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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黑羊
86版《西游记》大家都不陌生,看了一遍又一遍,可以说是难以再超越的经典。1981年杨洁导演接下《西游记》拍摄重任,不可谓压力不大。彼时,其他导演都好找,唯独七十二变的美猴王孙悟空演员一时难定下来。
这一年,杨洁导演扛着一定要为剧组选好演员的大旗,为了挑选合适的孙悟空,她专门跑到绍兴去找著名的“南猴王”六龄童,希望他能把班上一个合适的小猴子介绍给她。杨洁导演满怀希望地期待着,谁知六龄童并没有带她去剧团挑猴,而是让她在家好吃好住呆了几天。
这几天,六龄童除了伺候杨洁吃喝玩乐,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游说。他的小儿子,章金莱(后来的六小龄童)非常愿意扮演孙悟空这一角色。而此时的章金莱,更喜欢读书,不太喜欢演猴子。
13岁的章金莱(六小龄童)
杨洁第一眼看章金莱,不是特别满意。六龄童推荐的时候,也知道自己自私了一点,但肥水不留外人田。如果他的二儿子还在,也轮不到推荐这个有点“蹩脚”的小儿子,在他们这个猴王世家的长辈人眼里,真正能够出演猴王的是家里的老二。但老二年纪轻轻,就患上了白血病,不久就去世了。
也许命运早已经被上天冥冥之中给安排下来了。在看了章金莱的几段表演后,杨洁虽并不是很满意——他在模仿父亲方面已经做得很好,可离猴王还是差那么点意思。但一直在人家家里吃吃喝喝也不是事,只好答应六龄童,将章金莱带到了北京。
六龄童也跟着去了北京,把毕生所学都交给了章金莱,要求他一定要珍惜机会,好好表现。在父亲的力推之下,领导同意,孙悟空一角色也定下来。
彼时,章金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从此改变,而那时杨洁望着毕恭毕敬的章金莱,亦不知她有一日会被他彻底伤透心。
1975年夏天,练功时拍摄的章金莱(六小龄童)
得知消息的六龄童可是高兴坏了,握着杨洁导演的手感谢了一遍又一遍,说着可以随便打随便骂之类的话。在一边的章金莱听着心里委屈,还不知道未来会经历什么。
杨洁导演平生最爱的便是《西游记》,为了这部戏,她付出了全部心血,但能成还是能败,谁也说不准。开拍之前,杨洁导演找来“师徒四人”,深情望着,语重心长开口,
将来这个戏失败了,是我挨骂。如果成功了,你们师徒四人会全国知名,全世界知名。但是那个时候不要忘记了,是大家的努力托起了你们四位。尤其是,托起了你这个孙悟空。
天不负有心人,《西游记》获得了史无前例的成功。虽然一共拍了6年,但从1883年开始,每年春节播放当年拍摄完成的几集。每当《西游记》开播,那便是万人空巷,全都坐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追剧。
86版《西游记》剧照
果然如杨洁导演所言,《西游记》托起了孙悟空,此时,章金莱已是六小龄童。那一年,六小龄童凭借着美猴王孙悟空这个角色,被评为中国第六届“金鹰奖”最佳男主角,同时,以123万多张巨额选票当选为“中国第二届电视十大明星”首席。全国上下,没有谁不爱孙悟空。
人火了,总是有想要赚更多钱的野心。早前,在剧组里,为了让演员们能够更好的演戏,杨洁定下了不许商演的规矩,但很快就有人“叛变”了。首先“叛变”的是饰演猪八戒的马德华,商演挣了钱的马德华将自己成功分享给了其他三个人,金钱的诱惑下,师徒四人组便背着杨洁导演开启了商演之路,赚得盆满钵满。
杨洁导演知道后,非常失望。当《西游记续集》筹拍的时候,杨洁导演提出了换演员的想法。
1988年师徒四人到新加坡演出
师徒四人得知要换演员的消息,组团儿到杨洁导演家里为此前商演的事道歉,并表示以后一定恪守艺人的德行,不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并加入讨论筹拍《西游记续集》的相关事宜。杨洁导演看在他们几个一片诚信的份上,也没再追究此事。
杨洁导演为了能拍《西游记续集》到处筹钱,不可谓不辛苦。另一头六小龄童却在开展自己的暴富之路,跟山东威海市金猴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合作,将自己齐天大圣的形象挂到了皮鞋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之后趋之若鹜的公司数不胜数,购买其“齐天大圣”肖像的公司覆盖面从糖果到服装,无所不及。
