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有哪些文学成就(诗经的文学成就了什么)(1)

《诗经》是距今三千年前后诗歌创作的结集。在情思内涵上,它那纯真的情思以及折射出来的上古生活状貌,总能引起后人对诚朴的遐思;在艺术表现上,它那朴实的语言,比较稳定一致的诗章结构,以及惯用的赋比兴的表现手法、自然天成的韵律等,在当时无不具有开拓意义,而在今天看来,就显得比较者古拙。《诗经》在整体上呈现出来的这种古朴的美,是后世无法重复的,因而弥足珍贵。

一、抒情与写实的统一

《诗经》的作品基本是抒情诗和叙事诗,而以抒情诗占多数。质实率真的抒情,和情感化的叙事,形成了抒情与写实的统一。

首先,抒情诗所抒发的情感是真实的。像《魏风》的《伐檀》、《硕鼠》一类对分配不平等、不劳而获现象表示不满的诗,《陟岵》、《鸨羽》一类对繁重徭役予以控诉的诗,《新台》、《墙有茨》一类讥讽统治者德行污秽的诗,都是作为下层民众所能感受的事情,是他们的所见、所闻或亲历,是他们的思想和情感取向。

其次,抒发情感的方式是坦率直白的。表达相思,就直说“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周南·关雎》),“惟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郑风·狡童》)。

再次,叙事性的诗作中也饱含着作者的真挚感情。如《七月》,按照月令顺序,叙述农夫一年四季辛勤繁忙地劳作,但是其中不时穿插如“无衣无褐,何以卒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这样的诗句,哀叹农夫穷困微贱的生存状况;又在衣、食、住方面对比贵族和农夫的悬殊差距。虽是平实的叙事,内里却涌动着一股浓郁的不平之气。

二、赋、比、兴的表现手法

赋、比、兴与风、雅、颂原本合称为“六诗”(《周礼·春官·大师》)或“六义”(《毛诗大序》)。唐人孔颖达加以区别,认为“风、雅、颂者,诗篇之异体;赋、比、兴者,诗文之异辞耳”(《毛诗正义》卷一),依体用关系,把赋、比、兴从“六诗”或“六义”中剥离出来,认定为《诗经》的艺术表现方式。这一认识得到后人的普遍认同。

赋、比、兴含义,历来解释不一,其中南宋人的两种说法值得注意。一个是朱熹的解释:“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诗集传》卷一)另一个是李仲蒙的解释:“叙物以言情谓之赋,情尽物者也;索物以托情谓之比,情附物者也;触物以起情谓之兴,物动情者也。”(南宋胡寅《斐然集》卷十八《致李叔易》引)朱熹的说法比较平实恰切,为后世普遍接受,但它对诗歌传达情感的特点未予重视。李仲蒙从情、物关系的角度解说,突出了诗歌的情感特征,可以弥补朱说的不足。赋是《诗经》中运用最多的表现手法。它可以是直接叙事,也可以是直接的刻画描写,还可以是直言其志或直抒胸臆。直接叙事的诗,如大部分《颂》诗,《大雅》中的史诗,《小雅》中的宴饮诗,以及《国风》中的《七月》、《谷风》、《氓》、《定之方中》等等。这类作品,往往在叙事中熔铸着浓厚的情感。直接刻画描写的诗,如《国风》中的《芣苢》、《羔羊》、《溱洧》、《卢令》、《猗嗟》、《十亩之间》等。这些诗作,没有刻意修饰,只是平实客观地描写场面或人物,而情感自然见出。直言其志和直抒胸臆的诗就更多,前面所分析的人生感慨诗、政治讽喻诗、婚恋诗中的大多数,都是例证。

比,一般说就是比喻。如《卫风·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接连以六个比喻描摹卫庄公夫人庄姜的美丽。这样的“比”,基本是修辞意义上的手法,是《诗经》用“比”最常见的一种情形。另一种情形是整首诗用“比”,如《魏风·硕鼠》和《豳风·鸱枭》。前者借用大老鼠比喻不劳而获、脑满肠肥的贵族;后者是一首禽言诗,描写遭受劫掠而痛失鸟子的鸱枭。借以比喻曾经痛苦磨难、忧心忡忡的人。它们都是用借喻手法塑造完整艺术形象的例子。同样是使用借喻,《小雅·鹤鸣》则是用一系列的物象作比,而不是塑造完整的,形象:“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爱有树檀,其下维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鸣于九皋的鹤、深潜在渊的鱼、园中高大的檀树等,都是比喻人才的可贵。

