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唯和谢帝,黑人和胡汀洋,都是从地下转型商业,但道路不同,前者保持rap的内核,后者完全偏向了流行,踏进了娱乐圈。
有人好奇我是干嘛的,在这里一并回复:我不是rapper,但也不仅仅是说唱爱好者,准确地说,我是说唱传播者。不过,是业余的。这个业余,倒不是说与专业相对应——我喜欢写作,也喜欢说唱,但深知写说唱无法过活,于是选择了写汽车。我是个汽车自媒体人。
传播说唱文化的这些年来,我也接触过一些rapper,这些rapper无不是我所喜欢的,至少当时是喜欢的。接下来就讲讲几位比较熟悉的rapper。
马思唯 2014.11.18 成都 我同事的车里
2014年我对马思唯的报道
马思唯当时每个月有两场演出,“勉强够用,除非裤子都穷穿了,我才会另找出路。”那时谢帝一场演出的费用是4万,马思唯自然也想像谢帝那样成为hustler,最近马思唯在接受《Vogue Me》采访时也表示:“成功就是有钱、有面、有地位、有名气;首先是有钱,我靠我自己做的音乐成功,买房买车买链子买表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你没有钱怎么环游世界开阔眼界?”
当时接受我的采访时,马思唯也说:“你们通过上班,而我通过说唱来实现价值。”至于如何做到,马思唯没有特别的规划,只是说“反正现在我就是保证把歌做好,该来的都会来。”
至于转做Trap,成立Higher Brothers,那是后来的事情。去年1月,对于为何要做Trap,马思唯向我讲了两个原因:一是觉得帅,二是方便现场演出。
两个原因合起来就是:用屌炸天的现场调动观众。昨晚Higher Brothers在成都小酒馆的演出早早地票就卖光了,现场票都不卖了,我也没买到,完全没想到票卖得如此快……
2017.6.30Higher Brothers巡演成都站,你去看了吗?现场炸不炸?
马思唯就说到这里,因为之前有人说我老给马思唯打广告,演出的票都卖光了,还需要打广告?关注我这个公众号的粉丝,还有不知道马思唯的么?
谢帝 2012.9.15 成都 音乐房子
第一次见到谢帝,是2010年的热波音乐节,除大地舞台和天空舞台外,还有个不起眼的熊猫舞台。谢帝当时对我说“主办方拿了个地方让我们各人耍”,rapper包括谢帝、李随、AnsrJ,乐山的99号官邸,自贡的TNT。台下不过寥寥30人。直到2011年8月11日AnsrJ的生日派对说唱专场,观众也差不多只有30人样子。
2011.8.11AnsrJ的生日派对专场,现场的人基本就是照片上那么多
看完AnsrJ那场没多久,我去北京待了4个月,愚公移山和MAO人满为患,我那个羡慕啊。回到成都后第一次震撼我的演出,是2014年3月29日莲花府邸那场,挑大梁的谢帝跑商演去了,但现场依然被挤爆,这说明说唱会馆已经走起来了,我还在现场看到了00后小朋友。
2014.3.29说唱会馆莲花府邸演出,图为melo
2014年9月6日,kafe.hu在小酒馆办专场,谢帝是嘉宾,那天下午,我在小酒馆门口采访了谢帝。马思唯那天也是嘉宾,但当时我俩还不认识。
那时谢帝在已《中国好歌曲》凭借《老子明天不上班》一夜成名,各大唱片公司向他抛出橄榄枝,谢帝却毅然放弃留在大北京踏进娱乐圈的机会,回到小成都。
“有唱片公司说他认识Lil Wayne,还有人说把我的歌给Kanye West的制作人听过,我觉得很扯,就算是真的又怎样?中国没有说唱的市场。”谢帝认为,这些唱片公司只是看到他火了,觉得是个商机,想乘热打铁包装一下,“没有整体体系,火我一个没用。”
