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喜“我应该如何回复大人?”这是很关键的一点,范闲不清楚当初言冰云是如何与手下这些暗哨联络的,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轻声说道:“两个月之内,应该没有具体的执行人来上京,不过我会暂时委派一个人来负责与你联络”老掌柜面上略有担忧,说道:“大人请谨慎,虽然自肖恩被抓之后,这二十年里,北齐的锦衣卫远远不能和当年北魏的缇骑相提并论,但身在敌国,下属总要为下面那些孩儿们考虑”范闲点点头,这也正是为什么迟迟一年,监察院都不敢冒险北上联络这些“孤儿”的原因,他轻声说道:“放心吧,我找的那个人,是院子里最不可能被人跟踪的家伙”毫无疑问,他说的是王启年,那个一辈子只会跟踪别人,却没有被人真正缀上过的奇材在这个地方不能多呆,说了几句话之后,范闲便准备起身离开,离开之前,他忽然说道:“接头的暗号改掉”“是,大人”老掌柜微微佝身“一三一四五二七七七”“是,大人”老掌柜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看似毫无规律可循的数字,没有丝毫差错范闲点点头,有些满意,然后回了前堂,像个商人一般与老掌柜拱手告别,还没忘了提着手中的两壶桐油看见这位客商出门之后,小伙计凑趣说道:“东家,这么早就准备进香油?”老掌柜望着店里这唯一的一个伙计,微笑说道:“是啊,有一笔大生意”伙计心想,就自家这个烂油铺,难道能像东夷城的那些油商一样,做几船几船的大生意?几百斤的生意就叫大生意,小伙子不免有些瞧不起老掌柜的不思进取———————————————————路上范闲很小心地将手里的油处理掉,不敢赠予街头的乞丐,不敢随手扔掉,因为监察院密探的行事准则,很关键的一条,就是不能低估敌人的能力虽然北齐锦衣卫指挥使沈重,在那个雨夜青楼里,表现的似乎并不如何强大,但范闲知道,那绝对只是个伪装的表像将油壶很干净的处理掉之后,范闲踏上了返回使团的路,此时天光已暗,路上行人渐趋稀少,经过上京玉泉河上的拱桥时,范闲在雨蓬内用双手在脸上揉弄了几下,将从那户小姐家倫的脂粉胭脂全数抹掉,挤成掌心里的一个小团黄红污粉物他的手掌在石拱桥的狮子上轻轻摸过,掌心粉末簌簌落下,悄无声息地与桥下的河水混作一块,再也没有人能够发现丝毫痕迹落桥穿巷,从某一处民宅侧边转出来时,范闲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取下了雨帽,翻转了长衣,就像是刚刚与海棠姑娘分手时那样,面容清秀,神采清逸…………他大摇大摆地回到使团,在别院对门喝了很多天茶的锦衣卫望向他的眼光有些异样,范闲清楚,那三枚钉子死了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到了沈重的耳朵里,但是锦衣卫方面只能吃下这个闷亏,至于什么时候能报复回来,那就不在范闲的考虑范围中了别院最幽静的那个院子里,长长的屋檐下,言冰云正半躺在一个矮榻上,榻上堆满了柔软的锦被,虽然范闲给他疗过伤,但这一年来所受的折磨,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他的身体四处受的伤,受不了大力的碰触,所以范闲想了个法子将他埋在棉堆里面,好在最近天气不太热虽然知道这位冷漠的北谍大头目如今是身心俱疲,亟待休养的时候,但范闲依然有些惭愧地要打扰他,因为在北齐的最后这些天,他必须借重言冰云的手段就今天的情况进行了简单的交待之后,言冰云有些阴沉地看着范闲的双眼,轻声说道:“我希望大人没有露出痕迹,不然我手下这些人被全数拔起来,就算您是院中提司,我也一定要参你”范闲摇摇头:“我知道你手中的力量远不止这一条线,单线联系虽然安全,但是效率太低,其它的几个方面,你也要想办法动起来,不过我大概没有时间去处理了,我准备交给王启年联络,不知道你对这个提议看法如何”言冰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面前这位院中最年轻的高层官员,这些天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最大的优点是擅于听取自己的意见,但是今天居然会一语道破北方的网络,看来对方确实有些能力“王启年我放心……”他斟酌一会儿后说道:“院子里最早在北方潜伏的那批人,王大人就是其中一位”范闲微微一怔,没有想到王启年当初还做过这件事情,又听着言冰云说道:“依照大人的计划,我们会配合