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唯晨
儿时常常期盼着过年，还深刻的记得这么几句顺口溜：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
记忆里的年满载着喜悦，它迎风踏雪从远处缓缓而来。如今的年却身披烦恼，一眨眼又是一年。
关于过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慨。成年人的累总掖掖藏藏，生怕被身边的人识破。
明明感觉腊八才过去没几天，一抬头祭灶糖却已端上了桌。再过一周就是春节，一多半的上班族已经放假，赶着回家的人们在春运的汽车站火车站里挤来挤去。
有的人大包小包满怀喜悦，有的人拖家带口几脸疲惫。各式各样归乡的人们与五颜六色的包裹塞满了候车厅。
郑州的街景和公园已经充满了年味，路边的树干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彩灯，光秃秃的枝丫上也挂满了小灯笼。远远看去像《初冬》里描绘的一样：“柿子树上挂着许多大柿子，像一个一个的红灯笼。”
当年跟着老师学习这篇课文的时候我还是个期盼过年的小学生。课本里写：“树林里落了厚厚的一层黄叶。只有松树、柏树不怕冷，还是那么绿。”
然而现在的冬天，那些站在街边或者公园里的树都被打扮得在夜里会发光，公园门口有翠绿的园艺造型以及色彩明亮的各种假花。唯独不见书里那不怕冷的松柏。
年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没有味道。
我的一位读者小青（化名）给我说了心中的苦闷。我从聊天内容猜测她大概25岁左右，结婚第二年首次体会到过年的失落和煎熬。
小青嫁给老公刘鹏飞的时候就知道婆家在农村，经济条件和环境都比城镇要差一些。当时她并没想太多，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喜悦。
小青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去姥姥家玩，姥姥家就在农村，有敞亮的院落和暖和的被窝。
最重要的是姥姥十分疼她，每次过年跟着母亲去走亲戚都有各种好吃的等着她品尝，等过完初二初三，要回城时她总是满心恋恋不舍。
在她的记忆里，农村是敞亮的院子和软和的被窝，热情的人和朴实的情。
所以嫁给老家在农村的老公，是她的梦想。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一个村落里的老家，是自在也是情怀。
结婚第一年她和老公在城里的新房里度过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年，之所以不回老家是因为风俗讲究结婚第一年要“暖房”。
婚房买在了两个人工作的地方，离老家并不近，开车走高速也要整整一上午。
经历完去年的冷清，今年一放假小青和老公就归心似箭。小两口赶在小年之前奔回老家准备过春节。
小青单位发了不少福利，她仍旧嫌不够又特意去超市买了一堆礼品。为的就是能在婚后第一次回婆婆家过年，给每个人都留下好印象。
刘鹏飞有两个姐姐，当年计划生育比较严。按说在有了大姐和二姐之后父母已经不能再要孩子，但最终他们还是挣扎着生下了这唯一的儿子。
从小父母就把他捧在手心里，幸好他是个努力上进的人，这才没有辜负全家的希望。大学毕业后定居城里还找了个不错的对象。
这一趟归乡，刘鹏飞带着喜悦，小青揣着忐忑。平时只有半天的车程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里让他们整整奔波了一天。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刘鹏飞牵着小青沿着村口的小路走到了熟悉的家门。
院子里传来几声狗叫后，婆婆就迎了出来：“这天都黑了才到家，冻坏了吧。赶快进屋。”
说这些话的时候婆婆满眼只有老公，仿佛没看到站在旁边的小青。那一刻她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有些想家。
腊月中下旬的天干冷，仿佛空气里都结了冰。小青吸了下鼻子，跟着老公进了堂屋。紧靠着东墙边旁有一只闪着火光的炉子。屋里的温度明显暖和许多。
她刚坐下，老公就说：“小青，你先在这待会，我去厨房看看妈给咱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老公走后，她一个人在屋里更拘束。
两个姐姐均已出嫁，不到年初二不会回来。公公外出办事这会儿也不在家，目前家里只有婆婆一个人，显得十分冷清。
