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作者 | 柳岱林
大学时,认识一位姓张的老师。
他六十岁左右,在学院里教音乐,常来找我打乒乓。一来二去熟了,又跟他在办公室下过几盘围棋。
当时,除了吃子,其他规则和路数,我一概不懂;于是盯住对方一块棋死命地吃,自己却莫名其妙地被吃个干净,结果自然大败。
那时候,自己就是个围棋“门外汉”
2008年暑假,我没有回老家,留在学校做了一名暑期班老师。里面除了文化课,还有一个棋类班,中国象棋、国际象棋和围棋都有,授课的就是张老师。我带学生去上他的课,自己也旁听过几次,这才知道了围棋并不仅是吃子,还有“打劫”“定式”“金角银边烂肚皮”等等学问。
那时,就对围棋有了一些兴趣。
晚上空闲之余,我又找来著名的日漫《棋魂》,一看便放不下,几乎一气看完,深被塔矢亮对围棋的从不言弃,以及佐为对“神之一手”的追寻而触动,也有了强烈的学棋冲动。
那会儿,其实很喜欢塔矢亮这个角色
但2008年暑期一过,随后就是实习、写毕业论文和找工作,学棋被一拖再拖,一年半载也不曾记起。
可这件深植于心间的事儿,其实从未消失,直到2015年某天,在没有任何外在刺激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被重新唤醒。
我终于开始真正地学围棋。
这是一段孤独的旅程。现实生活中,我找不到下围棋的人,只能在“野狐”下网棋。除此之外,还下载了一些围棋APP,做些简单的死活题,时不时跟AI过上两招。5年来,从最初的18K,下到如今的6K,水平仍然有限,不过进步也是很显然的。
“野狐”是一个围棋客户端,不少职业棋手都在上面下棋
但,下棋是一件极其耗费脑力和体力的事儿。以我如今的年纪,如要天天做这样高强度的脑力运动,颇有些吃不消。所以这几年间,我常下下停停,总以提高棋艺为初衷开始,又以成为胜负的傀儡、无法自拔为收尾。
最难面对的,是输。有时,从布局到中盘都遥遥领先,眼见胜利唾手可得,可到了官子阶段,因为走了一步漫不经心的随手,而被对手抓住机会逆转。
在发现结果已无法挽回时,通常先是难以置信,后又十分懊丧,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输得一多,心理也会出现变化。浮躁、渴望快速赢棋、害怕失败……每当出现这类情绪,下棋就失去了乐趣。轮回往复,无一例外。
前段时间,国手范蕴若因抑郁症而自杀
可最终,我又总禁不住地回归。
因为围棋有一种让我欲罢不能的特性:足够复杂,又足够简单。
棋盘上,十九条线段井然排布,变化几乎无穷。对杀时,双方棋子纠缠在一起,难以算清;某块棋的死活,也稀里糊涂。普通一盘棋,20分钟的保留时间,常常不够用。好多地方应该好好想一下,但一到读秒,也只好凭感觉,拍上去再说。如果每一步都详细计算,那得累死多少脑细胞;一盘棋下完,脑子一团浆糊,过载了。
这就是围棋,穷尽一生也摸不到它的上限。
柯洁对战阿尔法狗时,曾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但从另一个角度上讲,围棋本身又很简单。因为在这个领域,更需要直面竞争。输了就是自己菜,没有借口,容不得甩锅和弄虚作假。
而目前,尤其是国内的学术界,有一些不学无术的上层人物用资历和地位耍流氓,产生劣币驱逐良币的效应。学术标准难订立,学术造假太容易。而在围棋领域中却没有办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再厉害的棋手也得服老,过了巅峰期后走下坡路大家都看在眼里,到了职业生涯末期被别人吊打更是常事。敢下海口敢吹牛的人很快就会成为世人的笑料。
所以围棋是一个特别能体现“用实力说话”的领域。
曾经的“八冠王”古力,在面对年轻棋手时也是输多赢少
最近,因为有了大把的自由时间,我又被唤起下棋的欲望。但结果也是输输赢赢,卡在6K上不去。
在围棋江湖中,K级棋手是一种相当业余的存在。而我花了5年,费了老鼻子劲,也没能突破K级。我想,除了年纪大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没下棋的天赋。
天赋,一个谁也说不清的东西。而《棋魂》中的塔矢亮,幼时曾问父亲,自己有没有下围棋的天赋,父亲答:“我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下围棋的天分,但我知道你有两样宝贵的东西,勤奋和超出普通人的对围棋的热爱。”
看到这里,我曾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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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柳岱林
排版丨柳岱林
编辑丨柳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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