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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岁未婚父母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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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爱得如此简单,却也最为艰难
“怎么才接电话。”
“刚下班,刚才在路上没听到,怎么了妈?这么大火气?”
“你昨天去相亲表现得礼貌吗?”
“挺礼貌的啊,我都快跪着相了。”
“别跟我涎皮赖脸,你姑姑怎么说你装清高?”
曲睿皱着眉摘下了手表,把它放在客厅茶几上,脸上刚才故意堆起来的笑容没了。
“昨天那也叫相亲?我还真是见着了倒打一耙的。本来怕你们姑嫂之间有矛盾,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你见过女方家长陪着,男方家长不出现,而且迟到十五分钟让女方等着的尴尬场面吗?
“上来就问我工资、学历、年纪、身高、体重。这不叫相亲,这是买骡子买马,等着别人来了相我,我微微一笑,然后露出牙床让人家看看牙口好不好。”
曲睿气得手都发抖,电话那头她妈嗓门笔她还高,她的脾气就随了她妈,点火就着。
“你怎么说话呢?人家男方条件那么好!你姑姑也是好心!”
“嗯好心,在饭桌上还喝多了,说可怜我,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她算什么人啊,还姑姑,就是个陌生人也比她强。她帮着人家快把我祖宗十八代都盘问出来了,她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你告诉王国志我不用他姐可怜我,他们全家都不用!”
“你姑姑这句话确实说得不对,但是你这么强势,你让我怎么和你说话!”
“你昨天突然告诉我晚上去相亲,提前征询过我的意见吗?尊重过我吗?这叫绑架相亲,要不是为了你无聊的面子我才不会去!
还家长陪着相亲,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算了,我不想跟你说了,你没发现我最近和你都不沟通了吗?你觉得是谁的问题。
你要是真想让我赶紧嫁人,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在大街上随便找人告诉他我供吃、供喝、供房住还陪睡,肯定有大把的人愿意跟我结婚!”
“混账话!那你有没有体谅过妈的感受,你爸没了,现在你还有个妈,哪天你妈没了,谁还管你!你想回娘家都没地方回!”
“不用任何人管我,我能对我自己负责,我二十八岁了,不是十八岁。还有你转告我那个所谓的姑姑,我真不是装清高,我是真清高,我就是看不上那个男的!他觉得物质优于我我就要跪舔,我还觉得他精神世界配不上我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曲睿已经趋于平静了,或者说麻木。
“那你就抱着你的清高自己过一辈子吧!我就看看你到底能找个什么样的!”
被怒气冲天的袁女士挂断电话,曲睿把手机扔在一边,用手去揉脸,一天繁重的工作让她疲惫不堪。
点了一根烟,静静地抽完。
真他妈寂寞。
二、所谓爱情多半是看上了一副皮囊
曲睿换了身衣服、简单化了个妆,今晚闺蜜姚子曼的老公张超组了个局,美其名约几个朋友一起吃个饭,其实也是变相地给她介绍对象。
“这里曲睿!”
“抱歉堵车来晚了。”
张超笑着说:“美女就是用来等的,来认识一下,这是我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发小,博远。”
一个高大的男人起身与曲睿握手:“你好曲睿,我是博远。”
他叫她曲睿,很亲切的语气,仿佛多年老友。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很微妙的,单身男女之间尤甚。
曲睿仔细打量博远,他的手指细长,指甲干净圆润饱满,健康状况良好,身高183cm左右,笑起来一排白晃晃的牙齿可以做牙膏广告。其实无论男女,基本上高瘦白再加一身战衣就足以被称为帅哥美女了,他们两个都算可以达到这个标准。
两人眼神交换,短兵相接。
那天的饭局上两人相谈甚欢,到后来姚子曼和张超找借口先走了,留下他们一起在附近的公园散步。
“你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不累吗?”
“女孩子大多喜欢穿高跟鞋,除非自己的男朋友很矮。”
“也好,和我走在一起你,穿多高的高跟鞋都没问题。”
曲睿闻言抬起头去看博远,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好感,甚至给了她暗示,曲睿得承认,博远非常吸引她。
博远送曲睿到她家楼下,她要下车却发现车门锁没开,曲睿疑惑地侧头去看博远,他笑得有些无奈,还有点狡黠:“可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曲睿想了想说:“你找得到张超和姚子曼,就一定能找到我。”
人要懂得控制自己的野心,很多东西给得太容易,早晚连本带利都会输进去。太容易得手的,没人会珍惜。尤其是像博远这样的潜力股,骨子里是很高傲的,曲睿宁愿他知难而退,也不希望他只是和她玩玩儿。
晚上回到家,她打电话给姚子曼:“我觉得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姚子曼哈哈大笑:“万年理智女也有一见钟情的时候?”
