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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女性因为公交车不安全而害怕去上班。
巴布亚新几内亚是大洋洲面积第二大国，也是世界上较不发达的国家之一，性别暴力是该国的一个大问题。据调查，2017年，巴布亚新几内亚超过90%的女性报告称，自己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曾遭遇过来自男性的性骚扰或抢劫。对许多女性来说，公共交通是她们的第一个‘#MeToo’时刻。
本文介绍了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女性专用交通方案，该方案用一种新颖的方式回应了当地的性别暴力问题，挑战了有关性别的社会规范，并有效增进了女性权益。
国际妇女节，巴布亚新几内亚莫尔兹比港的一辆女性专用公交车满载乘客
作者：亚历珊德拉·克里斯蒂（Alexandra Christy）
译校：徐子萌、洪静澜
满载女性的粉紫色公交车开行在巴布亚新几内亚（Papua New Guinea，PNG）两大城市的街道上，它们的目标和它们的色彩一样大胆。
这种公交车于2014年在巴布亚新几内亚首都莫尔兹比港（Port Moresby）投入市场，并于 2019年扩展到巴布亚新几内亚第二大城市莱市（Lae）。这一女性专用交通项目最初始于一项名为“女性安全”（Meri Seif）的免费乘车服务，并于2017年又增加了一项名为 M-Bus 的付费乘车服务。
每年，这两项公交方案让约17万名女性能够每天安全地通勤。对于巴布亚新几内亚来说，这是一个重大的进步。在2017年，该国超过90%的女性报告称，自己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曾遭遇过来自男性的性骚扰或抢劫。
“这是一种世界性的流行病，”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城市规划教授阿纳斯塔西娅·卢凯图－西德里斯（Anastasia Loukaitou-Sideris）表示，她对全球18个城市的大学生及他们在交通环境中的性骚扰经历进行了研究。“像抚摸和触碰这种身体骚扰通常发生在拥挤的环境中，因为男人觉得有恃无恐。对许多女性来说，公共交通是她们的第一个‘#MeToo’时刻。”
女性专用交通方案遍布十几个国家。里约热内卢、开罗和迪拜等城市设有女性专用的地铁车厢。印度、日本、印度尼西亚等亚洲国家的火车上有女性专用车厢。危地马拉和马来西亚试验了单性别公交车。最近，纽约、巴黎、格罗兹尼和拉合尔也涌现了女性专用出租车服务。
巴布亚新几内亚被“人权观察”组织（the Human Rights Watch）称为“世界上对女性来说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在这里，女性专用公交车透出希望的光芒。
联合国妇女署青年组织 Sanap Wantaim（“站在一起”）的成员乔安娜·欧拉说：“这些公交车的到来向我们表明，有人愿意帮助城市里的女性。它给了我们希望，让我们知道改变正在发生。”
奈吉尔·玛多（Nigel Mado）也是 Sanap Wantaim 项目的一名年轻志愿者，他发现了女性公交车乘客的转变，并将其部分归功于 Sanap Wantaim 在车上开展的有关女性权利和如何获得帮助的宣传。“女性公交车真正的作用是让女性发声，给她们一个可以表达自己的渠道，说出‘我们不在男性之下，我们是平等的’。它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我国一些地方部分男性的思想和观念。”
“当坐上女性公交车时，我感到非常安全，”莫尔兹比港的一名大学生瓦莱丽·乌拉尔说，“我可以轻松地掏出手机听音乐，甚至打电话。相反，在一般的公交车上，窃贼们总是随意走动。一旦看到女士们拿着包，他们就会去抢或者威胁女士们。”
01、通往安全之路
随后的几年中，临床医生开发了一系列经过精心评估的治疗手法，以应对慢性和复杂性创伤所造成的伤害。虽然这些手法对治疗对象确实有所帮助，但如下事实却并未获得有效解决：
