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爱情的逆袭故事(和男神如胶似漆半月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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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周竣之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乡的那座墅山上,他和驴友一起爬山,腿受了伤,掉了队。山里没有信号,他一个人忍着疼痛在山里呆了一个晚上。

当然,我是后来才知道,他爬山是假,求死才是真的。

在山里的那一晚上,他没有呼救,也没有采取任何的自救措施,他甚至为了不让驴友找到他,故意地挪动了位置。

当时只要他肯叫一声,住在山脚边的村民便可以听见,因为他当时所在的位置离着我们村子已经很近。

我看到他时,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对死亡的恐惧,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好久不敢靠近,直到确定这是一个喘气的活人才走了过去。

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个男人长的好看,我那时也只有在电视里才见过这样英俊的面孔。

后来我总想,我喜欢上他可能就是先看上了他这张脸。

当时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我拍拍他的脸,他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又把眼闭上了。

我说:“你还能走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采菌子的背篓一扔,便把他背了起来。

不过我高估了自己,我力气虽大,人却不够高,我背着他,他膝盖以下的腿脚便拖在地上,我感觉我背了个死人一样的东西。

那几天村里一直下雨,而且那些年村里的条件也很不好,我没办法带他去县城。

好在村里有一个专治跌打损伤的医生,我和父亲把人带过去,医生给上了夹板,开了药,我们便把人拖回到家里。

他一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我给母亲熬药的时候顺手在大锅里给他煮了点粥,然后端到他的面前让他喝。

但他却不配合,我说:“不吃饭会饿死的。”

问了几次他都不回应,我便怀疑他是一个哑巴,转头便给父亲说他听不懂我们说话。

于是后面再与他交流的时候便开始用手,一边比划一边夸张地张着嘴巴说给他听,好像他听不见,便能读懂我的口型似的。

可能真的嫌我太烦了,他不得不配合地开始吃饭、吃药。

我很高兴,我说:“这样才对呀,饿死多不值得。”

他挑了挑眉,投来一个嫌弃的眼神,我那时只以为他是被粥烫到,完全没有考虑他是听懂了的话。

后来我也曾问过他家人的事情,但他始终沉默,不作任何回应,我那时候就又怀疑他可能是个呆子,不会说话,还是傻子,活在这世上真不容易。

我和父亲都很可怜他,想着等他腿伤好了以后再作打算。

就这样在我们家里住了两个多星期,我每天早晨和爸爸上山劳作,中午回来给他和妈妈做饭,然后背着饭食再去给父亲送到山上去。

有一天下雨,我们出不了门,我便陪着父亲在棚子里打家具。

我父亲年轻时当过兵,在部队上是个木匠,退伍后虽然没有开个家具店,但偶尔会帮着村里的村民做些桌子板凳之类的。

我怕他无聊,便把他放在了门前。

我忘了父亲是去做什么了,总之那一会棚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蹲在那里钉着钉子。

两个多星期没有开口,以至于让我们以为是个哑巴的男人忽然开口了,他说:“小孩儿,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我吓了一跳,锤子在半空中半晌没有落下去,我说:“你会说话啊?”

他给了我一个冷淡的眼神,现在想想那时候我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像后来,他给我一个冷漠的眼神我便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我把锤子扔下,气道:“那你这半个月怎么连话都不肯说?”

他又变成了哑巴,不肯搭理我。

我猜想他可能认为我是个小孩子吧,你看他叫我的时候都是叫小孩,但其实那时候我已经19岁了。

他问我为什么没有上学,当然是因为穷了,那时不像现在,山里搞旅游的比城里人都富裕。那时很穷,穷的只能吃饱饭,哪里有钱能上学?况且我母亲长年卧病在床,我父亲一个人支撑这个家很困难。

我父亲已经算开明,我已经上到了高三,村里有很多小孩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就出来了呢。

那天晚上,我端水给他吃药,走时,他忽然拉住我的胳膊,他说:“你得上学。”

我那时正是青春年少,虽是性格大大咧咧,也禁不住这样一个年轻男子,那么近距离说话,还是这样英俊的男人,脸腾的就红了,我扭捏着说不出话来。

半天才说道:“我们家没钱。”

如果能上,我当然也想上了。

他可能没想到我是这个原因,说道:“你上学,我来供你。”

那种感觉就像你半路遇劫匪,英雄从天而降。

虽知道他不一定说到做到,但仍是感动。

我怔怔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不出来。

我那时以为他是一个连家人都没有的穷小子,不可能有钱来供我,我根本就不太相信他的话,直到一个月以后,他家里人开着两辆我认都不认识的汽车来到我们村里,西装革履的司机站在门前迎接他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们这是救了个有钱人。

他的父母亲自前来,他母亲眼睛肿的像核桃,但仍努力保持着镇定,与他的丈夫坐在我家脏乱的椅子上,和我父母说着感激的话。

2

就这样我像中了一样,我母亲的病得到了救治,而我也在周竣之的帮助下,复读一年,在第二年考上了省里的一所211大学。

周竣之亲自给我选的专业,他说:“以后毕业出来帮我。”

那个时候,他每年都会过来看我们几次,再加上我性格大大咧咧,和他相处时一点也不生份,我们的关系维持的很好,也是那个时候我悄悄地喜欢上了他。

不过很可惜的是我没有从事我大学专业里的工作,当然也就没有进到他的公司里帮他,在大三的那一年我偶然拍了一个广告,从此便进入了娱乐圈。

周峻之知道后极为恼怒,当我接第一部戏的时候,他特意从家里跑到我的住所里来,那时我已经毕业,在外面租房子住。

他说:“余曼倾,我供你上学不是让你出来当花瓶的。”

我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开始有些怕他,他在那次受伤之后便接了他父亲的班,从此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可能认识的时候小,在他的意识里便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训起话来一点不留情面。

那时我和室友同住,而且又极要面子,听了他话忍了半天没忍住,我说:“花瓶怎么了?你不也和花瓶传着绯闻吗?”

