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睚眦
1990年，《大红灯笼高高挂》开始筹拍，
顺风顺水的张艺谋遇到了大难题。
“二太太”卓云找不到合适人选，
就在张艺谋焦头烂额时副导推荐被“流放”的曹翠芬。
她来试镜那天，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裤腿上还有泥巴。
张艺谋一见她这番模样，
脸色突变，
板着脸说：“就你这样，还想拍戏？想红想疯啦？你赶紧回去吧！”
然而，这一次张艺谋遇到了硬骨头，
曹翠芬憋红着脸说：“来都来了，我就演一段，你给个机会。”
张艺谋说：“行吧，你爱演就演，反正我也不要你。”
话才落下，打脸的瞬间就来了。
张艺谋一看曹翠芬入戏的神情，
当即拉着曹翠芬说：“你什么时候能进组？”
之后，张艺谋对曹翠芬十分宠爱，
曹翠芬犯了他的大忌，他都没吭声，
还反过来说她“干得漂亮”!
曹翠芬是何许人？
她就是《知否》明兰的祖母，
侯府嫡女！
在剧里，她做事沉稳大气，
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
在她的悉心教导下，明兰聪慧过人，处处通透。
在现实生活中，这位“老太太”也是十分的端庄素雅，
就连张艺谋对她都恭恭敬敬。
可回想起她的成名之路，
尽是说不尽的坎坷和心酸。
曹翠芬1944年出生在上海，
6岁时跟从父母移居北京。
家境虽然普通，
但父母都很喜欢艺术，
家里艺术氛围很浓。
幼时的曹翠芬，
常跟着父母去看电影。
邻居家的小孩只要一得空，
都会被父母逼着干农活，
唯有曹翠芬不同。
每逢周末，父母总会牵起她的手，
带她穿过几条街道，
来到一家小影院，
一家三口静静地坐下观赏。
曹翠芬看得专注，又充满好奇：
妈妈，这个是什么意思？
爸爸，这个人是坏人吗？
或许连父母也不知道，
此时一颗叫做梦想的种子，
早已在女儿心中生根发芽。
在那个年代，女娃到了一定年纪，
就会约定俗成选择“出嫁”，
唯独曹翠芬不同。
她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
也注定非同一般的路。
1960年，16岁的曹翠芬考入北电预科班，
两年后考取本科，继续深造学习。
上学时，曹翠芬是班里最努力认真的。
每当老师站在讲台上，环顾四周说：今天要排练的节目，谁想来示范一下？
话音刚落，曹翠芬就“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
高举右手，冲老师大喊：老师，我来！
大学期间，她是老师、同学眼中的积极分子。
演技虽稚嫩，
但进步空间很大。
老师曾对她寄予厚望：你只要好好学，以后一定能出人头地！
她也曾憧憬过未来。
有次和同学聊天，同学笑着问她：曹翠芬，你毕业后想干什么呀？
曹翠芬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要当女一号拿奖！
同学扑哧一声笑出声：你可真敢想！
曹翠芬面不改色地回复：有啥不能想的？我以后肯定能演女一号！
估计那时的曹翠芬还不会懂，
生活，从来不会因为你努力自信，
就会对你偏爱几分，
该经历的磨难，一分都少不了。
此时一心想在舞台发光散热的曹翠芬，
完全想不到，
因为命运的捉弄，
令自己有了一段特殊的经历。
021969年，年仅25岁的曹翠芬，
便经历了与梦想“失之交臂”。
毕业后，
她不仅没能如愿当上“女一号”，
反而被送去乡下种起了水稻。
老师闻之无奈惋惜，父母更是心疼落泪。
梦想原本近在咫尺，
如今却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擦干泪，收拾好行李，曹翠芬笑着对父母说：
别担心，我就当去体验生活！
背上行李，带上父母的嘱托，
独自一人坐上了火车。
辗转几趟终于到了山西一个村子。
刚放下行李，肩膀都没来得及舒缓，
领队就往曹翠芬手里塞了一把锄头，
带着她来到了田间。
脱下鞋子，摘掉袜子，
挽起裤腿，卷起衣袖。
曹翠芬捧起一把稻苗，
就在田里跌跌撞撞。
稻苗种完，曹翠芬瘫倒在田边休息，
看着满脚的泥泞，手臂上深浅不一的伤痕，
她眼泪顷刻间汹涌而下。
比起失去梦想的无奈，
身体的劳累根本不值得一提。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曹翠芬的日常就是插秧、干农活。
在本该肆意追梦的闪光年华里，
她的青春都播撒在了稻田里。
为了提醒自己时刻记得梦想，
休息间隙，曹翠芬总会坐在田边认真看一会书。
有人不理解，就笑话她：每天干活那么累，看书还不如回去睡觉实在！
曹翠芬笑而不语，依旧静静地翻看她的书。
一起下乡的人，时不时会发起牢骚：这种日子还得过多久？回去后我们能干嘛？
面对未来，年轻的曹翠芬也会感到迷茫，
但她从不抱怨。
反而时常安慰自己：以后如果演农村的剧本，我就不用做准备了，我一定不能泄气！
