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相信很多人对这首课本上的经典诗歌不陌生。它的作者戴望舒,也由此得名,被称为“雨巷诗人”。

夜雨寄北经典名句(雨巷诗人戴望舒)(1)

这位命途多舛的“雨巷诗人”一生都在曲折中行走,如行真正的雨巷,当希望的曙光照耀他时又过早离世。与他并称“南戴北卞”的诗人卞之琳怀念他时,惋惜地写道:“他在旧社会未能把他的才能好好施展。现在正要为新社会大大施展他的才能,却忽然来不及了。”

事业:不像牲口一样活

1922年秋,年仅18岁的戴望舒联合杜衡等6名文学爱好者,在杭州成立文学小团体“兰社”。热衷于写侦探小说和旧体诗的他们,有着浓厚的鸳鸯蝴蝶派的旧文学倾向。在此期间,他们出版社刊《兰友》,并大量的向上海报刊投稿。1928 年,戴望舒在《小说月报》发表《雨巷》,因契合当时热血青年们迷茫、苦闷、失意的心情,迅速流传开来,渐成经典。1941年底,因宣传革命被日本侵略军逮捕入狱。在狱中,他悲壮地写下《狱中题壁》、《我用残损的手掌》等诗歌,发出“永恒的中国”的呐喊。

我用残损的手掌

摸索这广大的土地: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

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

(春天,堤上繁花如锦障,

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

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

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

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

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

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

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尽那边,

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

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粘了阴暗,

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

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

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

寄与爱和一切希望,

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

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

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

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

1949年初,人民解放军胜利的消息频传。曾经蒙受“附日”冤枉的戴望舒决定回到北方。“我不想再在香港呆下去了,一定要到北方去。就是死也要死得光荣一点。”到北京不久,戴望舒“决心改变他过去的生活和创作的方向,并且热情地学习新的事物,参加新的工作。”随后,被安排在出版总署工作。

由于身患严重的哮喘病,戴望舒听从医生的建议动了手术,惦记翻译工作的他不听劝阻提前出院,坚持给自己打麻黄素针,在家治疗。1950年2月28日上午,他照例自己打麻黄素针,为了能早点治好,他加大剂量,注射后不久,心脏跳动剧烈,扑在床上就昏迷过去,等送到医院,已经停止了呼吸。

爱情:走不出的雨巷

戴望舒一生与三位女性有不解之缘,他的初恋是施蛰存的妹妹施绛年,第一任夫人是穆时英的妹妹穆丽娟,第二任夫人是杨静。

夜雨寄北经典名句(雨巷诗人戴望舒)(2)

1927年,戴望舒到好友施蛰存家避难,遇到正值人生韶华的施绛年,她有着“火一样的,十八岁的心/那里是盛着天青色的爱情的”。可惜的是,戴望舒并不是施绛年心目中的理想爱人。“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戴望舒一首接一首地写情诗,最终以跳楼相挟,加上父母、兄长劝导,施绛年勉强答应订婚,但提出条件:戴必须出国留学,取得学位回来并有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后,方可完婚。戴望舒于1932年10月赴法留学。在法国三年,他生活极其贫困,听到施绛年移情别恋的传闻后,更无心向学,终因考试不及格被中法大学开除。回到上海,他发现施绛年确实恋上了别人,愤怒之下当众打了她一记耳光,终结了长达8年的“恋爱”。

夜雨寄北经典名句(雨巷诗人戴望舒)(3)

小说家穆时英为抚慰戴望舒,介绍妹妹穆丽娟给他。1936年6月,戴望舒与小他12岁的穆丽娟结婚,不久长女诞生。然而1938年5月全家迁香港后,潜在的家庭危机爆发了。戴望舒视穆丽娟为不懂事的“小孩子”,凡事自作主张,有时又因一些小事而发脾气。穆丽娟曾不无辛酸地回忆:“他对我没有什么感情,他的感情给施绛年了。”后来发生的两件事,更把两人关系推向了绝境。穆时英被军统特务暗杀,戴望舒对变节的昔日好友极为愤慨,对穆丽娟说:“你是汉奸妹妹,哭什么劲?”两人就此冷战,甚至长达一个月互不说话。穆母在上海病逝,戴望舒又把消息瞒过妻子,穆丽娟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又悲又怒,遂要求离婚。戴望舒写下“绝命书”,甚至服毒自杀,但未能挽回。

夜雨寄北经典名句(雨巷诗人戴望舒)(4)

图注:戴望舒与杨静及女儿戴咏絮

1942年3月,戴望舒认识了当抄写员的杨静,并与这个年方16岁、小她21岁的女孩结了婚。但由于彼此性格和年龄的差异,感情逐渐出现裂痕。1948年末,两人分别带一个女儿各奔东西。

终其一生,戴望舒的爱情始终在曲折绵延的“雨巷”中徘徊。诗人的敏感,又或是性格的局限,我们不做过多评述,就以他的一首诗作为结束:

“我的唇已枯,我的眼已枯,我呼吸着火焰,我听见幽灵低诉。去吧,欺人的美梦,欺人的幻像,天上的花枝,世人安能痴想!我颓唐地在挨度这迟迟的朝夕,我是个疲倦的人儿,我等待着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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