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西沙群岛被誉为洒落在我国南海的明珠,古有七洲、七洋、九乳螺洲之称,自古以来是我国的固有领土。在我们小时候,一说到西沙、南沙群岛,都会感到神秘、新奇,并充满着无限的遐想!我们都明白,那些地方是很难前往的。

2012年6月,我国正式成立地级市三沙市,即西沙群岛、中沙群岛、南沙群岛所组成的一片辽阔海域,超过了200万平方公里的陆海面积,包括各处岛屿、岛礁,政府所在地就是西沙群岛的永兴岛。即便如此,我们今天若想去三沙市或西沙群岛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刊登于《大自然》杂志1982年第一期的《西沙通讯:我们该怎么办?》无论在当年,还是当下,都是一篇既有趣又可引起人们深思的报道!为什么这位作者可以去西沙,作出这样的报道呢?今年79岁高龄的李恒茂先生,曾经担任南海舰队司令部航海长、南海舰队政治部文艺创作组专业创作员、组长。所以,这篇通讯出自这位作者,我们也很容易理解了。

其次,这篇文章写得非常“可爱”,把一个有意思的过程写出来了——战士们带来了鸡,鸡被老鼠吃;战士们再带来猫,猫虽然吃老鼠,但也会吃鸡,野猫增加,并伤害本地的鲣鸟;战士们再带来狗,狗可以抓猫,但是狗又多了起来……一系列的问题,让作者也感到困惑,并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生态问题,需要科学家来解决。于是乎,通过这篇通讯,作者想通过《大自然》杂志询问生态学家、动物学家如何解决这一问题。

发生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这些问题,到了九十年代末,我国的科学界才开始重视起来,即“外来物种入侵”,而这一问题早已蔓延到几乎世界的各个岛屿之上。人们刻意或无意地带来了众多的人类伴生动物,特别是老鼠、猫、狗、山羊等已对当地生态造成巨大的损害,新西兰、加拉帕戈斯群岛、塞舌尔群岛,以及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等很多地方的本土特有物种都遭受了重创,甚至彻底的灭绝!

李恒茂先生很早在西沙发现了外来物种入侵的问题,但是当时并没有从科学上彻底弄清楚,也没有彻底解决,现在虽然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但因为三沙情况特殊,我们至今对我国热带岛屿生物多样性的研究和保护还不够重视,亟待加强。

近二十年来,外来物种入侵成为危害生态安全、生物多样性的主要问题之一,我们对这个概念的把握,也不再局限在行政区域层面,而是生态区域层面。即使像最近大家关注的上海某社区内的貉种群激增、城市大尺度绿化工程的物种遴选、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的生态恢复或修复等等,都涉及到了一系列“入侵生态学”问题。

今天,我们重读《大自然》这篇西沙通讯,温故而知新,那些早期的问题发现者、先知先觉的前辈们更值得我们关注与尊重。或许对历史的了解,更有利于指导我们当下的工作,对未来我们该如何做,也会有极高的借鉴意义。

一封来自西沙的信:我们该怎么办?

作者:李恒茂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1)

西沙诸岛,是撒在祖国南海的一些明珠。岛上覆盖着一层耀眼的珊瑚沙上,生长着一些不枯不荣的矮小耐旱植物。驻守在这荒凉海岛上的人民解放军指战员们以岛为家,利用业余时间种菜、养鸡,获得了丰收,既改善了生活,也美化了环境。可是,有一个生物学上的难题难住了我们,越解决越不好解决。这里想请教一下生物学家们,应该怎么办。

指战员们不辞辛苦,千里迢迢,从大陆运来土铺在珊瑚沙上。造成良田,种上蔬菜,吃上了自己的劳动果实。为了能吃上鸡蛋,他们还把鸡迁到岛上落户。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2)

开始,大家还担心鸡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可是事实上,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高傲的公鸡挺着胸颈,摆动着红冠子咕咕地叫着;成群的母鸡在草丛树林里自由自在地啄草籽,吃昆虫。有时,鸡群也回到主人那里吃点米。吃够了,又成群结伙地走开。

轮到改善生活的日子,炊事员只要到树林里转一圈,很快就捡回一盆或一-箩鸡蛋。当然,也有些母鸡不那么守规矩,有时偏要走得远一些,把鸡蛋下在隐蔽的地方,而战士们呢,也没时间到处去寻找。但是过了二、三十天,忽然看见一群群的小雏鸡在母鸡的带领下,从树林里走出来,叽叽喳喳,活泼可爱,几乎遍地都是。美丽的海岛上,更充满了生活的朝气。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3)

小鸡长大了,渐渐发育成熟,又繁殖了第三代、第四代。如此下去,主人到底有多少只鸡,谁也没个准数。岛上来了客人,捉几只来下锅;舰艇来岛停靠,随便捉去一筐,回到舰上尝个新鲜。

鸡,成了改善守岛战士生活的重要家禽。

可是没过多久,鸡变少了。什么原因呢? 原来岛上的老鼠成了灾。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4)

有人说:有人群的地方就有老鼠。这也许是真的。老鼠繁殖力强,为患猖獗:菜苗被啃光了,桌子腿被咬坏了,香皂被拖走了,食品仓库的门被咬个洞,埋在地下的电缆也被咬断,通讯受到影响....告急的报告一个接着一个递到上级,“鼠恐怖”开始了!大白天里,不到一个小时,二十多只小鸡被老鼠咬死;到了夜晚,人们听到鸡叫,赶紧拿着手电筒赶到鸡窝旁,呀,两三只,大老鼠在向大母鸡进攻!贪婪的老鼠见人来了都不怕,战士们用石头打,才把它们撵开。

上级派来捕鼠专家,投了毒饵、很快倒下一大批老鼠,大个的足有二斤重。可是,专家走了不到五、六个月,老鼠又卷土重来!