曲睿叹气:“也许我根本不是在等一个和我精神世界对等的男人。所谓爱情,不过就是看上了一副皮囊。”
姚子曼以过来人的语气对她说:“曲睿,相信我,不和谁谈恋爱,不知道谁是王八蛋,更别说结婚了。”
“我明白。”
“你明白个屁!其实我觉得你特别理想主义,这么多年,你都觉得必须找到那个各方面都符合你心中所想的人,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我们自己也不例外。
“曲睿,你得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你二十八九岁了,到了适婚年纪,如果你也确实不是不婚主义者,那么你应该勇敢地去追求爱情,管它皮囊还是思想,至少他真的有这个东西,这就挺难得。”
“那你觉得什么是爱情。”
“你问一个已经走入婚姻坟墓的女士这个问题,真不礼貌。”
“滚犊子吧。”
三、所谓原则多半是一种自我保护,你放下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曲睿和博远又与张超、姚子曼夫妇吃了几次饭后才算是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人开始单独行动。
某天,曲睿对博远讲述了自己前几天在单位和一个部门经理撕逼的故事:“他加我微信,提交了五次申请我都没同意,在腾讯通上说我工作qq新换的头像好看,我装死也没回应。没事就给我讲什么人生感悟、职场心得,昨晚一起应酬他竟然抠我手心,我气得摔手走了,毕竟不能当着合作客户的面上泼他酒。”
博远笑着说:“谁不喜欢漂亮女孩儿,尤其是单身女孩。如果你不是单身了,会好很多。”
曲睿拨了拨长发眯眼说:“你不要太狡猾。”
博远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我猜这个部门经理一定是三十几岁就秃头,一脸油光很猥琐。如果是一个帅大叔,女孩子不会这么反感。”
曲睿想了想,确实如此。
博远叫来服务生结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很正常。”
也是,食色年代,丑拒,然后跪舔帅哥美女,每天都在发生,说出来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证明自己受欢迎罢了。没劲得很。
那段时间,博远对她体贴备至,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对谁都不赖,却也不见得多么用心,习惯而已,而女人总是喜欢自我中心主义,以为得到了别人独一无二的垂青。
博远是一个现实的男人,她符合他择偶的标准,但不见得有多么喜欢。而曲睿对他,则是感性角度考虑得更多一些。
就连姚子曼都说她:“曲睿,你心中有鬼。”
曲睿疑惑:“什么鬼?”
姚子曼抠着手指甲上的钻,抬起头瞄了她一眼:“你得藏得住心事,不然会吃亏的。”
“为什么这么说?”
“睿睿,你应该明白,谈恋爱结婚这种事,一定要势均力敌,谁先动了心,就失去了先机,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所以哪怕你再喜欢,也要有所保留。这个世界不断在变,人心比世界变得还快。”
曲睿此时不以为然:“我知道,你怕我动真格的。”
姚子曼摇头:“我不怕你动真格的,只是博远这个人,你Hold不住,我劝你算了。”
曲睿那天穿了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装,涂了大红唇,两人坐在咖啡厅阳光最好的位置,仿佛人都在闪闪发光,她弯起嘴角问姚子曼:“我不走下去,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死路。”
曲睿生日那天,博远香槟美酒加玫瑰,把她拐上了床。
惯用的手法,人对了,百试不爽。
她并不是把性作为一种沉重的道德束缚,只是她有些性压抑、性冷淡,她习惯于感情和身体的自我保护,防人之心过重。当她向博远打开了身体,也就打开了心,说到底袒露心迹,再无转圜的余地,此时胜败已经盖棺定论。
第二天醒来,曲睿拿了一根博远的烟抽,对着洗手间镜子吐了个烟圈。
弯弯唇笑了。
眼泪却流下来。
也许从一开始曲睿直觉中就知道他们会不得善终,可惜女人总喜欢无视自己的第六感,或者说擅长自欺欺人。
四、女人昏了头,养猪养男人
曲睿在过年的时候把博远领回家了,之前和袁女士打过招呼,袁女士表示她一辈子好面子,就算她领头猪回来,也会一桌好酒好菜喂饱了再送客。
饭桌上,博远和继父王志国觥筹交错,吃完饭袁女士招呼曲睿去厨房刷碗,她把厨房门关上对曲睿说:“你真看好了?挑来挑去就他了?”