“兴”比较复杂,历来众说纷纭。大体说来,兴就是起兴或发端,一般处在一首诗或一章诗的开头位置。就其与诗歌情思的关系来看,基本有相关和不相关两种情形。它与诗歌情思相关时,一般会起到烘托氛围或与诗歌意义发生某种联系的作用;与诗歌情思没有意义相关时,其作用则往往是起韵。意义相关的例子,如《溱洧》,全诗两章,分别以“溱与洧,方涣涣兮”、“溱与洧,浏其清兮”起兴,描绘青年恋人群游嬉戏的背景,烘托美好温馨的气氛。而当“兴”与诗歌情思发生某种意义联系时,它的作用就和“比”相近了。《关雎》的起兴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以此伏彼起的水鸟的和鸣,比喻青年男女的求偶。《周南·桃夭》首章的起兴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以盛开的鲜艳桃花象征美丽的新娘,同时也渲染了出嫁的热烈气氛。这一类“兴”,都和“比”难以截然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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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言诗的典范

四言诗在诗歌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根据现存史料,比《诗经》更为古老的远古歌谣,往往采用二言的句式。例如相传黄帝时期的歌谣《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宍”;《周易·贲·六四》:“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二言歌谣节奏感很强但是单一,也不利于思想情感的充分表达。随着初民思想能力、语言能力的丰富和发展,歌谣的句式趋向复杂,就势所必然。把二言诗的两句叠加起来成为一句,是最自然的发展趋向,四言诗由此诞生。与二言相比,四言诗表达功能极大地增强了,节奏也有了变化,更具音乐性,于是,成为了春秋至汉代大约八九个世纪的主要诗歌样式。《诗经》就是其典范。据统计,《诗经》中纯是四言的诗章有140篇,四言间杂二、三、五、六、七、八言的诗章有159篇,通篇不用四言的只有6篇(参见许德政《(诗经)三题》,《文学评论丛刊》第七辑)。这说明:《诗经》是以四言为基本句式,同时又参差变化,比较灵活,间杂二言句到八言句。这种以四言为主又不拘四言、长短参差韵句法,带有明显的民歌风味。

《诗经》的四言诗节奏鲜明,音韵谐洽,有天然的音乐美感。《诗经》时代的作者,并不知晓音韵的规律,其歌唱的声韵谐调,乃是出于天籁自然。但是,其中似也有规律可寻,后人多有总结。以清人顾炎武的说法最受推重。

古诗用韵之法,大约有三:首句次句连用韵,隔第三句而于第四句用韵者,《关雎》之首章是也。……一起即隔句用韵者,《卷耳》之首章是也。……自首至束句句用韵者,若《考槃》、《清人》、《还》、《著》、《十亩之间》、《月出》、《素冠》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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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法结构和语言的特点

重章复沓,是《诗经》的基本章法结构。据统计,《诗经》中不分章的作品只有34篇,其余271篇都分章。分为三章的最多,有110篇以上,其中重章者有近70%;分为两章的约40篇,绝大多数重章,不重章者仅有两三篇;其余分为多章的也不时出现重章。

所谓重章,并不是把完全相同的字句再罗列一遍,而是改变或替换一些字词后的复唱。这就产生了两种情况,一是字词虽变而意义相同。《诗经》中这类同义复沓的重章之歌较多,其回环往复的咏唱,加强了抒情效果。第二种情况是改变字词后使诗章间形成意义上的层递关系。

《诗经》的语言表现很有特色。一是质朴畅达。《风》、《雅》、《颂》各部分的语言风格虽然不同,也有少数篇章比较古奥(一般在《大雅》、《颂》之中),但整体看来大都明白晓畅,与之前的远古歌谣和之后的楚辞都不同。二是词汇丰富。据清人陈奂《诗毛氏传疏》统计,有关建筑的名称82种,草名104种,虫名23种,鸟名35种,马名28种。而据今人吴厚炎《<诗经>草木汇考》统计,仅草木即有近140种。三是双声叠韵的联绵词和叠字的大量运用。如“窈窕”、“参差”、“辗转”、“崔嵬”等等,不但增加了诗歌的韵律美,更细腻地传达出诗人曲折细微的情感和物象的活泼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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