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本质就是遇山搭桥遇河开路(生活逼迫得我为三倍身价折腰)(1)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拉开了华苑人夜生活的序幕,彻夜不眠,小楼吹彻玉笙寒。

我已经是华苑三楼的一个小小领班,说白了就是一个级别不高的小妈妈桑,我叫蒋清欢,他们都叫我清姐。

在这个繁华的夜场里,没有谁能真正出淤泥而不染。身为当局者,我不清。

我听见外头有人叫我,我一面应着,一面就走了出去。叫我的是六楼钻石包房的妈咪蓉姐,我能在华苑安稳地做到现在,许多时候是要仰仗蓉姐相帮的。

果然,打扮时尚性感的蓉姐站在外头,拽着我就往外走,走廊里全是她的香奈儿五号的味道。

“走走走,六楼今儿人太多,扛不住了,你快过来帮我搭把手……”

六楼都是高档包房,我诧异,六楼的“公主”和“小妹”也是最多的,怎么会不够人手?

蓉姐已经过来拉我的胳膊,“别磨蹭了,今儿武局长叫陪饭局,哪个敢不去?赶巧来这么多人,我这一个人哪儿张罗得过来?”

我浑浑噩噩地被她拉着胳膊拖到了六楼,都没来得及问明白今儿的客人都是些什么来头。

华苑这种相当有档次的地方,包房分三六九等,姑娘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三楼是中档的,正好不上不下,适合北陵中等偏上的普通有钱人消费。

我管的是三楼,我手下的姑娘,姿容中等偏上,口齿伶俐而不过分张扬,擅长应付不大不小的老板,一切都相当的中庸。

中庸的好处,就是能避开许多的麻烦事,好让自己最大限度地藏进人群中,低调,不起眼,对我来说,这样才最安全。

从逃离罗县的那天开始,我的身份就变得见不得光,我这个人,也见不得光。我像一个鬼魅,昼伏夜出,只有黑暗才能给我安全感。我原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在华苑的这几年,因为我刻意的低调而显得风平浪静。我悄无声息地从一个卖酒的“公主”一步一步做到了三楼的领班,这样的日子,我很珍惜。

和华苑无数个行事张扬渴望打开名气提升身价的“公主”和“小妹”不同,我害怕被关注。

我进去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好几个女孩了,我的眼神比较锐利,进门不到一分钟就听出其中那个穿亚麻色西装,眉清目秀,看起来还比较年轻,被称作“金先生”的二世祖应该是今儿的东道主了。

我于是凑上去,脸上挂着媚笑,“金先生,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看来是又有大生意了吧?”

他没接话,我立即瞧出这人应该不是经常在风月场所厮混的,于是稍微收敛了一点,原本准备直接搭到他肩上的手也收了回来,看了一眼茶几上打开的锦盒,里面摆着一样圆不溜丢的青铜器物。

我随口笑道:“原来今儿的宝物是这一只青铜盨(xū)?”

话刚一出口,那位金先生的目光顿时朝我看过来,很锐利,像是要穿透我一样。看了好一会儿,才徐徐问道:“你懂青铜器?”

北陵是一个颇有一点历史文化底蕴的城市,时不时的就有古董文物出土,因此这块地界上的古董交易其实挺多的,甚至有一些外地人也拿着东西到北陵来交易。

华苑这种场所,正是一个很适合谈生意的地方。我在华苑混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见识过那么几回,耳濡目染,多多少少能诌上几句。

无论是包厢公主还是小妹,工作的本质除了推销酒水以外,就是陪客人瞎扯谈,扯得越投机,客人越高兴,我拿到的小费也就越多。

在这种环境下,我早就练就了满嘴跑火车的功夫,盈盈一笑,顺着他的话说道:“这你可就问对人了,咱们华苑最懂青铜器的,应该就是我了。这种青铜盨是王公贵族用来装食物的,祭祀的时候也可以拿来当礼器。我说可对不对?”

那位金先生看我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叫我坐到他身边去,然后还把那只挺沉的青铜盨从锦盒里头拿过来,叫我仔细瞧瞧。

青铜器这玩意,还是这么大个头的,包浆看着很自然,保养也不错,如果是真货,可价值不菲。我以前就曾经见过一只跟这个差不多的,听说后来卖出了不低的价格呢。

我不敢轻易去拿,就凑在他手里看了看,越看就越觉得不太对劲,我怎么觉得这玩意这么眼熟呢?

我微微蹙眉,就着他手里把那只青铜盨翻过来,仔细看底下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果然有一条划痕,不太明显,不仔细看还真有点看不出来!

