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文简介(文张宝泉)(1)

亳州城北两公里,有一个环境优美的小村庄。从前,我家祖辈就在这里以勤耕种菜而生存,故“张菜行”而得名。

村前是一条狐狸涧沟,村东紧靠京九铁路线,村子北面是一望无垠的肥沃良田。村里居住的四十一户人家,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从古至今这里就是块风水之地,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的地方。先不说从前,就现在而言,自八十年代以来,村子里就有十五人考取了大学,其中,我们张家占四位考取本科。毕业后的大学生,他们供职于各行各业。

张菜行村子虽然小,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根深蒂固的家。要说起我家的“根”,这里还得从张氏家族录仅存的部分记载说起。

我家的堂号是“清河堂”。在清代光绪年间(1877~1908)我们张家那时家兴财旺,人才济济。其中一名张氏后代,在清代光绪在位的(1878)年间,考取“武举”,此人名叫张文浩,论排辈应称太祖。曾在村西设有练武跑马射箭场,现在仍有一片洼地尚存。太祖张武举有三个儿子皆有才能,大儿子张吉林从军是一位将官,据说是大帅姜桂题的部下。二儿子张吉田乡试为“秀才”(其时间不详),清代《亳州志》没有查到此人。三儿子张吉星经商黄花菜,也称金针菜,经常往返于京城。据说光绪帝最爱吃此菜,金针菜炖仔鸡,是他的必备之菜。张吉星有他兄长在京城作靠山,把收购的黄花菜运于京城,进贡于朝廷,从中获得了颇多效益。当时张氏族人随着人口之增,张武举之孙不满足于张菜行仅有的土地种黄花菜,相继买了不少良田,扩大种菜面积。为了使菜路销而远之,又在谯界边陲,今河省界沟集南三华里的地方,买了一块姓任的沃土种菜。为管理、销售之方便,把族人分为张菜行、任庄两地居住。

高祖父张学龙生于公元(1852~1913)年,在他二十二岁时,搬迁到任庄居住,二高祖张子龙留守老家张菜行管理菜园。高祖因为有文化,会珠算,头脑灵活。所以才让他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种植黄花菜,有能力处理好人际交往及黄花菜销售往来。每年不是黄花菜采摘的季节时,高祖就管理其它农作物,日子过得相当富裕。他平时为人宽厚仁慈,慷慨大方,接济穷人,周边村子及现在的河南省界沟集皆知他的大名。

时至,清代宣统(1910)年间,张武举仙逝后。居住在张菜行的族人,其两位孙辈,游手好闲,赌博、抽大烟,不务正业,坐山吃空。大量良田卖于外姓人家,家境逐渐败落。

张武举生前就嘱托家人,死后葬于村北约八百米处,一块六十亩的沙土地里。儿孙们按照他的遗嘱办理了丧事,还在坟前立了石碑、石香炉子、石蜡台,还有石桌、石登等。据碑文记载:张文浩武举生于一八六一年五月十五日,逝于一九一零年十一月九日,终年六十八岁。据说,这是块风水宝地,当年曾有人亲眼看到几只凤凰落在此地。过去有种说法,凤不落无宝之地,此事传出后,有很多人看中了这块地,风水先生也曾向张武举提示过县令想出高价买此地,张武举不同意,从而得罪了官府,张武举一生始终没得到推荐升迁。在清代考取“武举”只是一个荣誉称号,不属于官职。若有官府推荐,可以去当将军统领军队。

清末民初,居住在张菜行的族人就不兴旺了,人口逐渐减少。而居住任庄的高祖父日子过得颇富裕,人旺财丰,娶妻杨氏,当地杨庄知名富户之女,一生为善,会纺织刺绣。生有五个儿子,皆长大成人后,娶妻生子,人口逐渐增多,成了大家族。

