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后,国漫经历了两次高潮:2015年,《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借孙悟空的神威为国漫杀出一条血路;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借封神宇宙使国漫扬眉吐气,成为中国影史票房季军。

在此期间,于2019年春节前夕上映的电影《白蛇:缘起》,亦不可忽视。题材上,延续中国民间志怪传说;制作上,写意的对垒与宏大的战争相映成趣;最终,4.68亿元的票房,豆瓣评分7.8分。

对于国漫而言,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于是,追光动画趁热打铁,续集《白蛇2:青蛇劫起》(以下简称《青蛇劫起》)终与观众相见。看完后不得不说:《青蛇劫起》太敢了!

白蛇和小青才是真爱(小青跟白娘子恋爱了)(1)

从前期宣传来看,《青蛇劫起》做足了势头。

看完第一部的观众都知道,许宣(《白蛇:缘起》中许仙的前世)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只有“青白CP”才是永恒。

前作中就有一些引起观众遐想的镜头。此次续集,依旧如此。先是观众玩起了把片名误看作“青蛇勃起”的梗,之后片方又设计了一版海报,致敬徐克导演的《青蛇》。

这些只是表面上的生猛,在制作、商业化、主旨升华等方面,《青蛇劫起》也做了一定的创新。

小青VS美国队长,志怪神话与民间传说的混搭

此次小青的经历,总让人联想到电影《美国队长》结尾的彩蛋:被“冰封”70年后,从冰川中苏醒的史蒂夫·罗杰斯发现早已物是人非,面对水泥都市他不知所措。

同样,在《青蛇劫起》中,一个过肩镜头,一堵玻璃墙面,小青暗自嘀咕:“我这是在哪儿?姐姐又在何方?”

白蛇和小青才是真爱(小青跟白娘子恋爱了)(2)

南宋末年,小白为救许仙水漫金山,被法海永镇雷峰塔下。

小青不解:为何有情有义的姐姐会落得如此结局?为何一个不敢鼓起勇气保护自己妻子的许仙,却能得到佛法的庇佑?

因对姐姐的执念太深,法海将小青打入修罗城幻境。

白蛇和小青才是真爱(小青跟白娘子恋爱了)(3)

这修罗城何年何月?不知。只知那些心中仍有执念的人、妖、神、魔皆会落入此地。

此处的时间是纷杂的,有克苏鲁神话中的章鱼怪,有民间的人类司马官人,有古代的飞天罗刹,还有现代的摩登女郎孙姑娘。古往今来,但凡痴情者,无不入这罗网。

空间上,修罗城内融合了现代都市的地貌特征,以及雕梁画栋的古式建筑。赛博朋克也融进大街小巷,法术与科技交相辉映。牛头帮的摩托车队、蜘蛛精所驾驶的长臂多轮机车,为影片增添了一种后现代味道。

白蛇和小青才是真爱(小青跟白娘子恋爱了)(4)

此类设定,在《新神榜:哪吒重生》中便早有呈现。哪吒现世李云祥热爱飙车,龙三太子有钢铁龙筋,加上鱼怪火炮和镇海神兽的设定,已将传统神话故事中的反抗母题、神与人的身份反差,融入现代社会的阶层对立、科技与人的对立之中。

使传统神话与现代科技、社会架构相结合,已经是近些年奇幻作品的新趋势。

在漫威宇宙中,雷神托尔的家乡阿斯加德,便是基于北欧神话所构建起的科技都市。黑豹的王国瓦坎达,亦将非洲部落的冷兵器与时下最先进的科技结合起来。神力与技术并存,是此类作品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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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加德

后现代语境下,不同时空的人、事、物彼此交错,营造出时空大杂烩般的视觉奇观。

如果将《哪吒之魔童降世》《姜子牙》归为古典神话故事,那么《新神榜:哪吒重生》《青蛇劫起》则属于现代神话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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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古今元素的拼贴、天马行空的想象,将传统神话角色、宗教世界观融入科学幻想,不仅能唤起观众的观影兴趣,同时还促进了电影类型化的发展。

从“香肩小露”到“老肩巨滑”,国产B级片自动漫始

与其说《青蛇劫起》是一部成人向国漫,倒不如说它属于B级片的范畴。

以往,B级片指代那些布景简陋、道具粗糙的电影。由于预算有限,B级片的题材通常与黑帮枪战、情欲争夺、恐怖血腥、惊悚悬疑、科幻冒险等有关。

此次,《青蛇劫起》在人物塑造以及情节打磨上更加开放。如果说前作小白、许宣篝火下卿卿我我,如妙龄少女“香肩小露”,那么续作则如知性御姐“老肩巨滑”。制作升级的同时,尺度也跟着提升。

白蛇和小青才是真爱(小青跟白娘子恋爱了)(7)

首先,修罗城逃难的部分,属于丧尸冒险片里的奇观营造。

被法海打入修罗城的小青,不仅需要与蒙面少年躲避牛头帮的追杀,还要躲避绿色幽灵的追捕。修罗城是一座具有生命的城市,一呼一吸间,风、水、火、气四劫应运而生。随之而来的还有幽灵——但凡被其咬到,会变成没有任何感知与意识的丧尸。

所以,《青蛇劫起》的类型设定包含丧尸片《活死人黎明》《杀出个黎明》中“打怪小分队”自我营救的成分。在队友的磨合、背叛、牺牲中,小青突破丧尸的重重包围。

白蛇和小青才是真爱(小青跟白娘子恋爱了)(8)