上杉虎,把肖恩所在挖出来,但是我不希望院中的人手涉入太深”范闲答应了他的要求,知道他是不想潜伏在北边的人手因为朝廷内部的争轧而付出太多牺牲,应承道:“放心,我会有分寸的”言冰云皱眉道:“上杉虎乃一头雄狮,可惜在上京这片深海里却找不到借力的地方,所以才会寻求长公主的帮助身为臣子,你我依照长公主的意思做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你要掌握好分寸……我相信上杉虎动手救肖恩的时候,也就是太后与沈重清除军中力量的那一天”范闲知道这位外表冷漠的监察院官员猜到自己想做什么,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只是轻声说道:“这正是我所希望见到的,我不会低估沈重对于上京的监控能力……由着他们去斗去,反正对于咱们庆国来说,没有一丝损害”离开后院,范闲找到王启年,将任务分发了下去,王启年将那串数字记得清清楚楚,知道后面这些天,自己就要担负起这个危险又重要的工作他不是那位油店的老掌柜,他是范闲心腹之中的心腹,所以壮着胆子问道:“一三一四五二七七七……大人,这串数字好像代表着什么东西”“一生一世我爱钱钱钱”范闲笑了笑,在澹州的土话里,钱与七的读音极其相似———————————————————————油店的老掌柜这几天生意不错,多卖了几桶油,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消息,便开始在沉寂了一年的监察院四处北方司间谍线上流动了起来,没有用多久的时间,那些伪装成北齐各式各样普通百姓的间谍们,都领到了一年之后的头一项任务情报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反馈回来,经由线上的几个断点进行归纳,最后送到了张家店的油店里同一时间,南庆使团开了几次宴会,用酒量也增加了不少,自然而然的,秀水街那位盛掌柜不免也往使团别院多跑了几趟,多拍了几次范正使的马屁,相信他也从范闲的手中,得到了信阳方面和上杉虎一直很想要的那个信息居中处理许多信息,并且从中择出有用的情报加以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相对精确结论的人物,是言冰云,这几天里,后院里经常传来他咳嗽的声音范闲并没有太多事情要做,他毕竟是使团正使,喝酒加迎来送往才是正途,而这一天,他是在海棠姑娘的陪伴下入了宫,海棠前些天就和他说过,太后邀他入宫有要事相商喝酒对于范闲来说,本是件快乐事,与敌国风韵犹存的太后饮酒,也不是什么苦闷事但当范闲回到使团之后,所有的官员和下属都知道他今天的心情相当不好,但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房间里,范闲冷冷看着林静问道:“这个使团,究竟我是正使还是林大人是正使?”林静好生不安,有些紧张应道:“范大人何出此言?使团自然唯范大人马首是瞻”“好好好”范闲笑了两声,骂道:“那林大人来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入宫,那个太后居然说北齐的大公主要嫁给本朝的大皇子,这是何等大事为什么出使至今本使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们在鸿胪寺太常寺这些天都把公主出嫁的事情安排妥了,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回程的时候还要送亲”林静大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笑着回道:“大人,这您可别怪下官和林文大人,使团只是转了封太后的亲笔书信,给北齐的太后,咱们这些做下臣的哪里知道,竟是两位妇道人家在信里就定了自家儿女的婚事等这事情从宫里传了出来,咱们还能说什么?这件事情本来是要通知大人,但大人前些天经常不在使团,所以误了些时辰”林静眼珠子一转,知道这位年轻大人有些生气,笑着递了封信过来:“正式的国书马上就到了,这是朝廷的密信,表明了陛下和太后的态度,当然是愿意成就这门婚事……其实,还有两椿喜事,下官要恭喜范大人”,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庆余年第二季208?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庆余年第二季208(庆余年第二季)

