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为真人真事,由薄荷糖整理记录完成。为方便叙述,使用第一人称。为保护主人公隐私,文中全部使用化名。
阎勇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在我面前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钻戒,看着这一切,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我禁不住捂住嘴,否则我怕自己会尖叫起来。边勇笑着在我耳边轻声地问:亲爱的,愿意嫁给我吗?
这一幕,我等了很久,我以为,幸福从此真的就走向我了。
谁知道,这只是厄运的开始。
空降来的新上司
阎勇是空降到我们分公司任总经理的,他之前是西安大区的副经理,据说因为工作能力突出,提拔到重庆这边任总经理。
年纪轻轻挺能干,看着还不到40岁吧,是整个集团最年轻的总经理了。一个人到异地来任职,老婆孩子都留在家乡,是一个工作上的拼命三郎啊。
他不拼命不行啊,文凭不高,资历不久,背景不深,必须比别人更努力才行啊。
新的总经理才到,有关他的方方面面情况,已经在我们办公室传遍了。
新老板长得也比较帅气哦,李姐在办公室捧着茶边喝边说,不过你们知道吗,李大姐抿着嘴神秘地说,大家都没见过他爱人哦,包括公司年会邀请家属来,他家属也没到场。
我当时听着他们讲八卦一样谈论着新领导,只觉得有趣,丝毫没想到有一天这些都会和我相关。我是公司的一名小职员,一个有着五岁儿子的已婚女人,生活对于我,既平淡又充实,每天主要就是忙忙碌碌的工作,还有下班后赶回家做饭带孩子的日常。
但是很快,两个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注定相遇了。
作为西部重点区域,我们重庆分公司的业绩一直在整个集团里排名靠后,我们集团的方便食品,市场调查品牌知名度在行业排名第三,但是在本地,我们的市场占有率排不到前五,增长率也低于全国。
新总经理应该是带着压力和任务来的,要啃下重庆这块硬骨头。上班第一天,新老板就召集各个部门开会,我们市场部门被留到了最后,眼看快下班时间了,再不出发就接不到孩子放学了,我急得团团转,无奈之下,只好给老公打电话。
正在这时,部门主管招呼大家赶紧进会议室,轮到我们了。
但我还在焦急地给老公打电话,孩子他爸性子慢,接了电话给他交代了半天,总算交代清楚了,我抓起笔记本赶紧冲进会议室。
慌乱之中,忘了敲门,直接拉开门就冲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会议室的空气非常凝重。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我一下子背脊发冷。
我正想找个位子坐下来,只听到有个冷冷的声音响起:王经理,难怪你们部门业绩差,下面的人也是这样不懂规矩,直接就闯进来的?!
我抬头一看,一束犀利的目光直射过来,冷冷中透着不屑,让人很不舒服。我们部门经理老王,一边搽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嗔怒地给我使眼色,让我赶紧坐下来。
会议继续进行,会上,新老板对我们部门进行了严厉批评,说上年度重庆分公司任务没完成,主要是因为我们部门存在着考核不严,管理松散的问题,没有好好执行总公司的市场策略,宣传也不单位等等。
真没想到,这个新老板才来第一天,已经了解了我们这边的大致情况,分析得头头是道了。
其实我们业绩不如别的分公司,确实自身问题比较多,就拿我们部门王经理来说,年纪大了,没有拼劲。上次双十一定的促销,要求完成主城六大卖场同庆的活动,因为准备不足,噱头不够,最后只完成85%的计划销售额,效果差强人意。
一边开会,我一边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新老板,宽阔的额头,一双深邃而又犀利的眼睛,鼻梁挺直,嘴角有着弧形。这张脸不算非常帅,但是透着一股子狠劲。
新上任的年轻领导确实有魄力,才来三个月,我们都感觉到管理比以前有了明显变化,要求更高了,下班后还有不少部门在加班,大家都对于今年完成目标冲劲十足,不再像以前那样懒散了。
在这当中,新领导首当其冲奋战在一线,听办公室说也几乎每天加班到深夜。办公室小张的原话是,他没有家在这边,所以不想回去。虽然是开玩笑,但是也让大家知道了新老板多拼命。
更可怕的是,已经有好几个同事抱怨新老板批评人太严厉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点不讲情面。大家背后都叫他“阎王爷”。
被骂哭的我
