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相声界闹得最欢腾的,莫过于西安青曲社演员王声,因为一些私下纠纷被郑文喜之子郑宏伟在微博上逐出师门,这算是新媒体时代的清门第一奇案。
当然这出闹剧最后没有结果,以郑宏伟在微博上认怂收场。毕竟王声拜的师傅是郑文喜,虽然郑宏伟是郑文喜的大公子,但也不能发一条微博就把王声清门了,所以只能当成一个半真半假的网络段子去围观。
这件事情闹出来之后,很多网友把当年侯耀华要开除郭德纲的事情翻了出来,认为这两件事情是同一个性质,都是越俎代庖的无聊闹剧。郭德纲是侯耀文徒弟,而侯耀华跟侯耀文虽然是同胞兄弟,但两人师承不同,侯耀文是赵佩茹徒弟,侯耀华是常宝华徒弟,不可能跨领域清门。
但其实从相声门里的规矩来说,侯耀华不是一定做不到这件事情,因为类似的事情在相声行里发生过,而且次数还不少。
一般人理解,说白了就是外行人看来,师父去世后,能够履行掌门职权,包括代拉师弟或者清门的人,只能是顶门大师兄,或者是一门里面最有名望的人。
比如侯宝林就可以替师父朱阔泉,将马志明代拉入门下。
但这种连外行人都知道的所谓规矩,其实就是最没规矩的规矩。一个师父门下最早拜师的,就是大师兄无疑。但所谓名望最高的人也有同等权力,那就特别云里雾里了,因为名望这种东西没有统一标准,而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名望最高”是一个浮动值,那么理论上门下所有人都有可能行使顶门大师兄的职权。
这种浮动值之下的“规矩”,本身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而在相声门里,很多实际操作根本就不讲究所谓的规矩,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行业内共识。
说白了,无论这个操作看起来多么不合理,只要行业内达成一致认可,那这事情就成了。
举个例子,相声门里的摆知仪式,其实并不是固定师徒名分的唯一仪式。因为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仪式,叫做“土了看”,或者“土了算”。
(该说法来自相声界知名大V马贵荣先生)
“土”是春典里去世的意思,土了看的意思,就是师父去世的时候,所有门里弟子都要在灵堂,只有被掌门大师兄允许磕头的人,才是最终定板的本门弟子。
而被众弟子或者代行掌门事务的人拒绝你给师父磕头的话,就意味着你将来不能以本门弟子名义自居,也就相当于被清门了。
被“土了看”清门的人,就有侯宝林先生的弟子韩宁,他在侯宝林先生葬礼上被马季等人否定,没能磕头,于是后来侯宝林弟子的名单里面,就没有此人的名字。
但韩宁拜师侯宝林,在《相声大词典》里面也有记录,而韩宁自己称还有正式摆知的照片。
但后来侯宝林先生亲笔留下的徒弟名单里,没有了韩宁的名字,后来葬礼上也被以马季为首的众弟子拒绝其磕头,说明侯宝林先生临终前有委托马季先生主持此事,把韩宁开除出了徒弟之列。
这里也看得出来,如果有师父的亲口嘱托,不需要掌门大师兄,也可以履行清门的职责。比如马季先生在整个相声界的威望独一无二,他行使掌门的职权也没人非议。
更重要的,这种操作必须得到大部分行内人认可,就像韩宁的事时至今日也没几个人知道,说明行内人都达成了这个共识。
除此之外,侯耀文先生去世后,侯耀华实际上也替他清理了几个徒弟,其中就有铁路文工团的双胞胎相声演员李诚博李诚良,这两人还是最早拜师侯耀文的,按理说应该是大师兄二师兄。但侯耀华依然将其清门,可见侯耀华要么有侯耀文生前的托付(代为行使徒弟管理),要么就是所有侯耀文徒弟认可侯耀华对本门的管理。
说白了,某某要替某某开除徒弟,跟是不是亲兄弟,还是两人师承不一样都没关系,主要有两个判断依据,只要成立其中一个即可:
第一、得到了师父本人的委托;
第二、本门弟子包括其他同行大部分认可你的行为。
那么侯耀华公开声明过要开郭德纲,具体实施没有呢?
可以这么说,目前这个事情主动权目前在郭德纲那里。
很简单的道理,侯耀文葬礼郭德纲没去,那么他等于没有当着本门所有弟子磕头。但这事情侯耀华对外的说辞很暧昧,说是他没通知郭德纲,而不是拒绝郭德纲去。按照土了看的程序,郭德纲等于是强行避了过去。
另外对于侯耀华开除郭德纲这件事情,相声同行那里争议很大,虽然郭德纲老说同行都迫害他,其实他私下也有相当的圈内人脉,这些人也认可他是侯耀文弟子。那么侯耀华如果强行行使清门的行为,结果行业内有相当一部分反对的声音,那样会弄得他下不来台。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郭德纲目前压根不跟侯耀文的徒弟们玩,侯耀文现在记名的弟子基本上都是侯耀华圈子的人,贾伦刘际陈寒柏等人(杨进明只是口盟),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旗帜鲜明的支持侯耀华开除郭德纲。问题是郭德纲压根不在乎这个,你们即使拧成一股绳开除我,我照样也能打着侯耀文旗号开“师恩天大”专场。说白了这个师承关系不需要本门其他弟子认可,郭德纲有自己的舆论场和受众群,不受“侯门资源圈”限制,那么侯门对郭德纲的话语权就几乎没有。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何云伟曹云金,这两人都脱离了郭德纲的资源圈,那么郭德纲即使公开宣称摘字,何云伟曹云金也同样可以用云字当艺名。哪怕郭德纲的粉丝蹦八丈高,人家压根不尿你们,那这种所谓的清门摘字就没有实质的效力。
所以说相声圈到底只是一个卖艺求生存的人际圈子,所谓的师承关系只是我需要跟你们抱团取暖的时候才有用。如果我有自己的资源网,那随便你开除不开除都没影响,甚至我还可以硬说我就是徒弟恶心你。
这种糟心的师承关系现在就是一纸空文,每个人都是凭能耐吃饭,门户之争早就该扔垃圾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