庆余年第二季208

第一章   有喜

“我应该如何回复大人?”这是很关键的一点,范闲不清楚当初言冰云是如何与手下这些暗哨联络的,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轻声说道:“两个月之内,应该没有具体的执行人来上京,不过我会暂时委派一个人来负责与你联络。”老掌柜面上略有担忧,说道:“大人请谨慎,虽然自肖恩被抓之后,这二十年里,北齐的锦衣卫远远不能和当年北魏的缇骑相提并论,但身在敌国,下属总要为下面那些孩儿们考虑。”范闲点点头,这也正是为什么迟迟一年,监察院都不敢冒险北上联络这些“孤儿”的原因,他轻声说道:“放心吧,我找的那个人,是院子里最不可能被人跟踪的家伙。”毫无疑问,他说的是王启年,那个一辈子只会跟踪别人,却没有被人真正缀上过的奇材。在这个地方不能多呆,说了几句话之后,范闲便准备起身离开,离开之前,他忽然说道:“接头的暗号改掉。”“是,大人。”老掌柜微微佝身。“一三一四五二七七七。”“是,大人。”老掌柜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看似毫无规律可循的数字,没有丝毫差错。范闲点点头,有些满意,然后回了前堂,像个商人一般与老掌柜拱手告别,还没忘了提着手中的两壶桐油。看见这位客商出门之后,小伙计凑趣说道:“东家,这么早就准备进香油?”老掌柜望着店里这唯一的一个伙计,微笑说道:“是啊,有一笔大生意。”伙计心想,就自家这个烂油铺,难道能像东夷城的那些油商一样,做几船几船的大生意?几百斤的生意就叫大生意,小伙子不免有些瞧不起老掌柜的不思进取。———————————————————路上范闲很小心地将手里的油处理掉,不敢赠予街头的乞丐,不敢随手扔掉,因为监察院密探的行事准则,很关键的一条,就是不能低估敌人的能力。虽然北齐锦衣卫指挥使沈重,在那个雨夜青楼里,表现的似乎并不如何强大,但范闲知道,那绝对只是个伪装的表像。将油壶很干净的处理掉之后,范闲踏上了返回使团的路,此时天光已暗,路上行人渐趋稀少,经过上京玉泉河上的拱桥时,范闲在雨蓬内用双手在脸上揉弄了几下,将从那户小姐家倫的脂粉胭脂全数抹掉,挤成掌心里的一个小团黄红污粉物。他的手掌在石拱桥的狮子上轻轻摸过,掌心粉末簌簌落下,悄无声息地与桥下的河水混作一块,再也没有人能够发现丝毫痕迹。落桥穿巷,从某一处民宅侧边转出来时,范闲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取下了雨帽,翻转了长衣,就像是刚刚与海棠姑娘分手时那样,面容清秀,神采清逸。…………他大摇大摆地回到使团,在别院对门喝了很多天茶的锦衣卫望向他的眼光有些异样,范闲清楚,那三枚钉子死了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到了沈重的耳朵里,但是锦衣卫方面只能吃下这个闷亏,至于什么时候能报复回来,那就不在范闲的考虑范围中了。别院最幽静的那个院子里,长长的屋檐下,言冰云正半躺在一个矮榻上,榻上堆满了柔软的锦被,虽然范闲给他疗过伤,但这一年来所受的折磨,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他的身体四处受的伤,受不了大力的碰触,所以范闲想了个法子将他埋在棉堆里面,好在最近天气不太热。虽然知道这位冷漠的北谍大头目如今是身心俱疲,亟待休养的时候,但范闲依然有些惭愧地要打扰他,因为在北齐的最后这些天,他必须借重言冰云的手段。就今天的情况进行了简单的交待之后,言冰云有些阴沉地看着范闲的双眼,轻声说道:“我希望大人没有露出痕迹,不然我手下这些人被全数拔起来,就算您是院中提司,我也一定要参你。”范闲摇摇头:“我知道你手中的力量远不止这一条线,单线联系虽然安全,但是效率太低,其它的几个方面,你也要想办法动起来,不过我大概没有时间去处理了,我准备交给王启年联络,不知道你对这个提议看法如何。”言冰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面前这位院中最年轻的高层官员,这些天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最大的优点是擅于听取自己的意见,但是今天居然会一语道破北方的网络,看来对方确实有些能力。“王启年我放心……”他斟酌一会儿后说道:“院子里最早在北方潜伏的那批人,王大人就是其中一位。”