曲睿点头:“妈,我过年二十九了,不是小孩儿了,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选择,我就能负责。”
袁女士正在冲碗的手一顿,许久才叹息开口:“丫头,这孩子一双桃花眼,唇也薄,不能长久。”
曲睿笑了,接过袁女士刚冲好的碗摆进碗柜:“我妈真有才,还会看相了。你这和封建迷信差不多,毫无根据,毫无道理,党和人民都不会认同你的。”
曲睿和博远离开后,王志国对袁女士说:“这孩子脾气倔,心里有主意,碰壁未必是坏事,疼了才知道老人家的话未必全错,自己的话未必全对。”
袁女士冷哼一声:“不是你闺女你当然不心疼,她脾气再硬再倔,也是我的宝贝女儿。我能让她走捷径,为什么要让她撞得头破血流!就算她怨我,也比她以后难过强。”
王志国把烟掐掉,笑呵呵地说:“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也不错,又没那么张扬,气场压得住睿睿。睿睿属于那种,你要是不让她得偿所愿,要是勉强她,她能激发自己性格中最糟糕部分的孩子。你再心疼她,说到底,也没什么办法。不是吗?”
袁女士叹气:“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曲睿和博远在年底结婚了,袁女士陪嫁了房子的装修和一台将近五十万的牧马人。
婚前因为房产证上没有曲睿的名字,两人大吵了一架,博远说:“你知道,这个房子是我家里给买的,是我父母还贷款,我不好开口说。”
曲睿当时态度坚决地表示:“这个房子,写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贷款我们来还,我不想每个月还要去和你妈说,妈,到还贷款的日子了,您别忘了啊。还有,你应该了解我,如果我们有一天真的离婚了,你这些东西,给我我他妈都不要,要么你滚,要么我滚。”
博远无奈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终究败下阵来。
会亲家那天两家也有些不愉快,博远的母亲是个很强势的女人,袁女士也不好惹,两家各不相让,差点撕破脸皮,曲睿中途还被袁女士叫出去:“这就是你挑的好人家,抠抠搜搜,还觉得我们家巴着他们似的!”
她不敢回嘴,袁女士不该因为她受委屈。
好在最后两家到底各退一步,粉饰太平。
事后博远对她说:“你别介意这些,结婚既不是你到我们家来生活,也不是我去你们家生活。是我们都从本来的家庭中出来,组建我们自己的家庭。”
这句话坚定了曲睿和他结婚的信心,婚姻是巩固关系的一种选择,这种选择需要两个人有一样的目标,这个男人给了她走下去的安全感。
婚礼那天博远来接亲,曲睿哭得像个泪人,袁女士小声说她:“不准哭,结婚哭不吉利。”
博远改口的时候,袁女士一边递红包一边说:“我把我最亲爱的女儿交给你了,她性格硬,心却软,希望你能多包容她。”
曲睿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那个只在父亲葬礼上哭过的母亲,红了眼睛,笑着看着她。
她曾经看过一本叫做《还债》的书,里面这样写:“所谓男婚女嫁你们体会这几个字的写法,这里面其实蕴含着这样一层意思,所谓男婚就是一个男人昏了头,找一个女人在旁边看着他;而女嫁,一个女人旁边是什么,宝盖头下面那个字,豖,是猪的意思,也就是说女嫁就是一个女人站在一个猪舍旁边养一只猪,这就是男婚女嫁。”
如果问曲睿婚后感觉是什么,她会回答两个字安稳。平平淡淡。从最初男女之间荷尔蒙激烈反映,到如今柴米油盐酱醋茶,她甚至更享受激情逝去后的婚姻生活,原始社会中女人就守着洞穴,男人出去打猎,所以女人总是更恋家更享受安稳的。
每天博远早上走的时候会吻她,下班回来会去厨房帮她摆餐具,偶尔晚归会轻手轻脚地上床怕吵醒她,结婚纪念日他会带她去国外旅行,曲睿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依赖一个男人,甚至说,如此爱一个男人。曲睿以为,这就是她的圆满了。
五、他不爱我
上级找曲睿谈话,想让她去县里锻炼两年,回来提职。晚上她与博远商量:“我就去两年,两年后就回来,趁着现在年轻,搏一把。”
博远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摘下眼镜,平淡地说了一句:“不希望你去。”
第二天曲睿打电话给姚子曼:“我觉得我应该去。”
姚子曼鼻音很重:“睿睿,相信你自己的选择就好,你以前是我们这些人中最有主意的。”
“你怎么了?是哭了吗?”