可能娃娃脸的女生不容易显老,同事们经常打趣我,虽然已经上班七八年了,我看起来还像一个大学生一样,打扮穿着也比较随意,最喜欢穿的,还是校园时期的牛仔裤。
我的日常生活比较平淡,家庭,单位,儿子学校,也就这么三点一线,日复一日。
我和老公高程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老公是一个体制内工作人员,性格比较沉闷,属于几巴掌都拍不出一个屁那种人。当年我父母极力促成这段婚姻,理由就是,高程老实,可靠。
我在公司负责数据统计,监控每个月各项数据变化,再进行分析。这项工作总体比较轻松,不像部门其他人还要跑市场,做卖场推广,特别辛苦。
之前每天的数据都由我分析后交给主管,主管再汇报给老板。那天主管不在,让我直接交给办公室。
办公室大门开着,总经理助理小张正在接一个电话,看到我后手捂住电话筒,叫我赶紧把报表交到总经理办公室去,说老板都等得冒火了。
我赶紧快步跑到总经理办公室,敲了一下门,没等里面应答,就推开门往里走,想赶紧把资料交进去就离开。
一打开门,兀然看到总经理挥舞着手臂,正在愤怒地朝着电话那一头声嘶力竭地说些什么,他转头看到了我,顿时一阵怒吼: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我一下呆在了门口,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冲我吼叫过,我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把资料放在了门边沙发上,红着眼睛跑出去了。
不想让大家看到我哭了,我一路快步进了女厕所,躲在里面委屈地抽噎半天,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这个阎王爷,派头也太大了,以前领导对人都挺客气的,他以为他是谁?!虽然心里还有很多恼恨,但是也不能在洗手间待久了,我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来,手机接到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一条信息:你好,我是阎勇,刚才情绪有些激动,对不起,你可以再来一趟我办公室吗?
虽然十万个不情愿,但是毕竟老板都说了对不起,我也不能太摆架子了。我对着小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免得看得出来眼睛哭过,然后又快步去总经理办公室。
这次,我小心翼翼先敲门,直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才轻轻推门进去。
阎经理抬头看到是我,招呼我坐到他面前,然后把我刚才的资料推过来,用笔指着就开始问:这个数据为什么和前几天相比变化这么大?北碚区和其他各区相比,销售数据明显高于同期值,又是因为什么?
我对这些问题都非常清楚,就一一进行了解答,末了,还把我所掌握的情况,以及对预期的判断,都进行了简要分析。
说的时候,我有点紧张,担心这个阎王爷又会突然发脾气,还好,他拧紧的眉头慢慢打开了,认真听我进行分析,最后还问了一个问题,似乎对我的回答还比较满意。
我看已经回答完毕了问题,就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离开。阎经理把手一摆,示意我别忙,然后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我问:“你刚才哭了?”我没提防他会这样问,很不自然,只好嗯了一声,然后把头垂得更低了。阎总居然小声说了一句:"很抱歉,刚才家里有点事,所以很着急,抱歉,希望别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好,只好再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向阎总微微弯了一下腰,然后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工位,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个“阎王爷”,虽然很凶,但是会主动道歉,还不是很糟糕吧,我心里暗暗想。
精彩的年会
转眼,一年即将结束,今年公司业绩确实有了大的起色,我们比去年增长了26%,这是从未有过的成绩,大家都很欢欣鼓舞,期盼着年末的大红包。
为了庆祝,也是为了鼓劲,公司决定隆重举办今年的年会。
办公室给大家宣布了,今年一定要搞几个好点的节目,大家都要参加,把气氛搞热烈一点。
