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秋,原名丁兰葆,小名兰宝,1928年生于南京。她出生不久,父亲就不幸去世。迫于生计,母亲带着她和两个姐姐投奔上海的娘家。
小学时期,顾正秋时常随干妈顾剑秋去看戏,并向干妈的好友坤旦吴继兰学戏。1939年,改名顾小秋,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上海戏剧学校正字班,入校时已学过《金玉奴》、《刺汤》等。入校后除去学京剧青衣外,还向郑传鉴、朱传茗学昆曲,并得到校外芙蓉草(赵桐珊),魏莲芳、张君秋等老师的指导,后成为黄桂秋的弟子。正是老师们的派别,方式不同,顾正秋才有更多机会,汲各家之长,成为一代名伶。
图 | 顾正秋与梅兰芳
七分戏剧积累1940年首次公演,改名顾正秋。1944年,上海戏校在中国大戏院公演《全本金山寺》,校方请梅兰芳莅临指导。饰演白素贞,年仅14岁的顾正秋得到了梅兰芳的高度评价,“很难得啦,小小年纪,在台上不慌不忙,很有角儿的气度,以后多用功,好好利用你这条好嗓子,一定唱得出来的。”
一个月后,在戏校的推荐下,京剧好苗子顾正秋成功拜梅兰芳为师。拜师仪式虽轻简,但梅兰芳对她可是恩重如山,不仅传授她知识,还教她人情世故。同样,对于顾正秋来说,梅兰芳就如同“父亲”般的存在。
在各位名师指导和自身努力下,1946年,顾正秋自组戏团,赴南京、蚌埠、徐州等地公演。1948年11月,应台湾邀请,率剧团赴台演出,在台北大受欢迎,合同一再续约。演出时间长达五年,期间除演出传统戏外,还排演了《董小宛》、《香妃恨》、《银屏公主》等新戏,顾正秋还被誉为“台湾梅兰芳”。
然而,1949年之后,两岸隔绝,顾正秋有家不能回,只得继续留在台湾演出唱戏。台上的顾正秋牵挂着滞留上海的母亲,惦念来不及告别的师父梅兰芳,本色出演,情真意切。
台下的观众们,听着熟悉的腔调,触景生情,痛哭流涕。那个特殊的时期,他们有的同顾正秋一样,自己在这头,亲人在那头,但他们都坚信,家人团聚只是时间问题。
图 | 顾正秋与友人的文化聚会
身在大陆的梅兰芳也挂念着自己的弟子。1950年代末,梅兰芳在京剧界的一次聚会上,见到顾正秋当年的同学张正芳,梅兰芳对她说:“你在艺术上成熟了,也有了归宿,就是不知正秋怎么样了,十多年听不到她的消息了……”
顾正秋在晚年时,经常和记者们聊起当年梅兰芳先生给自己说戏的故事:“梅先生和我说,“舞剑”要有情,千万别变成了“舞剑“表演啊!”
1982年,上海京剧团赴港演出,由梅葆玖带团。顾正秋冒着“通匪”的罪名,悄悄地赴港观看,并托人转送给葆玥和葆玖一人一只手表,寄托自己的挂念。这些足以说明顾正秋是个重情之人。
其实,著名京剧家顾正秋也是犯过“错误”的。那天,顾正秋被义结金兰的好姐妹言慧珠拉着去打牌,赌场上,言慧珠运气背到家,筹码输光,又用支票换得一堆筹码,还一副不回本就不走的态势。这让下午有戏的顾正秋心急如焚,又不好意思早走,只能认命陪着言慧珠。幸亏很快,言二小姐回本了,顾正秋赶紧叫黄包车赶去戏院。
当天的戏是《打渔杀家》,搭档是李宗义。大约因为时间太赶,上台即出错,四句对白,对方第一句未念,顾正秋抢上第二句,弄成“三条腿”,出了大洋相。不过顾正秋“知错能改”,此后不再赌。
图 | 青年时顾正秋与同学、老师合影
三个人的感情纠葛京剧应该是众多权贵人士的娱乐节目了,顾正秋的戏迷里,不乏达官显贵。而最忠实且后台最硬的戏迷,就数蒋先生的长子蒋经国。他不仅经常包下专座,设宴款待全戏班,私底下还举手之劳替顾正秋摆脱麻烦。
在1950年的时候,顾正秋曾被某杂志报道“牌位下藏着无线电,有”叛敌通匪”的嫌疑,犯下“杀头的重罪”,蒋太子得知后,马上让这家报社关门大吉,这件事随即不了了之。
有人说:“男人的示好都是有目的的。”蒋太子的目的,自然是把顾正秋收入囊中,可此时的顾正秋早已芳心他属。
那个人便是“财政厅长” 任显群。任显群比顾正秋年长17岁,已有家室妻子,他的原配章筠倩,出身大家,更是台湾政界有名的“贤内助”。任显群在任职期间,废除了金元券、银元券和旧台币,发行了新台币,还推行了爱国奖券和统一发票,此举一直延续至今。可见,他能力不错,政绩斐然。
图 | 顾正秋芳容
也许顾正秋真的很优秀,毕竟两个身份地位举足轻重的男人都为她着迷,这也意味着两个男人都要为了顾正秋挑起自身的婚变。
1952年,蒋太子有意和太太蒋方良离婚,但顶头老子蒋先生不同意,他只能放弃了。同时,任显群也闹起了婚变,但原配妻子章筠倩坚决不肯离婚。
不过这似乎并不重要。尽管没有和原配办理离婚手续,任显群已经和顾正秋秘密“结婚”,另立家庭,两人出双入对,俨然已成夫妇。只不过,动了蒋太子的女人,任显群还有好日子过吗?