他听了这话愣了愣,不光他,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怎么当着他的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呢?

那段时间他和一个新晋的小明星谈恋爱,我看了新闻上的照片,心里酸涩难忍,我知道我喜欢上了周峻之,但我不敢告诉他,他那么优秀,怎会看得上我。

我选择当演员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至少肯和演员谈恋爱。

话已经说出来,后悔已经晚了,我就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着。

我觉得他可能知道我的心思,因为我的话出口以后,他便不再言语。我抬起头,看到他眉头紧锁地看着我。

我得给他一个理由,我怕他因为我喜欢他,让他不敢靠近我,我说:“当演员能早一点赚到钱。”

显然他的气还没有消,冷冰冰地问我:“赚那么多做什么?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吗?”

我说:“就是因为拿了你太多的钱,所以才要快点赚了还给你。”

他气呼呼地站起来,伸手拽了拽脖子里的领带,然后说道:“那你快点赚了还我吧。”

我也因为赌气,第一部戏赚的钱,全数转到了他的卡里,我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他连理都没理我。

我又气又怒,可是没处发泄,于是自己躲在被子里哭,偏偏在第二天还接到一条推送,上面说他和一个小明星吃饭。

3

那一段时间我几乎和周峻之断了来往,从前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到学校里来看我,所以有一段时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我,这当然是我自做多情。

他有一次过来,带着我去学校周边吃饭,那家餐厅相当的高级,我第一次进这种店,有点紧张,拍了拍他的胳膊说:“这里很贵吧?”

他来前就已经喝了酒,靠在皮制的沙发里,微微垂头看着我,我被他看的红了脸,低头用餐。

他叹口气,说:“余曼倾,有时候真想和你多呆一会。”

我心里砰砰直跳,眨着眼睛看着他,他说:“和你呆着不用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

一开始我听这话还挺高兴,可是接着他便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那样子就像对待一条小狗,他说:“可惜,小孩子也要长成大人了。”

我最不爱听的就是这话,他心里始终把我当成小孩,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小孩子呢?

我以为我和周峻之便这样断了联络,等我把钱赚够了还清,我们也就从此没了关系。

那时候自尊心作祟,始终不愿意主动给他打电话,直到隔了三四个月,他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时我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他站在门前,手指夹一支烟,远远的朝我看着。

我不自在极了,感觉那一会的走路姿势都不协调,等到了他的跟前,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简直连头都不敢抬了。

他说:“翅膀硬了,搬家都没有打声招呼。”

我沉默着不回应。

他喝了酒,懒懒地靠在沙发里,目光落在我身上,他说:“真的那么想当演员?”

我点点头,他便不再说话。

外面开始下雨,我跑到阳台上把衣服收了,回来时他睡着了。

我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可盖上后我却有些舍不得离开,时隔五年,我又一次近距离的看他,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

我忍不住抬手抚摸他的五官,就在手指落在他唇上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腕。

因为他睡着,我将房里的大灯关了,也许是微弱灯光让他产生了幻觉,他的眼睛有些困惑,低低唤道:“静云?”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个藏在他心底,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的名字。

我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却已经清醒过来,松开我的手,抚着额头说道:“小孩儿,给我倒杯水过来。”

那一会我心情特别差,我不想给他倒,可脚却不受控制的跑进厨房里给他倒了杯水出来。

我真的太讨厌他叫我小孩了,倒完水后,没头没脑地朝他说道:“你以后别再叫我小孩,我已经25岁了。”

他被我的要求逗乐了,拿着水杯说道:“25岁怎么了?就算你30岁在我这里也还是小孩子。”

我气馁极了,闷闷的不想再理他,他打量着我,慢慢说道:“不过确实长大了,有女人的样子了。”

我因为他这句话而变得开心,哼着歌收拾衣服。

他却开始沉默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事,坐在沙发里,不说话,也不说走,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等我把从阳台收来的衣服叠好后,他忽然问道:“家里有酒吗?”

我不能喝酒,但家里确实有酒,是朋友来我这里吃饭时候拿来的,因为我不喝酒,她自己懒得打开,走时没有带走,我便收了起来。

周竣之来时本就已经喝过酒,我其实并不希望他喝,但是看他郁郁寡欢的样子,不忍拒绝他,便从酒柜里把那瓶没打开的红酒拿了过来。

我给他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点,他抬眼睛问我:“能喝吗?”

我笑了笑没作声,拿着杯子抿了一点,真的只是一点点,但这一点点便让我产生了过敏。

他一开始没有注意,直到看到我有意无意的挠着胳膊,他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皱眉说道:“余曼倾,你对酒精过敏?”

是呀,有点酒精过敏,但不严重,也就是痒几个小时就好了。

我说:“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他怒道:“胡闹。”

他想将我拉起来去就医,可不知怎的,我两人都有些站立不稳,我稍一挣扎,两人便倒在了沙发上,我压在他的身上,我们都愣住了。

他的唇就在我的眼前,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颊上。

我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我看他的喉结因为我这举动而轻轻蠕动了一下,我低头,亲了亲那里,几呼一瞬间我被周峻之掀翻,他顺势压了下来,他说:“余曼倾,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不作声,用带了水汽的眼睛看着他,我看到他眼睛里的矛盾,我搂住他的脖子,在我手指碰到他皮肤的时候,他终于低下头,狠狠地吻上我。

第二日天不亮我便醒了,我悄悄下床,站在窗前发呆,不知站了多久,我转身回去,发现周峻之已经醒来,他靠在床头望着我。

我觉得害羞,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点了支烟,手伸出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说:“过敏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他握着我的胳膊看了看,我有时候觉得他挺关心我的,我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负责任的。”

他勾了勾唇角,盯着我看了一会,叹息道:“长大了,学会勾引人了。”

我瞧着他乐,问他:“你后悔了是吗?”