居住在张菜行的族人,经不起社会的动乱骚扰,毒品的侵袭,吸鸦片抽大烟,导致身体瘦弱,有的英年早逝,有的不能生育。这里所说的就有二高祖,他一生无儿无女,居住在宽宅大院里,四间堂屋,三间东屋,三间西屋,三间大门。还有四十余亩肥沃土地,晚年这些家产无人继承。正值民国初期,战乱、灾荒、赌博盛行。二高祖把仅有的老宅卖给姓葛的三分之一,卖给卢姓人家土地二十余亩。按老祖宗的规定,二高祖死后,应该是曾祖父(老太爷)张德纯继承。兄弟们都想回老家继承,发生过争吵。高祖(老老太爷)五个儿子,曾祖父张德纯生于公元(1874~1941)年,排行老二。自年幼就受高祖的宠爱,受过多年的私塾教育,书读至《论语》,有为人处事之才,善于勤耕。只所以高祖敢于放手,让曾祖父张德纯继承张菜行的家产。而他带着祖辈们仍住在任庄生活。

曾祖父(老太爷)回老家继承家产时,只有十八亩多土地了。老宅比原先少了四分之二,院落尚存,破旧了许多。而张武举的坟墓因年久失修,社会的变迁,战乱的摧毁,墓前的石碑、石桌、石凳等皆已被毁坏失踪。后来,坟头也平掉了,成了农田,而张家老坟地成了这块地的代名词“张家坟”。这谁也改变不了的,在当地只有我们张家才有这样的老坟地。(现在还有老太爷张德纯、三爷张立堂、我三弟张坤的坟墓在张家老坟地里,他们黙默地守护这块风水宝地。)老太爷回张菜行继承家产后,发挥了他的才智,不再种植黄花菜,嫌此菜收获效益太慢,改种粮食作物,每年或多或少皆有积蓄。老太爷非常懂得民以食为天的道理,动乱年代,只要家中有存粮,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曾祖父娶妻沈氏,沈老家名门之女。生于公元(1875~1942)年,一生知书达理,吃斋好善。生育三个儿子,长子张立志、次子张立生、三子张立堂。三位爷爷少年时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十八亩地养活一家人,多少有点剩余。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三位爷爷皆已长大,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一大家子人,上有老下有小,吃住生活在一个大院里,有说有笑,确实热闹。随着人口增多,三位奶奶轮流做饭,时间已长,他们妯娌之间总有小矛盾发生。老太爷只好把家分了,十八亩地每家六亩,房屋每家三间。老太爷和祖父住四间堂屋,二祖父住西屋时把原来的西屋改为东屋,门朝大院的外边,独立成为一个小院。三祖父为了清静,把原来的东屋拆掉,在他分的宅基地上盖了三间新房。原来的四合大院面目全非。仅有的农具、牲口,估价之后平分三份。老太爷认为自己老了,无力耕种管理,一分地也没留,吃喝有我祖父、二祖父、三祖父他们供于日常生活。

我祖父张立志是长子,生于公元(1898.2~1961.3),七岁入私塾,书读至《千字文》,他一生为人忠厚,胸怀宽广,善帮村民操办红白之事,劝解民事纠纷,在周围村民中具有较高地威信。但他守旧保守,方为勤耕而生活。民国时期与祖母结婚后,还留着清代时大辫子,村民皆称“张大辫”。据祖母说,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帮爷爷梳头扎辫子,若有不适,还耍脾气。祖父剪掉大辫子时,祖母说她记不清时间了,只记得那时候孙中山当总统。祖母还给我讲过祖父从不让外传他的秘密之事,抗战时期,地下党交通站的孙明哲曾拜访过祖父,想让祖父为党做点事,当时祖父没有接受任务。后来才知道孙明哲在张集小学教书是作掩护,其实他是地下党组织联络员,交通站站长。祖父对此事很后悔,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一直到他去世,没向外透露过此事的一个字。祖母如果不说,我在不写出来,谁也不知道祖父心中的遗憾。祖母最赞许祖父的一条,就是他从不让祖母干重活,特别田地里活,更不让祖母沾地边,自己皆干完。大热天祖父总是穿着夹袄子在田间劳作,据祖母说,别人热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他却说穿夹袄干活越热越凉爽。祖父说的是有道理的,穿得厚太阳光射不透,汗水被衣服吸收了,像披在身上的湿毛巾一样凉快。解放后,祖父创办过梆剧团,为周边的村民提供了娱乐之场所,颇受众人们喜欢。入社时,祖父首先把家里仅有的一头驴牵给社里,农具,土地皆入了公。一九六一年三月祖父因吃棉籽丸子得了结肠炎,手术后因疗效不佳而去世,享年62岁。

