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乡下小孩,我的故乡在台湾嘉义县新港市。”

继余秀华、北岛、白先勇之后,全季•人文大赏活动,这一次请来了舞蹈大师林怀民!

上周六,以“我们同自然共舞”为主题的全季•人文大赏在上海全季酒店拉开帷幕,邀请林怀民讲述四十六年云门岁月,如何把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传奇。

有一首诗是一个很好的款待

“同自然共舞”,这是云门和全季在不同时空下的精神契合。

在这个匆忙的年代,全季希望更多的人感知东方美学的生活方式,正如华住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季琦所说,“全季,不仅是酒店,更是一个人文生活的栖息地”。而人文大赏正是代表着全季的文化标签。聆听大师对话,感受思想碰撞。

林怀民告别作完整(挥别46年云门岁月)(1)

■季琦(左)、林怀民(中)对谈

林怀民是云门舞集创办人暨艺术总监;他是享誉世界的编舞家;他是身体的诗人,灵魂的舞者,他获奖无数,被《时代杂志》选为“亚洲英雄人物”。

迄今,由他创办的“亚洲第一当代舞团”已演出了2405场。每一场都美得像缓慢的卷轴,松弛的呼吸,屡屡获得国际奖项。

《水月》被纽约时报选为“年度最佳舞作”,《九歌》获新西兰“年度最佳舞作”,《流浪者之歌》、《水月》双双被选为里昂舞蹈双年展“最佳编导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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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舞集《白水》

站在全季•人文大赏舞台上的林怀民,亲和温和。他笑称,非常赞赏全季房间里的诗签,“全季有一首诗是一个很好的款待,我希望我有一天住进这里的房间,有王维的诗‘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我就可以睡觉了。的确需要一点点安慰,需要一点点空间,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

“乡下孩子的江湖行”

林怀民的演讲题目是“乡下孩子的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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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民

出生在台湾嘉义县新港市的他,曾祖父是晚清秀才,祖父是医生,父亲母亲都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

作为这样家庭里的长子长孙,家人对于他自然寄予厚望,偏偏林怀民与舞蹈的缘分像前世注定。

因为21岁时已经出版了两本小说,美国邀请他去念小说创作。那个时候写作班要求每一个学生除了写作之外,还要辅修其他艺术。林怀民从小喜欢跳舞,这下子得到机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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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舞集《白水》

台湾没有舞团,他就做了一个舞团。“我父亲所有的期待,统统在这件事情上面,他梦碎了,简直出去抬不起头来,你家少爷去跳舞,而且是光脚的现代舞。”

1973年,他创办云门舞集。这也是所有华语世界第一个现代舞团。他感叹,“年轻才够傻,你长大了,事情多了,算计了,你就不敢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把艺术送到大家门口

当林怀民在纽约当学生的时候,曾到林肯中心花七毛半听歌剧,站在后面看芭蕾舞,很开心。但他也发现,其实有很多人不知道林肯中心这个地方,也不是每一个人有机会进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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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怀民看来,“我们应该像赤脚医生一样,把舞蹈,把艺术送到大家门口。”他们曾专门为清道夫演出。也会在周末,到社区去演出,“人家给我们一点点钱,刚好可以搭台,在操场上演。”

他回忆,有一年演《白蛇》,下雨,观众不走,坐在那里等演出。演了一半,我们拿了一个很大的塑胶布,把舞台最高的四个角搭起来,继续演,水就那样下来。

他说,“这是云门一个美好的记忆。”

困难时计程车司机鼓励了我

但林怀民说,云门也曾经停过,因为太累了,没有钱。

“舞者结婚,生小孩,你对他没有办法有任何的承诺,所以1988年我们就停掉了,停了三年,我在国外到处跑。”

回到台北第二天,林怀民叫个计程车进城,那个师傅问他,你为什么把云门停掉了?