在稻田的苦日子，
曹翠芬度过了3年。
或许是因为她的努力感动了老天，
终于肯对她露出第一个笑脸。
03因为学过表演的原因，
在田间工作那几年，
曹翠芬参演过几次话剧，
机会虽不多，
但她从不敷衍，
格外珍惜每次上台的机会。
庆幸的是，生活从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人。
1973年，人生中第一个机遇来了。
有一天，曹翠芬听说《南征北战》剧组要招演员，
曹翠芬激动万分，她实在太想演戏了。
但下乡的工作还没结束，
当时人手又紧缺。
可机会就在眼前，曹翠芬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
她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终于请到了一天假。
试镜那天，曹翠芬既紧张又兴奋。
她特意绑了两根麻花辫，
换上一双崭新的蓝布鞋，
挎上小包，一路小跑过去。
试镜的演员总共有几十号人，
快轮到曹翠芬时，
已经有一大批人落选了。
她紧张到在原地抠手。
幸运的是，这个角色如同为她“量身定做”
电影里的人物叫永贵嫂子，
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
表演结束后，曹翠芬不敢瞧导演的眼睛。
没想到导演却一脸欣喜地对她说：
你太适合了！
这一年曹翠芬刚好29岁。
别人刚出道就是少女，
可曹翠芬一出道就是演“嫂子”。
虽然在电影《南征北战》里戏份少，
但她依然很珍惜。
她会仔细揣摩人物角色。
努力刻画人物形象。
那段时间，即使没有她的戏，
曹翠芬也待在片场不肯走。
只要别的演员一得空，她就拿着剧本跑去请教：
麻烦问下，这个地方怎么理解？
这个表情，我应该怎么表现地更生动？
……
几乎所有在场的演员，都被她请教了遍。
有次剧组同事冲她打趣：你又不是主角，这么刻苦干嘛？
曹翠芬淡然一笑：咱们做演员，要学无止尽啊！
有些人，是看见了才会付出。
而有些人，即使没看见，也会坚持付出。
因为他们坚信，付出总有被看见的那一天。
04出演《南征北战》后，
虽然演技得到了肯定。
但在人才济济的娱乐圈，
因为错过了拍戏的最佳年龄，
也没有令人过目难忘的容颜。
即使怀揣对演戏的热爱，
曹翠芬一直演的都是小配角。
台词少的时候，就只有两三句话。
多的时候，能演上四五场戏。
搭戏的演员，多数比她小，
每次瞥见别人厚厚的台词本，
再瞧一眼自己手里的几张纸。
曹翠芬心里难过得跟吃了黄连一样。
有次她把几页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正准备去剧组时，却临时接到导演的电话。
下一秒她就呆若木鸡。
电话里，导演飞快地说：今天你不要来了，安排其他人演了！
导演换人的理由是：对方比你年轻，名气也更大。
挂断电话后，曹翠芬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她立马昂起头。
憋回眼泪，她站在镜子前打气：只要有戏拍，就有机会，我不会放弃的。
不管角色大小，
她的态度始终如一。
名气大小从来不会影响到她对演戏的专注。
在等待了17年后，
1990年，曹翠芬终于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
05这一年，曹翠芬已经46岁，
皇天不负苦心人。
她蓄势待发，
终于抓住了个机会。
当时张艺谋筹拍《大红灯笼高高挂》。
急切寻找适合二太太的演员，
老谋子找了一圈，都特别不满意。
副导演之前和曹翠芬合作过，
对她印象不错。
就通知她寄张照片过来瞧瞧。
照片寄出去后，曹翠芬担心自己没希望，
又跑了剧组一趟。
张艺谋瞥了照片一眼，就很不满意的说：这人是谁？长得太普通！
见到曹翠芬后，得知她已经46，张艺谋拒绝起来毫不留情：你不适合，回去吧！
曹翠芬不仅没被吓退，反而一脸淡然地说：等我演完，您再决定不迟！
张艺谋无奈道：行，就让你早点死心！
结果曹翠芬一试镜，
张艺谋都看呆了。
立马拍板：不用再找人了，就是她来演！
影片中的“二太太”是个笑面虎。
表面温柔贤淑，
背地里暗藏心机。
其他几位演员名气都比她大，
但曹翠芬的发挥，一点都不逊色。
她把“大宅院”女人的悲情，
生动的演绎出来。
更难得的是，为了更好突出人物性格，
她不惜犯了张艺谋的“大忌”。
熟知张艺谋的人都知道，
他定好的剧本，是不允许随意改动台词的。
曹翠芬在熟读剧本后，
觉得“膝下无子”是二太太的心病，
于是她提出想加一句台词：老爷，我想给您生个儿子！
张艺谋听完，不仅没生气，反而乐呵呵说道：这句台词加的真妙！
影片播出后，火遍全国，
荣获国内外多个大奖。
曹翠芬也凭借精湛的演技，
拿下了表演协会的“金凤凰奖”。
好运一旦开启，
就会接二连三，
估计连曹翠芬自己也没有想到，
还在更大的幸运在前面等待着她！
06凭借《大红灯笼高高挂》出名后，
1992年，曹翠芬受邀请前往《杂嘴子》剧组拍摄。