祖母李氏,生于公元(1895.12~1981.1)享年86岁。她童年时受封建社会的约束,裹着一双小脚,接进七寸。娘家五马镇泗合集西李楼,大户之女。一生勤俭持家,会缝会剪,做一手好针线活。记忆力颇强,会讲很多民间故事及戏曲情节。从我记事起,经常缠着祖母讲故事,如《宝葫芦》、《牛郞》、《老抽虎》等,她讲得颇生动,人物活灵活现。第一次听祖母讲老抽虎时,我特别害怕,依在祖母怀里吓哭了。后来听多了,也就不害怕了。祖母育有三女一男,父亲排行老四,学名怀臣。三个姑姑的乳名我都记得,大姑的乳名“荣”、二姑的乳名“顷”、三姑的乳名“精”。据祖母讲三个姑姑乳名的由来,是她和祖父根据当时的想法起的名字,祖母没说出什么想法。我想大姑的名字可能是“荣华富贵”中的“荣”,二姑的名字可能是“地有千顷”中的“顷”,三姑的名字可能是“精打细算”中的“精”。由此看来,祖父是绞尽脑汁给三个姑姑起的名字,也可能是祖父的理想,或者他向往的生活,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家里虽有千顷良田,但还要精打细算地把日子过得更好。

父亲,是祖父祖母心中的宝贝,非常偏爱于他,因为他是家中的唯一男孩。父亲生于公元(1933.11.19),少年时接受过私塾教育,青年时曾参加过土改工作。父亲身材魁梧,四方脸,双眼皮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留着大平头,一副官像。可是胸怀凌云志的父亲,因种种缘故官职始终没有做大。但他是我家最亮的灯,也是十里八村的灯,远亲近邻,父老乡亲皆能沾到光明。那些知恩不报的人,他们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常言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父亲不图回报,但只求不要用恶意语言中伤老张家的人,张菜行是我家的“根”,只要不把张菜行改为“小新庄”也就足矣。四十多年已经过去,要改为“小新庄”的人是否还活着?每当我想起此事,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父亲的一生是光荣的一生,也可以说是伟大的一生。他一九五一年当选为农代会代表,一九五三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入社后,曾历任亳县黄庄社青年书记,副社长,其间搞过社教工作。一九六一年至一九六六年任亳县张集区大吴乡胡赵大队党支部书记,创办公立小学堂,为村民子女解决了上学难问题。父亲因运动曾遭批斗。职务恢复后,任亳县城北公社杨八里大队总支部书记、兼任胡赵村大队分支部书记。曾获得过集体荣誉和个人荣誉,出席过县级以上的表彰会三次。我写这些文字只是父亲的简历而已,没有把父亲大公无私为民奉献的高大形象以及高尚的思想境界描写出来。不过在我的诗歌集里、其它几篇散文里写过父亲,写过我的家。让我不能忘怀的总是父亲常年累月地工作于基层,不顾惜身体,积劳成疾,病倒在工作岗位上,因治疗无效,于(1979.9.7)英年早逝,享年只有46岁。当时为父亲送葬的人一群群,一队队,上至县委,下至村民,胸戴白花在父亲灵前吊唁啜泣……父亲,得到了党的信任,受到了村民的爱戴。当时的此情此景,仍然历历在目,让我终生难忘。