“睿睿,我现在很难过,张超出轨了,我想和他离婚。”
“什么!”
“他说,他爱上别人了。睿睿,我现在觉得我十年中的付出就是个笑话,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原来没有任何意义。我想离开他,可是我怀孕了,睿睿,我该怎么办?”
“子曼,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只能说,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陷入自我否定呢?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看看你?”
“不用了睿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
中午博远来她公司附近办事,两人一起吃午饭,曲睿说:“张超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博远平静地抬起头与她对视:“是。”
“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不想管闲事。”
“那是我们彼此的朋友,怎么是管闲事。”
“你觉得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姚子曼会和张超说吗?不会吧。除了警察,没几个人爱管闲事想去揭开真相。”
“博远,你这样说,未免太冷漠了。”曲睿恐惧地看着他。
理智,冷静,不动声色,难以触及他的内心。
博远不置可否,只是说:“别人的家事,我们无权干涉。”
那天晚上曲睿窝在博远怀中看《城邦暴力团》,里面说,直线是人类创造,自然界中是没有纯粹的直线的,再直的树枝也不是完全的直线。这句话触动了她。
她把这句话转述给了博远,他摸摸她的头发说:“不同角度看问题吧,为什么说不同角度呢,就是说不要较真儿。水至清则无鱼,不管是做什么,不可能非黑即白,太多的中间地带。”
六、往事不堪回首
端午节的时候,曲睿早早去找袁女士一起爬山,袁女士见到她拎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就说:“瘦了。”
曲睿揉揉眼睛:“工作太忙了。”
袁女士牵着女儿的手说:“好好干工作,也好好经管家庭,我听你王叔说博远最近在做项目,你们多互相关心,说到底人一辈子过的是感情,不能因为忙就不过日子了。”
曲睿撒娇说:“我都把我老公养胖了,你都不心疼你闺女。”
袁女士听曲睿说了姚子曼和张超的事,她带着女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你们这一代和我们那时候不同,你们太精明了,想的太多了,我们那会儿都为了没钱没吃没喝发愁,哪里像你们为感情患得患失。你们面对的诱惑也太多了,不能说我们就对,或者你们就不好,姻缘这种事,国家主席也管不了。从你成年以后,我感觉我就管不了你了。”
中午的时候博远带曲睿去郊区的一个农家乐吃饭,碰到了张超和他的新欢。
那个女人很年轻,比曲睿年轻个四五岁的样子,穿一件吊带牛仔裙,丸子头,青春美丽,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曲睿笑出了声音,看表情是真的高兴的样子,想要走过去,却被博远伸手拦住。
“你要做什么?”
“打个招呼而已。”
她挣脱开博远走过去。博远只能大步跟过去,率先打了招呼:“张超。”
张超脸色尴尬:“博远、睿睿,一起吃个饭吧。”
曲睿笑着问他:“张超,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记得大四毕业那年你找不到工作的日子吗?”
张超低头不敢看她:“我记得。”
曲睿还是笑:“姚子曼那时候白天上班,晚上给西餐厅端盘子,要给母亲治病,还要挣钱养你,那段时间她过度疲劳得了贫血,现在都没治好。结婚前你让她怀孕两次都打掉了,她差点永远做不成母亲,可是她从来没有怨过你,这些你都记得?”
张超眼睛红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曲睿脸色淡了下来:“可是你分明已经忘了她啊。”
张超走过来,对曲睿说:“睿睿,我曾经深爱她,可是我们后来都变了。”
然后他就带着那个年轻女孩儿绕过曲睿走了。
曲睿闭上眼,心中想,百无一用是深情。
七、锺情怕到相思路
博远问她:“还吃吗?”
曲睿挽住他的手臂:“吃,怎么不吃。”
吃饭的时候博远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说:“你不要想太多。归根结底,是别人的事。”
曲睿平静地说:“我知道。你爱我吗?”
问完她又觉得可笑,你是否是被爱的,一定能感觉到,又怎么会向别人求证呢。
博远想要回答却被她打断:“博远,子曼和张超的事,真的挺触动我的,有爱情的婚姻都如此脆弱,没有爱情的岂不是更加可怕。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你爱不爱我。”
博远眉头紧锁,薄唇抿紧,他问:“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每时每刻心动就是爱吗?”