他不作声,我猜测着他应该是有些后悔,不过他仍是说道:“以后呆在我身边吧。”

是呆在他的身边,不是做他的女朋友,这两者有着很大的区别,我心里黯然,但仍是笑了笑。

那天周峻之给我留了一张银行卡,他从前也会给我钱花,是家长给小孩子零花钱的那种给法,但这次不是,他虽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的意思。

我得到了我爱的人,但我却发现并不开心,我在这件事后变得忧郁,倒不如从前在他面前坦荡,好像总怕他有一天推开我。

他倒也很宠爱我,什么要求都愿意满足我,但就是觉得他不太愿意碰我,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我应对的办法就是搂着他撒娇,我问他:“你是不是讨厌我?”

他很了解我,知道我的意思,他摸着我的眉毛,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有罪恶感。”

去他妈的罪恶感,我偏偏要勾引他,让他忘记那此所谓的罪恶感。

他在面对这样的我时会很生气,可是又不舍得推开我,只能抱着我,皱着眉头说:“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便搂着他的脖子问他:“还有罪恶感吗?”

他喘息着低下头狠狠地吻我。

反正我知道那一刻他心里不会有罪恶感,也不会把我看成一个小孩子。

4

可即便这样,我仍是会患得患失,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周竣之爱的不是我,就算他爱上了我的身体,也不会爱上我的灵魂。

我不知道周竣之是否看出我的心思,但他出去应酬时偶而会带上我,我猜想他可能是想给我一些安全感。

认识杨云舟便是在一个饭局上,他和周峻之是旧相识。

因为他们聊的东西我不感兴趣,便低了头摆弄手机,我不知道我哪里引起了杨云舟的注意,他忽然说道:“峻之带来的这个妹妹很漂亮嘛。”

我愣了愣,周峻之倒是很坦然,胳膊搭在我身后的椅背上,他说:“是吗?”

他转过头来看我,笑说道:“那是你没有见过她丑的样子。”

我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不想这一眼却让杨云舟看到了,他笑着说:“你从哪里找来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

周峻之没有作声,我知道他其实已经生气,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在我头发上抚摸,动作很轻柔,眼神却很冷淡。

但杨云舟却没完没了,他直接越过了周峻之和我搭话,他说:“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看看周峻之,想看看他是什么意思,但他却瞥了我一眼,说道:“问你呢。”

我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抬头对杨云舟说道:“余曼倾。”

杨云舟夸张地说道:“是个好名字。”

那天晚上回去,周峻之便有些不快,冷着脸望着窗外,我主动和他说了两次话,他都很冷淡的回应我,到后来我都有些生气了,我说:“你怎么了?”

他终于回过头来看我,霓虹灯一闪一闪的打在他的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说:“余曼倾,你如果有喜欢的人,我绝不会阻拦你,但那人不能是杨云舟。”

因为这句话我很受伤,喜欢的人往外推你,谁会愿意听呢。但我又无从反驳,抬起眼眸朝他笑了笑,我说:“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喜欢上别人?”

他默不作声,这在我看来简直就像是默认,我心里针扎似的疼了下,但还算有理智,我说:“我知道你后悔了,我会尽快找到喜欢的人,而你也不用为我守身如玉,我说过不用你对我负责任。”

我知道他生气了,他周围散发着寒气,冷笑着说道:“为你?”

这声冷笑真的太伤人了,我不能再继续和他呆下去了,我说:“停车,我要下车。”

他也不示弱,命令司机停车,司机犹豫地说道:“这里是城区高速。”

周峻之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让我示弱,但我不,我不吭声,他怒声说道:“停车!”

司机没有办法,车停在应急车道上。

我也一刻也没有耽搁,打开车门下车,就在我推上车门的瞬间,汽车擦着我的衣摆离去。

冬天,我只穿了一件大衣,我抱着胳膊沿着应急车道往前走,迎着冷风,我脸上泪流不断。

有汽车在我身后按喇叭,我开始没有注意,直到汽车停在我的跟前,杨云舟的那张脸从窗户里露出来,我才知道这喇叭是向我按的。

杨云舟那张俊脸上带着笑容,他说:“怎么了余妹妹?和周竣之吵架了?”

我不想理他,可他紧跟着我,他说:“再不上来,我就要被警察请去喝茶了。”

我实在是有些冷,而且这地方打不到车,只得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脸上的泪水风干了,这会皮肤有些疼,杨云舟也算个暖男,我一进来便把空调调到最大,一时间只听到车箱里呼呼的暖气声。

他看我一眼,说:“怎么?被峻之骂了?”

我不作声,他叹口气道:“也怪我,不该和你说话,周竣之这个人,始终还是记得当年的仇。”

我很好奇,问他:“你们有什么仇?”

他说:“不生气了?”

见我冷着一张脸,完全不想和他开玩笑,他只得咳一咳,说道:“当年是我把许静云送出国的,而且帮着她在国外介绍了个老公。”

许静云,我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天晚上周竣之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杨云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也是真爱许静云,听到她结婚的消息时,自虐似的跑到山上去,那时我和他妈妈都认为他是去自杀了。”

原来如此,我忽然明白了他当时的举动,他那时候可能根本就不感激我,甚至可能觉得我耽误了他去死,我可真是自作多情,早知道他想死,我也不用费那么大劲把他从山上背回去。

可是现在再说这些话也没有意义了,都是老天作孽,让我遇到他,还让我喜欢他,偏偏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杨云舟把我送回家,临下车时,他说:“喜欢周竣之可是件苦差事。”

我愣了愣,这好像是对我的忠告,我想起周竣之对我说的话,我说:“喜欢你就好吗?”

