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轩后来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一生娶过七房太太。”
近代农村社会的女性价值,在《白鹿原》的一开始,就已经点出来了。
娶七房太太,并非是白嘉轩贪色,而是因为克妻。村里人都说白嘉轩身上带着“毒钩”,每个跟他的女人,都离世了。
尽管他爹是白家的族长,不停给他娶老婆,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终于,在白嘉轩娶到第五个老婆的时候,他爹也离开了,死之前还叮嘱白嘉轩“无论如何都要娶妻生娃”。
这简单的两代人的婚姻观与生子的执念,恰是近代女性物化的缩影,她们的作用,就是用来传宗接代。
而《白鹿原》里的女人,在这种社会观念下,多走向了不堪的结局。
今天我们就借着白鹿原,来讲讲女性悲剧。
01 与四个男人有染的田小娥,是女性的第一重悲剧
田小娥,《白鹿原》中的“女主角”,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虽然她是书中最重要的女性角色,但在父权制的欺压下,她根本当不了主角。
十几岁的年纪,田小娥就被卖给了年近七十的郭举人做二房。
一个马上入土的老头子,纵然是前清武举人,也早已油尽灯枯,为何要纳个二房?原来并非是要满足自己那方面的需求,而是要用田小娥来进行所谓的“泡枣”。
这样迷信的做法,居然是从一个读过书做过官,年龄也已经到达人生末端的老头子身上出来的,无疑是巨大的讽刺。
而这,只是田小娥悲剧的开始。
黑娃的出现,成了田小娥的救命稻草,与黑娃发生关系后,她怂恿黑娃带她私奔,离开这个痛苦之地。
“姐在这屋里连只狗都不如,我看咱俩偷空跑了,跑到远远的地方,哪怕讨吃的要喝的我都不嫌,只要你日夜跟我在一搭。”
谁知道还没跑成,就被郭举人发现了,后果就是黑娃差点被郭举人的两个侄子整死,田小娥则成了“臭名昭著”的女人。
所幸,活下来的黑娃,还是带着田小娥回到了白鹿村。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败露,田小娥在白鹿村也被视为不守妇道的女人——白嘉轩劝黑娃离开田小娥,黑娃的父亲直接不认这个儿媳妇。
纵使两人甘愿贫苦,在一个破窑洞建了一个“家”,但黑娃却因为革命而离开了白鹿村,留下了田小娥。
从这个时候起,田小娥就彻底成为了工具。
鹿子霖让她跟了自己,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欲,同时利用她去诱惑白孝文。
白孝文爬上她的炕,倒是给了几分真感情,但更多的,是出于对他父亲的反抗。
在不同男人中流转的田小娥,就这样一步步失去了她的名、她的心。
回头看看,一个接一个的男人贪恋田小娥的美色,明明是他们侵犯了她,剥夺了她的自由,却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她不顾贞洁,不守妇道。
而当唐三刺死了田小娥,还要建一座白塔压制她的灵魂时,把男性的丑陋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要镇压的其实不是田小娥,而是男性不堪的欲望。
这就是那个时代女性的第一重悲剧——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没有自由。在男性欲望的支配下,她们更像是玩物一般,任人鱼肉。
02被饿死的冷秋月,是女性的第二重悲剧
近代大饥荒的时候,被饿死是常有的事情。但一个大家族的儿媳妇被饿死,怎么看都像谣言。
然而,冷秋月就是这么死的。
“儿媳不再喊叫,不再疯张,不再纺线织布,连扫院做饭也不干,三天两天不进一口食饭,只是爬到水缸前用瓢舀凉水喝,随后日见消瘦,形同一桩骷髅,冬至交九那天死在炕上”。
冷秋月骨子里就是个传统女性,她嫁入鹿家,成了鹿兆鹏的媳妇儿,也只想着给鹿家生个大胖小子,做个好媳妇儿。
但受新思想冲击的鹿兆鹏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包办婚姻,选择了和白灵离开白鹿村,冷秋月就这样成了“寡妇”。
对冷秋月来说,仅在新婚之夜尝过一次男女之事,就守起了活寡,自然是难以接受。
后来公公鹿子霖喝醉后,错把她抱在怀里,便挑起了她的欲望。她希望能从鹿子霖那里得到一丝“温暖”,却被鹿子霖大骂“吃草的畜生”。
她甚至羡慕起田小娥,至少田小娥能够勇敢做自己,她却做不了任何事情。
在无尽的孤独下,她的精神出现了些许问题,经常跟别人说公公对自己有意思。
而可笑的是,自己的女儿变成了这样悲惨的样子,作为父亲的冷先生非但没有维护她,反而是为了保住鹿家的面子,用一把毒药毒哑了自己的女儿。
这成了压垮冷秋月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选择了绝食,最后饿死在炕上。
冷秋月的死,是那时女性的第二重悲剧——女人的意义是传宗接代,伺候公婆,丈夫无论做什么,都算不上罪,但女人若没能生下个儿子,没能伺候好公婆,就是大逆不道。至于女人的生活,比起男人的脸面,可以说并不重要。
03 正视女权,尊重女性,是当代男性的必修课
“女人就是糊窗户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一层再换,这一层层的窗户纸,犹如一张张乌木,揭开了白鹿原属于那些女人们的悲剧”。
《白鹿原》所揭示的不只是一个白鹿村中的女性悲剧,它所揭示的,是整一个封建礼教下,父权制对女性的压迫,以及男性利用封建制度,所构建的一整套歪曲的道德逻辑。
无论是田小娥还是冷秋月,都是封建礼教下女性悲剧的缩影。她们的死,白鹿原的每个人都是凶手。
巴尔扎克说,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
《白鹿原》在让我们了解到近代女性的悲哀时,也撕开了近代男性的遮羞布。
时代在变迁,社会观念和制度也在发生变化,中国女性上千年的弱势地位,如今也正在慢慢扭转。
男女平等的口号喊了多年,终于是有了大的进展。
但近两年,女权之争似乎越演越烈,且似乎有些超出边界,一旦涉及性别,就会有一场“骂战”。
这到底是群众的观念之争,还是小人的别有用心,我们不得而知。
但享受了许多年性别红利的男性,正视女权、尊重女性,我想应该是一门必须学会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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