曲睿摇头:“我不知道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多长久,但是想到它我就能想起你。但这不是绑住你的理由,也不是绑住我的理由。”
博远说:“那如果我一辈子爱不上任何人呢?”
曲睿轻抚长发,表情有些神经质:“我不管别的女人怎么想。我要有爱情的婚姻。”
她那么执拗,那么坚定地说。
博远望向窗外,大好的夏日时光,偏偏要进行这样无聊的话题,不得不说,女人最擅长扫兴。
“我去个卫生间。”
博远的手机放在桌上,响了一声。
曲睿鬼使神差地输入了密码解锁,发微信的人头像是个看起来很有味道的女人,细眉细眼,眼中含笑,她说:“锺情怕到相思路。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曲睿往上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我来哈尔滨了,能见个面吗?刚回了母校,想起了很多和你的回忆。”
博远回复她:“没有必要,我尊重我的妻子,抱歉。”
再往上翻,没有聊天记录。
曲睿把手机放回去。微风吹进餐厅,风铃叮当作响。
八、求仁得仁
六月的一天晚上,曲睿在单位加班,手机震个不停。
“子曼,怎么了?”
“睿睿,你来陪陪我,好吗?”
到姚子曼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姚子曼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裙,光脚踩在地毯上,一切如常,开门的时候甚至对她笑了笑。
“怎么了?”
“睿睿,我刚才差点死了。”
姚子曼伸手,她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深刻的伤口,皮肉绽开,血已经凝固,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曲睿抱住她:“你傻不傻!你傻不傻!”
“睿睿,我死都不怕,可是我怕离开他!”
她在曲睿的怀中颤抖,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泪水透在曲睿的肩膀上,一片温热,转而变凉。
“你爱他什么呢?”
“我从十七岁就和他在一起,我早都忘了我爱他什么。也许我们的爱都没了,可是我离不开他。”
“他已经背叛你了。你别傻!子曼,离开他!”
“我没有勇气重新开始,我三十岁了睿睿,人生过去了一半,我不美了,也不年轻了,而且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当母亲的机会。”
女人的两大弱点,生死都抛得开,抛不开对男性的依赖,抛不开母爱的本性。
曲睿拿了医药箱给她包扎:“子曼,有些病吃药就能好,但是如果是肿瘤就必须切除了。你应该知道,你的婚姻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感情都没了,婚姻的意义又在哪?”
姚子曼抬起头,眼神无光:“为了这个孩子,我认了。”
回到家已经快半夜了,博远已经睡着,她轻轻地躺在他身边,用手去摸他的脸,然后轻轻吻他的嘴唇。
他似乎有所感觉,迷糊地睁开眼:“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曲睿不回答,又去吻他的喉结,他的下巴,他的嘴唇,他的眼睛。
博远笑着回吻她,热烈地回应。
那天晚上曲睿一直细声细气地在博远耳边叫,博远觉得头皮都发麻,她翻身在上面:“看着我。”
博远抬眼和她对视,她慢慢动起来,汗从下巴掉下来落在他的腹肌上,他哼了一声想要把她按在身下,可是她不让,手掐着他的脖子,她说:“博远,我爱你。”
那也是她第一次对他说爱这个字。
那晚的性事前所未有的愉悦,以致于第二天早上博远起晚了。好在第二天是周末。
他洗漱后去厨房,果然他的小厨娘束着头发,穿着粉色的围裙在给他做早饭。
曲睿回身笑一笑,在温暖的晨光中一瞬间就晃了博远的眼睛:“你去摆碗筷吧,马上就好。”
博远没有依言行事,而是走过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吃过早饭,博远要去洗碗,被曲睿叫住:“博远,我们谈谈。”
他说好。
“我想和你分开。”
曲睿说得如此平静,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饭一样平常的语气,倒是博远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为什么?”
“因为我对婚姻的要求是,彼此相爱。我不愿意像姚子曼那样孤独地爱着张超,过着没有希望的生活。”
“睿睿,那是别人的事。”
“是,我也在说我们的事。我当初选择你,因为喜欢你,你选择我因为我合适,我们之间也缺乏沟通,不只是你的问题,我也一样。我宁愿在我还爱你的时候分开,也不想最后走到一个难堪的境地。”
“睿睿,我这个人不擅长说什么,但是我保证,我对你绝对的忠诚。你不要把别人的错误放在我们身上,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博远,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你很好,只是给不了我想要的。”
博远脸色变得难看,他站起身走过来,俯视着曲睿:“你要什么?我不懂你在折腾些什么?”