他耸了耸肩膀,轻薄的笑了笑,说道:“喜欢我能轻松一点。”

他想上手来握我的手,被我躲开了,这个人实在有点轻挑,确实不算一个好人。

夜里周竣之打来电话,我不想接,我气他把我扔在马路上,于是把电话关机了。

没几天我便进了剧组,然后在里面一连拍了一个多月的戏,这期间我没有和他联系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生气,可气过后又开始自责,觉得应该那时候接了他的电话,这样也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可是后悔也晚了。

5

临近年关,剧组放了几天假,我直接从剧组飞回老家。

村子里这几年开始搞旅游,父亲和叔叔在村里开了一间旅馆,院子做的很别致,倒也吸引了一些游客。

年前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院子里很清静,我和母亲在家里准备过年的吃食,父亲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年初一的那天傍晚,周竣之忽然从天而降。这几年他时常跟我回来,所以很熟门熟路。

父亲在门外就遇到了他,引着他往家里走,隔着老远就听到他的笑声,他一直很感激周竣之。

我极为意外,心里很快被欢喜充满,连当初他把我扔在马路上的事情都忘记了,只是微笑着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一两个月没见,他好像瘦了一点,显得更加的高大,他说:“不让我进屋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挡在门前一直没有让他进来,他把东西放下,问我:“你住哪间?”

我带着他进到我的房间,房间里一直开着空调,还算暖和,我关上门,转身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站在床前看着我,问我:“不欢迎?”

我笑着没作声,走到他跟前,解他大衣的扣子,手指的碰到他脖子里的皮肤,他忽然捉住我的手腕,他说:“怎么不回答?”

我笑看着他,他很突然抱住我,低下头来吻我,带着寒气的气息瞬间进入口腔,我热情的回应着她。

两人倒在床上时,我才推开他,我们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他抚摸我的脸颊,说:“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可是还需要回答吗?他能来我当然是欢喜的。

我沉默着,他便有些生气似的,说道:“我不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不再理我?”

我想起两人吵架时的话,垂着眼睫说:“你又不缺我一个……”

他忽然凑上来,在我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我呼痛,他直接吻住了我,把声音全堵在了口腔里,我们又缠在了一起。

那天晚上他留宿在我的房里,我的父母从他来了就进到自己的房间,好像故意在给我们留出空间。

我一直以为他那天的到来是因为想念我,直到第二天看到站我家院子里的杨云舟,我才明白,他来这里不过是占有欲作祟。

他在杨云舟那里失去过许静云,所以害怕我再步许静云的后尘。

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说难过吧,他至少是因为害怕我被杨云舟抢走才这跑过来,可是要说高兴,心里总有点酸酸的。

杨云舟朝着我们吹了声口哨,看了眼我挽在周竣之胳膊上的手,他朝我挤了挤眼睛,说道:“看来把我那天晚上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我默不作声,周竣之转过脸来看我,他可能真的太恨杨云舟了,所以只要杨云舟在的时候,他身上的刺便会竖起来,他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云舟无辜道:“明明是我说要来的,是你跟着我过来的。”

周竣之的脸冷的像冰块一样,他重复道:“我问你来这做什么?”

杨云舟挑了挑眉,他显然也有点生气,笑容都敛了起来,他说:“周竣之,我对余曼倾感兴……”

话未说完,已被周竣之打倒在地,我看到杨云舟的鼻子流血了,我冲上前去拉架,可两人都在气头上,我根本拉不开。

杨云舟更是不停的在刺激他,他说:“余曼倾不是你的私人财产,就像许静云一样——”

周竣之的拳头又打了下去,杨云舟一直没有还手,他笑着说道:“你把我们家的公司搞跨,我也绝不会让你痛快。”

我本来一直在拉架,可是听了这话后,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我松开了周竣之,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了现场。

我在房间里给周竣之收拾东西,其实他并没有带什么行李,送我爸妈妈的补品倒是很多,东西都没有拆封,我原封不动的都给他归拢到一起。

周竣之回来时我指指那些东西说:“你带走吧。”

他冷漠地看着我,可我远比他要委屈,我情绪有些失控,我说:“周竣之,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看着我失态落泪,却冷冷地笑了笑,说:“别人三言两语就让你开始质疑我,余曼倾,你对我喜欢也不过如此。”

我心里难过,指着他说:“周竣之,你走!”

周竣之冷着脸站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呢?我心里难受极了,拿起他的东西,一样样的朝他砸过去,可这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证明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杨云舟还有脸来看我,倒是收起了一惯的玩世不恭,他向我道歉,说道:“对不起余曼倾,我们两家的事情,不该牵扯到你。”

我并不想理他,这两天因为过年,加上周竣之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时间背台词,我想趁着这几天的假把剧本好好的背两遍。

他说:“你不想听听我们的事情吗?”

还用听吗?我又不傻,从他们的只字片语里已经拼凑了一个故事,杨许两家,和周家在生意上有过节,许家不允许女儿嫁到周家,杨云舟受托把许静云送到了国外。

两家的梁子早就结下了,没有我,他们两家也是要斗的,我只是赶巧做了他们的夹心饼干。

杨云舟要走,我问他:“你和许静云什么关系?”