几年前,我不懂事,好奇心强,抱着这么一只挺沉的青铜盨好奇地左看右看,结果我手上戴的一枚小钻戒不小心就把它给划了一下,落下一条划痕,还被这只盨的主人毫不客气地给说了一顿。

这只青铜盨,就是我当年见过的那一个!

我回忆着当时听来的关于这只青铜盨的事,装作十分内行的样子,笑道:“盨是椭圆的,还有一种比较类似的叫做簋(guǐ),一般是圆的。你这只青铜盨,看着很漂亮啊。”

金先生看我的目光越发的凝重了,眉头都要拧出疙瘩来,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嗯,怎么懂这么多?”

我故作神秘地笑,哄得客人赏识我了,便是我的成功。我同他信口胡扯:“我叫蒋清欢,我祖籍在台湾的哦,金先生可要记住我!”

这回他好像是听出我在胡诌了,轻嗤一声,“好嘛,我还是爱新觉罗氏的后人呢。”

可能我进来的时候他们的正事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会也没再说什么,看着天色也晚了,寒暄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其中有两个男人点了姑娘出台。

金先生给了我小费,我顺手捏了捏,挺厚实的。我同他道谢,然后告辞,他却忽然拉住我,“清欢,今晚跟我走吧。”

我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摆出一副良家女子的神情摇摇头,“金先生想在这里玩,随时奉陪,不过,清欢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儿,不出台的呢。”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身价多少,给你三倍。”

我的出台费可不低,三倍,不是小数目。经理赵光在旁边冲我直眨巴眼睛,意思是最好别得罪客人。我一想起赵光那些折腾人的手段,就有些发憷。

三倍身价,加上这位金先生年轻英挺,我只好在心里努力安慰自己,碰上这样有钱又有颜的主,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的良家形象于是垮下来,调整好情绪,抿一抿嘴唇,微微侧头,冲他妩媚地飞了个眼波,凑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金先生太客气了,清欢舍命陪君子。”

是的,我在华苑工作,我做不了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

那晚金先生把我带去了酒店,开的却是双人房,有两张床。

难道他是不喜欢靠近女人,完事以后就把女人赶到另一张床上去睡么?

生活的本质就是遇山搭桥遇河开路(生活逼迫得我为三倍身价折腰)(2)

我对于男人在那方面的怪癖有心理阴影,暗暗揣度这位金先生会不会像渣哥那样,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

生活逼迫得我为三倍身价折腰,此时却又有点打起了退堂鼓,心里暗道,要是出来之前先打听打听他的来头和性情就好了。

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十分忐忑的,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小心翼翼地,等着他先进房间。

我慢上两三步,看他进来把外套脱下来挂好,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我才硬着头皮,审时度势地跟过来,半侧身坐在沙发扶手上,用穿着黑丝袜的小腿试探着,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腿。

他出了三倍的价钱,我当然务必得让他满意。所以他没猴急地进屋就动手,我也不能盲目做什么,怕太主动了会引起他反感。

有些客人的心思挺难猜的,有经验的小姐会设法抓住每一个客人的心思,然后对症下药,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以及收获更多的小费和认可。

这位金先生显然不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即使两个人单独到了酒店里,但他依然表现得比较绅士,甚至主动地把腿挪开了一点。

我心里就开始犯起嘀咕了,衣冠禽兽我见多了,可这会还不露面目是几个意思?

难道花那么高的价把华苑的小姐带回酒店真是想跟我关了灯谈人生谈理想的不成?还是说他这人就是喜欢玩点不一样的,喜欢女人主动?

我心里不太确定,也不敢造次,正想找个什么轻松点的话题打破沉默,却听见金先生说道:“今天那件货,我心里不大敢确定,所以犹豫着没拍板。对方要价六十万,你怎么看?”

我顿时明白过来,敢情把我带回来不是为着女人,而是为了那件青铜盨。

我刚才吹牛皮吹大了,他可能真的觉得我好像懂一点,未必是真的想征询我的意见,可能也就是心里纠结,所以顺手把我带过来,聊聊,开解开解。

我记得,当年就是这件青铜盨,在前主人手里可是卖出了八百万的天价,这是怎么回事,辗转地又换了主人以后,只剩六十万的价值了?

虽然这其中的过程我是没有办法知道了,不过价值我是能确定的。我立即说道:“六十万,一定要买下,金先生绝对亏不了。”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过于肯定,金先生看向我,“怎么说?”

