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
文/姚东海
春节,还不是春的节气。森严壁垒的冬,把我困在家里蛰然不动。爆竹连珠般的响光旋生旋灭的炸裂冬壁,也未透入一丝春意。于是,蜷曲在青灰的冬影里,冰心的愿景深处,不由得蔓生了一簇摇曳生姿的迎春。
枝条抽穗铄金,瞬间闪亮了心之所向。
我想,大凡世上逆势而扬的美,大都因身世势弱而分外争妍,或因惊艳招妒而格外弱势,这或许是自古以来所谓的“红颜薄命”和所以“命薄红颜”的规律所现。然而,出身柴门而贫寒、弱势而惊艳的迎春,偏在艰寒中爆发出生命的强力震撼,选择一种寒峻压力下剑走偏锋的抗争,成就了不甘弱势的生命闪烁,
是时,时光在残冬的劫持下,形销骨立战栗于寒风,几乎所有绽放的欲望一时被胁迫,萧瑟于蓓蕾的回缩,冷寂的时空里,飘弥着寒战和落寞。
这个时刻,迎春逆袭花开。
就像寒夜中卖火柴的小女孩划燃一根根希望,迎春在纤细的冬之末梢上盎然吐出金黄的花蕾,仿佛鞭炮般串起一粒粒微型炸弹,在清寒的压迫下忿忿地爆响,惊扰了冬天一统江山的迷梦。或许它就是阳春潜伏的内应,在冬城寒堡内蛰裂出冷峻而炫目的色彩,因应春色闻声而动的光谱,为万紫千红的连翩蜂拥闪耀起璀璨的航标。尽管这些黄的可人、黄的玲珑的生命常在幽冷中痛苦地痉挛、尽管有些怀着一腔温煦的渴望无望的夭折,但迎春花开的依然火爆,执着于炸坍的冬之废墟上展开不屈的旗帜,飘扬倔强的芳魂,尽显艳溢的丽质。
寂寥寒彻中,迎春花,就这样演绎了柔枝细条上的凤凰涅槃,完成了黄金般的新生。也许她坚信:强悍者未必恒强,弱势者未必常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对淫寒,她庄严地笑,这是一种胜利者巧笑的绽妍,齿如排玉,直接表露对春天的坚信和对冷峭的轻蔑。而天地万物也因感染了她的笑容而悄然萌生了春情的律动。
当春天终于在策应和奉迎中母仪天下,迎春花悄悄地旋开叶纽,不事声张地与春韵同频,却毫不在意与之俱来的姹紫嫣红,把无边的风情留给芳春的新宠。静如处子如邻家小妹,局促一隅又泯然众人。烂漫时刻,旋以先驱的形象孤独地走下繁春的枝头,去领读宁静的意义和超然的风范。
今天,循着心灵的流程,感受迎春花逆也璨然顺也灿然的笑容,感知那花色惊艳花魂淡然的风仪,倏忽间,我怦然感觉到一段含辛茹苦艰涩波折的人生,感悟自然哲理的精深古奥。我无法将迎春花的急流勇退归释于自然法力的冷漠峻急,却愿用倾心的膜拜,再次点燃她的笑靥,为即将到来终要远行的寂勇英魂倾唱敬意绵绵的赞歌……
【作者简介】姚东海(男),山东费县人。先后从事过县广播电视、文化部门工作,在《人民日报》《半月谈》《农村青年》《大众日报》《齐鲁晚报》《山东青年》《黄金时代》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社会述评杂文四十多万字,散文集《冷眼,抑或温情》获得沂蒙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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