范闲微微一怔,没有想到王启年当初还做过这件事情,又听着言冰云说道:“依照大人的计划,我们会配合上杉虎,把肖恩所在挖出来,但是我不希望院中的人手涉入太深。”范闲答应了他的要求,知道他是不想潜伏在北边的人手因为朝廷内部的争轧而付出太多牺牲,应承道:“放心,我会有分寸的。”言冰云皱眉道:“上杉虎乃一头雄狮,可惜在上京这片深海里却找不到借力的地方,所以才会寻求长公主的帮助。身为臣子,你我依照长公主的意思做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你要掌握好分寸……我相信上杉虎动手救肖恩的时候,也就是太后与沈重清除军中力量的那一天。”范闲知道这位外表冷漠的监察院官员猜到自己想做什么,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只是轻声说道:“这正是我所希望见到的,我不会低估沈重对于上京的监控能力……由着他们去斗去,反正对于咱们庆国来说,没有一丝损害。”离开后院,范闲找到王启年,将任务分发了下去,王启年将那串数字记得清清楚楚,知道后面这些天,自己就要担负起这个危险又重要的工作。他不是那位油店的老掌柜,他是范闲心腹之中的心腹,所以壮着胆子问道:“一三一四五二七七七……大人,这串数字好像代表着什么东西。”“一生一世我爱钱钱钱。”范闲笑了笑,在澹州的土话里,钱与七的读音极其相似。———————————————————————油店的老掌柜这几天生意不错,多卖了几桶油,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消息,便开始在沉寂了一年的监察院四处北方司间谍线上流动了起来,没有用多久的时间,那些伪装成北齐各式各样普通百姓的间谍们,都领到了一年之后的头一项任务。情报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反馈回来,经由线上的几个断点进行归纳,最后送到了张家店的油店里。同一时间,南庆使团开了几次宴会,用酒量也增加了不少,自然而然的,秀水街那位盛掌柜不免也往使团别院多跑了几趟,多拍了几次范正使的马屁,相信他也从范闲的手中,得到了信阳方面和上杉虎一直很想要的那个信息。居中处理许多信息,并且从中择出有用的情报加以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相对精确结论的人物,是言冰云,这几天里,后院里经常传来他咳嗽的声音。范闲并没有太多事情要做,他毕竟是使团正使,喝酒加迎来送往才是正途,而这一天,他是在海棠姑娘的陪伴下入了宫,海棠前些天就和他说过,太后邀他入宫有要事相商。喝酒对于范闲来说,本是件快乐事,与敌国风韵犹存的太后饮酒,也不是什么苦闷事。但当范闲回到使团之后,所有的官员和下属都知道他今天的心情相当不好,但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房间里,范闲冷冷看着林静问道:“这个使团,究竟我是正使还是林大人是正使?”林静好生不安,有些紧张应道:“范大人何出此言?使团自然唯范大人马首是瞻。”“好好好。”范闲笑了两声,骂道:“那林大人来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入宫,那个太后居然说北齐的大公主要嫁给本朝的大皇子,这是何等大事!为什么出使至今本使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们在鸿胪寺太常寺这些天都把公主出嫁的事情安排妥了,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回程的时候还要送亲!”林静大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笑着回道:“大人,这您可别怪下官和林文大人,使团只是转了封太后的亲笔书信,给北齐的太后,咱们这些做下臣的哪里知道,竟是两位妇道人家在信里就定了自家儿女的婚事。等这事情从宫里传了出来,咱们还能说什么?这件事情本来是要通知大人,但大人前些天经常不在使团,所以误了些时辰。”林静眼珠子一转,知道这位年轻大人有些生气,笑着递了封信过来:“正式的国书马上就到了,这是朝廷的密信,表明了陛下和太后的态度,当然是愿意成就这门婚事……其实,还有两椿喜事,下官要恭喜范大人。”

