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中的文化说天解地(汉字中的文化说文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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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文解字》云:“寻,绎理也。”指把乱成一团的事物理出头绪,这一解释却与“寻”的古文字形不合。许慎在“寻”字下又说:“度,人之两臂为寻,八尺也。”这是“寻”的另外一个意义,指成人两臂左右平伸的长度。甲骨文中“寻”字正像伸开两臂度量之形,可见八尺为寻才是甲骨文字形要记录的本来意义,东汉的许慎著《说文解字》时,“寻”的本义已不再突显,只作为别一义保留下来。

汉字中的文化说天解地(汉字中的文化说文解)(2)

“常”字由两部分组成,“尚”提示“常”的读音,“巾”表示“常”的意义与衣服有关。《说文解字》云:“常,下裙也。”古人穿衣上身穿的叫“衣”,下身穿的叫“常”。常的本来意义就指穿在下面的裙,因为是用整幅布做成的,所以从“巾”。

古人家具陈设简单,通常是席地跪坐,这样的服饰正好与生活环境相适应。汉字中还有一个字“裳”,由两部分组成,“尚”提示读音,与“常”相同;“衣”表示“裳”的意义。《说文解字》云:“裳,常或从衣。”“裳”与“常”是表示同一意义的两种写法,在文字学上称为异体字。文字系统中存在异体字是一种很不经济的现象,于是“裳”与“常”后来在使用中功能发生分化,表上衣下裳的意义主要由“裳”分担;“常”则另作他用,如用来指古代的长度单位,一丈六尺。《小尔雅·广度》云:“四尺谓之仞,倍仞谓之寻,寻舒两肱也。倍寻谓之常。”一仞长四尺,一寻长八尺,一常长一丈六尺。正是在同表长度的意义上,“寻”和“常”这两个本义无关的字有了交叉,结合成“寻常”一词。

唐代柳宗元的《柳常侍行状》云:“夫器宏者,耻效以圭撮之任;足逸者,难局以寻常之地。”此处的“圭”“撮”是容量单位,一圭容六十四粒黍,一撮容四圭。一圭或一撮的容积很小,对于容积宏大的器皿来说容纳这样少的东西是大材小用,这里比喻一个能力很强的人不屑于被小用,并以此为耻;同样,有疾速脚力的人,也难以把他局限于寻常之地。“寻常”与上文的“圭撮”相对而言,意在强调地方狭小。“寻常”也用来比喻长或多,晋代葛洪的《抱朴子·广譬》云:“毫厘蹉于机,则寻常违于的。”此处的“机”指弓弩上发箭的装置;“的”指射箭的目标物、标的。“蹉”与“违”同义,指差错、失误。这句话是说,弩上发箭的装置有一毫一厘的偏差,发出去的箭就会偏离目标物寻常之远,相对于“毫厘”而言,“寻常”强调的是误差的大。更多的时候“寻常”用作我们所熟悉的平常、普通义。

“寻”与“常”分开用时,“寻”也有以上“寻常”的用法,但“寻”最常用的意义还是许慎所说的绎理义。当年汉武帝派遣张骞等人出使西域,要找到黃河的源头,后人称他们为“寻源使”。在纷杂的黄河支流中找到它的源头,“寻”用的正是它的绎理义,这种意义成为现代汉语中的基本用义。

独立使用的“常”偶然有表长度的用法,然而,“常”更多见的是表示固定不变的意思,传达的是古人对人世间各种恒定意义的体会。

唐代苏鹗的《杜阳杂编》云:“凤首木高一尺,雕刻鸾凤之状,形似枯槁,毛羽脱落不甚尽,虽严凝(冰冻)之时,置诸高堂大厦之中,而和煦之气如二三月,故别名为常春木,纵烈火焚之,终不燋黑焉。”因为这种树能经得起严寒、烈火,所以被命名为常春木。“常”标记的是对这种树恒定旺盛的生命力的体认。

《汉书·谷永传》云:“夫去恶夺弱,迁命贤圣,天地之常经,百王之所同也。”去除人间的恶,改变百姓的贫弱面貌,让天下的圣人贤才担当起治理社会的重任,是历代君王共同的使命。文中用“常”意在表明它是天地间永恒不变的规律,是人间的正道。

《老子》云:“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为天下谿,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雄”与“雌”对言,“雄”喻指刚动、躁进;“雌”喻指柔静、谦下。深知自己逞强躁动的内心,却能让自己安于谦逊、温静而不争,甘作天下的溪涧,唯其如此才能让自己回复到婴儿时那种无邪快乐的状态。《老子》用“常”认为培养水一样谦下的品德永远是让自己快乐的必要条件。

现在当我们说“经常”“常常”等词时,它原本指称恒定的意义已被虚化,变成了仅表示频率高的副词而已。

◎本文原载于《文摘报》(作者宛兮),图源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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