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起身还未迈步,就听门外传来叫门声:“先生在家吗……他大爷在吗?”郎中听得耳熟,正要应声,孔一举连忙小声道:“容小弟权且避一避,听声音是个妇道人家。”郎中醒悟,道:“对对!兄弟委屈一会儿,一会儿为兄为你找件像样的棉袍!”然后将孔一举指引到一幅幔子后,又拾掇了桌子,这才答应着走了出去。

孔一举躲在幔子后,在黑影里看那来人,是一位五十余岁老妇人。郎中问道:“天黑路滑的,叫小孩子家来喊我就行。”妇人道:“哪敢劳你大驾,他大爷!”郎中道:“他婶子,你怎么也不叫个人做伴?”妇人叹了口气:“老头子不在家,要账还没回呢!我们老两口子没和少里在一块住,就没喊他们,哎,我也懒得支使他们!哎呦——还是上次那病,又犯了,没除根!”郎中一边切脉一边说:“我多次嘱咐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婶子,想开点儿!”妇人道:“老头子领着几个人整天出外,爬高上低的,哪里着过家?苦点累点儿,这也不算啥,庄稼人嘛!就是要账难!这不,还没到年,就出去要账去了——要是到年要账,就晚了!人家老板,都不在家过年——人家有钱,哪里不能过年?再说我那儿媳,自从出过两次门,心就野了,整天抱怨我儿子没本事,现在、现在又——唉,别提了……”郎中也不答话,只是微笑。妇人怕影响了看病,就停下了话头。

换另一只手品脉时,妇人笑着问道:“他大爷,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我是当兄弟媳妇的!”郎中道:“哪有那么多事儿,说就是了。”妇人支支吾吾着:“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大哥的名声!可是咱村里有人在背后说你……说你也没多少本事——哎,我可没这意思,只是听人家背地里说的,我有病可没找过别人。”郎中收回手,皱着眉头。孔一举不自觉地说了话:“这叫名声在外!”妇人吓了一跳。郎中不慌不忙解释:“哦,这里还有一位病人,远道来的!”孔一举接着说:“对,我也是来看病的,腿疼病!”妇人说:“这位大兄弟算是找对地方了,咱先生最拿手的就是治腰腿疼!哎,他大爷,能不能让我好快点儿,省得一趟一趟地来麻烦你?这会子,又堵得厉害了,要不然我就不会黑灯瞎火地来了!药多下点儿剂子!”郎中只是“好好好”地答应,就是不说什么。起身给妇人抓了药,打发走了,还亲自送到门口。

孔一举从幔子后走出来,刚坐下,郎中反问:“老弟怎么知道医生大都名声在外?”孔一举说:“我也不明白。”郎中道:“用药是有讲究的,至亲和乡亲,下药不可猛;外乡人下药又不可轻。”孔一举还是不明白。郎中笑道:“看来兄弟是读书读糊涂了!书外的知识也不少,比写在纸上的还管用!你现在不当先生了,是好事,是好事啊!恭喜你!”

孔一举便不好意思再请教,停了停问道:“先生能给我治治腿病吗?”郎中迟疑了一阵,看了看又摸了摸孔一举的腿,也不嫌脏,回道:“看伤,不像摔伤,倒像棍棒所伤?”孔一举红了脸,辩解道:“呃……当时救火的时候,正好被屋顶上掉下来的扁椽子砸中……砸的、砸的!”郎中又道:“好像不是一次砸的?”孔一举又吞吐起来:“我那房子,年久失修,被……几根扁椽子砸的!”郎中思想了一下,才道:“幸好不是叫狗咬的!兄弟这腿病时间久了,需要慢慢恢复。”孔一举求道:“我是外乡人,能不能尽快救治?”郎中笑起来:“兄弟是我的账台先生,怎么是外人呢?此事心急不得,要当成一件大事从长计议!”

孔一举只好作罢。一时内急,问道:“老兄,我想出去一下。”郎中问道:“这大黑天的,出去干啥?”孔一举强笑着说:“请问雪隐之所?”郎中笑起来:“老弟啊,老弟,又来了,你直接说出恭不就完了吗?”孔一举道:“外面下着雪,这样说,不是很雅嘛!老兄说的俗了点,对不起外面美妙的雪景啊!”郎中搀扶着孔一举说笑着出了屋门,往西北角一指,道:“在那边!”孔一举走了两步,回头问道:“怎么不建在东南边?”郎中道:“我是不相信这一套的!”孔一举取笑道:“老兄是不是只认方孔兄,不在乎其他?”郎中道:“我是挣小钱的,没那么多顾忌;人家挣大钱的,才在意风水的!”孔一举自我取笑道:“看来,像我这样的,更不用在乎东西南北和风水喽?”郎中道:“兄弟这才说对了,如果我像你这样,就可以:走天下,吃四方,睡觉不用床,大树底下好乘凉,解手何需到处藏?”孔一举哈哈大笑:“不像读书人,不像读书人!”郎中道:“说笑,说笑!明天我再告诉你为什么没有把茅厕建在东南角,其实本来也在东南角,这年把才改的。”

孔乙己与儒林外史相同点(孔乙己后传之四名声在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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