林怀民告别作完整(挥别46年云门岁月)(6)

林怀民就跟他说,做一个舞团万种艰难。“他非常同情,非常了解,不断地安慰我,等到车子到了以后,停下来了,他说林先生,我们开计程车在台北这种交通里面跑生活,也很艰难的,每一种行业都有它的辛苦,我了解你的辛苦,可是台湾不能没有云门。”

司机开车走的时候,探出头来喊:“林先生,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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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舞集《白水》

后来云门回来了。林怀民特别高兴,“跟台湾社会,云门有这样一个互动。在路上,有人会说,林老师,你的脚好了没有,有人会说,你是云门的舞者我给你打折,这种事情都会发生,所以这是一个台湾社会给云门的礼物。”

看不懂却从头到尾都感动得不行

2008年,一场大火把云门多年的排练厅化为灰烬,却因此引发社会的广泛关注,来自世界各地的募捐款,让云门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云门剧场。

“我们没有梦想过自己的家,在铁皮屋你们已经看到了,但是铁皮屋16年是最美好的岁月,我们都很开心,忽然间我们好像住到豪宅里面,这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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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剧场

“这个地方租给了我们40年,如果做得好的话还有10年,这里有将近一半的地皮变成绿地,大家可以来看,他们在窗外看到我们排练。我编舞编不出来的时候,出去外面抽根烟,看到总是有人走来走去,那个地方非常安全,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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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剧场

林怀民说,就在那个时候,你编舞编得不愉快或者怎么样,都OK,好像可以再做下去。

从那个地方,云门又做了更积极一些的事情,譬如说到池上去演出,这是台东的一个小村庄。每年办春耕跟秋收的艺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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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舞集《微尘》

让林怀民最感动的事情是,一位农友说,谢谢你们来,让我知道池上这么漂亮。事实上他们到田里是去干活,云门演出是逼着他们坐在那里,用两小时的时间看这个村庄,然后骄傲的不得了。等于是全村出动。那个票子只要一开卖,在网站上2小时几千张票就不见了。

“更重要的事情是家家户户,因为人口外流,年轻人就会来,同时亲戚朋友来,就请客,所以变成一个节日,大家重新聚在一起。”

林怀民说,“依我来讲,舞蹈从来不是我想做的事情,赤脚医生才是我的事业,舞蹈是我的桥梁,是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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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舞集《白水》

林怀民曾问一位资深舞者,去哪里演出最开心?他说池上,因为这里不是演出,是一个交流。实际上在城市的户外公演,也是很重要的,因为今天在大都市里面,大家都不大在一起。可是在户外公演的时候席地而坐,肩靠肩,中场休息的时候,陌生人说,你要上厕所?我帮你看着皮包,就这样,大家可以在一起,这个事情是很感动。

有一次演出完,在后台有一位大娘冲过来,对林怀民说,“林老师,您演什么,我从头到尾都看不懂,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感动得不行,明年一定要再来。”

老林就告老了觉得很值得

2017年,在第九十出作品《关于岛屿》首演前夕,林怀民宣布将于2019年年底从云门舞集退休。

谈到退休,他说:“我不希望云门变成一个博物馆,不断演我的舞而已,我希望有吃汉堡,在互联网上冲浪的年轻人出来编舞,跟新生代的观众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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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季·人文大赏现场

林怀民透露,在东艺的演出并不是我最后一次到大陆演出,今年11月还会来。 届时有两位两岸不同的编舞家出来,请大家一定要去支持年轻的艺术家,因为他们是未来。

“老林就告老了,但是我觉得很值得,我非常感谢很多人一路支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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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对自己最重要的舞评,他说真是非常神奇。有一次半夜在一个村庄里,忽然间有一个妇人这样走过来,很大方拉住我的手,是很粗的手,她跟我说,林先生,感谢您美丽的艺术。说完就不见了。“我觉得不错,有这样的一个舞评,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

林怀民说,“我是在一个很感恩的状态,我终于可以回家洗碗、扫地、追剧。请大家祝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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