有创伤史的人日常会接触除精神康复机构之外的各类组织，例如学校、教会、卫生和公共服务机构以及军队等，除非这些组织都对创伤有一定的认知并知道如何应对，否则它们将无法有效地帮助有重大创伤史的个人，反而可能会引发当事人的负面反应，如自我伤害行为、攻击性行为、逃学等，并可能助长暴力和贫困的循环、过度使用精神药物等。心理学家卡莉·史密斯（Carly Smith）和珍妮弗·弗雷德（Jennifer Freyd）将这一过程称为“制度性背叛”。
临床心理学家玛克辛·哈里斯（Maxine Harris）和罗杰·法洛特（Roger Fallot）首先使用“创伤知情”（trauma-informed）一词来描述有效应对有精神健康问题的人群的暴力行为和创伤所需的组织环境。
在后来的10年中，这一概念被广泛应用于多个服务部门。与创伤治疗不同，创伤知情模式旨在改变整个组织或环境的文化和操作规范。
2013 年，时任莫尔兹比港的一个职业培训非政府组织 Ginigoada 基金会总经理的麦克·菲尔德（Mike Field）牧师，再也无法忍受看着女性们在高峰期隐忍地等待坐上公交车通勤的场景。
“每天早上我都会看着年轻男人们挤进公共汽车。他们会从窗户进去，而年轻女性和年长女性几乎没有机会获得座位。”他解释道，“我觉得这真的很令人不安，因为在Ginigoada基金会，我们正在努力为这些年轻女性提供培训机会，我们试图让她们去工作，然后会给她们找份工作。但她们无法登上交通工具，因为这些年轻男性就那样强行挤进车里。”
菲尔德向Ginigoada基金会董事会成员戴夫·康恩（Dave Conn）建议试行一个免费的女性专用公交车项目。康恩同意并鼓励菲尔德去联系莫尔兹比港国家首都区（National Capital District， NCD）的省长鲍尔斯·帕克普（Powes Parkop），要求当局提供一辆旧公交车用于试验。
之前曾担任人权律师的帕克普捐赠了5辆退役的莫尔兹比港国家首都区公交车。Ginigoada 基金会用这些车拼凑出了一辆适合公路行驶的汽车。联合国妇女署巴布亚新几内亚办公室（UN Women PNG）提供了最初的资金。
“性别暴力是我国的一个大问题，我们的城市也不能免于其害。”帕克普说，“我们要一点点来，虽然我们没法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但绝对有能力和影响力去立即改变公共交通的现状。”
从2014年到2019年年中，女性专用公交车的数量从1辆上升到11辆，线路从1条上升到6条，乘客数量也从2.1万人上升到60多万人。免费的女性安全乘车计划也扩展到了莱市，并在那里安排了两辆公交车。这一试点非常成功，Ginigoada基金会因而启动了付费乘车服务M-Bus，使该模式走向财务可持续性。
太平洋妇女协会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国家经理瑞秋·提科（Richelle Tickle）解释说：“免费女性专用公交车的试验是一项临时措施，目的是证明这项服务在商业安排上价值……以及在所有公共交通工具上严肃对待安全问题的价值。”
由于需求猛增，媒体宣传了莫尔兹比港需要更多公交车的信息。莫尔兹比港国家首都区又捐赠了2辆公交车；联合国妇女署巴布亚新几内亚办公室与太平洋妇女协会巴布亚新几内亚分会一起筹集资金，增购了2辆空调公交车；莫尔兹比港的赫兹汽车（Hertz Car）租赁公司（其总经理曾在 Ginigoada 基金会理事会任职）也捐赠了2辆公交车；澳大利亚墨尔本的文图拉公共汽车公司（Ventura Bus Company ）也捐赠了4辆公交车。
文图拉公共汽车公司的总经理安德鲁·康沃尔（Andrew Cornwall）解释说：“我想，让我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大量精力的原因是，我以前去过莫尔兹比港，了解巴布亚新几内亚人民（在二战中）是如何帮助澳大利亚人的，我只想做出报答。这个世界上还有女性因为公交车不安全而害怕去上班，这件事真的触动了我。”
女性专用公交车的成功得益于政治、项目和人之间的相辅相成。这不仅仅是某个非政府组织单独的想法，也同时配合了该国在女性赋权和解决性别暴力问题上的其他努力。
女性专用公交车的持续运营正是这些努力的组成部分之一。专用公交车不仅帮助 Ginigoada 基金会的受训人员参加其项目，而且还帮助她们在随后的工作岗位上安全地通勤。