“她是我姑姑家的表妹。”

哦,还好,至少没有狗血的男一男二同时爱上一个女主。

年后我又回到组剧,周竣之过来看了我一次,我没有再和他争吵,但也没有像过年那次那样开心。

他倒是不怕和我传绯闻,直接把车开到了剧组里来,引的身边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我说:“你怎么过来了。”

他直接牵上我的手,脸色还是冷的,他说:“余曼倾,嚷着说喜欢我的人是你,可是三天两头给我脸色看的也是你。”

我倒没想到我一句话竟引出他一堆抱怨,本来气就已经消差不多了,忍不住笑起来,他上手来捏了捏我的脸,说:“没心没肺。”

要真没心没肺反而好了呢,他抓着我的手,向我道歉,他说:“对不起。”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6

我发现爱上一个人是卑微的,我的棱角被周竣之磨平了,我好像接受了他心里有许静云这件事。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和周竣之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会想到他和许静云在一起场景,有时候我会把自己想像成许静云,那样,周竣之好像就真的爱上了我。

但我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我和周竣之真正为着许静云吵架,是在这一年的8月份。

其实这场架我们两人几乎没有说几句话,但当时的气氛渲染的太到位,我纷乱的内心叫嚣着,比真实的喊出来还要累上几分。

那天我收拾他书房的时候,从书里掉出了一张许静云的小相,我之所以知道照片是许静云,是因为照片的背后有几行字,落款注了她名字,这可能是他们两人的定情信物。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长相,很漂亮,很腼腆,不像我,张牙舞爪,粗俗不堪。

她对着镜头微微垂着头,两边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周竣之喜欢的是这样性格的女孩,我要是早一点看到就好了,至少在他面前可以装一装。

这本书已经被翻的很旧了,照片也有点泛黄,大概周竣之在工作之余会时常拿出来看一看吧。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说过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人的存在,我知道她在周峻之心里的地位。

我小心翼翼的把照片给他放回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家里养的猫忽然跳了上来,我吓了一跳,书本从我手里脱落,而那张照片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桌面上的一杯水里,我迅速的将照片捞出来,可是已经晚了,照片已经浸湿。

我捏着照片不知如何是好,便是在这个时候周峻之回来了,我快速的将照片背在了身边。

他那天的心情可能不好,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看到我在书房,便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半天才答道:“昨天拍完戏就回来了。”

他便不再说话,可是我一直没有动弹,他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问我:“怎么了?”

他看到我落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捡起来的书本,那一刻我看到他忽然变的阴冷的眼睛,他说:“是谁动的?”

我被他的语气吓到,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将书本捡起来,手快速的翻了翻,我知道他是在找那张小相,而他也知道小相在我的手里,他伸出手,口气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淡,他说:“拿来。”

我一直知道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他对我还算可以,他从未对我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我被他的语气震慑到,把手从背后拿出来,那张湿哒哒的小相便躺在我的手心里。

我向他解释,我说:“对不起,我不是……”

他一个眼神投来,我便不敢往下说了,他接过小相,说:“出去!”

我不敢停留,走出书房。

很多时候我和周竣之吵架,我并不会退让,可是看到他对许静云那小小的一张照片那样维护的时候,便涌现出很多的委屈。即便是我吵架吵赢了,仍是改变不了许静云在他心里的地位。

许静云是特殊的,许静云的一张照片都能让他对我大呼小叫。

我不知道在客厅里呆了多久,我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然后茫然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应该是已经消了气,问我:“还回去吗?”

我不作声,过了一会,才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其实不该再提这个件事,我看到他眉头微挑,或许也是真的不想谈这件事,他没有回应我,而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里。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大概觉得我有些可怜,朝我伸手,说:“过来。”

我不想,他便有些不高兴,叹了口气说:“阿曼,我已经很累,你不要惹我不快。”

可我听了这话却异常的委屈,也怪我不会看人脸色,我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一再的驳他,让他生气,他看着我,唇角微微勾起,反问我:“你说呢?”

我沉默,这其实就是答案。

我常常以周竣之身边的人而自居,之所以说是他身边的人,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和他之间的有关系。

外人看来我是他包养在外的女人,但这并不确切,至少我不承认。

但是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不过是他的一个情妇,和他闹绯闻的那些明星没有什么区别。

可我还一直认为和别人不同呢,我有他家大门的钥匙,可以自由的进入他的房间,这是他那些绯闻女友都不曾有过的待遇,但今天看来,我不过是他那些烂果子里,稍好一点的那一个罢了。

可不管好多少,也还是烂果子,和那些完好的、漂亮的没有办法比。

我逃也似的从他家里跑出来,我那时下定了决心,我绝不会再原谅他,我要和他彻底断绝来往。

7

我把他留宿时放在我这里的东西全给他寄过去,把他的手机号微信号全部拉黑,我下了这样的大的决心与他分手,可是这个决心只坚持了两个月便失败了。

我接到周竣之保姆的电话,她说:“余小姐,你来看一看吧,周先生身体不适,可是他不肯去医院。”

我狠狠地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放心不下,放下手边的工作,飞到他的身边。

那天保姆出门,他来给我开的门,我看到他时愣了下,半月不见,他瘦了很多,瘦的有些脱相。

我说:“你干什么不去医院?”

他倒比我还要记仇,说:“不是要跟断绝来往吗?现在又跑来做什么?”

我真想转身就走,可忍了忍还是留下来,我不和生病的计较,我说:“医生看过了吗?”

他靠进沙发里,因为生病,看起来一点精气神儿也没有了,他怔怔的看着我,像生气,又像委屈,我心里忽然变的很疼,某一刻我觉得他不爱我并没有什么,我只想让他高兴,让他身体健康,他心里装着别人又有什么呢?

他的嘴干的有些起皮,我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跟前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水杯跌落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还能将我拉过去,我一下跌在他的怀里,我闻到他身上的药味,本能的皱了皱鼻子。

他说:“余曼倾,你以后要是再敢拉黑我,我……”

“你就怎样?”我嘲弄的看着他,他现在身体不好,我可不怕他。

他皱了皱眉,张嘴在我的鼻子上咬了一下,这可真是我大意了,我呼痛,想要站起来,可他却搂得很紧,他吻我,我讨厌他身上的药味,躲开他,他抵着我的额头,说:“小孩儿,我们结婚吧。”

我大惊失色,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而他好像也有些失神,我抓着他的手,问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轻笑了笑,伸手在我的脸颊上捏了捏。

陪着他看病的这两个星期,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们有时间便粘在一起,有时候也会想一想未来,我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说最好一男一女。

我托着腮,背着光看他好看的脸旁,他工作忙,休假的时候也处理文件,头也不抬便知道我在做什么,摇头说道:“花痴。”