那时,我和二弟都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三弟在河北省承德军区服役。父亲忽然去世,家中失去了顶梁柱,确实是天塌了下来。那时,祖母还健在,三个妹妹年幼,上有老下有小,沉重的担子扔给了母亲。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父亲的早逝,是我家永远忘不掉的悲痛。

母亲,邢岚英生于公元(1935.10.2),华佗镇邢阁村大户之女。一生性格温和,为人慈善,孝敬父母,教子有方,勤劳朴素、吃苦耐劳。育有六个儿女,我是长子,二弟宝玉、乡村医生;三弟张坤,退伍后供职于乡村行政;大妹宝玲和二妹宝琴、乐于勤耕;三妹张洁,小学教书。母亲一生含辛茹苦,孝敬了祖母,培养了儿女,熬尽了心血,累白了头,压弯了腰。母亲给我们的爱,一生享用不尽,给我们的馈赠,一生偿还不清。儿子道一声,你是多么伟大!伟大的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即使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母亲,也挽回不了母亲流逝的年华美貌的身影。母亲的晚年信仰基督教,对圣经颇感兴趣。虽然身体瘦弱,但没有患过大病。平时若有点不舒,吃点药就好了。这次,母亲又感到心里不舒,我和二弟拉着母亲准备到市人民医院做个全面体检,可是刚走到镇医院,遇到舅舅,兄妹俩见面还没有说话,母亲突然闭上了双眼,驾鹤西游了。时值,公元(2009.7.18)早晨七时许,仙逝,享年74岁。

虽然母亲去世十多年了,但她患病没有得到治疗,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而伟大的母爱,我们永远不会把恩情忘怀。

每当我回乡下老家,看到母亲曾经住过的老屋,站在母亲的遗像前,心中阵阵酸楚,眼睛潮湿。总想把我们家的喜讯说给母亲听,在天堂的母亲肯定能听到。母亲你知道吗?现在你的三个女儿都享福啦,大妹和她的四个儿女都过上了小康生活;二妹的女儿和儿子大学毕业后,搬迁到城里生活了;三妹现在不教学啦,给大学毕业的儿子做后勤。我们兄弟三家的孩子都有出息,张天峰、张天翔、张威威,他们大学毕业后,供职于医院及政府部门。你的重孙女也考取大学本科,准备考研呢。我的家庭在二零一四年评为:安徽省“书香之家”,并为咱家颁发了荣誉证书。这荣誉称号是前所未有的。母亲呵,你在天堂就放心地读圣经吧。母亲生前的愿望就是子孙事业有成,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现在都实现了。

张家的老屋尚存,早已无人居住。二弟三弟的孩子们为工作上班方便,都迁居城里去了。乡下老家的两个大院子,却安安静静地守护着老宅。

前年清明扫墓,我回去一次。我家的老屋历经沧桑,数年来遭风吹日晒,雪雨的摧残,墙壁脱落,房瓦退位,已经没有了早年的容颜。

可是院子里的几棵果树长粗许多了,枝叶颇繁茂。竹林也向外扩展了,长出了很多新翠竹,竹林比原来的稠密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长出一棵泡桐树,足有六把粗,挺拔而旺盛。但花坛里的月季,黄杨缺少剪修显得苍老干枯。院里的水泥地面出显了许多沙石,毁坏的不成样了。堂屋仍然完好,正厅供着父亲与母亲的遗像。东屋和西屋出现有漏水的地方,若不及时修复此房寿命不会太长。

今年春天我与妻子特意回去一趟,把堂屋、东屋、西屋进行了维修,维修房子的人说,十五年至二十年不会毁,不会再漏水。这样我就放心了,风水之地——张菜行,永远是我的家,晚年,树要落叶归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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