小张给我说,节目单都安排出来了,我要负责和他一起主持,还要参加一个舞蹈节目。主持和跳舞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往年的年会我基本上也参加这类节目,我一口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两周,抽空就参加排练,大家都很积极,毕竟今年的任务已经完成,一下子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特别开心。
正式表演那天,公司包了一个酒店的会场,装饰了许多鲜花和彩带,热烈而又温馨。年会最开始,首先邀请阎总上台致辞。
阎总大步流星走上台,看起来意气风发。他拿起话筒开始侃侃而谈。当天他的致辞很感人,让我们都看到了这个阎王爷温情的一面。致辞里,他逐一感谢了各个部门,并讲出了他们这一年的辛苦努力,讲到了我们整个团队的团结拼搏,最后,他向大家宣布,今年的年终奖将会在原定模目标的基础上额外增加10%。听到这里,台下一片欢声雷动。
作为主持人,我笑意盈盈走上台,代表全公司职工感谢阎经理的真情致辞,引导他从旁边退场。我记得那天我穿了一条红色的长裙,化着精致的妆容,既鲜艳又妩媚。我从小喜爱文艺,在学校里每年也会上台。虽然性格并不是特别外向,但是主持,舞蹈的功底都还在。每次到了这样的场合,本来不喜欢抛头露面的我,一下子就会成为全场焦点。
致辞完毕,开始节目,小品,舞蹈,合唱,我们公司说实话人才济济,很多人都有两手绝活,吹拉弹唱,非常活跃。最后,当所有节目都将表演结束时,小张突然跟我说,领导的意思,最后加一个集体交易舞蹈。
当灯光暗下来,音乐也响了起来,所有的人来到舞池,都在各自寻找舞伴,开始翩翩起舞。我还没回过神来,一位男士走到跟前,邀请我跳舞,我一看,居然是阎王。
阎总拉着我的手步入舞池,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了我的腰边,我有些窘迫,他看着很坦然,只是握着他的手,感觉他手心里满是微汗。
整支舞,回想起来我们好像只说了一句话,我出于礼貌说阎总舞跳得不错,他客气和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比我差远了。其余的时间,我们都没说话,大概是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一曲舞罢,我们都分开了,隔壁后勤部的老张过来邀请我跳舞,我转过头去,看到阎王邀请办公室的王姐步入舞池。
春节后的第一天上班春节后第一天上班。
我的春节过得并不舒心,那年我是和高程回他老家过的节。我们两原先商量的是一年回婆家,一年回娘家,那一年正好轮到回婆家。
婆婆是一个比较好强的人,公公的性格和高程一样比较闷,可能就是因为婆婆太强势了吧。每次回婆家过年是我最痛苦的事情,无论做什么,好像都会被婆婆挑刺。这也不对,那也没做好。而且婆婆总是不明说,会拐着弯让你更难受。比如:小梅啊,你的饺子皮擀得还不错啊,辛苦了。不过一看就是平时这些事做少了,你看,这边薄了,那边厚了,这样的饺子皮下锅就会煮烂啊。
听得我一肚子火,又不敢发作,这种时候,想找高程求助也是白搭,他每次都躲得远远的,从来都不敢到他妈面前帮我说几句的。
好不容易熬完春节,上班第一天我特意起了一个大早,这种时候,还别说,真的想上班了。
我到的时候太早了,其他人都还没到,还有半个小时才上班,我哼着歌打扫办公桌,心情挺愉快的。
拿着抹布走到走廊,准备去卫生间清洗,突然,我听到一阵激烈地争吵。
“你是什么意思?过年也不想在家里待?你今天给我说清楚!”
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很刺耳。
有八卦?女人的天性让我充满好奇,我拿着抹布,蹑手蹑脚走过去。
转过去就是经理办公室,我刚一拐过去,迎头看见一个女人,在阎王的办公室里,正冲着他大声怒骂。阎王垂着头,一副恼怒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正在这当头,他抬起头来,居然正好看到了我。
妈呀,我吓得一哆嗦,赶紧退了回来,撞到了领导的难堪场景,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嘛。
“有啥事咱们回去说,你看,同事们都来了”。
我听到那头阎总压低了嗓音在说。
灵机一动,我故意开门关门发出声音,还大声说了一句,张姐,早,你也到了啊,春节过得怎么样?
很快,经理办公室那头确实安静了,一个女人怒气冲冲从走廊走了出去,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
我们都一直以为阎总的爱人,肯定和他一样,也是一个衣着光鲜,气质出众的城市成功人士,没想到,应该说太出乎意料了,居然是这样的!