我就是花痴,我跑上去咬他,跌进他的怀里,惹的他连工作也没办法进行,他搂着我的腰肢叹气,说:“余曼倾,你就是个妖精。”

那一段时间对我来说真的太快乐了,快乐的有些不真实。

8

周竣之身体好了之后便忙着出差了,而我在结束了我的工作之后,回了趟老家。

本想把我们结婚的事告诉父母,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等等的好,等周竣之一同过来的时候再说比较好。

我满心欢喜的在家里等着周竣之,最后等来的却是周竣之和许静云结婚的消息,没错,周竣之和许静云结婚的消息。

是杨云舟告诉我的,我一直没有搞明白他的心思,我总觉得他可能对我有点愧疚。

那天他跑过来的时候我正和客人合照,我其实不太欢迎他的,但是也算认识的人,他来了我不能不招呼,和客人分别后,我走到他跟前去。

因为心情好,语气便十分地轻快,我说:“你怎么过来了?”

他没有了平时的笑脸,抽着根烟,一脸忧郁地看着我。

我很奇怪,这一点也不像他,我说:“你怎么了?”

他终于说道:“你怎么不去工作?”

我没法告诉他我在等周竣之,只说道:“最近在休假。”

他冷笑:“在等周竣之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口气,他和周竣之的恩怨一再的牵扯到我,我很不高兴,我说:“你要是来玩我给你安排导游,你要来找茬呢,我请你离开。”

话毕我转身要走,结果刚一转身便被他拦住,他说:“你知道周竣之现在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我前一天晚上还和通过电话,他说在外地出差,他让我过些时候再回去,但我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杨云舟分明是有话要说,果然我沉默的时候,他冷冷地说道:“他在准备和许静云的婚事。”

我一时没有听明白,问他:“什么?”

他看着我,眼睛里充满怜悯,他知道我听到了。

可是怎么可能?要准备也是准备我和他的婚事啊,和许静云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信,我笑着说:“你没事吧?许静云已经嫁人了。”

不想杨云舟说道:“前一段时间她离婚了,周竣之为此还过去了一趟,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当时他们闹得并不愉快。”

前一段时间?

哦,所以他那场病是因为见了许静云的原因?所以突然对我提出结婚,也是因为和许静云赌气吗?可是我不信,我不信他当时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谎话,我不信他在抱着我和我讨论生男生女的时候不是发自内心。

可是不信又怎样呢?杨云舟有什么理由骗我呢?他又怎么骗得了我呢?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捂住的。

我突然想到了他们两家的关系,我像抓住救命蹈草,我说:“许家不是不同意吗?”

杨云舟可怜我,声音都是轻的,他说:“许家得靠周家东山再起。”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突然想起应该和周竣之打个电话,可是电话拨过去却没有人接,我不停地打,不停地打,最后可能是没有电了,直接关机了。

杨云舟安慰我,说:“算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周竣之一个,你也不用伤心。”

我笑了笑,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杨云舟慌了,他抓住我的肩膀说:“你别哭啊,我最怕女孩子落泪了。”

是啊,我还不能哭,我只是听了杨云舟的一面之词,我不信,我要问问周竣之,我要让他亲口告诉我,我才相信。

9

那天夜里我便从家里返回到省城,我本来想自己开车,杨云舟不放心,硬是让我坐着他的车子回去。

汽车停在周竣之的住所,那座除了他本人,只有我有钥匙,只有我能进来的房子。

我在这套房子里看到许静云,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家居服,坐在周竣之的跟前,怯生生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个坏人,突然闯进了他们的地盘。

周竣之看着我,我猜想他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前来,而且还是夜里,他眼睛里带着隐隐的担忧,问我:“自己开车过来的吗?”

但他知道我为什么过来,他知道事情败露了,他让我一直呆在家乡为的就是能把此时的场面推迟一些。

我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些后悔,我来前该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可是我来的太匆忙,衣服还是穿的在家里的那一身,妆也化的很简单,我比不过许静云的天生丽质,穿一身居家服都那么清新脱俗。

许静云的目光从我身上转让到周竣之那里,拉着他的胳膊,小声问:“阿之,这是你的朋友吗?”

周竣之在她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这个动作太刺眼了,刺眼得我想落泪,可是我不能输了气场,我说:“你就是许静云小姐吗?”

许静云点点头,我说:“我见过你的照片,在周竣之的书里。”

许静云腼腆地笑了笑,挽住周竣之的胳膊,她说:“你和阿之是很好的朋友吧?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过来。”

我想尖叫,我想痛哭,可是我不能,至少不能是现在,我说:“我会的。”

我看到周竣之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我装作没看到,我问他:“周先生的结婚时间定了吗?”

他看着,目光隐忍,带着一丝痛楚,他的声音也很僵硬,他说:“下月末。”

我点点头,其实这也没有可说的了,我本来是想质问他,可是守着许静云,守着一个不知道内情的人,我没法像泼妇一样的和他大呼小叫,我只能忍着,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又要起面子,好像此时表现出难受就会让周竣之看不起我,大概是我不愿意让他可怜我,我想让他知道他和别人结婚我一点也不难受。

可是这可真难啊,我的心好疼,到最后疼的都有些麻木了。

我听到许静云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抬起头来,说:“余曼倾,我叫余曼倾。”

许静云有点吃惊似的看了一眼周竣之,她说:“这就是当年救过你的小女孩吗?”