第二章 若若要嫁人

“恭喜个屁!胡闹台!胡闹台!”范闲一想到又横生些子事情,好生恼火,竟连陈萍萍的口头禅也学了个十足,笑骂道:“那些老娘们儿吃多了咸菜操淡心,也不怕把我们这些跑腿的累死。”  林文吓了一跳,心想这话何其大逆不道国,赶紧开解道:“朝廷的事情,有朝廷的规矩。但宫里的事儿,有宫中自己的渠道,大人也不要太过在意。”  范闲点点头,心想这联姻之事虽然似乎有些胡闹,但看两方朝廷如此着急,想来也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局面。只是南庆北齐并称当世两大强国,如果这两个国家一旦联姻,那些躲在边远处偷笑度日的小国皇帝只怕乐不起来了,当然,最头痛的,应该还是四顾剑一剑守护的东夷城才是。  “对了,你刚才说我有喜事?”范闲皱了眉头,不知道定下秋初回京的大皇子成婚与自己何喜之有。  林静与林文两兄弟对视一眼,呵呵笑道:“大人自己看过朝廷来信便知。”依惯例,当朝廷来信时,若正使不在,身为副使的林静有权力先行拆开。  “你们说吧。”范闲揉了揉眉心,有些不知从哪里来的不安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  “是。”林静应了一声,微笑说道:“大皇子婚事定后,二殿下的婚事也定了,陛下有旨,二皇子与京都守备叶家小姐叶灵儿婚事,定在明年春时。”  范闲微微一怔,嗯了一声,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那位在湖畔叫自己师父的小女生也要嫁人了?

他见过二皇子,知道这位二皇子饱读诗书,却有一颗不安份的心,此时听说叶灵儿要嫁给二皇子,不免有些为叶灵儿担心,同时心思又在想那位皇帝陛下想做什么,这门婚事明显会将拱卫京都的叶家与二皇子绑在一处,难道那位皇帝真的想……换储君?  范闲心头一惊,脸色却异常平静,微微侧头说道:“这和本官又有什么关联?  林文抢在兄弟之前谗媚笑道:“恭喜范大人,贺喜范大人,陛下旨意里还提到,贵府大小姐贤良淑德,大体识才,特赐婚靖王世子李弘成……”  ……  ……  贵府大小姐?范闲有些惘然,有些愚痴的感觉,贵府是哪个府?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难道说的是若若?  若若妹妹要嫁给李弘成?  “不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范闲霍然站起身来,一挥衣袖!  身旁几位近身官员张大了嘴,不知道范大人听见亲妹妹的婚事后,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众人恭喜范大人,贺喜范大人本是绝对发自真心的说法,想范府一家,司南伯范建为吏部尚书,掌管庆国钱粮,范闲身为监察院提司,陛下指婚前任宰相之女,那位小姐还有个大家心知肚明却不敢提的尊贵身份,如今就连范家大小姐都被陛下许给了堂堂世子李弘成……如此圣眷,本朝中还真没有第二个。  范大人的反应居然……不行?!  范闲一时失态,眼角余光看着众人愕然  神情,心头一片糊涂,马上却醒了过来,哈哈大笑道:“这可不行,李弘成这小子天天逛青楼,不用几百罐美酒将我这大舅子陪好,我才不会让妹妹嫁给这家伙。”

  他掩饰的极好,众官员也知道范家与靖王家交好,他与靖王世子也是极好的朋友,这般说法,果然是开玩笑。

  众官哈哈笑了起来,说范大人幽默,又说回京后定要上府叨扰,更有人说,要与范大人同行,去寻那靖王世子,好好敲诈几顿美酒才是。

范闲也是眉飞色舞,满心欢愉地与众官员说着闲话,像极了一位听说妹妹即将出嫁而兴高采烈的兄长

  众人散后,范闲一个人走到了幽静的后院,站在廊柱之旁,看着南方天空从满天黑云的空隙中钻出来的星辰,良久无语。

 妹妹要嫁人了。妹妹要嫁人了!

 范闲眯着眼睛,看着天上并不明亮的星辰在夜幕重云间忽闪忽闪,一阵心悸,脑中全是这句话,这件事。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在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在澹州给那个黄毛小丫头讲白雪公主的时候,范闲就知道眼前这个小黄皮猴将来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在澹州与京都的书信来往间,他也偶尔会想到,信纸那头那个渐渐长大不知道模样的小姑娘,将来也会嫁给一个男人。

  后来到了京都,看见那个眉宇间藏着一丝冰雪,而人也如冰雪般聪慧,视自己如师,敬自己如兄的姑娘家,范闲笑呵呵地想着,将来如果有哪个普通的男子娶了她,一定会过的很辛苦。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从范闲猜到自己身世的那一天起,范闲就开始下意识里拒绝思考若若妹妹将来嫁人的问题。

