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8月3日,中央九支队在转战陕北途中,来到横山魏家楼乡肖崖则村,化名李德胜的毛泽东就在老乡家里过夜。这一天是农历七月十七,陕北群众有七月十五前后吃羊肉的习惯。晚上,房东梁锦兰给这位高个子的首长送来一碗炖羊肉,还有小米干饭。毛泽东边吃边说:“这里的羊肉真好吃!”新中国成立后,梁锦兰听说当年吃她做的羊肉的首长就是毛主席,心里十分高兴,逢人便说。这件事很快在十里八乡传开了。乡里、县里以至于地区和省里的干部都知道了这件事,都知道横山羊肉好吃。横山羊肉究竟从什么时候出名的呢?这还得从清朝雍正年间波罗堡州同挪用军需羊价银子说起。

陕北横山铁锅炖羊肉简介(陕北横山羊肉好吃)(1)

横山区波罗堡所在的山名叫黄云山,早在隋唐之际,山上就有驻军营地,名叫黄云寨;宋夏之时,这里曾经是西夏石州监军司治所石州城所在地。明朝正统十年,延绥巡抚马恭在石州废城的基础上修筑新城,取名波罗堡。堡城内设有参将署,一度时间曾经升格为副将府。到了清朝雍正三年(1725),波罗堡城内增设了一个新的衙门,名叫州同署,是绥德州的派出机关,州同就是副知州,相当于今天所说的副州长(波罗堡设州同的时间一直持续到雍正十一年共九年)。此时的榆林卫城设有延安府榆林城堡同知署,同知就是知府的助理,相当于今天所说的副知府。我们熟知的谭吉璁就是榆林城堡同知,他是康熙年间榆林城职务最高的行政官员。而雍正八年(1730)的榆林城堡同知名叫陈缵宗,此时的波罗堡城州同名叫佟钺。他们两人的纠纷由“羊”而起。雍正八年四月,波罗堡城州同佟钺突发疾病死亡,丧事还没有办完,就有一伙从榆林城赶来的差役破门而入,不由分说,一面搜查财物,一面变卖衣物和瘦弱羊只。佟钺的妻子李氏不服,给绥德知州递了一份状子,控告榆林城堡同知陈缵宗私闯民宅,抄家抢掠。此案惊动了陕西巡抚武格,由布政使硕色等赶赴榆林波罗等地调查。原来是佟钺擅自挪用了购买军需羊的银子,陈缵宗却知情不报。等到佟钺死了,亏空的200多两银子还不上,这才出此下策。

当年五月十二日,陕西巡抚武格给雍正皇帝上了一个折子,即《题参城堡同知陈缵宗搜取波罗堡州同家物品请革职本》:“今据布政使硕色等详称,城堡同知陈缵宗将波罗堡州同佟钺奉文停买军需羊价银两,一任佟钺挪用二百两,并不据实揭报。及闻佟钺病故,擅将该州同家人李锁住幕宾商元枫锁拿监禁,并差役苗廷辅等搜取衣物羸头,勒押变卖。又复贱价自卖衣物,以致佟钺之妻李氏以抄抢控告。讯据幕宾商元枫家人李锁住并差役苗廷辅等供吐鉴等情,前来似此不职之员,断难姑容。相应请旨将陈缵宗革职,以便与案内有名人犯严审,究拟除批饬照例摘印羁候,并委员署理外,臣谨会同署督臣查郎阿合词具题,伏祈皇上睿鉴,勅部施行。为此谨题请旨。”五月二十九日,雍正皇帝御批:“这所参陈缵宗着革职,其擅行抄抢情由及本内有名人犯,该督一并严审,究拟具奏该部知道。”

购买军需羊只属于政府采购,目的是解决绿营士兵冬季御寒的问题,当然也改善了伙食。从康熙年开始,横山五堡(响水堡、波罗堡、怀远堡、清平堡、威武堡)的人口逐年增加,商业逐渐恢复,特别是依托畜牧业的皮毛作坊十分红火,因此成为延绥镇采购军需羊只的重点地区。到了雍正时期,波罗堡的经济地位与政治地位上升到了极致,州同的权力也膨胀了。此时的榆林城堡同知还兼有赞理军务的职能,负责军需物资的采购。波罗镇地处鄂尔多斯沙漠南缘与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无定河自西向东从中部流过,丘陵占全镇面积的百分之四十以上,最适合放牧牛羊,因此成了军需羊的采购点。

《题参折》中所说“奉文停买军需羊价银两”,意思是按照公文预留的采购羊价银子,被佟钺利用职务之便挪用了200两,折算成今天的人民币约为14万元,能买200多只好羊。当时买羊主要是用羊皮加工皮袄,吃肉在其次,即所谓横山人“裛其皮、食其肉”。一般从农历六月开始宰杀羊只,八九月宰杀最多。当年四月,羊还没有长成,故有许多“羸头”,陈缵宗派人抄佟钺的家时,将值钱的衣物与这些瘦羊乏羊一并卖掉。

一桩旧案,让人知道了起码在清朝雍正时,横山就是军需羊的采购点。

横山区波罗镇的黄土高坡上生长着60多种天然牧草,吃了地椒(学名:百里香)和沙葱(学名:蒙古葱)的羊,肉没有膻味,只有香味。于是有了陕北的羊尤其是横山的羊是“吃着中草药,喝着矿泉水”成长的,所以羊肉好吃的说法。

国家质量技术监督检疫总局以2010年第95号公告正式公布“横山羊肉为全国地理标志产品”,保护范围为横山镇、高镇镇、党岔镇、波罗镇、塔湾镇、石湾镇、武镇镇、响水镇、殿市镇、赵石畔镇、魏家楼乡、石窑沟乡、韩岔乡、艾好峁乡、双城乡、南塔乡、白界乡、雷龙湾乡、石马洼农场等19个乡镇。今年,距离毛主席吃横山羊肉的时间已经过去了70年,距离发生在波罗堡的采购军需羊案件已经283年。由此推断,横山羊肉好吃的历史应有300多年了。我们有理由相信,横山炖羊肉走向世界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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