阎总的爱人应该也只有三十多吧,但是看起来就像40岁左右,穿着比较随意,宽大的衣服,身材偏胖,五官还是比较端正,但是看着挺凶悍的。虽然脖子上也挂着金项链,手上还戴了一个玉镯子,但是还是很明显气质和阎王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甚至说,阎总的夫人看得出来长期是住在乡下的。
我没有歧视乡下妇女的意思,但是他们两也看起来差别也太大了,我差点惊掉了下巴。
阎总跟着后边走了出来,把女人送到了电梯口。
一次单独的交谈隔了一周,部门通知我去万州参加一个行业交流会,会议安排是两天,需要准备资料。同时,因为往返比较远,通知安排需要在当地住宿一晚。
等一早乘坐高铁到了会场,我才发现,我们公司的参会人员只有两人,总经理和我。
会议的内容和我的工作范围很契合,我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心里也犯嘀咕,其实按照这个会的内容和对各家公司参会人员级别的要求,我们部门领导来就可以了,总经理来好像有点浪费他的时间。
当天下午,会议结束后,主办方本来组织了去附近一处景点的参观和用餐,阎总突然对我说,他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餐馆,既然来了,可以去品尝一下,邀请我去。
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下来。随后,他开车,我们来到了一处环境不错的私家菜馆子。
阎总找了一处比较幽静的卡座,这里正好四面有屏风,外面的人不能一眼看到里面。点了几个特色私家菜,菜品看着也不错。
我拿起筷子正要开吃,阎总坐在我的对面,给我倒了一杯果汁递过来,说:小陈,我知道你那天看到了我爱人,可能把你吓住了,不好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吓我一跳,我赶紧放下筷子说:阎总放心,我不会把您的私事说出去的。
阎总尴尬地笑笑:我请你吃饭可不是为了封你的口的。说完,似乎想开口又有些为难,顿了顿,抬起头非常诚恳地说:小陈,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慧的女人,你那天看到我家爱人的表情我也看到了,你很吃惊,脑袋里可能也有很多疑问,正好今天只有我们两人,我想给你做个解释。
原来他的过去是这样的
阎王的过去让我听着完全不可思议。
阎勇从小是北方农村长大的,家庭条件不好。九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是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们兄弟两人拖大的。阎勇小时候学习成绩还不错,但是男孩子的天性吧,还是有点贪玩。高中的时候,因为新鲜好玩,和一个同村来的女同学小芹谈起了恋爱,懵懵懂懂的年龄,两个人尝了禁果。
谁也没想到,小芹居然怀孕了。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小芹的爸爸在当地有一个加工厂,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找到阎勇,但是和阎勇说了几句后,改变了主意。跟着,小芹爸爸找到阎勇父亲,告诉他既然生米煮成了熟饭,两个年轻人还是早点把婚结了比较好。就这样,在小芹一家的安排下,年轻的阎勇高中毕业没多久,还不到20岁,就把婚结了。这要放在现在肯定不行了,男方不到22岁不能结婚。
当时阎勇虽然没考上大学,但是九十年代高中毕业在农村也算是不错的,老丈人安排阎勇到自己家的加工厂,帮忙做事。没想到,阎勇读书不算最好的,在加工厂做事倒是很有天赋,很快把加工厂管理的井井有条,当年就赚了50多万,这在那个时代,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但是阎勇始终受不了老丈人一家的霸道,加上有了孩子后,小芹也不再像小女孩那时候可爱,动不动就是又吵又骂的,在家里不得安宁。阎勇后来给老丈人说想要去上海闯一闯,今后对家里的工厂发展也有好处,再三央求,才终于获得了家里的同意。
出来之后,阎勇先是进超市,进商场干过销售,后来来到现在公司的底层做市场推广,十年时间一步步做到现在的总经理。
这期间,小芹头几年还一直催他回去,但他每月上缴工资大头,找各种理由不愿意回去。小芹气不过来过一次,他当时外派在广州,小芹跟着觉得既不适应那边的饮食和生活,没有熟人也很无聊,加上两人经常吵架,一气之下又回去了。不过,老丈人早就放下狠话,只要阎勇在外面有人了,肯定要来打断他的腿。
说实话,出来了10年了,对于老婆,阎勇觉得很悲哀,两个人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真不明白当初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走到一起的,只能说少不更事吧。对于她的家人,那更是又怕又烦,所以一直不想回去。
至于孩子,这是阎勇最牵挂的,因为老婆本来就贪玩,成天打牌不带孩子,阎勇也不希望孩子跟着她娘家人学,所以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把自己父亲接了过去,请父亲代为照看儿子。他自己每个月回去看看儿子。老婆觉得这样也可以,在城里读书,比在农村好。
我看着这个大男人,原来外表威风,整天绷着个脸的老板,家里竟然是这样的情况。听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但是却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一直这么拼命,有家不回....原来如此。
看着我有些半信半疑,阎勇还把手机里的相册拿给我看,他的父亲,儿子,还有弟弟。儿子很像他,长得虎头虎脑的,现在大概12岁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工作,关于爱好,关于曾经的经历,我心里感觉,阎勇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也有很会关心人的一面。只是平时被那张苦大仇深的脸都给盖住了。
大概聊到十点,餐馆要打烊了,阎勇依依不舍的把我送回酒店。当天晚上,他还要开夜车几个小时赶回重庆,明天一早有重要的会议,留下我独自第二天在这边开会。我忍不住说他这样太辛苦了,不该今天和我聊太多。