我不想提往事,心想这个逼好像装大了,但是凭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我还是得把这个牛皮继续扯下去。

我把姿态放端庄,走到沙发另一边,与他隔着十公分的距离坐下,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只青铜盨,沿下一圈刻的是窃曲纹,风格简朴粗犷,是典型的西周中晚期风格。我可以肯定这是真品,金先生大可以买回来。”

他盯着我,“你就这么确定,要是看走眼了呢?”

我故作矜持地颔首微笑:“错不了。金先生买下这只盨,要是到时候赚了钱,别忘了清欢就行。”

我心里其实在暗暗腹谤,要是我有那个六十万,我都恨不得自己买下来啊,省得我还得继续在这种地方卖笑卖肉!

金先生没再说什么,倒是指了指浴室,“去洗洗吧。”

要是他真听了我的买下了那件青铜盨,我才觉得我亏大了,又卖身又卖艺了。不过这时候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乖顺地过去把自己洗干净了,裹着浴巾出来,然后他把我抱上了床。

他既没有猴急猴急地直奔主题,也没有用什么难受的方式折腾我,而是循序渐进。

我的呼吸渐渐急促,他把灯关掉,这才扯掉我身上的浴巾,他完全没提出一点难为人的要求。

不得不说,单就这一晚上的经历来说,我觉得金先生简直是一位好到不可多得的极品客人。除了年轻、颜好以外,身材也相当不错,我甚至摸到了八块挺像样的腹肌,体力也值得夸赞。

虽然技巧略显生涩,但给人的感觉相当好,基本上无可挑剔。

完事以后,他甚至很温存地抱着我,让我贴在他胸口睡了一个相当安稳的好觉。某些瞬间我甚至生出一点幻觉来,是一种恋爱的感觉。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对他并没有奢望,我在那整整一晚上的时间里都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有点用力地抱着他。也许我对他的拥有仅此一晚,所以我只能享受现有的每一分秒。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金先生掀开被子起身的时候,非常意外的在床上看见了小小的一块血迹。

我看见就想起来,我“大姨妈”的时间正好就是这两天了,应该是刚刚来的。我曾经听说过,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可能会很忌讳,觉得女人来事很晦气的。

要是为这个得罪了金主,就亏大了!

为了防止被他找麻烦,我连忙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来,“人家可是第一次哦,金先生要不要考虑对人家负责?”

我昨晚可没想过这事,所以表现得一点都不像处,这话他要是信了,那我都得怀疑他智障。

果然,他笑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嘲弄,“你这是在哪儿补的啊,下次换一家吧,质量太差了,一点阻力都没有啊!”

只要他不追究,我就算万事大吉了。

我起身穿了衣服,他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去了。

我走过去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微有深青色胡茬的下巴上轻吻一下,“看来我要失恋啦。金先生,记住我了么,我叫蒋清欢,‘人间有味是清欢’的清欢。”

他笑了,脸上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类似宠溺的笑意,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给我,“金禹坤。”

在我低头看名片确定他的名字到底是哪三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因为来大姨妈的缘故,我将近一个星期都没有去上班。做我们这一行的,倒是有这么一桩好处,每个月那几天都有休息的特权,不必像普通上班族一样硬扛。

我在家里歇了好几天,养足了精气神然后一副满血复活的样子再去华苑上班的时候,刚一进门,蓉姐就噔噔噔的跑过来,拽着我就往六楼跑,“哎呀你可来了,你不知道,人家客人都等了你三天了……”

我愣了一瞬,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一向都很低调,在客人之中口碑较好,但等三天这种事情,应该是华苑最红的小妹才有的待遇,对我来说可就有点太招摇了。

我有点忐忑,蓉姐挺着丰腴的胸脯,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我说,你这小妮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啊,告诉告诉蓉姐,你到底拿什么手段把人家这种级别的凯子都给迷得七晕八素的,是不是口活?回头我也好照着调教她们……”

她说得越来越没边际,我也是一头雾水,她说的难不成是……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我便知道,果然是那天那个高颜值二世祖金禹坤。我对他印象挺深的,不光是因为他给我的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感觉,还因为他大方,开口就是三倍价。

所以,我再装清高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的脸上立即就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把腰给扭得像水蛇一样,走到他身边,贴着他胸口坐下,“原来是金先生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今儿喝点什么,是马爹利还是路易十三?”

我不忘在这个时候顺手推销一点酒水,客人消费的酒水,我们是可以拿到提成的。

他没接话,反而问道:“这几天,去哪儿了?”

上次没告诉他我是来大姨妈了,这次当然也不能拆穿自己。我在他胸口蹭了蹭,故意抬高身份,“人家是领班嘛,哪用天天上班,不想做就休息几天咯,哪里知道金先生正好来等我了?”