原来她也知道这事,原来他也曾讲了我们的故事,可惜只讲了故事的开头。

周竣之忽然无法忍受当前的气氛,他突然站起来,说:“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我不用他送我,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说:“不用,我自己回去。”

许静云也不愿意,她拉住周竣之的胳膊,她小声说:“我一个人在家里害怕。”

我不想听他们守着我说悄悄话,我不愿意看他们这样亲密,我快步地走出去。

周竣之追出来,他抓住我的胳膊,被我一下甩开了,我头也不回,快速的往外走,他从后来追上来,强硬的拉住我,我看到一同追出来的许静云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我的高昂的气势突然便消失了,我说:“她在那里看着呢。”

我盯着他握在我胳膊上的手,我的意思是让他拿开,但是他没有,我抬起眸子看他,他表情僵硬,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我想他应该是难受的吧,这至少说明他心里还有我。

可这想法并没有让我好受一些,我强忍着泪水,说:“放开我。”

他终于说道:“我安排司机送你。”

我知道我如果不妥协,他会一直在这里纠缠,我不想在许静云面前失态,我也不想让他觉得我少了他不行。

我只能同意。

坐上汽车的那瞬间,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终于相信,他是真的要和许静云结婚了。

明明半个月前我们还是热恋的情侣,可是时间才过了半月,他便要跟别人结婚了。

和男神如胶似漆半月后,突然传来他结婚消息,新娘却不是我

他是怎么做到这样狠心的?

我躲在黑暗的汽车里,无声的落着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注意到路线不对,这条路根本不是回我家的路,我让司机停车。

司机很为难,他说:“对不起余小姐,周先生让我务必将您送到指点的地点。”

可这不是回我家的路,我坚持要求他停车,司机没有办法,只得给周竣之打电话请示,说了两句,司机便把电话交到我的手里。

我说:“周竣之,你想干什么?”

周竣之说:“阿曼,按司机的路线走。”

我再也忍不住朝他大吵,我说:“周竣之,看在我们也好了一阵子的份上,我请你,我求你,和我好聚好散行不行?”

他在那边沉默了几秒,最后仍是说道:“阿曼,我不可能再让你独自回去的。”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里带着失落,他说:“我知道,只要放你回去,我就不可能再见到你。”

我怒到极点,猛的将电话扔了下去,电话砸在汽车的车门上,滚到地上,我听到周竣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他在里叫我:“阿曼,余曼倾……”

我笑,可笑着笑着便哭起来,我捂住脸,身体靠在椅子背上。

我觉得好累,到了后来累到哭声都不能再发出来,我蜷缩在后座上,让泪水无声的落。

10

周竣之为我准备了一间大宅,里面一应俱全,他或许在决定和许静云结婚的时候就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归宿。

我到达的时候,宅子里的保姆已经等在那里,她们把我从车里架出来,架着我来到这座像牢笼一样的宅子里。

我的手机,包包一并被人收了起来。

周竣之隔了一天才出现,那时我已经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部砸了一遍。

我猜想他迟迟不肯过来就是想让我冷静一下,可没想到隔了一天我的情绪还是那么激烈。

如果我没有把门锁了,如果我没有拒绝进食,他大概还会再等一等。

他没有敲门,而是暴力的将门踹开。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这一天我已经听到太多的敲门声,他的举动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

他奔到我面前,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我到这时才抬起头看他。

我眼睛里的恨意开始聚集。

他面色平静地帮我整理头发,大概他早就已经猜到我会是什么态度,所以老早就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

他说:“我听说你一直没有吃饭。”

我不作声,只是盯着他看,他的手指在我脸颊上抚摸,我那一刻几乎是本能的张嘴,狠狠的咬上了他的手指。

他没有躲,一点也没有,只是眼神忧郁地看着我。

到了后来我已经没有了力气,不得不松开牙齿。

我的口腔里充斥着血腥气。

我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咬他这一下几乎用掉了所有的力气,我呼吸不稳地说:“为什么?”眼泪在这个时候开始滑落。

他帮我抹泪,反问道:“你说呢?”

我不懂,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看着我,语气平淡,他说:“你有时候聪明的让人咬牙切齿,可有时候又笨的让人生气。”

我不想他在这里发感慨,我抓住他帮我整理头发的手,我说:“周竣之,让我走。”

他终于抬起眼睫,有些失神的盯着我,然后摇了摇头:“不。”

我甩开他,我说:“你这是违法的。”

他忽然笑了,语气轻柔,“我和你父母说你最近可能回不去,经纪公司那边我也给你告了假。”

我觉得没有力气再和他说下去,他下了决心要这样做,我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他可能并不想看我没有灵魂的样子,他扶着我的肩膀说:“小孩儿,你当初可以不在乎身份,为什么现在非要计较这些?”

如今在听他叫出小孩这个称呼,心脏像被扎了一样的难受,

我说:“周竣之,你那个时候没有结婚。”

他的眼神有些失焦,点点头,说:“是,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是那个时候,我也能放你离开。”

他陪着我吃了点东西,走时忽然注意到碎掉的梳妆台,他在那里看了一会,然后才对说:“以后别再不吃饭,和我生气没必要亏待自己的身体。”

我默不作声,他又返回来,抱住我,在我的额头吻了吻,说:“别折磨自己,我心疼。”

我讨厌他在这里装深情,挥手推他,结果碰到他的手指,他轻皱了皱眉头,我真想在他那根做了包扎的手指上再咬上一口。

他好像看出我的想法,捏了捏我的脸,笑说道:“即便想咬也得换一根了。”

我不作声,他也一直不肯走,这样相对无言的坐了有五分钟。

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

我脑子里乱糟糟,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可是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我与周竣之发生的事情。

他忽然说:“阿曼,她得了抑郁症,我那次过去看她时说了一些狠话,她差一点自杀死掉。”

我木然地看着他,好像他说的话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他接着说道:“她回来找我复合,我不敢再刺激她。”

我不想听他在这里讲这些话,转开头望向别处,他握住我的手说:“你等等我,等她的病好了,我就和她离婚,到时候我……”

我忽然无法忍受,甩开他,冷冷开口:“与我无关,周竣之,你和她结婚还是离婚,都与我无关,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想怎样摆布就怎样摆布。”

我躺下来,我不想看到他。

他终于离开。

第二天房间里的家具全换了,我注意到房里镜子不再是玻璃的,卫生间的那一块也给卸了下来。

我觉得挺可笑的,周峻之,他居然怕我自杀,可自杀不一定非要用玻璃。

因为离他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的时间很有限,很多时候到我这里时都已经是夜里一两点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他弄醒,脾气很不好,可推又推不开,只能任他胡闹。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乳的香气,我这时便开始胡思乱想,想他是不是刚从许静云的家里出来。

嫉妒使我发狂,他吻我的时候我用力咬他,然后疯狂的回应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到最后流着泪窝在他的怀里。

他不停给我道歉。

我哽咽着说:“周竣之,我们分手好不好?”

