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化里有一个著名的吉祥物形象,叫作「达摩」。浓眉大眼、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人一见就印象深刻。
到日本旅游时,你也许会在寺庙、旅社、商店甚至普通人家里看到它;在各种影视动漫和游戏中,也常常出现它的身影。
在日本人眼中,达摩象征着百折不挠、愿望必会实现,类似于我们所说的「锦鲤」。但除了「好运」以外,它还有许多更加丰富的涵义,那圆滚滚的身躯背后,也有着一段历史传说。
· 远渡重洋的禅宗文化 ·
日本达摩的原型,其实是中国南北朝时期的一位禅僧达摩祖师。
达摩祖师生于印度南天竺婆罗门族,他自称佛传禅宗第二十八祖,是中国禅宗的始祖,所以中国的禅宗又称「达摩宗」。
镰仓时代,禅宗从中国传到了日本,首先被武士阶级所吸引。
禅宗「死生如一」的思想,迎合了日本武士勇武、无畏而死的心理,以及视生死如草芥的化境。为了达到禅宗究极信仰需要异于常人的意志力,这也是武士所必备的。
此后,禅宗迅速渗入到普通民众的生活中。它所强调的「本心清净」、「内敛专注」,也对日本茶道、插花、武术、传统文学等产生了重要影响。
日本哲学家铃木大拙认为,「禅宗的传来是点燃日本灵性的机缘」,让日本人即便生活在物质匮乏的孤岛上,也能时刻发现生活的艺术。
现在我们常听到的一个词「Zen」,便是「禅」在日语中的发音。
那么这位达摩禅师,为何会演变成后世的不倒翁形象呢?
原来随着佛教文化东渡日本,达摩祖师的诸多传奇故事早已成为日本匠人钟爱的创作题材。
日本天明年间,高崎地区爆发饥荒。当地少林山达摩寺的广濑住持,以中国僧人心越禅师所画的「达摩坐禅像」为原型,教当地人制作「开运达摩」作为副业,来帮助他们增加收入、度过难关。
传说达摩祖师潜心修佛,曾面壁坐禅九年,导致手脚都退化消失,最后参悟成功。广濑住持以此故事为原型,将开运达摩做成没有手脚、圆头圆脑的不倒翁,但仍然保留传统达摩画像中「丰颐蹙额,深目大鼻」的梵相。
如此做成的达摩像只有手掌大小,在灾民眼里却饱含祝福和神力,认为只需对其许愿祈祷即可度过难关。
如今,少林山每年一月都会举办「七草大祭不倒翁市」,吸引数十万香客来此参加祭典,祈愿除厄。寺内还有收藏着日本各地不倒翁的「达摩堂」,供游客观赏祈福。
· 传统工艺「造梦」 ·
诞生在灾荒时期的达摩不倒翁,本义是「百折不挠、不被困难击倒」。而随着被越来越多人所熟悉,它也被赋予了更多涵义,如家户平安、生意兴隆、考试合格等。
少林山所在的群马县高崎市,现在是日本达摩翁生产量最高的地区,年产量近百万。
如果把每个达摩看作一个心愿或梦想,那么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梦工厂」。
位于少林山达摩寺附近的「大门屋」,是拥有 200 年历史的高崎达摩传统工坊。别看达摩翁造型简单,它背后的工艺却十分精细。
这些达摩的做法是在木头模型上敷纸,干燥成型后取下,再以手工涂绘上色。
每一个达摩画工都非常精美,不同部分由专人绘制。高崎出产的达摩翁脸上会有象征长寿的仙鹤「眉」与乌龟「胡」,最重要的眉毛及胡须,则交由大门屋的传人手绘完成。
一个达摩最有意思的地方,在它的眼睛。
传说古时日本的养蚕农家为了能有好的收成,会把自己的愿想汇聚在达摩左眼里,只用墨笔在左眼画上眼睛。
因为日本人习惯将达摩放在神龛上,神龛朝南,朝阳先照射到左眼,这样早上许的愿下午便能实现。
等到丰收之后,再在右眼用同样的墨笔填入墨汁,以庆祝丰收。庆祝的同时也算是一种「还愿」。
如今,人们会在新年伊始购买达摩之时先用墨水为它画上左眼珠,称为「开眼」,等到年末大晦日那天再画上另一只眼珠。
年初到神社参拜的人则会将达摩留在神社,神社在年末会将这些达摩统一烧掉,称之为「满愿」。这样,就完成了一个辞旧迎新的轮回了。
· 许下生活里的美好心愿 ·
关于达摩的种种传说和习俗,在当代日本社会广泛地流行着。达摩本身的意义也早已超越宗教,而成为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达摩和绘马、御守、招财猫一样,被日本人称为「缘起物」(えんぎもの),意为「为了求好事发生而祈祷的物件」。
比如在日本参加选举,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竞选国会议员还是都道府县知事,参选人都会在开始前购买一尊「必胜达摩」人偶,亲自画上左眼祈求好运,事成后再画上右眼表示感谢。
而在其他场合比如婚礼中、考试前,达摩的出现率也非常高。
红色达摩是最常见的达摩。一方面是因为,「达摩禅坐图」中的达摩最早便是身着红衣;另一方面,自古以来人们就认为代表「火」和「血」的红色有驱魔的功效,持有红色物品可以避开疾病和灾害。因此,日本的神社、鸟居也都是红色的。
除了祈愿和还愿,达摩在日常生活中也是一种常见的摆设,可被作为礼物馈赠。
日语里有一个词叫「七転八起」,意思是人生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而达摩也正好代表了一种不屈不挠的珍贵精神。
把达摩送给亲朋好友,寓意着平安喜乐的美好祝福。
就连有三百多年历史的日式杂货店代表「中川政七商店」,也推出了自己的开运达摩。
这套由陶土制成的小物件一套六只,每一种颜色都有特定的祝福:
白色 无病息灾
绿色 学业有成
粉色 恋爱成就
红色 家宅平安
黄色 财运亨通
紫色 开运招福
每个达摩的肚子里都藏着一张运势签,拉出底部红绳,就能获得属于自己的那份吉利。
小小的达摩放在桌上,就仿佛一个个触手可及的心愿。还可以在许愿时先在达摩左眼处画上眼珠,等到愿望实现之后再将右眼的眼珠画上,据说会更加灵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