他转过脸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微微俯身,凑得很近,凝视我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嗯?”

生活的本质就是遇山搭桥遇河开路(生活逼迫得我为三倍身价折腰)(3)

在华苑的几年,我的身份早已被各种真真假假的说辞掩盖得扑朔迷离,恐怕打听都打听不到。

我冲他眨巴眼睛,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丢出了一个波光潋滟的媚眼,“是一个女人啊,金先生喜欢我这样的女人么?”

“女人?”他忽然笑起来,“好,女人,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今晚继续陪我吧。”

我仍旧在笑,伸出一根指头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金先生忘了,我不出台的……”

“不出台……”他把脸再凑近了一点,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后,“照例是三倍价钱。”

三倍。

我蒋清欢是一个绝对肯为五斗米折腰的女人,所以我又一次被他带走了。

也许除了对于古董的了解以外,我这个人本身对他来说也多多少少有着那么一点吸引力,所以这一次他把我带到酒店的时候,开的是大床房,只有一张床的,而且一进屋,关好门以后,他转身直接把我给扔到了床上。

在我疲惫不堪半睡半醒的时候他忽然抱着我,问道:“你知道那个青铜盨我转手卖了多少钱吗?”

我随口含糊地应道:“八百万……”

对于他后来的反应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很快就睡着了,他的怀抱很温暖和厚实,我睡得相当的踏实。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发现他在看着我。

“真不明白,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就待在华苑这种地方了?”

我还能去哪,华苑已经是北陵最大的夜总会了。我故作羞赧地把脸埋到他怀里去,扭扭妮妮地,“人家没洗漱没化妆,讨厌!”

他没跟我计较,起床以后,他给了我一张卡,“小费。”

我有些错愕,华苑的公主身价都不低,除去出台费以外,另外收到个三五千的小费也不算稀奇,但直接甩一张卡过来的不多。

“十万块。如果下次蒋小姐肯再帮忙,不会少你的一份。”

我瞬间明白过来,隐约想起他昨晚问我的话来。他一定是把那只青铜盨给出手了,狠赚了一大笔。

价值八百万的玩意,他只花了六十万,起码净赚七百万。我好歹说得条条是道的,给他吃了那么大一颗定心丸,才给我十万,我顿时觉得自己很亏,心里暗暗感叹这姓金的果然是生意人,这时候还不忘多占点便宜。

我接过卡,连声谢谢都没说就塞进了包里,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得把竹杠敲狠一点。

我媚笑着,“那金先生可要经常来哦!”

他很认真地说道:“明天要去一个展会,得好几天,等我?”

“当然,等着你。”对于客人的这种话,我们一向都是当耳边风,谁当真谁就输了。我仍旧像前次一样,在他的下巴上印下一个无比温柔的吻。

那一次,他果然失约了,他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露面。失约对于我们这种女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无数的男人在华苑对小姐们说过等他回来,甚至说等他离婚来娶,他们都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照例化着精致的妆容上班下班,偶尔想起他的时候,心里免不了有几分失落,当然也更期望什么时候能再从这个男人身上挣点钱。我是三楼的领班,应付的客人都比较中庸,很少有人会一掷千金,给出超乎寻常的小费。

然而一个月后,他还真回来了,并且又带了一件古董,仍旧是在六楼的包厢里。

他说,要叫我去掌个眼。

我一听就有点忐忑,我哪儿会掌什么眼?

我就是一个夜总会的小妈妈桑而已,六年的时间,给我带来的并不是学识,只是满身的风尘气而已。对于古董,我并不懂,只是道听途说过那么几句,我怎么给他掌眼?

可是他点名叫我,我也不好不去。

我在三楼磨蹭了好半天才上楼推开了门,就见那张久违的脸在冲我笑,“蒋小姐。”

他不提古董的事,我坚决不会提,巴不得能直接蒙混过去。

包厢里空调开得有点大,温度略高。金禹坤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衬衫的扣子还解开了两粒,锁骨和饱满的胸肌若隐若现。

此时包厢里又没有别人,所以我进门便直接往他身上贴上去,手指轻轻地在他的锁骨上画圈,“讨厌,让人家天天等着,都等了一个月了。”

“一个月零五天。”他的语气中真的有那么一点抱歉的意味,但又有点不确定,“真的在等我,没接过客?”

我立即撅起了嘴,“都说过,人家是领班!况且,说好了等着你的,怎么会接别人,要不,给你检查检查?”