没想到,阎勇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小火苗:能和你一起聊聊,很开心,这是值得的。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就算再笨,我也明白他这句话里还有话。以他现在的情况,我心里也明白,他太希望有个女人,能够给他关心,能够享受正常的感情生活。但是,我是有夫之妇,他是有妇之夫,我们俩是不可能的啊。
当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乎无法入眠。我自己从小到大都是父母眼里的乖乖女,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遇到高程以前,因为家里管得严,我对男人也几乎一无所知,感情世界就像一张白纸。直觉告诉我,阎勇很有吸引力,但是也很危险。我要远离他,我自己心里暗暗发誓。
傻女人回到公司后,我想尽办法躲着阎勇。
我尽量不从他的办公室面前过,对于他发来的短信,我也不回。我知道,我也在努力的压抑自己。
第三天,正在我心神不宁地做事,接到办公室电话,办公室打来电话说总经理有个数据要问一下,让我务必快点过去一趟。
没办法,我只好磨磨蹭蹭地过去了,走进阎勇办公室,他一看到我,仿佛眼里有很多话要说,他的情绪里混杂着痛苦,忍耐,烦躁,但是仿佛又被压抑着无法说出来。像上次一样,阎勇招呼我坐到他面前,把一份报表递过来,让我看一行数字,然后小声说了一句:梅,等会下班别走,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低低地回应:不行。但是他坚持,然后说,我会把我的想法告诉你,如果你听了之后再也不理我,那么我绝不会再打搅你。听他这么说,我只好点头。
下班后,终于陆续等到其他同事都走了,阎勇带我下了车库,开车带我去了一处私人会馆。
在那里,阎勇告诉我,他从见到我第一眼就对我有好感,在那次无意间吵哭了我,又感到深深的懊悔,总想补偿我。当后来看到年会上的我,又被深深的打动。
梅,阎勇忍不住拉着我的手:我是不可能和孩子他妈过一辈子的,我肯定要离婚,我喜欢你,我们今后能不能在一起?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脑海里都是你,睁开眼最想看到的人也是你,我觉得我已经要疯了。
听着阎勇深情的告白,鬼使神差,我竟然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回想起和高程在一起也好几年了,从来没有一句让人感动的话,如果一直和高程生活下去,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像一杯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想到这里,我居然真的有些动心了。
虽然那晚上我早早赶回家了,和阎勇什么也没发生,但是我知道,我已经沦陷了。
虽然已经中年,其实仍然涉世不深的我,被这疯狂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开始在心里认真地盘算自己离婚的事情,却不知,自己即将掉入深渊。
迈出错误那一步我陷入了和阎勇的热恋之中。
我的心里既充满着纠结,又被快乐充盈着,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无时不刻又有一种罪恶感。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第三者,但我时不时又安慰自己,阎勇的婚姻生活这么不幸,我是在拯救他。
女人天性里最傻的,就是这种总以为自己出发点是善良,就好像没有做错事的愚蠢观点。
而阎勇的快乐,完全藏不住。连同事们都在说,阎王最近好像不是这么凶了。
他每天都会忍不住发很多信息,啰啰嗦嗦地问我吃了吗,在干嘛等等。每句话后面,都会加上三个字:我想你,看得我脸颊发烫,小鹿乱撞。
虽然我知道自己已经难以控制对他的感情,但我还像道德洁癖一样,坚决拒绝他的非分要求,无论他如何苦苦哀求。我心里有自己的考虑:只要没有越过界线,那还不算出轨,也没做对不起高程的事情。即便我今后真和阎勇在一起,如果是婚内出轨,也会成为一个永远抹不去的污点。
另一方面,我也完全拒绝和高程同房了,似乎这样对阎勇也是一种精神忠诚。高程不明就里,只好自己生闷气。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我,真的是既可笑又可悲。
阎勇老婆的样子我是见过的,听阎勇讲起来,她家人更是凶神恶煞不讲道理,就算再被感情冲昏头脑,我也没有脑袋完全丧失理智。我心里暗暗担心,万一做了什么,真被阎勇老婆抓住把柄,那可能后果不堪设想。万幸,我当时还有这点谨慎。
在这样的情况下,阎勇也急不可耐想要离婚。三个月后,思考再三,下定决心的阎勇在五一节假期回老家,决心去找老婆谈离婚的事情。我在家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地等待着。
这五天里,我们都没有彼此的消息,感觉日子过得特别漫长。终于,五天假期结束了,上班第一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赶去单位。
果不其然,他也来得很早,办公室门大开着,我小心翼翼走过去,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桌子后。见到我来了,阎勇冲出来,把我拉进办公室关上门,一下子把我抱进了怀里。我吓得赶紧挣脱,再细细看他,几天不见,他仿佛老了,看起来既疲倦又憔悴。
阎勇卷起衣服让我看,居然身上好几处淤青,我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问他是不是被打了。
阎勇一边扎好衣服,一边打开办公室的门,叮嘱我中午去我们常去的一家私家菜馆碰面再说,我赶紧从他办公室走出来,一颗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原来,不出所料,阎勇和孩子他妈说到离婚,就被老婆一家人打了一顿。
阎勇后来还是争取和老丈人好好谈了一次,他说其实你闺女跟着我,也没过什么好日子,我常年不回家,你闺女实际也是守活寡。这些年,除了以前给厂子挣得几十万,前前后后给家里的钱,也不少于两百万了,我在城里还有两套房,一套是今后给孩子的,现在爷爷和孩子在住,一套就留给小芹,我自己净身出户,今后两不相欠,小芹也可以获得自由,看这样行不行?
