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也是一个常见常用汉字,笔画不多,字义也不复杂。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因”的使用频率是很高的。今天,我们从语源学的角度来认识它。

《说文解字·六下·囗(wei)部》:“因,就也。从囗(wei),大。”段注云:“‘就'下曰:’就,高也。’为高必因丘陵,为大必就基址。故因从口大,就其区域而扩充之也。”段注所说的“为高”句,乃套用了《礼记·礼器》和《孟子·离娄》的记述。原文是:“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段注以“为大必就基址”言之,以“因”和“就”对文,来说明“因”和“就”互训,并更明确、具体地解释了“因”与“就”的“凭借”、“依靠”之义,就释义来说,这个注是作得很好的。但在解释字形时,他却说“就其区域而扩充之”,是以“囗”为一种区域,也就是一种限制,一种依据,以“大”为长大、扩充,在“囗”的限制下,按其区域扩充,故有“凭借”、“依靠”义。这种以形索义的解释,并未能正确反映“因”的字形,因而也未能说明“因”的本义。

其实,“因”是“茵”的古字,其形体象古代的席子。我们看看它的字体演变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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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字形从甲骨文到今天的楷书无大的变化。江永说:“象茵褥之形,中象缝线纹理。”《韩非子·十过篇》“缦帛为茵,蔣席额缘。”也证明“茵”(即“因”)和“蔣”都是席子一类的东西。“因”字中间的“大”,其实是符号化了的席纹。

当然,对“因”的本义的解读,还有各种不同的说法。除了上述的“席茵说”,还有“就卧说”、“姻亲说”、“牢囚说”、以及“棺葬说”等的。在此限于篇幅不论。

由“席茵说”出发,可以探求其引申系统。古代的茵席有两个特点,从而决定了“茵”的两个引申方向,形成了其双向引申系统。

茵席的第一个特点是:它是人的坐垫,也就是人坐下的凭借物。《说文·七下·巾部》:“席,籍也。”而“籍”即是今天“凭借”的“借”字。古籍中,“席”通“籍”的地方很多。《汉书·刘向传》:“吕产、吕禄席太后之宠。”其中,“席”即是“借”。“因”有“依靠”“凭借”之义即由此产生。从其同源字也可看出这一词义特点。《说文·十二下·女部》:“姻,婿家也。女之所因,故曰姻。”“所姻”就是“所依靠”。茵席的第二个特点是:它重叠起来,加于其他东西之上。居室中的茵是供人坐的小垫子,其下还有一层大面积的铺席,叫做“筵”(后世所谓“筵席”,即指此而言)。所以古人称作“加席”。置于车上的垫子一般用兽革缝制而成,也是两层,因此称作“重席”。这个特点可以从“因”的同源字“裀”可以看出。《广雅·释器》谓“複襂谓之裀。”“襂”就是衫,也就是 单衣。而“複襂”是两层的单衣,亦即带里子的夹衣。从词义来看,“裀”与“茵”同,也有“重”的意义。“因”从而产生“重复”、“沿袭”、“遵循”、“循顺”诸义。“陈陈相因”,就是一层层累加的意思,其中就含有“重复”义。“因循守旧”的“因”,即“循顺”义。又引申为空间上的“连接”、“延续”、和时间上的“立即”。

把这两条线索整理清楚后,再来看“因”的诸多解释,就可以明白,文言文中常用的“趁着”、“通过”、“靠着”、“借着”、“按照”、“因为”等义,其实都是第一条线索上的词义,其特点全在于凭借某个东西,依据某个东西。而“即刻”、“顺着”等义,则是第二条线索上的词义。其特点在于彼此紧挨着、紧接着。由此,我们就了解了:现代汉语中的“原因”,即是“原来的依据”义;而“因此”则是“根据这个”义。“因为”也是“根据这个而为”。所以,在现代汉语语汇体系中,许多含有“因”这个语素的词语中,“因”的原始意义都有其影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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