1955年4月10日,任显群因“包庇匪谍”罪被捕。罪名是因为自己曾在1950年为一位族叔任方旭办理入境,并介绍他到台湾银行工作,而任方旭的背景惹了麻烦,因为他曾为中共工作。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但在任显群被捕事件中,蒋太子推波助澜,任显群百口莫辩。所以台湾各界都认为,任显群是遭人报复了。
图 | 顾正秋、任显群结婚照
任显群锒铛入狱,顾正秋事业当红。在众人猜测她什么时候离开身陷囹圄的任显群时,顾正秋却风雨无阻地去探视他,给他送饭。
值得一提的是,任显群的原配妻子章筠倩也没有放弃自己的丈夫。得知任显群入狱后,章筠倩一个女人四处奔走营救,求情于各种关系,事情终于迎来了好的一面。在服刑两年九个月之后,任显群被假释出狱。当时交保有两个附带条件:不能在台北市区做生意,不能在公共场合露面。
图 | 顾正秋和任显群、两个孩子在金山农场
躬耕于台北出狱后,任显群并没有选择与原配章筠倩重修旧好,而是继续延续了与顾正秋的非议爱情。因为任显群被打压,29岁的顾正秋不惜放弃了正红的京剧事业,陪着任显群来到台北金山农场创业,一起种草莓。
据顾正秋之女姚任祥说,她们在金山农场的家,没有邻居,半山腰孤零零的四五间砖砌的房子,屋顶盖的是茅草,光线也不好。那时候的日子,农场没有电,晚上点的是马灯,吃用的水是用明矾沉淀过的溪水。台风来的时侯,母亲总和父亲守在窗口,担心屋顶被风刮下来,或田里的作物是不是被雨打坏了。
图 | 顾正秋在农场
曾活跃于舞台的名角,如今只是出没在农田的农民。报纸无数次传说她要复出的消息,但她没有,无怨无悔地与爱人过着如此艰难的日子。
1978年,任显群因病去世。也许是想弥补还没办理离婚手续的原配,他选择了与章筠倩合葬于美国麻省某天主教墓地。
图 | 任显群与原配妻子章筠倩
终究任显群还是负了顾正秋,生没名分,死不同穴。想来也是心痛,顾正秋曾写道:“人的一生,来是偶然,去是必然;喜怒哀怨,起伏荣辱,尽在其中。生活里虽有‘不虞之誉’,却也有‘求全之毁’,一切还是得靠自己忍性随缘,不可强求。该做的,我已努力做过,值得爱的,也已真心爱过,对于生死兴衰,我已看淡。”或许这是对任显群说的,但更多的是她的人生感悟吧。
顾正秋著名的戏《锁麟囊》中有一段二簧慢板唱腔的唱词: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心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仿佛就是她前半身的写照。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
图 | 暮年的顾正秋
晚年的顾正秋,除了戏剧,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整天活在回忆里,像是看尽繁华又看尽沧桑,不再恋红尘。
2016年8月21日,“台湾梅兰芳”顾正秋因败血性休克去世,享年88岁。
文 | 白芷
图片参考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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