老丈人想了半天,眯着眼睛问他,是不是已经在外面有了女人?阎勇说,有喜欢的,但是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小芹的事情,可以拿孩子来发誓。老丈人听了这话,还真没吭声,敢拿儿子来发誓,不由得老丈人不信。老丈人沉默半天甩出一句话,幸好你没这个胆子,否则,你跟那个女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后来,出乎阎勇的意料,老丈人还真的给小芹做了思想工作,最后给阎勇提出,再给五十万,补偿小芹,这婚就可以离了。
那天阎勇搂着我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梅,你等着,我尽快凑够这五十万,我马上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阎勇自己手上有三十万,他找几个朋友借了二十万,很快凑够五十万给小芹转了过去。五月底,他真的回老家去把婚离了。
看到他离了婚,我这边也不再犹豫,开始和高程正式摊牌。
高程,我的父母,不出意料都坚决不想我离婚,反复问我为什么要离。我自觉理亏,只好一口咬定和高程性格不合。我妈苦口婆心跟我说孩子这么小,离婚对孩子不好,高程也诚恳地跟我说,有什么他做得不好的,他可以改。可是当时我听不进这些,女人就是这样,傻起来的时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坚决要离。
所以,世上的事情,有因才有果,自己做的孽自己要承担后果,我怨不得别人。
拗不过我的哭闹,高程终于点头,他可能猜到了什么,但是为了给我留面子,他什么也没问。
终究是错付我和阎勇都离了婚后,阎勇再也不能等待,软磨硬泡,三个月后,让我搬进了他的房子。
所以求婚那一幕,也就是那个时候。不过当时阎勇也是为了让我搬进他的房子,不是马上就结婚。我们想的也是,等过个一年半载,再结婚,免得更被别人议论。
我还想保密,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一个同事无意中撞见了我坐着阎勇的车下班,另一个同事朋友认识高程,打听到了我离婚的消息。这一下子,公司里也炸锅了。
当大家听到阎勇说他也已经离婚后,更是议论纷纷。小梅,你们可是本年度最劲爆八卦消息哦,办公室里李姐不怀好意地打趣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说实话,我还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之中,和阎勇住在一起了后,我们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从精神到肉体,我们两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爱情。
一个月后,有一天,意外接到了高程的电话,说儿子生病了,儿子想要见见我。我这才惭愧的想起来,那些日子,我居然把儿子都忘记了,老天!
