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对男生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1)

作者:张凤莉

我们的心灵,很多时候就像一张琴。这张琴的琴弦,会被世间的万物轻轻拨动。或许是大自然的一声鸟鸣,或许是一曲动人的旋律,或许是一句令人惊艳的话语。

五代十国时期,吴越王钱镠(liú)的原配夫人吴氏,是乡里出了名的贤淑之女,她跟随丈夫南征北战了大半辈子,最终成为尊贵的一国之母。

吴氏不但贤淑而且深明孝义,每年的寒食节,她必回临安娘家,陪伴与侍奉双亲。

钱镠虽然妻妾众多,但他最惦念吴氏这个糟糠夫人。吴氏回家住得久了,钱镠便带信给她,或是思念,或是问候,其中也有含蓄的催促之意。

那一年,吴妃又去了临安。

有一天,钱镠在杭州料理完政事,他信步走出宫门,却见凤凰山脚下,西湖堤岸莺歌燕舞,桃红柳绿。想起吴夫人已离开多日,钱镠不免生出了浓浓的思念之情。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司马相如《凤求凰》

回到宫中,钱镠便提笔为夫人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虽然不长,但其中的一句话——“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却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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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学者王世祯,看到这句话时曾说:“五代时,吴越文物不及南唐、西蜀之盛,而武肃王寄妃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二语艳称千古。”

在《香祖笔记》中,王士祯又写道:“武肃王不知书,而寄夫人诗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不过数言,而恣致无限!”

当我第一次读到这个句子时,我被刹那间震撼,我不知世界上还有如此温柔的情话,我不禁被这句话的美好意境和其中蕴含的款款深情所打动。

不知吴妃接到夫君的这副信笺,是怎样的欣慰与感动,想必会有一行淡淡的清泪,自她秀美的脸颊落下,但那绝不是哀伤的泪,而是无比幸福和甜蜜的泪。

福慧前修得妇贤,好将良玉种蓝田。

桃源路接天台路,缔得今生美满缘。

钱镠虽是一国之主,但出生时相貌奇丑,其父不忍视之,弃于井中,因祖母怜惜,遂救起,故钱镠又叫“婆留”,那口井又名“婆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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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镠自幼习武,成年后以贩卖私盐为生,后跟随董昌抵御乱军,保护乡里,并逐渐显示出军事和政治才能,最后被中原王朝册封为吴越国王。

钱镠在位期间,保境安民,善于理政,使得江浙一带土地膏腴,经济繁荣,两浙百姓都称钱镠为“海龙王”。

当年,钱镠与吴氏成亲后,吴失“闺门整肃,孝敬尽礼。武肃王性严急,常怡颜以谏之。抚爱诸子,有如一体”。

另有记载曰:“夫人常游奉国寺,王命载帛百缣以备散施。夫人曰‘妾备当机杼之劳,遽以游赏靡费,非恤民之道。’遂不受而罢。”

钱镠本是霸气英雄,热血男儿,但是他因思念夫人写下的信札,竟然柔肠百转,因而吴人将其改编为山歌,每每唱之,无不含思婉转,使人听之感动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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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熙宁年间,苏东坡任杭州通判。他对钱镠敬佩有加,曾书《表忠观记》碑文,高度评价了钱镠之功绩。苏东坡也常来临安,听到里人之歌后,颇有感慨地写下了三首《陌上花》诗,今录其一:

生前富贵草头霜,身后风流陌上花。

已作迟迟君去鲁,犹教缓缓妾还家。

苏东坡在这首诗里,表达了对吴越兴亡的凭吊,后来,苏东坡的学生晁补之又和了三首《陌上花》:

云母蛮笺作信来,佳人陌上看花回。

妾行不似东风急,为报花须缓缓开。

钱镠生于五代十国的乱世,“权勇有谋,性任侠,以解仇报怨为事”,终于拼得一份天下,而在富贵尊荣之后,他依然与夫人浓情蜜意,恩爱如初,实为性情中人,难能可贵。

一千多年前,在吴越的大地上,发生了一个朴素而浪漫的爱情故事。今天,我们再次走近吴越,走进这个故事里,从悠久渺远的时光中,我们品咂出了那依然鲜活存在的美好情意。

一直很喜欢冯唐的一段话:陌上花开,青山碧水,不染红尘。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只要心中有爱,不管在哪里,不管在何时,眼前都是朗朗青山,柔柔碧波,如此便是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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