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汽车集团董事长庞青年。 （视觉中国/图）
全文共6530，阅读大约需要14分钟
-
“他是想圈钱，但他圈钱的目的还是想造车。”一位曾在青年汽车工作多年的中层人士说。
-
上述石嘴山矿业中层透露，待青年汽车掏空了合资公司后，这部分员工长达数年没有工资，靠政府发放生活补贴。
-
南阳是庞青年的一根“救命稻草”。有关氢能源大巴与物流车的交易能带来更多订单，也能让金华厂房的产线得以运转。而此次引发轰动的水氢车处于实验阶段，也未有生产线。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未经授权 不得转载
文 | 南方周末记者 汤禹成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李玉楼
责任编辑 | 吴筱羽
庞青年格外青睐红色条纹，多年里，在他出席的公开活动中，红色条纹衬衫、红色条纹领带高频出镜。在中国文化中象征吉利的红色，伴随他从事业巅峰走向颓势，维系着体面，也期冀着好运。
2009年1月，庞青年系着一条红色条纹领带，出席了风云浙商的颁奖仪式。几个月前的北京奥运会，有500辆客车订单都出自他的青年汽车。
那是庞青年人生中的高光时刻，当年风云浙商评委之一的浙商博物馆馆长杨轶清清楚记得，庞青年的入选没有任何争议，高票通过。
随后，青年汽车加快了扩张，以大本营浙江金华为据点，在石嘴山、六盘水、鄂尔多斯等地留下痕迹。杨轶清从事浙商研究多年，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浙商群体经营一直较为稳健，企业破产倒闭较少、政商关系中触犯法律违规违纪较少、市场经营更遵纪守法，庞青年是少数例外。
那些远离浙江的项目大多不了了之，和地方政府的合作也并不愉快，2011年与鄂尔多斯合作的泡汤更令他被刑事立案。他被贴上“套路”的标签，也被质疑利用政策圈地、圈资源，自此日益困窘。
此后再无大的动静。直到2018年11月、12月，青年汽车接连和河南省邓州市、南阳高新区签署氢能源汽车合作协议，数月后，又因水解制氢技术身处漩涡。
2019年5月25日，庞青年现身南阳洛特斯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为到场记者介绍水解制氢项目。接近正午的大热天，他依然西装革履，同样穿着红色条纹衬衫和领带。
一名认识庞青年的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庞青年讲话的表情、语速、动作手势，都让人感觉他充满信心。那天亦如此，提起氢燃料电池时，他自豪地介绍了自己增资入股的公司——位于江苏如皋的南通百应，引发这场舆论风波的水氢车里的氢燃料电池，正来自这家公司。
庞青年对媒体说道：“这几年，对如皋这块宣传也不多，关起门来、咬起牙来，勒紧裤腰带把这事做好。”他作出勒紧裤腰带之势，声音洪亮。
如果不是这则有关水氢车的爆炸性新闻，南阳本可以让他看见希望。金华、如皋、南阳，这是青年汽车走下巅峰多年后，庞青年维系其命脉所在。南方周末记者探访三地，试图寻找庞青年的轨迹。
1
逐梦者，逐利者
在庞青年的朋友、同事眼中，他首先是一个疯狂的逐梦者。
多位受访者反复跟南方周末记者提到，早在2006年左右，青年汽车账上就躺着五亿现金。彼时，庞青年整日想的都是怎么用这些钱去实现制造轿车和跑车的梦想。
也在那一时期，青年汽车揽下2008年北京奥运会800辆订单中的500辆，青年新能源汽车一战成名，众多国际订单纷纷涌向金华。
那是庞青年最风光的时候。两名接近庞青年的人士均向南方周末记者提及一个细节，2008年前后，庞的身边出现了由几个年轻女性组成的秘书班底，朋友同事要跟庞青年通电话，都必须通过秘书预约，庞青年打电话给别人也会先预约时间。
庞青年的一位朋友回忆，某日下午两点接到庞青年秘书打来的电话，被告知庞总三点要同他通话，请他做好准备，到了三点，庞青年的电话如约而至。
几个月后，此番规矩结束，一切恢复如昔，朋友问起原因，庞青年也笑而不答。
订单如云的好光景没有维持几年，在青年汽车金华基地周边生活了十余年的居民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十年前，厂区周边路上全是试驾的青年大客车，但这种景象已多年未见，尤其是近两年，很少看到运车的卡车。
如今的青年汽车金华基地，西北长条形地块均已出让给开发商建楼盘，将土地资产变现。边上有一片规模巨大的未完工厂房内杂草丛生，停放有一些老旧客车。据厂区工人介绍，厂房兴建于2010年前后，规划为乘用车车间，但收购萨博失败后，这片厂房也随即烂尾，从未投产。
庞青年也是逐利的商人。他的故交大多认为，从当年的石嘴山、六盘水、鄂尔多斯到如今的南阳，地方提供的资源和政策是驱使庞青年前去投资的主要原因。“他是想圈钱，但他圈钱的目的还是想造车。”一位曾在青年汽车工作多年的中层人士说。