赶到医院,豆豆看到我,就一个劲喊妈妈,说妈妈你可来了。高程本来站在儿子病床前,看到我来了,他往旁边站好让我可以走到床跟前。才一个月不见,高程好像也有些驼背了,看着特别疲惫。
想着是我的任性,让他们父子受罪,我心里有些于心不忍。我问了一下高程,豆豆原来是感冒发烧了,不严重,但是他很想见我,所以让爸爸给我打的电话。
那晚上,豆豆流着泪问我可不可以不走,陪陪他。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和脸上挂的泪滴,我也很心疼,急忙答应下来。看着我坐在旁边,儿子展开了笑容,可能也是生病让他有些疲倦,不一会儿,豆豆就睡着了。
儿子睡着了,高程说让我回去吧,他来守着儿子就行。我心里难受,也想多看看儿子,坐到后半夜,我还是走了。
回到和阎勇的家,出乎我的意料,阎勇居然也还没睡,一直在等我。我简单说了一下儿子的情况,洗漱换了睡衣上床,那一晚,我和阎勇第一次没有抱在一起睡,都沉默地各自想着心事。
因为豆豆要在医院检查一下,那几天,我天天往医院跑,让豆豆每天能看到我,晚上也回去的特别晚。阎勇知道我是想儿子了,也很理解,啥也没说。
转眼,又到了月底。那天,阎勇说想带我回老家,见见他的父亲和儿子。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啊,我提前一周就开始准备,给老人和孩子买礼物,想着自己回去要有个好的形象,还特意去烫了头。
虽然做了很多准备,但是和阎勇家人的见面,还是出乎我意料,太尴尬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阎勇的儿子,居然完全带着仇视的目光在看我!
原来,虽然小芹平时陪儿子不多,对阎勇也经常一言不合就吵架,但是也是非常爱儿子的,对儿子很好,每个月都要去好几趟看儿子。在儿子心目中,小芹是当仁不让的妈妈,他也很爱自己的妈妈的。阎勇儿子早就从他妈妈那里听到了爸爸坚决要离婚的事情,可能还被他妈妈添油加醋说了,是有坏女人勾引爸爸,总之对我,简直就是一副看仇人的表情。
正好又是叛逆期的孩子,上初中了,个子也有1米7 ,是个大高个字,像个大人一样,眼神冷冷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送给他的礼物,被他直接就丢进了垃圾桶,还说了一句:幼稚!
阎勇的父亲人倒是很和善,老人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切,好像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那几天,我还跟着阎勇见了他的弟弟和一些朋友,吃饭的时候,阎勇的朋友打趣说我再给阎勇生个女儿就好了。一听这话,我们两人脸色都变了。
当年的计划SY政策,我们两都有一个孩子了,也不能再生一个了。
阎勇的朋友察觉我们表情不对,赶紧闭嘴,后来我隐隐约约听到那个朋友悄悄和阎勇说:我以为小梅没结过婚,对不起啊。
那一趟回乡之旅,真的过的特别窝心。我开始慢慢感到,曾经,我和阎勇之间只有我们彼此,只有爱情,而现在,却隐隐约约增加了很多内容,不是这么么简单了。
跟下来的几个月,我每周都会抽空去看看豆豆,每当这种时候,阎勇就去加班。和他的儿子对我的态度差不多,豆豆对阎勇也似乎非常仇恨,阎勇也很尴尬。我们两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激情无限,有些东西,一旦在心里发了芽,好像自己就会疯长,停也停不下来。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更奇葩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天,阎勇原来分公司的一个副总张总给他打电话说工作,阎勇忙着洗手,开的免提,我也正好在旁边洗菜。电话那头,张总说完了工作,突然故作神秘地说,老阎,听说你离婚了?阎勇不自然地嗯了一声。张总没有察觉到异常,在电话那头哈哈笑着,说我羡慕你啊,居然这个年龄自由了,我给你说,我们公司那个小姑娘王颖你还记得不,是个小美人,人家以前就对你有意思,但是你那会是结了婚的人,人家没机会,听说你离婚了,小姑娘自己不好意思,让我问问你,是不是可以接触一下?阎勇赶紧湿着手跑过来,想消掉免提,我已经全部听见了,呆在了那里。
原来,阎勇自由了,也就意味着,他的世界更广阔了,不只是我。
我突然想到,阎勇虽然有个儿子,而且离过一次婚,但是凭着他现在的能力,一年几十万的收入,他当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金龟男。而我呢,作为一个女人,结过一次婚,年龄三十多了,可能在别人眼里,根本就配不上他!想到这里,我心里真实拔凉拔凉的。
另一个让我越来越尴尬的情况是,可能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我和阎勇的事情,走出门,感觉到总是被指指点点。
我的好友方静,是另一家同行公司的,有次也悄悄给我说,说大家都在议论,看不出平时单纯的我居然是个小三。
我一听,脸都涨红了,我不是!但是看来无论我怎么躲避,这顶帽子,我知道终究难以躲掉。
连高程也被人笑话了,方静跟我说。
我心里更难受了,我没有做对不起高程的事情,我是离了婚才和阎勇在一起的!方静看着我,一副根本就不相信的表情。但是看我确实一脸认真,她惊奇不已,然后叹口气说:梅,我相信你,但是别人不会相信的。
作为一个老师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我最在意就是自尊心,最爱惜的就是名誉,没想到,人到中年,成了一个被别人认为下贱的女人,我不仅羞愧难当。
下班回家,我饭也不想做,只觉得悲从中来,一个人大声痛哭起来。阎勇回家的时候,看到我在那里又哭又扔沙发垫子,不仅皱起了眉头。
那个月底,阎勇又要回老家看孩子,我推辞说身体不舒服,不愿意跟着回去。阎勇也没多劝,一个人买了机票飞回去了。
我知道,我们两之间,已经不像当初那样了。
趁着他没在那几天,我去看了豆豆,带他去动物园,给他买玩具,豆豆特别开心。
送豆豆回家的时候,豆豆拉着我的手不想松开,高程漠然地眼光看着我,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到底做了什么?
