奈之举。然而在日本主流社会看来,这样的鼓呼号召,影响只局限在华人范围内,并不能代表日本民众的意愿。

  一个女人,身处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孤立无援,想挑战社会固有规则,为女儿讨一个公道,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12月20日,离圣诞节只有五天了。浓浓的节日气氛中,江歌案要宣判了。早上七点半,我就已经到了千代田区的霞关,这里是东京地方裁判所的所在地,也是日本政府机构的集中地。我盼望着能在几百人中,抽取30个旁听席位中的一个。不走运,我并没有抽中,只得坐在马路边,等待着消息。

  几年前,青岛姑娘江歌孤身东渡,到日本留学。十个月后,她完成了别人一年半的课程,以优异的成绩考取日本法政大学院硕士研究生。还未毕业,便已经应聘到心仪的公司。她打电话给远在青岛的妈妈,告诉她,马上就要挣钱了,可以养活妈妈和姥姥了。辛苦的妈妈因为生了她这个女儿,遭受丈夫辱骂,抛弃,独身一人养大了她,并给她最好的教育。现在是女儿要报答妈妈的时候了,以后赚了钱,妈妈就不用再起早贪黑开小卖店了。

  按照日本法医鉴定,凶手陈世峰刺向江歌的十二刀,刀刀致命。疯狂的陈世峰本来是想杀死躲在屋里要和他分手的女友,而冲出来挡在门口保护朋友的江歌,就这样被陈世峰活活捅死。在她身后,是一扇被最亲密的好友紧紧关闭着的门。那个有理想、有情义的江歌倒在血泊中,永远地抛下她的理想抱负,和爱她的亲人。

  日本法庭对陈世峰做出了罕见的重判,在检方求刑二十年的前提下,不打折扣地判了二十年。第一波冲出法庭在门口现场直播的媒体将这个结果传了出来,围堵在裁判所门前的自媒体和民众得知了结果,一阵骚动后,慢慢地散去了。

  我坐上了回早稻田的电车,无力地靠在座椅上,连日来的压抑、心痛、纠结,一齐重重地压在心里,无法释放。泪终于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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