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之街头,她是一个低贱的神女。当她怀抱起她的孩子,她是一个圣洁的母亲。在两重生活里,她显示了伟大的人格。”——《神女》
阮玲玉在《神女》贡献了惊人的演技,一部1934年的默片中,她仅靠肢体与表情就演出了旧社会对女性的迫害与独自带孩子的生存艰难。影片中的神女,指的是一名妓女。指导电影《阮玲玉》的香港著名导演关锦鹏在谈到《神女》时曾说:“当你看(电影)的时候你会忘掉,这是阮玲玉,她的表演会让你相信、深信她就是那个受委屈的妓女、非常慈爱的母亲、生活上保受穷困压力的一个女工等等。我觉得阮玲玉的美在于她的表演魅力,她会让你心疼。”
电影展现了一个女性的悲剧,在三十年代的旧上海,阮玲玉饰演的女人独自抚养孩子长大,为了生存不得不选择做暗妓为生,一天她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无意间闯进了一个流氓的家中。
而流氓不仅限制她的人身自由,还以儿子作为要挟,逼迫她出卖自己,盗走她为儿子存下的财产用作赌博。女人拼尽全力,在极端愤怒的状态下失手杀死了流氓,最后锒铛入狱。
迫害她的不仅是这个不负责任、猥琐的流氓,还是那个时代下的人言可畏。因为女人的职业,使她受到了邻居的歧视,就连他的儿子也被称作“贱种”,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与他玩耍。女人积攒钱财送儿子去学堂念书,却被家长联名写信举报,要求她的孩子退学。
此外,《神女》中还有一名非常伟大的人物,那便是学校的老校长。他没有因为女人的职业就对她与她的儿子另眼相待。即使面对学校管理层和学生家长的施压,他只能辞职离开学堂,但是在女人锒铛入狱之后,他答应了抚养孩子长大成人的请求。
正如戴锦华所言:“在现代中国文化史上,女性/妇女解放的主题是一个不断为大时代凸显,又为大时代遮蔽的社会文化命题”。吴永刚导演曾表示,自己久居上海,从家到电影厂的途中,经常目睹一群群、一伙伙游走在街头的娼妓,痛其不幸,于是1934年,28岁的吴永刚自编自导了他的处女作《神女》这部作品。在旧社会,妇女地位低下,影片中的神女代表了千千万万个身不由己的弱者的缩影。
在《神女》中,吴永刚导演将卑贱的妓女与神圣的母亲角色融为一体,“神女”作为巨大社会阴影下闪耀着女性光辉的典型角色,吴永刚以极富象征隐喻性的镜头表现了其与社会机制和”他者“形象的关系。在流氓进入神女住处并企图占有神女时,镜头中流氓岔开的双腿占据了前景的整个画面,神女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形成鲜明的对比,将神女的现实处境隐喻性地呈现出来。
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提到娜拉走后不是“堕落”就是“回来”了,那个时代背景下的女人生存维艰,便可以理解“神女”为了儿子所作出的选择,而社会与群众却难以容许这样的作为,他们在“神女”原本就非常狭小的生存空间下,极尽迫害。这是一个特别写实的悲剧电影,让人不忍卒读,“神女”所做的反抗仅仅是用尽全力把流氓给杀害了,而之前一直缺席的法律和正义,却在后面才现身。旧社会充满了“吃人”的景象,对于底层的女性更是如此。
《神女》不仅是吴永刚的代表作品,更是左翼电影的佳作,有着“灵魂写实主义电影”的赞誉,堪称中国默片电影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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