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流云宗的小师妹,不务正业的那种。

流云宗和佛宗进行交流论坛,我把人家佛子给揍哭了。

后来我下山历练迷路了,荒山野岭里魔气四溢,妖魔环绕。

他一记佛印轰开了我身侧的路,妖魔顿时消散。

顾夏:「我看道友眼熟,敢问道友如何称呼呢?」

乖乖,他要是知道我揍过他,还不一记佛印把我轰成渣?

我闻秋十七年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当即坚定道:「我叫霍倩。」

对不起了,六师姐霍倩!

作为神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我是流云宗的小师妹)(1)

1

我是流云宗的小师妹,不务正业的那种。

每一个小师妹都会被师门重点照顾,被师兄师姐们关怀备至。

我也不例外。

我从小到大,除了修炼啥事没干,但也可以说,除了修炼啥都干。

我五岁摔了师父的琉璃盏,三师兄替我关小黑屋;六岁掏了后山青鸾的窝,二师姐替我写的检讨;七岁炸了青山师叔的炼丹炉,大师兄挖了两个月玉矿补上了差价。

还有更离谱的。

九岁那年,流云宗和佛宗进行交流论坛,我把人家佛子给揍哭了,离开前还把那家伙绑后山的树上,给青鸾鸟吓得上蹿下跳。

最后师父终于出手了。

他打了我一顿板子,关了我两个月,还要我手抄门规一百遍。

我一想到两个月不能去山脚看小橘——骗吃骗喝的流浪猫——就很伤心。

二师姐两只手抄门规,嘴上也没停:「没事的小秋,老三会去给它买小鱼干的。它吃的比你好。」

这话很扎心,因为师父说我抄不完就只能啃馒头。

「也幸好是佛宗。」二师姐翻了一页,「他们讲究缘分,这顿打就当作是那小子的劫了。」

确实,那佛子馋后山的梅子被我抓到了。

我去偷梅子都挨了幕云师叔一顿打。

既然如此,做人就不能双标,我有的,他也得有。

遇到我算他的报应。

我就这么鸡飞狗跳稀里糊涂地到了十七岁,是该下山历练的时候了。

师兄师姐们很担心我,他们觉得我虽然修为是够的,但是脑子看着不灵光。

我不服气:「懂什么,这叫大智若愚。」

他们服气了:「还会说大智若愚,这智商可以了。」

我:「……」怎么听怎么嘲讽。

于是我一气之下带着剑就跑了,三师兄都没拉住我。

但直到我跑出了流云宗的范围,才后知后觉自己连个罗盘都没拿。

我很乐观,捡了根树枝往天上一抛,就启程了。

路过一座不知名的山时,我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魔气。

气息微弱飘忽,还有点远。

这可把我高兴坏了,这不是送上门的业绩吗?

于是一向方向感不太好的我一拍脑袋追着魔气连跑了十几座山,最后成功把自己绕晕。

在我快饿死的时候,顾夏出现了。

他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书,看起来十分靠谱。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干粮。

我捧着他给的牛肉干大嚼特嚼,顾夏还挺有意思地看着我。

「鄙人姓顾名夏,号渊尘,敢问道友如何称呼呢?」

我一愣:「什么,号什么?怎么有点耳熟?」

顾夏微微一笑:「区区不才,正是佛宗佛子,来此历练的。」

我看着顾夏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但头上确实是佛光,有点迷。

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下山,实在没见过世面。

所以当我看见他的头发比我还多的时候,我承认我有点不平衡。

顾夏看我发愣,问道:「道友,怎么了?」

我:「没事没事没事。」

我怎么隐约记得小时候揍过一个佛子呢?佛子是四年一换的吗,怎么这个这么牛逼呢?

居然是个能召唤佛光的隐藏大佬!

顾夏:「还未请教道友姓名?」

我闻秋十七年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当即坚定道:「我叫霍倩。」六师姐对不起了!

顾夏:「原来是流云宗六师姐,幸会幸会。」

不,我不想跟你幸会。

吃完肉干后,冤家聚头的场面实在让我坐不住,我只能先告辞。

顾夏还挺惊讶:「道友知道出去的路吗?」

观星象识方位是修仙的基本素质,我不能在业务上受到质疑。

「当然知道。」

「啊,好的,我就提醒一下这山里有魇魔,还请……霍道友小心。」

那可疑的停顿简直不能细想,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开玩笑,那家伙吊在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呢。

