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胶1(风雨潇潇鸡鸣胶胶)(1)

黄永玉《鸡王镇宅》。

阴阳胶1(风雨潇潇鸡鸣胶胶)(2)

汉代斗鸡人俑。

阴阳胶1(风雨潇潇鸡鸣胶胶)(3)

赵佶《芙蓉锦鸡图》。

阴阳胶1(风雨潇潇鸡鸣胶胶)(4)

齐白石《大吉图》。

十二生肖的轮替给了中国人每年爬梳动物的社会文化史的机会。在忙碌一年后,通过这种颇具趣味的文化钩沉,我们既能回顾那些在匆忙中易被错失的生活意趣,也能或近或远地与前人在浪漫风度、想象力上有所接续。

今年要说的鸡。如果在十二生肖中国选一个拥有文化意象最多的动物,鸡当之无愧。它既可以出现在清朝官服与花翎上,标示权力与等级,又渗透进地方传说,成为一座座村落神庙的根源。这种可上可下、可俗可雅的特质使中国鸡文化打通了不同阶层与领域。即便在当代,雄鸡既能因与祖国版图形似成为一种抽象且威严的象征;其实体又是深入万家、与中国人日常生活关系最紧密的家禽之一。

与此相应,中国的鸡文化丰富至博杂,本土文化沉淀在开放中也与西方影响交汇,构建着国人关于鸡文化记忆的新知。2017年的这份迎新文化盘点便在这样的过程中,七分怀旧,三分探新。

神侃

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昴日星官

昴日星官是二十八星宿之一,住在上天的光明宫,其本相传说是六七尺高的大公鸡,神职是“司晨啼晓”,其母是毗蓝婆菩萨。古人用昴宿定四时,《尚书·尧典》中写到,“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即如日落时看到昴宿出现在中天,就可以知道冬至到了。

昴日星官在西方星象中有一个对应的星宿,天文学称它为“昴星团”,民间叫做“冬瓜子星”。在冬夜星空,人类的肉眼可在昴星团里面看到7颗星,希腊神话中称它们为“七姐妹”。在更流行的西方十二星座体系当中,昴星团属于金牛座。

昴日星官出现于中国古代的神话演义小说中。如在《封神演义》中,其原名为黄仓,是截教通天教主的门人,因无福成仙,在万仙阵中阵亡后,轮回进入神道,成为天庭中的一位神。他更流行的形象出现在《西游记》中,唐僧师徒途经毒敌山琵琶洞时被蝎子精困住,孙悟空经黎山老母指点,恳请昴日星官下界降妖。星官现出公鸡本相长叫一声,蝎子精便被收服了。这个情节与现实中两种动物的相克关系对应。

2017年,巴黎老佛爷百货公司的两扇农历鸡年艺术橱窗由中国当代艺术家邬建安打造。邬建安正是以昴日星官为主体,借助中国传统剪纸与皮影的造型语言寓意鸡年吉祥。

鸡王镇宅

魏晋时期,鸡成为门画中辟邪镇妖之物。在门楣上贴鸡成为四川成都等地的习俗。在桃花坞年画中也有“鸡王镇宅”的年画,图案是一只大公鸡口衔毒虫。

天鸡

上古神话中住在天上的神鸡。南朝梁任昉《述异记》:东南有桃都山,上有大树,名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天鸡,日初出,照此木,天鸡则鸣,天下鸡皆随之鸣,汉代陶器已有其像,在三星堆遗址中出土的青铜雄鸡抑或是古人心目中呼唤日出、光明的天鸡的反映。

鸡脚神

鸡因在日夜间承上启下,在民间传说中也有阴阳使者的身份。在一些村镇或较偏远的山区,流传着鸡脚神的传说。人去世三天后,停放棺材的屋子里会出现动物脚印,通常是鸡脚印,传说是阴间使者带死者亡灵去见阎王的向导鸡脚神所留。

鸡图腾

少数民族都有动物图腾,雄鸡是白族先民崇拜的图腾。至今白族人家的小伙看上某位白族姑娘,男方家就请媒人带上小伙在月圆之夜悄悄地上门提亲,无论提亲是否成功,女方都要以雄鸡款待求亲者。