身边人大多怀着善意去理解庞青年的主观目的，但青年汽车确实给那些亟待发展的地区留下隐痛。
2010年左右，青年汽车宣布与宁夏石嘴山签约，计划总投资267.09亿元，在当地建设西北汽车集散中心。一名石嘴山矿业中层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庞青年来石嘴山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谈就主动向政府要资源，石嘴山方面随后拿出了石嘴山矿业与青年汽车组建合资公司的方案，初衷就在于约束青年集团履行投资协议。
但2013年石嘴山方面的调查结果显示，青年汽车派驻人员从合资公司石嘴山国马科技划走资金高达3.5亿元，2014年初，青年汽车宣布全面撤出石嘴山。
上述石嘴山矿业中层曾陪同庞青年考察过项目建设用地。在他的叙述中，庞青年在会上谈的都是引进什么车型，年产多少辆；但在考察时，全程关注的焦点都是土地什么时候可以抵押，矿权能从当地银行贷出多少钱来。
这是一座新兴的煤炭资源型工业城市，合资公司的部分员工来自石嘴山矿业，都抱着国企铁饭碗的预期。上述石嘴山矿业中层透露，待青年汽车掏空了合资公司后，这部分员工长达数年没有工资，靠政府发放生活补贴。
2018年4月10日，国马科技总经理自杀身亡，其妻称其生前患有抑郁症。
2
面对诉讼时谨小慎微
尽管庞青年喜欢去新的地方投资，但用人却只用故人，多年来管理层一直稳固。
据南方周末记者采访了解，其管理团队有较固定的内部班底，未从外部引进职业经理人。目前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是跟着庞青年从金华磐安开始创业的元老派，另一派则是由庞青年的第二任妻子王淑丹提拔的少壮派。
王淑丹生于1975年，比庞青年小16岁，两人于1999年前后结婚。婚后，王淑丹出任集团董事局副主席，为青年汽车打上了家族企业的底色。
庞青年的故交回忆，庞小学文化，放羊娃出身，文化水平较低，读书写字都较困难，但记忆力极好，口才极佳，四个小时讲话不用打一个字草稿；而王淑丹是正规全日制大学毕业，一直希望提高员工队伍的学历水平。
与很多夫妻店类似，王淑丹与庞青年在战略上存在分歧。王的思路是专注客车市场，庞则希望涉足难度更高的卡车和轿车领域。双方妥协的结果是，由王淑丹全面负责客车业务，庞青年则专注于开拓卡车和轿车业务。
2013年，轿车计划折戟，庞青年重谋对客车业务的控制，王淑丹逐渐淡出公司的日常治理，其提拔起来的少壮派也陆续遭到清洗。
青年老员工提到庞青年为人时最常用的词是“讲义气”，对磐安出来的老将尤其宽厚大方。但也有受访人表示，庞青年不太接受不同意见，会打压和疏远持不同意见者。
不同于投资圈地时表现出的“胆大包天”，庞青年在面对诉讼和立案时通常谨小慎微。据南方周末记者了解，2013年左右，石嘴山市中院和相关企业的人专程来到金华，约其在某酒店见面，庞青年误以为对方是来逮捕自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派律师去跟对方谈。
庞青年也十分重视利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多位与庞青年有过交往的人士均向南方周末记者提及，青年集团有庞大的法律顾问团队，主要由专职律师和金华当地司法界退休人士组成，有来自法院系统的，也有来自劳动仲裁、司法界的人士。这些法律顾问各司其职，有的负责起草和审核合同，有的负责处理债务纠纷，有的负责处理劳动纠纷。
制定合同条款时，青年汽车的团队会将管辖权尽可能限制在金华市，有助于其在诉讼过程中占得主场优势。
2013年底，吉林省白山市公安局曾以庞青年涉嫌合同诈骗刑事立案并查封了青年汽车集团2亿元账户余额。此后几经波折，白山市公安局停止了对该案的侦办工作。但据中国经营报报道，2014年9月，公安部召集吉林、浙江两省公安厅的经侦总队、法制总队、督察总队和白山、金华两市警方一起对该案进行协调论证，得出的结论是“刑事立案有依据”。
在这场刑事立案罗生门中，金华市人大常委会曾以“金人大常办函【2014】2号文”向中纪委反映白山市警方插手经济纠纷。南方周末记者致电金华市人大常委会法工委，试图了解当时金华人大方面发函的决策动机和过程，对方以时间过于久远，不掌握相关信息为由对此不予置评。
3
重组谈判角力
2012年，庞青年收购萨博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金华以外的造车基地逐渐凋敝。“蛰伏”数年后，他把出山第一站放在了江苏如皋。
溯至2010年，氢能概念尚未在国内走热，带着氢能项目回国创业的美籍华人陈融来到如皋，谋求布局新产业的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下称“如皋开发区”）委托专业团队进行评估和考察论证，2011年，开发区平台公司和美国百应公司以对半持股的方式，合资创立南通百应能源有限公司。