三天后。

荒山野岭里魔气四溢,妖魔环绕,我的面前是魇魔和它的一群小弟。

顾夏:「道友我们果然有缘……」

「后面啊啊啊!」我挑起一道剑芒刺穿后方偷袭的小妖,顾夏反手补了三剑。

我和顾夏各持一剑杀出一条血路。

我跳起一剑利索地砍飞了扑上来的魔气。

顾夏「哦呦」一声,笑道:「你以后多出来找我玩玩。」

我被眼前的群魔乱舞迷了眼,挥剑乱砍:「活着再说,这怎么好多啊啊啊啊!」

一记佛印轰开了我身侧的路。

这家伙作为佛宗佛子是有点真本事的。

听说他出生的时候,金光照了三天三夜。那佛光相当于保研,以后肯定是要成佛的。

他的战斗力也确实高。

我不禁肃然起敬:「佛子,失敬失敬。」

他兴致勃勃地转过来:「我听萧岳提起过你,上次历练怎么没下山呢。」

萧岳是我的大师兄,他这么说那还是熟人的熟人了。

「我上次不下山是因为练剑的时候反手砍了自己一剑然后失足滚下台阶摔断了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2

我余光瞥见顾夏身后跳起一大块魔气,随即走位旋身一刺给捅了个对穿。

随后顾夏双手合十吟诵佛经,周身散发佛光逼退周遭妖魔。

然后空出手掏了几个铜板算了一卦。

我:「……」喂佛宗吗,你家佛子偷学道家你要管管吗?

顾夏看了我那见了鬼的脸色,理解地笑了:「哎,我也不是回回都靠缘分逃命的。」

然后一边收起铜板一边附耳悄声道:「佛祖也会打瞌睡的,多个技能多条路。」

所谓优势互补,不外如是。

半天后,顾夏带着我准确地逃进了一座空城里。

奇的是,一进城,那些妖魔就四散开,再也不追了。

我看着阴气弥漫的空城,感叹之余心想什么时候去地摊淘两本易经看看。

然后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我脑袋还懵着,顾夏已经笑出声了:「哈哈哈哈我现在相信你能自己砍自己还能摔下楼了,太呆了哈哈哈哈。」

很好,你失去了一个过命的朋友。

我费劲爬起来,拨开杂草,发现这是块碑。

「梧……月?」

顾夏跳下来仔细往下摸:「梧月城,嗯……二十年前被妖魔屠城后就废弃了,你看这。」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长平十九年,祸妖围城,诸仙门援手不及,云衣守城十日,终死。后妖魔屠城,又三日,紫金阁驰援,乃止。此碑于长平十九年三月三,紫金阁立。」

我看完不寒而栗。

二十年前的妖魔乱世,人人自顾不暇。

像梧月城这种受尽苦楚又无力反抗的小地方,就只能自己用微薄的力气将养。

我看着城里乱草疯长,一片荒芜。

「已是一座死城了。」

顾夏把我拉上去:「不对,是一座孤城。」

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正要解释,突然抬指嘘声。

我警惕地握住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人还不少。

我和顾夏交换眼神,默契地移到墙后阴影处埋伏,等来人走进时,冲出去猛地一顿乱砍!

砍完发现是我大师兄!

我:「……」

萧岳很震惊:「小师妹?你不是去上京了吗?」

理论上来说我该去上京的,但是实践证明……我迷路了。

我:「呃,这里,这里风景好。」

城里杂草丛生,一踩一个坑,城外群魔环伺,阴风阵阵。

顾夏在一旁憋笑,萧岳也一脸「我信你个鬼」。

「阿岳,这位是?」后面走出一位婷婷女子,温柔地看着我。

「素琴,这是我小师妹,闻秋。」萧岳又笑着跟我介绍,「小秋,这位是紫金阁的安素琴。」

我看大师兄那笑腼腆又羞涩,说名字时温柔又闪避——安素琴的——我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不好,有情况。

顾夏瞟了我一眼,大笑着揽过萧岳的肩膀:「我就不用介绍了吧,都那么熟了。」

萧岳很意外:「你们怎么认识的?这里荒废多年,怎么找上这的?」

我心里也不咯噔了,开始眼神飘忽。

大师兄一句「小师妹」直接让我心碎。

在顾夏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我现在只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还怎么到这来的,能为什么呢,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三天前,我在大山里面转了一天圈圈后,终于确定我确实迷路了。