鸡神庙

一些村落中的庙群中常见山神庙、娘娘庙等,鸡神庙则往往与地方传说有关。如在山西省洪洞县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村口有一只大公鸡专啄人的影子,“小唐”(唐王李世民)听说很多人死于此因,便在微服出巡时射死这只鸡,投入井中,以石封口,村民在井址筑起鸡神庙。这样的传说口口相传,至今在一些传统村落中老人仍能讲述。

墨画

冠红如火,尾黑如漆

汉代 斗鸡纹、斗鸡俑

“斗鸡”是古代一项给人刺激又无危险的娱乐活动,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斗鸡都很流行。据《汉书》记载,汉宣帝登基前常“斗鸡于杜鄠之间”。曹植曾作《斗鸡诗》:“游目极妙伎,清听厌宫商。主人寂无为,众宾进乐方”。汉画像石生动记录了斗鸡的生猛场面:二鸡如猛禽,怒目相对,昂首曲腿,厮杀即将开场。而汉代斗鸡俑则对此有更立体的呈现:陶人怀中抱鸡,准备放开这只斗士,与等在前方的另一只鸡展开搏斗。斗鸡活动的盛行也在语言文化上留下痕迹。今人用“呆若木鸡”指人反应迟钝,但这个成语的原意是指,训练出的斗鸡镇定自若的最佳状态。

宋徽宗赵佶《芙蓉锦鸡图》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等俗语则在强调鸡有信德不失时。雄鸡被赋予勇武品格与守时信德,因此上千年来不断出现在花鸟画中。

北宋徽宗赵佶绘制的《芙蓉锦鸡图》描绘了一只锦鸡飞临芙蓉枝头,回首翘望彩蝶的场景。锦鸡,即雉鸡,按儒家“瑞应”说,其出现是“圣王”出世的象征。因此宫廷画中的锦鸡多有政治含义,与鸡相关的绘画在中国艺术史中多有出现,从元代王渊《花竹锦鸡图》到清代郎世宁《锦春图》,都以锦鸡喻君子五德,具有教化功能。

段建宇《艺术鸡》

70后的艺术家段建宇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艺术鸡”系列。2002年,段建宇的艺术鸡走下画布,被做成玻璃纤维雕塑,然后一只只亲手绘制,每只鸡均独一无二。《艺术鸡》首次露面是参加2002年韩国光州双年展,2003年《艺术鸡》参加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一群鸡在世界顶级大展——威尼斯双年展军火库展区自由散步,让人又惊又喜又忍俊不禁。将日常叙事引入却又穿梭于现实与虚幻之间所形成的具有荒诞意味的图像,显露出了当代绘画所实验的新方法与策略。

吕胜中《大公鸡》

现当代艺术中,齐白石、韩美林、黄永玉等对鸡主题的创作则超越了教化意味,更多是基于鸡本性及吉祥寓意的传承。50后艺术家吕胜中一幅5×3.6米的巨幅作品《大公鸡》在2015年底展出。吕胜中的原作以一张油画布绘成,鳞甲覆盖的凤爪稳于岩石之上;五色羽毛挺拔,尾羽如丝缎一般簌簌。展览现场,原作被按比例缩放至76×49.72cm,通过逐行拍摄将18平方米原作拼接制作成高清数字文件,再以艺术微喷的工艺将作品完整还原在油画布上,画框结构则采用中国传统的榫卯方式。

吕胜中曾回忆这幅画的创作原由;“幼时春节,邻居家见一张大公鸡年画,喜爱不已,而难以获得,日思夜想,梦见它站在我家墙头引颈高歌,呼唤着童年理想化乡土田园……我重新演绎这只上世纪的大公鸡,让它就站在这块幸存的石头上静观惊奇,啼声中几十年拂晓,农业社会的现代化进程在理想化的不断演绎中越发浓艳,渲染着我心中远去的故乡。”

徐悲鸿《雨中鸡鸣》

至近代,雄鸡常被画家借以表达君子正义情怀,以及为理想而战斗的精神。徐悲鸿曾绘各种雄鸡图,如《雨中鸡鸣》绘一只雄鸡霸气立于一块大石上,引吭高歌,鸣音似有冲破压抑大雨的气势。徐悲鸿笔下的鸡,冠与爪之刻画精细严谨,尾巴以浓墨大笔扫出,冠红如火,尾黑如漆,粗与细、红与黑的对比中呈现出一种和谐。画鸡成为他在画马以外的另一绝,并内涵深意:徐悲鸿以此呼唤那些有血气的志士,奋起拯救民族危难于水火之中。

(下转A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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