那时的谢帝坚决不签约唱片公司,回成都后签了个演艺公司,只管演出,不管他的音乐。2014-2016年,谢帝一直在跑音乐节,跑商业广场(主要是万达广场),参加好歌曲前,谢帝一场演出费用是500-2000元,回到成都后是4-8万元。
去年6月30日,谢帝发微博称与演艺公司解约,并表示付了80万违约金。一个月后,谢帝签约了张靓颖的少城时代。
今年5月31日,加盟少城时代的谢帝发行了专辑《这张专辑太Diao了》,该专辑有首歌叫《土嗨》,这里面有件趣事:张靓颖在美国时,给美剧《嘻哈帝国》制作人Corparal听了些中国比较“土嗨”的歌曲,Corparal很感兴趣,随后谢帝把《老司机带带我》邮给了Corparal,“他听了以后运用里面的一些元素,花了二三十分钟敲出了一个伴奏,传回来我也感觉不错,然后就有了这首歌。”
三年前的那次采访中,谢帝告诉我,他追求的局面是像美国那样——“美国真正火的也就Eminem、Jay-z、T.I、Kanye West那么几个,但下面那么多说唱歌手也饿不死,还过得不错。”
“中国有可能吗?”
“说唱在中国,市场可能不会发展成美国那样,但已经有群众基础了,它就不会灭,我们这个圈子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如今回头来看谢帝说的这番话,说唱圈在中国可以说是活得越来越好,《中国有嘻哈》的诞生便是证明——说唱的群众基础越来越大,且展现了极具潜力的商业价值。
“中国没有说唱的市场”“没有整体体系,火我一个没用”,这是谢帝当时不愿签约公司的原因,但后来还是签了公司——说唱在中国的发展迅猛,市场初具规模,整体体系正在形成,火的rapper也不再仅为谢帝一人。
谢帝当时对我说:“只要环境一旦变好,那一切都会变好,该来的都会来。”如今看来,谢帝的愿景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
中国黑人 2011.11.18 北京 埃蒙小镇雍和宫店
那晚黑人在MAO有个演出,看完黑人的演出,我、黑人还有他三个云南老乡便撤了。淋着雨来到方家胡同埃蒙小镇。
埃蒙小镇是北京客容量最大的户外主题吧,镇长和黑人都是佤族人,叫艾芒,是个户外运动的领队,也是个原创音乐人,埃蒙即艾芒的谐音。
餐厅的员工都是云南少数民族,热情奔放,不喝不行,我和黑人都喝高了,黑人还对我说什么“放心,我不会死在北京。”那晚我们喝到凌晨两点半才走。
我和马思唯、谢帝的接触只是采访和看演出时打个招呼,而在北京的四个月里,我和黑人私交甚笃。
那天不过是第三次见到黑人,前两次是在热力猫,南征北战办的活动上。黑人那时从云南来北京不久,因为胡汀洋建了个公司,准备大干一场,不过那时尚在起步阶段,还没赚到啥钱。黑人住在地下室,并告诉我春节不打算回云南老家了,想把机票钱省下来。
黑人那时也有一些演出,但赚得不多,我还陪过他去什么“中国人寿杯 第三届网络文学艺术大赛”录音及演出,跟一群老头老太同台……
乡村非主流(左)、网红(中)、nigger(右)、老年合唱团(后),构成一幅魔幻的场景
我和黑人告别这群老头老太后往回走,路过CBD的一栋摩天大楼,黑人让我把他和身后的大楼拍下来,于是有了下面这张照片。我感觉黑人很渴望融入北京这座城市,在北京立足,成为真正的hustler。
靠说唱赚钱,改变生活,是黑人那时特别急迫的事情。现在回头来看,黑人不仅没有“死在北京”,而且混得挺好。
《太极1》主题曲《站起来》,《青春派》主题曲《我的天空》,《唐人街探案》主题曲《萨瓦迪卡》……在胡汀洋的商业运作下,南征北战成为了影视剧主题曲专业户。