2015年，成立四年的南通百应形成了一定的技术积累，但仍未找到市场化落地的方案。
而此时，已在此前几年经历并购失败、又和各地政府周旋许久并错过动力电池风口的庞青年，迫切寻找下一个风口。他于2015年到南通百应参观，并在当年8月与南通百应签订了合资经营合同，青年汽车以增资入股的方式持有南通百应60%的股权。
一名南通百应工作人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公司内部对青年汽车持股比例过大曾抱有疑虑，但庞青年的态度很强势，最终双方达成妥协，青年汽车追加投资额并对氢能源车下线上市的时间表做出承诺。
如皋经开区氢能源产业园管委会副主任陆浩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开发区考虑到整车厂是氢能源产业链下游的重要部分，与青年汽车的合作能帮助百应的产品迅速进入市场，故而开发区旗下平台公司按照公司章程同意青年集团增资入股。
上述青年中层人士透露，青年莲花在2014年大规模停产，庞青年将重心转移回客车业务，但他发现，青年在纯电动客车上的技术积累较为滞后，难与其他品牌正面竞争，于是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氢燃料客车。尤其在2017年被工信部点名“骗补”后，青年内部基本战略放弃了纯电动客车业务，在维持燃油客车生产的同时，全面押注氢能，战略重心也从金华向如皋转移。
一名接近如皋当地政府的人士透露，在当地兴建整车生产线，是青年汽车与如皋进行重组谈判时的重要砝码。
他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庞青年近年频繁到访如皋，仅最近这一年，他们就见过四五次面。庞青年来访时，通常还会带着各类客商考察投资，但几乎没什么当地政府看得上的项目。
实际上，早在2015年庞青年初来如皋时，其在鄂尔多斯、石嘴山等地的相关负面信息已广为流传，如皋体现了谨慎的态度：除南通百应公司成立之初国有公司参股外，青年集团在如皋的其他企业例如如皋亚曼，都没有国资参股。
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2019年4月1日公布的一份民事裁定书显示，机械工业第九设计研究院要求对青年汽车申请破产。青年汽车在答辩中声称：“……2019年1月6日，如皋开发区的平台公司已与青年汽车集团正式签订重组协议，即将全面展开与所有债权人的磋商工作，重组协议的实施将彻底解决债务问题。”
对此，如皋开发区回应南方周末记者：开发区下属实体化公司与青年公司签订的《重组合作协议书》是意向性质的框架协议，在协议中设置了很多先决条件、生效时期等条款，目前正在进行财务、法务尽调。
入股百应后，庞青年肩负着销售其氢燃料电池的使命。
青年汽车掌控一家新三板企业鼎浩股份，其主营业务包括汽车整车销售和零部件销售，零部件主要指氢燃料动力系统集成业务。这一系统所需的关键部件氢燃料电池，主要由关联企业南通百应供应。
然而，氢燃料电池并不好卖。
鼎浩股份2018年上半年营收下降逾97%，仅为1111.93万元，整车销售和氢燃料动力系统销售分别减少1.96亿元和1.3亿元。其中氢燃料动力系统销售业务急剧下滑，在公司总营收中占比由30%下降至不足10%。
前述青年汽车中层表示，客车生产都是按单生产，一段时间内没有订单就会导致营收骤降。目前青年汽车主要的产品是新能源公交车和物流车，这类产品得一张单一张单地去跟地方政府谈，其订单波动性比客运大巴更大。
4
抓住南阳的“救命稻草”
河南南阳成了庞青年的一根救命稻草。南阳市与庞青年有关氢能源大巴和物流车的交易不仅为南通百应创造了更多订单，也让位于金华的产线得以运转。而这两家公司，都是拥有几十家企业的庞青年最依赖的。
浙江金华经开区管委会经济发展局曾向媒体透露，青年汽车金华基地2018年的总产值为9800万，而在2019年1-4月，由于氢能源汽车订单增加，生产总值为1.5亿元。其中，南阳购置的72台氢能源公交车订单为8640万元，氢燃料电池均为南通百应生产。
对南阳市政府而言，这样的项目也有巨大的吸引力。
媒体报道显示，青年汽车的南阳项目总投资81.63亿元，征地1000亩。项目达产后预计销售收入达300亿元，利税超百亿，增加一千多个就业岗位。
不过，在媒体报道后，项目投资金额引起争议，南阳市发改委主任出面澄清政府并无投入40亿元。庞青年与南阳的合作项目由南阳洛特斯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落地，该公司为金华青动能源和高新区投资公司的合资公司，双方分别持股51%和49%，按此比例，高新区应在该项目上投资约40亿元。高新区管委会工作人员解释称，“这是种市场化运作，实质投入是根据产业之后的发展情况逐步投入的，是大家在共同研发过程中逐步投入。目前为止，这40亿，政府没有给他们一分钱。”
