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电影周第一天,看完《华沙1944》后,我以为这是我看过的最血腥和惨不忍睹的战争电影。没想到,两天以后,看完《沃伦》,我就得修正自己的观点了。《沃伦》的血腥程度远远超过《华沙1944》,被网友称为“比所有恐怖片还要恐怖的电影”。当那名谈判停战的波兰军官、前诗人的躯体被乌克兰匪徒用两匹马生生撕成两段时,我身后几排的一位女孩失声惊叫了出来。这是我在这次波兰电影周里听到的第三次尖叫了。不过,我还是以为,不是波兰电影人嗜血,而是波兰历史上遭遇的磨难真正展现出人性里最丑恶和阴暗的一面。
《沃伦》的开头是一个快乐的婚礼,美丽的波兰女孩海伦娜·戈洛瓦斯基嫁给了腼腆的乌克兰男孩瓦希尔·胡加。她的妹妹索菲亚则在婚礼上爱上了乌克兰男孩佩特罗。但是,她的父亲却用11亩地和1匹马作交换把她嫁给了刚丧妻的波兰富农马切依·斯基巴。在德国和苏联双重打击下,波兰战败。下士马切依和他的战友从战场逃回了家乡,不成想等待他的是一场噩梦。先是在苏联人的支持下,贫穷的乌克兰人把波兰人驱逐出家园。然后在德国人的纵容下,乌克兰人又对波兰人进行了血腥的清洗,酿成了著名的沃伦大屠杀事件。
沃伦位于当时的波兰加西利亚省,现在的乌克兰西北部。这里居住着波兰、乌克兰和犹太人。富裕的波兰人一直歧视和压迫着善于经营的犹太人和贫穷的乌克兰人,埋下了民族矛盾的祸根。《沃伦》开头的婚礼场面,貌似快乐幸福,民族和谐,但在村民的言谈之间,却暴露出复杂和深厚的矛盾。所以,后来乌克兰人借助于苏联和德国的占领,对波兰人以及犹太人展开了种族仇杀和清洗。据说影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其血腥程度令人惨不忍睹。索菲亚的乌克兰情人佩特罗因为偷了一箱酒被一枪打死在雪地里。犹太老头找不到埋在树下的金卢布,被乌克兰人斧头砍死。成群的犹太人被脱光衣服用机枪扫射致死。斯基巴的头颅装在水桶里送了回来,他的儿子被绑上干草活活烧死。活剥人皮,刀捅肚子,挖去眼珠,砍下人头,遍地都是肢体残缺的尸体。而所有这些残忍的屠杀都是以国家和民族的名义,以正义的名义,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进行的,令我们不得不对人性的缺陷进行思考。
在世界历史上,类似这样的种族和宗教屠杀并不是唯一的。在《圣经》里,我们就看到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种族仇杀场面。11世纪末到13世纪持续近200年的9次十字军东征和16世纪到17世纪席卷欧洲的天主教与新教徒之战,都是著名的宗教战争,造成几十万人丧命。一直到今天,世界各地的种族和宗教纷争从未中断过。这些种族和宗教战争暴露出人性中最丑恶和阴暗的一面。
不可否认,人性中始终存在着嗜血兽性的一面。在和平年代,受到伦理道德的制约,人总是显示出善良的一面,彬彬有礼,宽容有度,乐善好施,助人为乐。而在战争中,借助于民族、国家、宗教的大旗,兽性就很容易爆发出来,造成人类的灾难。看到《沃伦》中朝夕相处的邻居转眼就成了疯狂的恶魔,我们不得不为人性中的残忍感到恐怖。这种嗜血的兽性绝对超过这个星球上的任何动物,令每一个人感到汗颜和惭愧。
《沃伦》里有这么一个场景,农民们在教堂里举起镰刀、斧头高呼口号,以上帝的名义去实施屠杀。这个场景令我想到了如今的网络舆论场。在这个似乎不受约束的舆论场上,也有不少的人高喊着正义的口号,行的却是杀人的勾当。鲁迅先生曾经在他的短篇小说《药》里讲过一个“人血馒头”的故事,抨击那些以“救命”之名的嗜血之徒。所以,一方面我们应该用人性的善良和人类的道德伦理努力遏制我们心中残存的兽性,另一方面要警惕打着高尚的旗号、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不法之徒,识破他们内心的黑暗和丑恶。在这个互联互通的时代,民族与文化的包容、融合已经成为一个趋势,像沃伦大屠杀那种种族清洗、文化倾轧的悲剧再也不能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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