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音乐：《雪落下的声音》
歌手：周深（原唱：陆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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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商场之前，天上突然刮来一阵阵寒冷大风，冷空气会让皮肤变干燥，为了保护我那张每天花费半小时以上精心护肤的脸，我用戴着手套的手揪着羽绒服的连帽，捂紧口罩两侧露出的耳根，佝偻蜷缩着身子，跺着高跟鞋小跑，随人群快速钻进了商场的大门。虽然这个姿势略显狼狈，跟我的妆容和高冷气质的呢子大衣不太搭，但是反正周围也没有熟人。
别看这个社会冷漠，冷漠到底，人们连你的丢脸也不怎么在意，倒是自由。
商场大厅音乐大作，地板光洁。每一层都招牌琳琅，颜色丰富。全人类用尽赚钱的力气设计出的最讨人喜欢的东西，布满了这个空间。何以解忧，挥袖出手。追寻梦想，尽在商场。在这个由灯光构建起的没有东南西北的商品世界里，感知不到时间和天气。漫无目的地逛了若干时候，走到商场的出口，落地大玻璃门外面，垂挂着军绿的厚门帘，款式与商场装修并不协调，仿佛在预告着门外缺乏设计感的现实世界。我奋力推开厚重的门帘 ，从三五成群的进门者中间穿出来，现实世界一片黯淡，我像小时候电视台播放的电视剧响起片尾曲时一样失落，天空中还下着开场不久的漫天大雪。
商场方向在川流不息中传来一首歌，我才知道为什么城市需要音乐，如果满街都是汽车的发动机和喇叭声，我们不过是生活在一个大点的车间里，像其他工人一样，闻着汽油味度过每一天。
商场放的是今年流行的电视剧插曲：
歌词伤感永远没有错——人在更大折磨到来之前，永远觉得现在委屈。
特别是我正处在伤感时分。我和男朋友小A吵架超过24小时了，我们已经错过了对三个新闻热点的讨论，如果他跟什么网友聊出火花就惨了。可是，一看见他打来的电话，又一肚子气，挂了作罢。
昨天下午，我要小A陪我逛街，他不想去。
我：我又不是让你给我买什么，我就是让你陪我逛会儿。
小A沉吟了一下：如果你有需要的东西，你不逛我也给你买呢。我不喜欢商场的氛围。干嘛去一堆谄媚势力的人中间让人家揣摩心思呢？
小A说的倒是实话，他在一家财经杂志做编辑，收入虽然不高，但在生活必需品和吃东西上，他倒是尽可能用好的满足我。
我：你管别人呢，咱们逛得开心就够了，还能拦着别人算计吗，到处都是这样，这是人家一家商场的错吗。
小A：从我做起，怎么能同流合污呢。
我：我思想觉悟低，我没你风清气正。
小A：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很烦小A这种魏晋遗风式的清高，倒不是完全不认同他的观点，主要是回回他的阐述都显得他特别高尚，我像个俗人。那个女孩儿愿意让男生小看呢。
这通电话完后二十分钟，我又打给小A：你在干嘛呢。
小A：我在喂金鱼。
我：我不如金鱼重要？
小A：重要又不急于一时。
我：不是时时刻刻重要？
小A：不是……不，是。我意思是时刻在心里，边想你边喂金鱼。
我：你马上连鱼带缸给我卖了，不然别联系我。
想到昨天下午这些话，恍惚间，我仿佛置身于小A租住的一居室，这个曾在某些时候让我脸红心跳的房间。
小A拿着鱼食朝我走过来，我想到我还在生气，准备扭头就走，却飘荡起来，我低头，发现我置身鱼缸当中，我是一条红色金鱼。
小A说：来，你们几个，吃点吃点，等会儿给你们挂网上卖了，下一顿就未必是我喂你们吃饭了……好伤心，你们再也吃不到一个天才投喂的鱼食了。
小A只说了两句，告别金鱼这件事就被打断了——电视里一个满是噱头的电视剧广告把他的目光吸引了去。
我无心深究这是一种幽默还是一种自恋，我只想让小A知道，小水族箱里这条红色的金鱼是我，我喊不出声音，跳不出水面，在小水族馆里里上下翻腾乱窜，吓得其余几条躲到水族箱另一边去了。
电视机里传来那首歌的几句歌词：
这个我深爱着的小A，在我生日时大放烟火堪比流星雨的小A，第一次表白时如同祈祷的小A，一脸平常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盯着电视机，若无其事，平淡得让我撕心裂肺。
水族箱旁边的窗外，大雪纷飞。我最喜欢下雪，飘雪是上苍与人类之间最缓慢的互动之一。
小A看到我面朝窗外一动不动，过来说：你也在这看雪呢，她也喜欢雪，不知道她现在赏雪没有，如果赏雪的时候不巧出现一个厚脸皮的帅哥，雪肯定助攻不少。我得赶紧把你们挂闲鱼上卖掉，把截图发过去，要不她不接我电话，见谅见谅。
小A对着我们几条鱼拍了几张照片，发布了出去：
初到闲鱼，卖几条闲鱼，便宜、健康、有活力，带小水族箱，半包鱼食，同城想要的自己来端，地址私聊。
闲鱼用户基数太大了，不出二十分钟，小A的手机消息响了，有人询问，又过了半小时，一对年轻的情侣上门来取鱼了。
期间，小A一直像一个冷漠的路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政论节目。
那对情侣抱着小水族箱离开的时候，我紧贴着玻璃，面对小A，调动金鱼简单的面部肌肉，尽可能给他留下了一个流露着哀怨、渴求的眼神。
小A指着我跟那对情侣哈哈笑：你看，它还挺舍不得。
我看见小A的门关上之前，小A站在门口同我们挥手再见。
我的手机响了，是小A打来的，我靠在公交车座位旁的玻璃上睡着了，竟做了一场怪梦。手机显示是小A打来的，我接电话问小A在干嘛。
小A：我在拍金鱼呢，这就发到闲鱼上卖了去。
我：我随口说说，你真卖呀。
小A嘿嘿笑：我从不把话当成是随口说的东西。
约好再会，人海就不茫茫。这可能有你一直想看的那种文章。
承写歌词，联络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