 哪怕那位微服出访的皇帝陛下,在流晶河畔的茶坊里,对着兄妹二人说道,将来会给若若安排一门好亲事的时候,范闲依然拒绝去想这个问题。

 可事情向来不是依人的意志为转移,当范闲自己成亲之后,范若若的婚事自然也成了马上就要解决的问题。

  范闲下意识地轻轻拍着身边的廊柱,心里一片糊涂,虽然当初曾经与妹妹说过这个问题,还曾信誓旦旦说道,做哥哥的,一定会让妹妹找个好人家,但事到临头,一向爱装糊涂,实际上心思一片清明的范闲却难得的糊涂了起来,脑子里就像是有无数条线在穿插来回,让他艰于呼吸,不及思考。

 啪啪啪啪,手掌与廊柱拍打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院内。

 “很吵。”一个声音十分冷漠地从走廊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范闲苦笑了一声,今日心情震荡太大,所以忘了自己住的院子里,如今还住着位同样冷漠的言冰云。

  “大人今天心思好像有些纷乱。”言冰云不是关心他,只是好奇这个习惯于将一切心思都隐藏起来,只留给外人一个清逸阳光模样的监察院提司,为什么今天晚上如此唏嘘。

  范闲将眼光从乌压压的夜空天幕

上收了回来,想了想后说道:“我妹妹要嫁人了。”

  “范家大小姐?”言冰云静静说道:“京都出名的才女,想来应该是陛下指婚。”

  “不错,我未来的妹夫是靖王世子李弘成。”

  言冰云说道:“京都的年轻人,都知道世子喜欢你妹妹。”

  范闲愣了:“是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听说大人与李弘成交好,如今贵府与靖王联姻,看南方朝中,除了几位皇亲外,单论贵亲,还真没有哪位臣子能及得上范府,下官真要恭喜大人了。

  范闲总觉得言冰云冷冰冰的恭喜里面总夹着一丝恶毒的意味,他微微偏头笑道:“确实是件喜事。”

  “既然是喜事,大人因何忧愁。”

  范闲笑了笑,说道:“弘成是我朋友,我自然喜欢他的性情,不过……”他耸耸肩:“一个经常出入花舫的浪荡王爷,要变成自己的妹夫,我想,不论是谁都会有些担心。”

  言冰云轻轻咳了两声,嘲讽说道:“难道范大人这一生从来没有逛过青楼?”

  范闲微笑着摇摇头,他今天心情有些怪异,所以不想与言冰云做口头之争。此时房内没有举烛,天上星星寂廖可数,院中一片幽暗,范闲回头,看着言冰云眉心那抹在夜色之中也抹之不去的冷漠,忽然心思一动,脱口而出:

  “你想不想娶我妹妹?”

  “胡闹!”言冰云痛斥提司大人的荒唐问话。

  范闲耸耸肩,叹息道:“也对,你是一个只爱自己的人,怎么懂得如何疼惜女子?”言冰云懒得理他。

  范闲望着他说道:“你与沈小姐的事情怎么收场?人家黄花大闺女被你骗了身子,沈重可不是吃素的。”

  言冰云的脸上一片冰霜,但是眼尖的范闲终于成功地第一次找到对方眼神里的一丝黯然,只听着他轻声说道:“我可不你是这种淫贼,至于沈……我与她没有什么事情。”

  范闲明白,言冰云与沈大小姐注定今后一生天各一方,遥遥相望,虽然不知道言冰云在这个过程中究竟动过感情没有,但想来对于一个痴心女子,他总会有所欠疚才是。

  他的心思又转回到了若若的婚事上,一股淡淡的忧愁浮上心头。其实所有人都说的对,妹妹嫁给李弘成,总比嫁给那几个皇子要强,范闲应该高兴才是,但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其实在他的心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许只是某些细节,某些最初的反应,比如头前的长身而起,事后的黯然拍掌,泄露了范闲心底最深处那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愿望。

  他对走廊那方的言冰云说道:“沈小姐自然没有办法嫁你,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这种可能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从来不去想不可能的事情。”言冰云很冷漠地回答道。

 范闲笑了笑,离开了长廊。言冰云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颀长孤独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三章 多多益善