然而,我的小伎俩还是没有得逞,这男人到底也不是雏儿了,他打开了茶几上摆着的一个盒子,“先说正事吧,特意拿过来想给你看看的。”

我只好硬着头皮看他把盖在上面的绸布拿下去,露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香炉来。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幸而又是一件青铜器,我还能了解一二。这要是他拿一个青花瓷瓶或者一件玉器什么的来,我恐怕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我小心翼翼地褪去手上的两个戒指放到一边,这才伸手去拿起香炉。这个动作显然又博得了他的一分好感,眼中的期待值也明显上升了一点。

香炉的造型是那种比较标准的双耳三足形制,表面已经是茶褐色,皮壳细润,包浆看着还挺真实的。

我本来对于古董的认识也就是个一知半解,都是平时听来的而已,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我学着以前见过的老鉴宝师那么睁大眼睛仔细看,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我把香炉翻过来,只见炉底铸着“大明宣德年制”几个字,才知道这是一只宣德炉。

我指着那几个字,带着一点迟疑说道:“这个‘德’字,心上面少了一横哎。”

金禹坤皱着眉头把香炉拿过去,仔细一看,除了“德”字看着有点不对劲以外,他有点恍然大悟,“对,我怎么忘了,繁体的‘制’字这底下的‘衣’字,明代真品的一横应该只有半笔。这一只,横是通横,看来应该是清朝的仿款,差点被他们给蒙了。”

我并不懂,看来他已经看出问题所在了,我也就装作内行的样子,说道:“清朝皇帝都喜欢附庸明代的风雅,所以仿铸了不少这种宣德炉吧。也算是多少有点价值,只不过不算珍品精品而已。”

其实关于鉴宝这件事,始终都是他在自说自话,但他心里却笃定了是我一眼就瞧出了问题所在。

我乐得被他误会,而且我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我不敢就香炉的事再发表什么意见,就转移视线。

他被我招得来火,把香炉放回锦盒里头,“小妖精,这么着急?”

“人家想你嘛,天天都在想,心里想,就是想你……”

“喂饱你。”他轻笑一声,刮一下我的鼻子,直接把我推倒在沙发上。

总算是把古董这事给翻过了,我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他会很自觉地给我钱,但数额拿捏得很好,不太多,但又恰好能给我期待感。

我亦明白他要什么,在出卖情商和智商哄他开心的同时。

他抱着我,两个人很亲密地侧身挤在沙发上躺着,他忽然说道,“其实我不喜欢华苑这种地方,我不想每天都来这儿才能找到你。”

我看得出来他是稍微偏向乖宝宝的类型,二世祖的身份并没有让他成为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他确实不太适应这种玩乐的场所。

我把脸颊在他半掩半露的胸口蹭了蹭,娇笑一声,“那金先生打算养着我么,我很贵的哦,想包月呢还是包年?”

大概是因为我刚才的表现让他很满足,他心情很好,顺着我的话就问道:“哦,有多贵,我看看划不划算?”

我在心里略略盘算了一下,他这个不常来这种地方的人为了睡我,也来了这么好几回了,说不定还真的有这个心思。单伺候他一个,可比在华苑天天辛苦上下班伺候那么多客人要省心。

我于是半认真地说道:“那要看金先生怎么包了,如果单包一个月,一个月一百万。包年就要少一些了,一个月二十万。如果金先生想包一辈子的话……”

我顿了顿,笑着凑上去舔了一下他的嘴唇,“九块钱,永久免费赠送一切服务,随叫随到,并且买大送小……”

他当时没吱声,光是笑。后来他就走了,而且一走又是好一段时间没有见着。我想大概是因为觉得我狮子大开口吧,当男人觉得一个女人不值这个价的时候,相对于讨价还价,他可能会更倾向于躲着。

在夜总会里等待一个男人是件可笑的事情,早在我十六岁来到华苑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不过,每天上班的时候,我都会有那么一阵一阵莫名其妙的心不在焉,希望能像从前那样,蓉姐来叫我,然后我推开包厢的门,就会看见他再次出现,笑着看向我。

大概距离他那次离开有一个星期吧,终于有一天,我手下一个叫翡翠的小姑娘来叫我,说三楼包厢里有人叫我。

我是领班,名字不在号牌上,一般不会有人点。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快步走到那个包厢门口,但到了门口,我又有些疑虑,到底是不是他,他平时不都去六楼包厢等我的么,怎么今儿会直接来三楼?

我不敢去想,我害怕会失望。

但我同时又对他满怀着期待,我总觉得他还会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缓缓推开了包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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