尽管如此，在最初的叙述版本中，这是一个投资八十余亿的项目。
南方周末记者获得的一份2019年4月下旬制作的《2018年签约项目进展情况》，当中也提到项目总投资为81.63亿元。这份文件还显示：项目用地土地征收目前已完成首批684亩组卷等工作，现正在进行第二批612亩征地告知、图件审查工作。
一位在高新区管委会任职的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规划厂区位于白河南的工业园区，地还在平整中；目前用的是南阳二机石油装备有限公司的临时闲置厂房，重新粉刷了一下，租赁给青年汽车。二机厂曾是南阳市的支柱企业，已困难经营多年。
高新区党工委书记罗岩涛在2019年2月的区党工委经济工作会议上表示，要积极争取省市产业基金，抓紧做好各项前期准备工作。
《高新区2019年重点工作台账》上则有更具体的时间要求。按要求，2019年3月31日前，高新区应协助落实氢能源大巴1000辆、氢能源物流车5000辆订单合同。
然而，高新区其实不是庞青年在南阳的第一站。在和高新区签约前，2018年11月14日，南阳代管县级市邓州市政府和青年汽车先行签订了合作协议。
邓州市发改委一位工作人员曾听市领导议论此事，据他透露，当时市领导其实不想接这个项目，因为觉得不太靠谱，但南阳市对这一项目比较热心，而且有总体布局，邓州属南阳市的代管县，“也算给南阳市卖个面子”。
一位参与了签约仪式的市领导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这是仓促而来的项目，此前他从未听说，签约仪式的桌上也没有项目材料。青年汽车的宣传片在会上播放，“怪高大上的”，这位市领导心里想，“我怎么没听说过呢？”在河南，郑州宇通是更赫赫有名的客车公司。
该市领导表示，当时只签署了一个框架协议，并未涉及项目具体内容。庞青年当时还透露，该项目在南阳已有眉目，南阳市会有总体招商。
据南方周末记者多方了解，邓州项目停留在战略协议阶段，并无实质性进展，2018年参会的市领导也再未听说过项目情况。
庞青年和其时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有过交流，前述市领导转述了庞的大意：“你们很积极，我们之后也会有较大投入，南阳市有不少县都在争取，在邓州算是投入比较大、比较多的。”
这位江浙口音浓重的浙商，在河南遭遇了“水土不服”。数位和庞青年有接触的南阳人士都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庞青年说话他们听不太懂。一名知情人回忆，此次水氢车风波发生后，市里开应对会议，秘书会坐在一旁向与会者解释他们没听懂的内容。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回故乡发展事业。早在2012年，庞青年曾回浙江天台老家洽谈投资，座谈会上，他表示愿为家乡的经济发展作出努力。当时，天台县里要求平桥镇花前工业园区留300亩土地给青年汽车，后因庞青年提出的条件太多而不了了之。
他和老家的关系并不亲近，偶尔会在清明回乡。南方周末记者得知，庞青年曾斥资百万为村子修筑公路、牌坊和寺庙，条件是新修的水泥路必须通到他故去父母的坟头。
如今，庞青年出行大多依靠汽车。在浙江金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陈洪对澎湃新闻的描述里，庞青年来往各地，都坐他的一辆老奔驰。庞称车跑了快150万公里，还对他说，这是尼奥普兰的发动机，至少能跑200万公里。——150万公里，相当于在金华和南阳之间往返750次。
他特别提及的尼奥普兰，曾帮助他顺利占据客车市场份额，此后赢得北京奥运会订单，走出浙江。
但依靠汽车出行的更大原因或许是，庞青年先后共20次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并被采取限制消费措施。
目前仍无法确定，作为失信被执行人，庞青年是否已被限制乘坐飞机或高铁。倘若如此，这位61岁的老人，便要乘坐汽车辗转于中国东部与中部多座城市之间。
而在南阳，曾有人看到庞青年只身搭出租车回到二机厂门口，一辆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银色轿车在厂区内部等候。一位近日曾与他会面的南阳高新区管委会干部描述，61岁的庞青年，在风暴来临的那几天，每天都只能睡2小时，但依然能见谈笑。
（南方周末实习生全思凝对本文亦有贡献）
戳击下面图片
继续阅读专题：《关注南阳“水氢汽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