三椿婚事,只是三首小插曲,似乎如此。没有人知道知道范闲心里的烦恼,一想到那种隐隐的可能,范闲便会浑身寒冷,不知如何言语。远在异国它乡,唯一可以百无禁忌的五竹叔像失踪了一般,这件事情根本无处可去诉说。  事无不可与人言,此事不可与人言。  在旁人的眼中,范大人似乎很开心,已经开始准备使团回京的路程安排。官员们以为范大人是紧着回京筹备妹妹的婚事,同时要抢先在朝廷这一波婚事之后的利益安排中取得好处。谁也不知道,范闲平静甚至愉悦的外表下,早已从当时的惊愕中摆脱,开始按照很久以前设计的那般,按部就班地做某些事情。  言冰云的话对范闲的有一定帮助,范闲认为这位言大人在某种程度上说的是对的——不可能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但同时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如果若若愿意嫁,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让她嫁的风风光光,快快乐乐,幸幸福福,哪怕李弘成陷入了二皇子夺嫡之事,自己为了若若,也要保住靖王一府的安宁。  当然,如果若若不想嫁,那就会是另一个面目完全陌生的故事了。  想通了此节,范闲回复了平静,至少是表面的平静。  ……  ……  这些天入宫两次,主要是处理两国开国以来的第一次联姻,兹事体大,连同范闲在内,没有一个人敢怠慢。而让范闲感到有些快意地是,在后宫的强压下,沈重与长宁侯方面终于低下了头,两国特务机构关于后年北方货物非正常渠道输入的利益分配和具体措施都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在这个计划之中,范闲这个身兼监察院和内库职司的重要人物,自然会获得最大的利益。  事实上,范闲欣慰的不是这件事情本身,因为虽然今后他的计划自然需要钱财方面的支持,但走私所得,其实还真不如范闲所图谋得大,真正让他高兴的是,既然渠道方面要做出改变,那么信阳方面的货物输出一定会压缩,进帐一定会减少,长公主的势力想来会得到削弱。  范闲也明白,长公主之所以坐视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关键还在于自己应承了信阳方面,要好好地配合上杉虎,把那个藏着惊天秘密的肖恩救出来——似乎这说明了长公主依然将庆国朝廷的利益放在自身的利益之上,这种有些像**一样的做法,让范闲有些惊异。  也就是在这些天里,病人言冰云的统筹能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体现,当范闲拿着那个案宗时,也不由赞叹出声,言冰云的手法很简单,却是最安全妥贴的手段,最大程度保留了庆国潜伏在北方力量的安全。  庆国的谍子分很多种,言冰云控制的是暗谍,像油店掌柜和那些潜伏在王公府中的长随甚至还有些官员,还有一种则是明谍,比如秀水街上的那些老板,各郡各路南方来的行商,他们主要是做生意,但是周游天下,自然也要将有用的信息反馈回庆国。这几日,各处的明探暗探开始发力,冬眠了一年的谍报系统开始苏醒,顿时展现了强大的侦缉能力。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上杉虎那边动手。

  范闲与言冰云却很轻松地坐在使团里喝酒。范闲看了一眼冷淡至极的言冰云,说道:“言大人,你毕竟是我下属,能不能不要天天摆脸色给我看?”

  “我不是拍马屁的下属。”言冰云冷冷回敬了一句。

  范闲微微一笑,知道面前这位在北齐潜伏了四年,有很多不一样的面目,当时谁能猜到游走于各王公贵族家的云大才子,海商幼子,竟然是庆国的谍报头目,这样的人,一定是个很擅于交际、长袖善舞的人物,此时对方对自己冷冰冰的,那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上司,而不是他想要对付的目标人物。

  “北齐方面确实很蠢。”范闲喝了口茶,说道:“居然这么早就把你放了出来,还让你安安稳稳地在使团里呆了这么多天,如果是我,给我十个师我也不换。”这是范某人前世时的某个典故,言冰云自然听着没有什么感觉,也没一丝感动。

  “或许他们认为朝廷肯用肖恩来换我,本来就已经够愚蠢。”想到这件事情,言冰云依然有些郁积,“不过北齐人换回肖恩,却不大用,还要想着法子杀他,这更是蠢到了极点。”