除了将自己“美猴王”的形象卖给各类公司用作广告宣传之外,六小龄童发现写书不仅很挣钱,还挺促进自己的名垂青史,于是还开始了自己的漫漫写书之路。从1985年到2019年,其公司出版的关于美猴王之类的书籍多达30本。
导演杨洁和六小龄童
到《西游记续集》开拍的时候,已经筋疲力竭的杨洁导演看着已经富得流油的孙悟空和比较富有的其他师徒三人组还有穷酸的剧组,叹了口气,还是想换演员,但唐僧和孙悟空太经典了,只是换掉了沙和尚和猪八戒。
出演完《西游记续集》,《西游记》系列已经画上完美的句号。《西游记》成员们陆陆续续退出历史舞台,只有孙悟空更加活跃。此时的六小龄童已经不再仅限于孙悟空,在其他文化公司的推波助澜之下,成了“文化大使”,前往世界各地为观众满表演孙悟空,说是为了弘扬中华文化。
而对杨洁来说,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即使演员再怎么商演,都也与她无关了,可她还是会感慨,会难过。拍摄《西游记》并不是为了成名,即使拍完被万人唾骂,她也会坚持,而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一心捧红的演员们都在追名逐利的快感中迷失了自己,
《西游记》在我心中,永远是一个结一个痛。十年我没看过它,看到我就会换台。
杨洁导演采访
如果说演员们不安现状,为了挣钱而商演只是让杨洁导演伤心,那后来六小龄童的一系列操作,让杨洁导演和整个《西游记》剧组寒心。当《西游记》渐渐退出历史舞台,六小龄童为了能让观众记住自己而不懈努力,开始塑造自己高大伟岸的形象,他说,自己是唯一的孙悟空。
为了证明自己的唯一,他否认了所有替身的存在。《西游记》里有一段戏是孙悟空去找菩提祖师学艺,那一段情节里,孙悟空要横渡大海。杨洁导演为了表现孙悟空的野性,让他滑着小木筏横渡大海,危险系数可想而知。于是为了演员的安全,剧组找来当地的一个精通水性的渔民刘江发代为拍摄。
当渔民冒着生命危险在大海上划着木筏,拍完了镜头,多年后等来的,竟然是一张“侵权”的传票。
六小龄童微博截图
为了证明自己的唯一,六小龄童开始否定所有的孙悟空形象。按理来说,孙悟空只是文学小说中的一个形象,谁出演都没有问题,但到了六小龄童这里可就不行了。
当年,蓝港在线科技有限公司制作推出网络游戏《西游记》,被六小龄童看到其中有“美猴王”孙晤空后,以侵犯了肖像权为理由,将其告上了法庭,并索要赔偿损失100万元,结果被法院给驳回了。
后来刘镇伟、周星驰合作拍摄《大话西游》,其中周星驰饰演的孙悟空被六小龄童公然嘲笑,每次去演讲,都要将周星驰饰演的孙悟空的经典造型模仿一遍,引作反面教材。
六小龄童模仿周星驰
如果六小龄童爱惜羽毛,他一定是观众心目中最神圣的美猴王。2016年猴年春晚,六小龄童说,如果春晚要我上,我一定会上,引得200万网友挤爆,到央视官网上去请愿。而真相呢?并不是六小龄童多么珍惜这个角色,而是一场和百事的联合营销,俗称,贩卖情怀。
之后真正引起大众愤怒的,是在杨洁导演的葬礼上,六小龄童给自己录了一段话,从惋惜杨洁导演的离去转头就讲到自己新拍的片子即将上映。灵堂卖片,这还是美猴王会干出的事情吗?六小龄童干了,他已经被钱冲昏了头脑。
“灵堂卖片”截图
如今,不少人感慨,美猴王不再,章金莱犹存。也终于能明白这些年来,为什么《西游记》一直成了杨洁导演心中的一根刺,一个过不去的坎。
当年有人问杨洁导演,你觉得自己拍《西游记》的状态是什么?杨洁导演想了想,回了一首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柳宗元
当年的和谐的西游剧组
终于明白——
杨洁导演真正想看到的,是艺术家们不畏浮云遮望眼,永远往前攀登的精神,是困难重重,克服困难也要上的毅力。
可惜,从《西游记》爆火的那天起,这一切的一切,也都在离她远去。
—END——
原创作者:黑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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