但南征北战再也不是当年hardcore的南征北战,黑人也不再是当年的黑人。
2013年8月,醉人在微博写道:终于意识到我在说唱方面根本没什么天赋和前途,躲在厕所痛哭一场后做了个决定,那就是改版,不再说唱了。所以地下顽固说唱乐迷从此可以忽略我,我只会为喜欢我音乐但不拘于形式的亲们做出更好的作品。那些久久不能完成的硬核说唱专辑,并非我个人喜好的唯一艺术追求,只是另一种口味的调料罢了。
南征北战如愿成为hustler,但离说唱越来越远,我也不会去听南征北战那些流行歌曲。
胡汀洋 2011.11.5 北京 Up Music工作室
南征北战的商业化,是胡汀洋的运作结果。胡汀洋唱流行不如黑人,唱说唱不如醉人,但他有一颗商业头脑及超强的制作能力。
在热力猫,我对胡汀洋说想来拜访他,胡汀洋说你来吧。南征北战的工作室叫Up Music,位于积水潭总政歌舞团。那时刚弄好不久,买设备就花了80万。在我去的一个月前,胡汀洋在望京成立了北京凤凰鸣文化传播公司。这便是南征北战商业化运作的开端。
你们看到马思唯现在留脏辫,人家胡汀洋10岁就留脏辫了,说唱、街舞、涂鸦、滑板样样来,不过那时擅长的还不是说唱,而是街舞。
胡汀洋高二辍学,在北京做了两年生意,2005年结识了醉人,成立了硬核说唱组合凤凰鸣,后来发展为南征北战。
胡汀洋向我展示设备
胡汀洋来自单亲家庭,由父亲抚养,儿时几度因为没人抚养,到处寄养,在农村度过了一半童年。胡汀洋说南征北战成为的家庭都没什么背景,“都是中低产阶级工农阶层,都是靠自己真本事吃饭。”
幼稚园杀手是谁?这是很多听众多年来的疑问,很多人认为是醉人。这个问题当时我也问了胡汀洋,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是谁都可以”。这话我的理解是,杀手要么是醉人,要么是南征北战轮着扮演。另外,富裕年轻组也是南征北战搞出来的,醉人就是AP汉人。
架子上摆放着杀手和醉人的唱片
胡汀洋跟很多rapper不一样,他是学音乐出身,就读过中央音乐学院和沈阳音乐学院。他不仅能做说唱的beat,电子、民族、交响乐、电影音乐都能做。“来听一首久石让水准的曲子。”胡汀洋说。这是一首交响乐,胡汀洋耗时一个月,以键盘和深厚的制作技术打造而成,绝对的国际范儿。至于有没有久石让水准,自己去听,百度Up Music,点第一个,豆瓣主页,第一首便是。
胡汀洋的音乐制作能力得到了张艺谋的赏识,北京奥运会和《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编曲有胡汀洋的参与。这也不难理解为何后来南征北战能接到影视剧主题曲的活儿。《太极1》主题曲《站起来》打响了南征北战的名号,这部电影是华谊兄弟出品,而张艺谋和华谊兄弟关系极好。
南征北战为张艺谋的《长城》创作演唱推广曲《饕餮》
因为南征北战后来远离了说唱,我跟黑人和胡汀洋就没怎么联系了。其实南征北战依然有颗地下的心,今年以幼稚园杀手的身份出了4首歌,在《沦陷》里,杀手以Trap的方式讽刺了唱Trap的rapper——“有个陷阱他们早就已经沦陷,再烧一炷香在说唱乐的坟前,有些奴隶专挑韩国人的粪便,植物一旦燃烧就变成了神仙。”有个网友还专门@了CDC……
马思唯和谢帝,黑人和胡汀洋,都是从地下转型商业,但道路不同,前者保持rap的内核,后者完全偏向了流行,踏进了娱乐圈。对于这两种路线,你又如何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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