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本华

"蛐蛐蛐蛐蛐蛐……"。蛐蛐不厌其烦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生怕起夜后的我不知道它们的存在。离天亮尚早,却是再也难以入眠。不讨喜的蛐蛐,扰我清梦。

那天黄昏,母亲说:"阳台上有蛐蛐,叫得人心烦,打死了,才终于睡个安稳觉。没想到,这几天又叫起来了,看来不止一个"。我侧耳倾听,果然有蛐蛐之声从花盆的间隙中传来,一如儿时。

儿时的农村,躲在院落犄角旮旯的蛐蛐是夏日一道独有的风景。蛐蛐个头很小,身体灰黑,不像个大色艳的蚂蚱扁担牛引入瞩目。于是,它用"蛐蛐蛐蛐"的声音为自己加分,赢得了一席之地。

不过,与知了相比,它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炎热的夏季总缺不了知了的歌喉。你听,楼旁法桐树上此起彼伏的"知了知了知了"声,这自然是知了在呼唤自己了,嗓门比蛐蛐高出不止一个八度,响彻四方。

城市里,没有了报晓的雄鸡,知了自报奋勇,担当起这个角色,从盛夏一直到初秋,其短暂的地上时光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蛐蛐也好,知了也罢,它们自得其乐,人们大可不以为意。不过,彼此相安无事则好,若打扰到人,可怜的小虫难免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如此一来,众生难以平等。

于是,佛家一再灌输众生平等的理念。所谓"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我佛慈悲,挽救了诸多的生命,使蝼蚁地位攀升,使人虫和谐相处,使信徒内心安宁。

然而,绝大多数现代人是不安宁的。蛐蛐持续无度的低声细语,知了旁若无人的高门大嗓,挑战着人的忍耐极限。凡人的内心本就充满了异动与不宁,如今只有赖到无辜的蛐蛐与知了头上了。

蛐蛐与知了浑然不觉,依旧我行我素,低吟着,高唱着。"蛐蛐蛐蛐蛐蛐","知了知了知了",难得停歇,似乎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直到生命正常抑或异常的终结。

好在天凉了下来,风多雨密,秋渐深。蛐蛐与知了来日无多,我们也很快可以不被打扰,睡个安稳觉了。

这不知是人之喜,还是虫之悲?

2019年12月17日


蛐蛐和知了叫声(蛐蛐叫知了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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