老鼠成了鸡的天敌,鸡不好养了。有的鸡钻进树丛,再也不回来,见人就跑,渐渐变成了野鸡。

有的战士想,猫不是捕捉老鼠的能手吗?为什么不可以在岛上多养--些猫呢?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5)

于是,猫儿被请上了岛。猫捉老鼠,或者起码将老鼠“镇住”,便可以使鸡安生。这是多么好的事呀!

猫三个月可以繁殖一窝,战士们盼着它们的力量壮大起来,它们的数量也确实在不断增长。开始的时候,猫儿还比较忠于职守,驯服地在主人周围转来转去。你看,一只大黑猫嘴里叼着一只二斤多重的大老鼠,洋洋得意地走过来,将老鼠丢在主人脚下,身子往主人腿上蹭,“咪咪”叫了两声,像是在表功。主人很高兴,丟下几条小鱼,慰劳这勤劳可爱的大黑猫。老鼠注定怕猫的,躲在树丛中不敢露面了。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6)

珊瑚岛上的鸡,可以安生了吧?然而,不。猫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野。它们钻进树丛中不回来了,变成了野猫。而且猫的胃口也变了,对老鼠不再感兴趣,开始对岛上善良而又美丽的海鸟,发起了攻势。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7)

西沙有一种鸟,叫鲣鸟,白毛黑翎,长嘴巴,爪似鸭蹼。鲣鸟个头大,大鸟有五六斤重,小鸟也有一两斤。

这种鸟,白天飞翔在广阔的海空,夜晚归巢,栖息在高高的麻枫树梢上。每到冬末春初,母鸟在树梢筑巢,产下一个比鸭蛋还大的蛋。孵卵时,母鸟忠心不二,棒打不飞,保护自己的后代。公鸟展翅奋飞,到远离海岛几十浬的海面,搜捕飞鱼和鱿鱼。它把捉到的小鱼含在嘴里,飞回巢把鱼吐出给母鸟吃。小鸟出壳后父母双双捕鱼,供养小鸟,直到它长大。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8)

鲣鸟从不迷失方向,有时它们到远海捕鱼,一直忙到深夜,也会准确无误地飞回栖息的海岛。海上的渔民深知它们的这种本领,所以,每当渔船在茫茫的大海里迷了航,渔民们便盼望天空出现几只奋飞的鲣鸟,只要将船头对准它们飞去的方向,就一定会驶回海岛。正因为如此,它们被渔民们誉为“导航鸟”。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9)

鲣鸟已是稀有的海鸟,被联合国列为重点保护的动物之一,因此,战士们十分珍爱这种鸟。每当台风过后,战士们便来到树下,把被风吹落的小鸟用竹杆挑到树梢上去。西沙工委还规定,猎捕一只鲣鸟罚款50元,拿一个鸟蛋罚款25元。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10)

尽管它们如此珍贵,又受到守岛军民的喜爱,但野猫却成了天敌,常常上树偷袭它们。人们每次从鲣鸟栖息的树下走过,总会发现草丛里有它们的尸体,这就是野猫作的孽。贪婪的野猫越吃越讲究,它们专吃鲣鸟的内脏。谁见了不愤懑呢?然而,野猫正是家猫变来的。

为了对付野猫,为鲣鸟除害,战士们便养狗,想用小狗除猫。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11)

野猫吃饱喝足,就躲在树洞或石洞里睡大觉;饿了,便悄然出洞,行迹十分诡秘。战士们领着狗,在树丛中搜索。凭着敏锐的嗅觉,狗闻到了野猫的气味,立即扑向树洞和石洞。狡猾的野猫闻声窜出,飞快地爬到树上,狗不会爬树,急得在树下打转转。战士们用石头和竹杆把野猫赶下树,狗立刻扑上去,十拿九稳,一口将野猫咬死。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12)

肥大的野猫浑身都是肉,公的有六七斤重,一只猫的肉可装一脸盆。广东籍的战士可不会放过这个“大补”的机会,加些调料,吃起来倒是满香的。北方战士一般不大敢吃猫肉,有的壮着胆子尝上一口,说:“肉倒是挺细,就是有点酸。”看来一般客人来岛,猫肉还是上不了大雅之宴。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13)

请来了狗,能不能解决猫的问题呢?现在还很难说。而且狗多了,爱打群架,到处喊叫,又给小岛带来了噪音污染。我们开始处于困惑之中。在广阔大陆上,某种动物多了少了和弱肉强食的争斗是不足为怪的,出了问题好像也没这么突出。但在西沙小岛上,这种鼠咬鸡、猫食鸟、狗扰人的现象,却时刻关系着守岛战士的生活和海岛有益资源的保护。因此我写了这篇通讯,想请教动物学家们,这些已经打破了原来生态平衡的现象,我们应当怎么办才好呢?

听老兵父亲讲西沙群岛的故事(一封来自西沙的信)(14)

原文刊载于《大自然》杂志198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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