而帕克普省长也有充分的动机来帮助该项目持续发挥作用—他的政府正着手解决性别暴力，并在经济上赋能女性，提供企业和信贷方面的支援。
对于联合国妇女署巴布亚新几内亚办公室来说，女性专用公交车是当地妇女和儿童安全公共交通项目（Safe Public Transport for Women and Children Program）的一个加强和补充。
“这是一项集体行动。”联合国妇女署驻巴布亚新几内亚办事处关注公共交通安全的项目专家布伦达·安德里亚斯（Brenda Andrias）说，“它让所有在加强妇女和女童安全方面可以发挥一定作用的利益相关方表明立场。”
02、与父权制抗衡
女性专用交通方案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是其雇用了10名女性司机。加拿大政府向Ginigoada 基金会提供了15000美元的资金，用于培训女性司机。基金会已经培训了近50名巴布亚新几内亚女性。
“我之所以成为一名公交车司机，是因为在莫尔兹比港这座城市里，女性出行不安全， 所以我决定在我的社区里做出一点改变。”新司机之一戈拉·莫莫（Gola Momo）说。然而，这项工作远非完美。莫莫每天要往返六趟接送乘客，她认为：“最大的挑战是男性司机们。
当我们进站时，他们对我们非常刻薄，不给我们进站的空间。在我们接女性乘客的时候，他们有时还尖叫着辱骂我们。”
作为回应，联合国妇女署在2018年对100多名莫尔兹比港公交车司机、乘务人员和运营人员进行了关于交通安全对女性重要性的培训。他们向司机们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如果你们以往能够在公交车上首先保证女性的安全，那么这个城市现在也就不会需要女性专用交通方案了。
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女性专用交通方案的未来取决于财政、社会接受程度等许多因素。虽然一些迹象表明女性专用交通方案仍在继续成长：比如国家发展委员会又捐赠了4辆公交车，一个潜在的新捐赠者愿意为莱市试点项目增购25辆公交车等。
但是该项目依然面临着来自男性的持续敌意。他们用弹珠砸开车窗，用刀子威胁女性司机，并试图挤上女性专用车。多亏了每辆公交车都配有两名男性保安，严重的伤害事件尚未发生，但莫尔兹比港地区的安全出行依旧难以实现。
可持续性是另一个长期挑战。目前负责公交项目的Ginigoada基金会将于2019年底在莫尔兹比港和莱市逐步淘汰原有的免费项目，并由付费项目接管所有线路。
该方案的运营费用约为20万美元，其中包括司机、维修、汽油、安保和营销费用，而车费收入只有约15万美元，两者之间存在每年5万美元的缺口。太平洋妇女协会巴布亚新几内亚分会目前填补了这一缺口，但它的资金支持将于2021年结束。
最后，还有一个一直悬在这些项目负责人心上的念头，那就是希望这些公交车根本不需要存在。“我知道，这有种讽刺意味，”Ginigoada M-Bus车队的经理菲利普·普里斯特利（Philip Priestley）说，“我们希望性别专用公交车不需要存在，但我们现在又在争先恐后地尽可能多地提供这种公交车服务。
事实是，在打击性别暴力方面，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情况得到控制之前，也许是从现在起的至少30年的时间中，我们都将继续做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来保障女性的安全。”
本文来源：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中文版11期
原标题：女性专用公交车的涟漪效应
作者：亚历珊德拉·克里斯蒂（Alexandra Christy） ，记者和数字故事讲述者（digital storyteller），她通过“解决方案新闻网络”（the Solutions Journalism Network）的“#MeToo ”“#SolutionStoo”计划获得了旅行奖金，并通过马格南基金会（Magnum）筹集了额外资金，前往巴布亚新几内亚报道了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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