曲睿站起来与他对视,毫不畏惧:“你所谓的折腾,是我对自己,对婚姻的尊重。”
博远有些焦躁,他抓住她的胳膊:“我们不是十几岁二十岁了,我不可能每天和你讲情情爱爱的那些东西。我会忠诚于你,会保护你,会和你一起孝敬老人,我们就这样平淡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曲睿眼神坚持:“分开吧。博远,你不爱我,我们就必须分开。”
九、直线爱情
和曲睿分开后,博远消沉了很久,他不懂,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他们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彼此忠诚,彼此照顾。
无数次他从梦中醒来想要去抱身边的人,都只抱到了空气,他觉得心里很空。
曲睿没有要房子,像她当年说的那样:如果我们走到了那一步,要么你滚,要么我滚。
博远表面如常,工作如鱼得水,走的越来越高,可是每当他宿醉回到家里,就会十分难受,难受的要窒息一样,很多次他一进门就喊:“睿睿,蜂蜜水。”
无所顾忌的索取。
无所顾忌的被爱。
什么都可以给她,却没有给她最想要的同等的爱。
他得承认,曲睿是个十分有勇气的女人,女人绝情起来,是可以把男人剥层皮的。
他也试着去相亲,去接触别的女人,可是总觉得索然无味,他以前觉得婚姻索然无味,现在明白,终究是他这个无情无义的人索然无味。
大学时候的女朋友给他寄了请柬,她要结婚了。
他们在一起五年,没有走到一起,从十八九的毛头小子,到步入社会的菜鸟,情情爱爱没少说,到最后不是不遗憾的,所以他不再轻易说爱,他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爱。
现在想想,那个围着粉色围裙,一周七天饭菜不重样的关怀,就是爱吧。
三年后,博远又遇见了曲睿,在健身房,她大汗淋漓,带着耳机从跑步机上下来,看到他惊讶了一些,转而笑得开朗:“博远。”
“睿睿。”
“一起吃个饭?”
“好。”
博远穿了一件休闲西装,里面是一件灰色短袖,看起来很精神,曲睿笑着说:“更帅了啊!”
博远有些纳闷,这女人,为什么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三年没见了吧。”
曲睿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换了一件酒红色的裙子,大红色那样的纯色她已经穿不出来,她还补了妆,比三年前漂亮。
“我去旗县锻炼了两年,上个月刚回来。”
博远放下手中的杯子问她:“当年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去发展你的事业,所以你才要离开吗?”
曲睿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对他笑:“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干什么?其实我们不分开,我最后也会选择去锻炼的。”
他知道,她一直是一个很独立的女性,有自己的追求。
“我那时候是想着我们结婚有一年了,我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博远,都过去了,当年我也太冲动,抱歉那时候我没有考虑你的立场,让你很难做。”
博远皱着眉,怎么就过去了呢,他沉默许久才说出来:“对不起。”
曲睿突然觉得很感伤,无所谓似地笑笑,喉咙哽咽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送她回家:“爸妈身体还好吗?”
曲睿没有纠正他的叫法,笑言:“天天广场舞,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博远又问:“有男朋友了吗?”
她挑眉坏笑:“你问哪个?”
他也笑,心中却更加郁结。
到她家楼下,他说:“当年是我辜负了你。”
曲睿摇头:“别这样说,你这样说我心里难受。真的。我上去了。”
曲睿推开车门走掉,博远望着她纤瘦的背影想,这世上真的有一种女人,把爱当做信仰,无爱不欢。却也充满无限的勇气,绝不拖泥带水。非黑即白,爱或不爱,都是跟着自己的心。
人类创造了直线,创造了爱情。你说那是臆想,没准只是平常。
某天张超约博远去酒吧,两人都喝大了。
张超说:“子曼今天结婚了,我去了,她真好看,小朵朵给她当花童。我真开心。”
博远说:“你开心哭什么,像个娘们儿!”
张超大着舌头说:“有些事说出来没劲。喝酒!”
两支杯子一碰,冰冷的酒顺着喉管一路往下,暖了人的心肠。
张超走的时候拍着博远的肩膀说:“你没有我错的离谱,如果还惦记着,就别错过了。”
博远笑了,自斟自饮起来。
离开酒吧的时候外面下起大雨,他走进雨里。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了吧。
也许就是这样了。(原题:《直线爱情》,作者:北楼风雪。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