那天,从我和阎勇在一起后,第一次,阎勇没给我发信息。后来,他说那天太累了,他忘了。
慢慢的,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生活习惯也有很多差异。
阎勇是北方人,喜欢面食,我是南方人,喜欢米饭。以前,他尽量在将就我,但是慢慢的,他也希望我能学着做点面食。
还有,我以前其实很少做饭,这么多年高程也习惯了,都是我接孩子他负责做饭,他尽量将就我。我现在才发现,他以前买菜做饭做了多少事,做饭是一个特别辛苦的事情,阎勇要求又挺高,整得我特别心累。
可能还有很多生活习惯的差异吧,热恋的时候,两个人就像瞎子一样,看不到这些,等激情慢慢消退,这些差异却清晰的呈现在我们面前。
我能感觉到阎勇眼睛里的热情在一点点消失。我们就像两个任性的孩子,凭着当时那股子冲动,拼了命想要在一起。当时我们以为只要冲破了别人给我们设置的重重困难,枷锁,我们就能在一起,没想到,那些困难我们都冲破了,但是真正的枷锁其实是我们彼此,是我们自己的心。
慢慢的,阎勇的应酬越来越多,晚上回来越来越晚,我们两之间,不再无话不谈了,越来越像两个陌生人。
终于,熬到年底,我找阎勇谈了一次,我知道如果我不开口,他永远也不会说。我说我们先分开吧,各自先分开一段时间。阎勇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点了头。
后来的后来在我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了。
这六年,我每天都在努力让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快乐。
我原来的生活已经被毁了,和阎勇分手后,原来的公司我也待不下去了,我不希望一直成为别人的茶前饭后的谈资,所以辞职了。在方静的帮忙下,另外找了一份工作,收入不如之前高,但是一个人也还可以。
我每周去看豆豆,我知道和高程再也回不去了。后来,高程再婚了,对方也是离过婚的,不过没有孩子,对豆豆还挺好,我也没意见。
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工作,我还失去了父母的宠爱,他们头几年每次见到我就骂,现在过了这么久,也终于放下了,我知道他们也心疼我,我也经常回家看老人。
我还失去了最后的青春,以及原来生活中那份恬淡满足的心情吧,方静都说我一下子老了,现在的我,四十出头,有了白发,眼角也有了很多皱纹。
当时那一份轰轰烈烈的感情,已经成了笑谈。
我心底里,也知道,并不是阎勇抛弃了我,我们只是,没有战胜爱情之外的所有。
至于,你问阎勇怎么样了,据我所知,他又调回了北方,离开了这座城市,和一个没结过婚的年轻女孩结婚了,而且确实如他所愿,生了一个女儿。
后记说完这一切,陈梅站起身来,拂掉身上的落叶,朝我笑了笑,然后告辞说她要回家了。
我看着她,其实她并不像她说的那样老了,虽然已经40多岁了,但是还是有着一份成熟女性的美丽。
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也许满是沧桑。
这个故事,其实是我一直纠结要不要写下来的一个故事。陈梅的这场经历,也许和大家日常听到的很多出轨故事不同,她曾经竭力想远离诱惑,想保住名誉,但最后仍然被自己所谓的激情吞噬,沉没在冲动的感情中不可自拔,最后失去了她曾经珍爱的一切。
我是薄荷糖,这是我记录的第九个普通人的故事,感谢您的阅读。
不好意思,这个故事有点长,但是,如果不记录下陈梅叙述的整个过程,也许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一步步走到今天。
今夜,写完这个故事,推开窗户,外面正是华灯初上,夜色如水,一片静谧中的美丽。
我知道,每一盏灯光下,都有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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