其次,是以追逐和近身肉搏吊起观众胃口的公路冒险片。

牛头帮、罗刹门贡献了诸多飙车镜头,摩托、机车在街巷、屋顶、管道上横冲直撞。赛博朋克式的街道、近身肉搏的镜头,让观众大呼过瘾。

恶劣环境下的冒险,与《疯狂的麦克斯》系列有异曲同工之妙。随着四劫愈发频繁的侵袭,小青需争分夺秒逃出修罗城,回到姐姐身边。两部作品中主人公的行为,都属于独行侠在末世中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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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青蛇劫起》重点扩展了软情色的部分,并注入关于LGBT亚文化的隐喻。

续作中,小青被布带包裹上身,尽显飒爽英姿。宝青坊主继续以萝莉面庞、御姐身材魅惑众生。小青沐浴、司马官人与其他女性角色的挑逗戏份,都保持了成人向的水准。

《白蛇》系列本就是以情色化的女性形象,以及暧昧的性别关系,完成角色塑造。在女性形象的建构上,《青蛇劫起》延续了前作的风格,没有以Q版造型使角色低幼化,而是尽量贴合成年人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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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片中小青与小白的关系,有种国漫版《缉魂》的感觉。

堕入修罗城的不止小青一人,那个蒙面少年便是小白的化身。只因心中对妹妹的执念,从而进入修罗城,以男性形象示人,并向小青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由于共同经历了一些磨难,小青对于蒙面少年有了好感。

这种将女性灵魂注入男性身体,并与另一女性产生情感关系的做法,在当下华语电影中屡见不鲜。主创所打的这一“擦边球”,亦是对前作中LGBT话题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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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青白姬片”,而是“以情化执”

虽说《青蛇劫起》涉及LGBT的隐喻,但其背后依旧是女性的情感交织。电影宣传语“心执此念,万劫不弃”,便凸显了本片的主旨——执。

金山寺一战,小白与小青天各一方。为找到姐姐,小青怀揣着执念坠入修罗城。结尾的反转,更是宣扬了“以执灭执”“以情化执”的情感主题:我寻你今生今世,你守我三世情缘。

白蛇和小青才是真爱(小青跟白娘子恋爱了)(12)

影片将执念具化为不同的道具。

坠入修罗城的人,身上都有一个物件,暗示其前世的执念。司马官人手持葫芦,桃花妖的是玉佩,书生执着于毛笔,蒙面少年倾心于一支骨笛,而小青则融情于丝带。

小青周遭总有桃花相伴,前作中就把桃花视为小白的象征。同时,小青在悬崖之上俯瞰无池中姐姐倒影的情节,也呼应第一部中二人在悬崖之上瞭望远方的画面。从桃花、悬崖,到丝带、玉簪,影片以东方写意的方式呈现出人物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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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影视作品中,关于执念的表述更多是一种单向度的、绝对的悔恨。此类情劫经常出现在周星驰的作品中。

先以男女两性互生情愫为大前提,再因男生过度矜持,从而错过与女生表白。最终,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男生在失去女生后追悔莫及,获得无上神功。

在这些作品中,男性以牺牲女性的生命来换取社会价值(神力),徒留满腔悔恨。《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西游降魔篇》《美人鱼》,皆属此类。

有趣的是,《青蛇劫起》却采取一种双向度的情感叙述,以情缘来化解执念。这种偏女性向的“双穿越”、互相拯救的戏码,在《你好,李焕英》中便有所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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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的执念是找到姐姐。可片尾的反转告诉观众,陪在小青身边的蒙面少年就是小白。

小青在另一时空激战法海、毁掉雷峰塔后,小白便得到自由。于是,堕入轮回的她幻化成不同样貌,少女、老婆婆,甚至是男儿身,但她依旧忘不掉小青。

或许有观众会问:为什么进入修罗城的小白,不告知小青自己的真实身份?在笔者看来,小白的任务不是与小青相认,而是用自己对妹妹的爱护之情,让小青忘记那个过去的小白(执),从而开启一段新的情感关系(破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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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塔前,小白对小青说:“活下去。”言外之意是,不要拘泥于过去,而是要展望未来。在修罗城,当小青以为蒙面少年就是小白时,小白矢口否认,为的是不让对方深陷往事无法自拔。

因为许仙的软弱,小青对于人类的情感失去信心。所以,小白以他者的身份(蒙面少年)唤起小青内心的希望,让她不要仅限于姐妹情深的小爱,而是放眼对众生的大爱。

小青本认为只要自己变强,就能扭转战局。当蒙面少年不惜牺牲自己,也要送她过“如果桥”时,小青意识到大爱的无私。

白蛇和小青才是真爱(小青跟白娘子恋爱了)(16)

相比于以往作品在故事情节上的薄弱,此次追光动画在情节设定、人物塑造上下了不少功夫,让故事终于配得上这绮丽诡谲的视觉奇观。

国漫所诉诸的情感,不仅有亲情、友情,还可以涉及成人间复杂的情爱关系。《白蛇》系列打破了观众对于传统国漫中情感关系的保守预设,并将“擦边球”玩出新花样。

总体来说,《青蛇劫起》不负所望,在商业、艺术、情感上都有新的突破,也让观众对追光动画未来的作品充满期待。

【文/何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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