  范闲叹了口气说道:“有人曾经说过一句话,一国有如一人,它永远不可能是一个完美运转的机器,往往会随着统治者的情绪变化而变化。北齐皇室自身就有意见分歧,只不过苦荷的光芒太盛,所以才会重新将肖恩囚禁,如果上杉虎不是肖恩的义子,想来也没有人敢去撩动皇室的决议。

  “那你呢?”言冰云皱眉说道:“一路北上,你明明有机会杀死肖恩,却放过了他。如今对方已经身在上京,你却要救他,救他出来后,你又要……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范闲笑了笑,关于肖恩身上的那个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也正是如此,这件事情的过程才逐渐显得有些荒唐可笑。

  他想了想,对言冰云解释道:“这就和下棋一样,虽然最后都是想要将对方的老帅将死,但是我们运兵用卒的过程路线不一样,从中所获取的利益也不一样。”

  如果在雾渡河畔就杀死了肖恩,先不说范闲当时准备舍弃的那个卒子还能不能活着回国,范闲也永远无法知道——神庙究竟在哪里。而此次动用了监察院在北方的所有力量,要将肖恩救出来,范闲只是想设置一个棋盘上常见的逼宫局,希望能够在绕了这么多道弯之后,获得陈萍萍都没有获得的利益。

  “肖恩不越狱,锦衣卫不好杀,毕竟上杉虎在北齐军方的声望极高。”

  “肖恩这个老鬼,活的还真可怜。”有个声音叹息着,“到底是老了,不复当年了。”

  “我不建议你亲自出手。”言冰云冷漠地看着他,“如果苦荷真的放下架子出手了,你怎么活下来?”

  范闲默然,肖恩嘴里的秘密他不敢让别的人听到,只好自己冒险出手。他缓缓敲打着茶几,闭目想像着自己像一位棋手般有些笨拙青涩地移动着棋盘,在棋盘的两方当然是老谋深算的人们,是苦荷与长公主,是太后与上杉虎,与这些人比较起来,范闲实在算不上什么。

  但是顽童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掀棋盘的勇气。

  所有的事务性工作都完成了,使团与北齐朝廷同时松了两口气,开始纵情饮宴,范闲也不例外。在平静的上京城,唯一显得有些怪异的是,沿着玉泉河两岸,发生了几起有些蹊跷的命案,而且与这些命案相随的,还有显得格外恐怖的纵火,接连几日,火光映红了北齐人爱煞了的那道河水。

  范闲清楚,这些命案的背后都隐藏着些什么。当冬眠了一整年的庆国情报人员开始行动起来后,那位叫做沈重的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肯定嗅到了其中的味道,而扎根于上京人群中的锦衣卫也开始做出激烈而有分寸的反应。

  言冰云当年一手布下的暗哨,估计在这些命案中已经损失了一部分。毕竟身在异国,想要在对方的鼻子下方做这么大一笔买卖,而不惊动对方,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四处设在北域的整个情报网被割裂成了数片,所以并不担心会被北齐锦衣卫挖出太多的据点。

  所以言冰云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阴沉,监察院四处在上京一共只有十七位密谍,而如今为了长公主与肖恩的事情,就付出了如此大的牺牲,由不得他不愤怒。

  范闲没有安慰他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饮酒,寻欢,作乐,召妓。

  大齐天宝六年六月初六,三六连贯,大吉之日。范闲也不相信前世西方里关于魔鬼的说法,所以系上披风领扣时的手指无比稳定,显得充满了信心。

  他很仔细地将自己随身的武器与药物归类放好,腰带里是一部分,贴身的内衣里有一部分,左手小臂上捆着那个可以同时发射三枚弩箭的暗弩,监察院三处密制的烟药放在右手腕那个指节大小的抛袋中。

  范闲望着桌上昏暗灯光照耀下的那个金属盒,眯了眯眼睛,盒子打开之后是三枚丸药,红蓝白三色,看上去就有些古怪,总让人联想到一些很诡异的事情。

  红色的药丸颗粒不小,只是药味已经有些淡了,嗅不出里面具体的材质,这是很多年前,费介担忧他体内霸道真气留下来的。范闲想了想,还是将这粒大龙眼似的东西藏进了腰带中。

  看着剩下的药丸,范闲苦笑了一声,还是推翻最开始的想法,全部收了进去,可能会遇见那位大宗师,保命的东西,还是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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