我能得出这个结论很不容易,因为那天晚上我终于看对了一回北斗七星。

鬼知道我之前看的什么星星,反正现在我脑子里到处转的星星。

然后一脚踩空滚下山坡,把隐藏在草堆里的顾夏压了个胸闷气短。

后来他跟我解释,他当时在埋伏一只强大的魇魔,得小心避着不然得捅了妖怪窝。

为什么是后来才解释呢,因为我把他压得翻白眼的时候他手一紧,提前按了机关,然后捅了妖怪窝。

接下来就是为期三天的荒野求生,丛林逃亡。

至于为什么不刚回去,顾夏原话是这样的:「我要是能一对一杀了它,还埋伏干什么?」

我用我不甚灵光的小脑袋瓜子想了想,确实有道理。

大师兄找了个废弃的客栈,伙着同行的两个朋友收拾了几间房出来。

我坐在大堂烧火煮肉汤,顺便「不经意」地打探安素琴的底。

安素琴看我狗狗祟祟地间歇性支头问一句,不仅没有厌烦,好像还更有兴趣了。

「我本来也有个妹妹的。」安素琴眉眼温柔地看着我,「她小时候生病,就……我看见小妹妹总是很喜欢,我能叫你小秋吗?」

面对一个温风细雨的漂亮姐姐,我真是毫无抵抗力。

顾夏又出现在我脑袋后面吓了我一跳。

「秋秋真招人喜欢啊。」

我转头就看到被火光照亮的半张脸,吓得我差点被口水呛死:「顾夏!你有事没事,没事就去找柴火,要烧完了。」

安素琴性格内敛,做不出我这一个大跳的逗比动作,只是用袖子半掩嘴,眼睛都笑弯了:「你们关系真好呢。」

我努力克制不对漂亮姐姐翻白眼。

安素琴又好似突然发现般的惊奇道:「闻秋,顾夏,你们名字真有缘呢。」

顾夏闻言,嘴角挂起莫名的笑容:「哦,是嘛。」

我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话本子里的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临出口时觉得有些埋汰顾夏佛子的身份,改成:「也挺像姐妹的哈。」

安素琴掩面的手顿住了,甚至想往上移。

3

顾夏在旁边「呵」了一声,丢下一句:「我去找柴火。」轻轻拂袖走了。

那袖风带起我的碎发,有些痒。

我有些不理解男人的脑回路:「我觉得他语气好像不太好。」

安素琴放下手,安慰道:「没有,是错觉。」

她说这话估计是看我年纪小好骗吧。

我搅了搅锅里的肉汤,突然感叹:「顾夏真奇怪。」

明明是佛子,却是风流公子的打扮,不仅吃肉,还会算铜钱,也不叫施主,一口一个道友可顺溜了。

安素琴笑道:「跟着江湖上的朋友们天南海北地跑,多是被他们带的。」

我撑着脸:「还有大师兄。」

我从没见过大师兄那么……羞怯。

大师兄在宗门里永远都是温和的,面对长老前辈也不会怯场,自信从容,玉正端方。

但是在安素琴面前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只纤细莹白的手执起我的手腕。

手白得妖异,那话也妖异。

「因为有了心上人呀,小丫头不知道,人呐,在心上人面前,都会低微到泥里去。」

虽然这是事实,但你说的有点一针见血了。

我皱着眉看过去:「安师姐,我大师兄修为高人也好,就是低微了,背后说人还是委婉点吧。」

大师兄把我从小养到大,如兄如父,孺慕之情多少有点的。

认识安素琴后,我微妙的心境介于竹马找了女友和亲爹续了后娘之间复杂多变。

再说了,低微还不是因为你么,怎么还兴有绿茶这幅面孔呢?

我完全没注意到安素琴眼底的黑气。

更没注意到周围阴气环绕,一片死寂,

「这不就是你心里想的吗,我说明白了,你还不乐意。」

我心里一凉,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什么?」

「小丫头仰慕师兄,也得看自己够不够格。」安素琴捏起我的下巴,「你这等资质,也配站在他身边么?」

我看着安素琴诡异的笑容,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听完这话直接崩断了一根弦。

我反手抽剑向着安素琴砍去,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掀翻了剑。

安素琴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手拔剑。

情急之下,我记起腰间还藏有一把匕首。

果断拔出匕首狠狠刺去!

怎么捅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一只沾满血的手抚上我的脸。

「小、小秋,你醒醒!」

我眼前一片五光十色,待我眨眨眼后又变了一副景象。

本来正对着我的安素琴反身侧着脑袋看我。

我就说怎么感觉不对——匕首捅的是她的后腰。

我心一凉,是什么时候就中了幻境?

再抬头看去,客栈天花板上吊着一只魇魔。

也不知道安素琴持剑与对面的魇魔缠斗了多久,身上数处伤口,染红了小半个身子。

而我全身只有脸上沾上了血——她的血。

「安……安师姐?」

安素琴一把推开我,随即点燃一沓符箓。

「快逃,快去找支援!」

我顺着她的指令踉踉跄跄跑了。

但外面已经被妖魔围住了。

我现在剑没了,本来就钝的脑子走了一遭幻境后更迷糊了。

现在看见一圈魔气我居然想要不死了算了。

但是顾夏来了。

他一路佛光金印开道,眨眼间就到了我面前。

「愣在那干什么!找死吗!」

我也吼回去:「我剑丢了!」

顾夏一愣,随即把我紧紧圈在怀里:「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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