他沉默的抱着我,等我心情平复下来的时候,他说:“阿曼,我们生个孩子吧。”

不!不可能,我绝不会生一个私生子出来,让他没名没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行。

我知道我必须得快点离开他了。

在他结婚的那天,我用水果刀划破了我的手腕。

自从周竣之交待之后,家里凡是有危险的东西都被锁了起来,那把水果刀是我趁着保姆不注意的时候从柜子里偷出来的。

当刀子划过皮肤的时候,我竟真的有种一了百了的想法。

当我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看到保姆大惊失色地跑进来,不久周竣之来到我的面前,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我那时候还有一点意识,我奇怪他为什么会过来,那个时间点他应该是在婚礼上才对。

我当然没有真的死去,醒来人在医院,周竣之坐在床前,他好像一早便会想到我会醒过来,他很平静地看着我。

他穿着西装,西装的口袋上别着一朵胸花,我望着那朵花朵,虚弱地说道:“周竣之,我们可以分手了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许久才开口,他说:“余曼倾,你就那么想要跟我分手吗?”

我沉默,他说:“你知道你今天如果割的深一点,就永远也不能醒过来了吗?”

我知道,我看过医书,我知道避开哪里。

他忽然闭上了眼睛,我看到他脸颊上滑落的两行泪水,我不忍再看,转开脸看向别处。

过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他再一次开口,他说:“好,我们分手,我放你离开。”

11

自从那天之后,我再没有看到周竣之,出院的时候杨云舟捧了束花来接我。

路上我一直沉默,杨云舟说:“伤心呢?”

我笑了笑没有作声,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我伤心,说实话能离开周竣之我高兴还来不及,在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对周竣之的爱早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浓烈,我甚至有些恨他,恨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冒着会死掉的风险做了一出戏,为的就是早点脱离他,如今终于离开,我怎么可能伤心。

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将他忘记。

杨云舟看了我一眼,突然说道:“想不想听听他们的事情?”

我其实并不想听,我现在只想快点将这个人从我脑海里删除。

但杨云舟好像误会了,于是我在他那里听了一场关于周竣之和许静云之间的爱情故事,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他说许静云非常可怜,小时候被继母打的遍体鳞伤,可她从来不与人说,见面总是微笑,周竣之对她的爱大约就是从可怜开始的。

她对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可偏偏在和周竣之谈恋爱这件事上固执的要命,许父把她打了个半死,但她仍是不肯松口。

周竣之为此心疼不已,等许静云的身体好了便把人弄出来,两个人带了钱一起私奔。可是半路上许静云突然反悔,不管周竣之说什么她就是要回去。

周竣之和她大吵一架,骂她背信弃义,许静云哭着离去。

也是到了后来,周竣之才知道,许父拿了周竣之的命做要挟,如果她不回去,他便雇人把周竣之解决了。这当然是许父吓唬她的,但许静云胆小,不敢拿周竣之的命赌,于是听从了许父的安排去了国外,并很快的结了婚。

可是她婚后过的并不幸福。

周竣之觉得一切都是他的原因,如果他没有和她吵那一架,她也不会那么快的嫁人。

他曾去找过她,但她连见也不肯见他。

那一段时间周竣之心灰意冷,于是便有了他在山上自暴自弃的行为。

我以为我会伤心,可是听完后我却异常的平静,我终于理解周竣之为什么这么爱许静云,也终于理解在多年后的今天他为她所作的一切。原来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尾声

从那之后我退出了娱乐圈,经纪人很不理解,问我为什么,我说我要彻底与过去告别。

当初进娱乐圈是因为周竣之,如今既然已经和他分开,不如就做的彻底一些。

那一年的春天我出国游学,在游学的半年中,我认识了一个比我大五岁的东方男人,他追了我很久,但可惜我对他没有什么感觉,或许我已对感情失去兴趣。

我们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我却因为他有了新的目标。

他是野生动物保护组织里的一员,他给我看了那些被残忍杀害的动物们的照片,还给我看了他在非游大草原上拍下的自由奔跑的狮子。

我加入了这个组织,每年我会随他到辽阔的草原上与那些野外的动物们共同生活几个月。很苦,很累,甚至会有生病危险,但我的精神非常的富足。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我肯定不能坚持下去,等我跟着他们和捕猎者在山林里打游击的时候,随着他们在简陋的帐篷里睡觉时,他终于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

我偶而会给国内的杂志供稿,写我在山林里的见闻,配上我自己拍下的动物们的照片。

有时也会拍一张和动物的合发给杂志社,编辑看到后大为震撼,说没想到我是一个女性。

我的心境越来越开阔,当初和周竣之的事情,如今想起来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某一天,在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我接到了杨云舟的电话,这些年,他是我唯一一个没有甩掉的、和周竣之有关系的人。

杨云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电话里传来,他说:“余曼倾……去找你了……你有没有……”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断掉了,那时候我们正准备转移地点,我没有时间给他回拔过去。

当我坐着皮卡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从另外一个动保组织里传来的声音。

我茫然看去。

那个追求过我的男人也听到了,笑着问我:“那人说的什么?小孩儿?这里有小孩吗?”

“我没有听清。”我转过头来,然后对他说道:“走吧。”(原标题:《宇宙尽头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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