过了没多久婆婆从厨房进屋，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出去了，应该是要找什么东西没有找到。
从她进门直到吃饭婆媳二人都没有对话，不知道是因为生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青看着老公和婆婆一句接一句的闲聊，有种插不上话的感觉。
终于熬到晚饭结束，老公说：“老婆，你不是给咱妈买了礼物吗，还不快拿出来。”小青这才插上话，赶忙去拿自己带回来的礼品盒。
回家头一天她一口气买了好几份礼物，除了给公公婆婆准备的衣服，还有两个大姑姐以及她们孩子的礼物。
看到小青拿了一大包东西后的婆婆，笑着说：“其实不用，家里什么都有，你们年轻人净乱花钱。”
三个人聊了一会后，婆婆说：“天不早了也不知道你爸什么时候忙完回来，你们就别等了。去西屋里先睡吧。”
小青早就冻得哆哆嗦嗦，这种天气在村里只有待在被窝里才不那么难熬。进了西屋后却令她大失所望。
空旷的卧室里只有一只柜子和一张床。床明显不是新铺的，上面有一大半都堆满杂物。老公说：“愣着干啥呢，赶紧收拾收拾睡觉吧，折腾一天累死我了。”
刘鹏飞十分熟练地打开柜门，把堆在床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收拾下来，衣服捣进柜子，纸箱摆在床头。随后又从床底拖出一个蛇皮袋子，里面鼓鼓囊囊装着两条棉被。
看着老公迅速收拾好床的她惊呆了，她完全没想到不是所有的农村都像姥姥家一样充满热情，在这里她就感受到了冷淡。
被子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像霉味也不是臭。老公告诉她所有的棉花被子都这个味儿，那是家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老公从小就在这儿长大，所以闻到熟悉的味道并不觉得奇怪，但小青却根本受不了被子上所谓“家”的味道。
深夜听着旁边老公平稳的鼾声，小青既懊恼又烦躁。她不知道自己干嘛如此积极地要回来，还有整整一周才过年。接下来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该怎么熬。
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样子，甚至连那个她自以为很熟悉的老公也有些变了。
打开手机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的她发了个朋友圈：“跟老公回家过年好坑。太冷了，感觉自己躺在陌生的荒野。”她发这句话并没要抨击谁，只是为了表达失落，后面还配了几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蜷缩着睡了几个钟头的小青，天刚亮就醒了。老公的手机嗡嗡收到消息，出于好奇她瞥了一眼。备注上是“幸福一家人”，很显然是个家族群，她并没在这个群里，所以打开手机看了看。
两个远嫁的姑姐正在群里讨论，话题正是夜里她发的那个朋友圈。甚至还“劝”弟弟离婚，说这样矫情的弟媳，嫁到农村还挑剔睡了荒野，这辈子可都没有宫殿给她住……
天一亮就是小年，刘鹏飞起床后也看到了没有小青在的另一个小家族群里的消息。他找到母亲说：“妈，不是早就跟你说了我们要回来过年，你怎么不提前收拾收拾房间，被子又没晒。”
婆婆白了他一眼：“往年整个寒暑假不都住的挺好。今年你初二就得走，反正也住不几天。不就床上搁了几件衣服，你自己收柜子里不能睡还是怎么着？”
刘鹏飞撇了撇嘴没再接话，婆婆扫了小青一眼转身又回了厨房。她分明感觉到婆婆这一眼里有不悦。
距离初二还有一周的时间，小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熬过这些天，并不单单因为天冷，更多的是被孤立的心情。
随着网络的发达，不少家庭都会建起大大小小的家族群，有的群里带上儿媳和女婿，有的群里却只有相同血脉的自己人。
这些大大小小的家族社交圈里，有的是万年沉默的群组，有的是相互吹捧的礼貌群组。
总之，只要不是“自己人”不会有人说自己真实的认知和想法。我想，年味逐渐淡去，不只是因为长大了，还有生活的圈子变了的原因。
今日话题：为什么越来越没有年味了？
唯晨说：愿你的生活 在遇到我的文字后 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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