她在剧里扮演一位大西北的农妇。
曹翠芬是上海人，
后移居北京。
北京的方言与大西北差距甚大。
为了能更贴合人物，
她提早半年就去当地生活，摸清当地居民的生活状态。
后来她观察到，西北人发音“口型”不同，
曹翠芬就把感悟到的生活细节，
全部加入人物角色中。
片场上，
别人看到她讲着一口流利的西北方言，
下意识就以为她是西北人。
1995年，跑了20多年龙套的曹翠芬，
终于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女主角，
《孤儿泪》中的耿二女。
也迎来人生了的“高光时刻”。
凭借《孤儿泪》中出色的表现，
曹翠芬拿下了华表奖最佳女主角。
这一年，她已经53岁。
有些人，出道即巅峰。
有些人，摸爬滚打数十年，
才能勉强有点成绩。
曹翠芬就是后者。
从16岁开始追梦，29岁才出道，到53岁夺下影后。
在演员这条路，
曹翠芬走得很不容易，
但她一如既往的坚定。
为何能几十年坚定不移的演戏？
她在颁奖礼上的一席话，很好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曹翠芬说：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好演员。
因为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所以她不怕走得慢。
因为自信，所以从容。
因为从容，所以坚定。
因为坚定，所以不畏艰辛。
星光不负赶路人，在演戏之路，
曹翠芬终于得偿所愿，
但在人生之路，
却有1个不为人知的遗憾。
071966年，曹翠芬结婚了。
对方是大学同学，
名叫谭天谦。
夫妻俩都是演员，
曹翠芬演技好，
丈夫谭天谦也不差。
1981年，《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被搬上大银幕，
谭天谦在里面扮演罗祖华。
罗祖华是位地地道道的农民，
谭天谦从小在北京长大，
却能通过对剧本的领悟，
把角色形象塑造的非常成功。
两人结婚后，
因为曹翠芬的“下乡”
被迫异地分居。
后来两人想要孩子，恰好遇到曹翠芬参演《南征北战》，
为了事业，夫妻俩选择暂缓要孩子。
夫妻俩都有工作要忙，
要孩子的计划只能一拖再拖。
眼看年龄越来越大，
要孩子的计划迫在眉睫。
中间谭天谦还生过一次大病，
当时曹翠芬正在拍摄《孤儿泪》，
压根抽不出身照顾他。
戏拍完后，曹翠芬立马赶到医院照顾丈夫。
庆幸的是，在曹翠芬悉心照顾下，
丈夫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
但两人却一直没有孩子。
虽然“膝下无子”是夫妻俩的遗憾，
但曹翠芬和谭天谦的感情却很好。
人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会有小问题。
每次曹翠芬外出拍戏，
谭天谦都特别不放心。
每晚都会打好几通电话：翠芬，你要记得吃药。
曹翠芬曾说过：人生有爱情加亲情，就很满足了。
是啊，
人生虽总有遗憾，但有爱就能圆满。
08曾有演员说：
35 的男演员，
会越来越吃香，
戏路也能越拓越宽
而35 的女演员，
面对市场、剧本的双重挑选
演戏之路只会越来越窄。
演艺圈不少女演员都表达过类似的困惑。
曹翠芬或许是在年轻时，
吃了太多的苦。
年轻时，只能演小配角。
年纪越大反而越吃香。
2011年，
曹翠芬搭档蒋雯丽、孙淳，
出演《幸福来敲门》。
曹翠芬扮演的角色叫钱淑华，
是孙淳的“前岳母 ”。
女儿因车祸离世后，
她悲痛欲绝。
钱淑华频繁为女婿安排相亲，
女婿看似没兴趣，
转头却对其他女人产生了兴趣，
她气愤不已。
她派外孙女去盯“女婿”，
调动居委会查岗，
深夜还要去搅和女婿的“约会”。
剧里，曹翠芬把一个悲情老人的形象演绎的特别好。
2018年，古装剧《知否》爆火，
大娘子的憨厚，盛弘的薄情，
齐衡的犹豫不决，顾侯的杀伐决断。
都让观众津津乐道，
但最令观众难以忘怀的角色，
还是曹翠芬扮演的盛家祖母。
面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家”，
老太太倾其心血，
面对孙女明兰，
老太太更是倾尽全力维护。
老太太见多识广，
她懂谋划，有气场，更会顾全大局。
剧中明兰出嫁那场戏，
曹翠芬老师刚开口：“明丫头，好好的啊”，
她顷刻间泪如雨下，
情绪拿捏的特别到位。
这一场景也看哭了太多观众。
剧中祖母教育明兰的人生道理，对于现代女性而言，
也非常有借鉴意义。
关于读书：
祖母说：不愿女子读书，那是短见。
关于独立：
祖母说：姑娘大了，总要嫁人，总要离开家。
以后或苦或甜，都要自己担着。
没人能陪伴你一辈子。
一辈子的路，
终究是你自己怎么来，
怎么去的。
关于人生追求：
祖母说：
做事情，
一定要想明白，
心里想要什么，
做女子的更要想明白，
不能被书骗了，也不能被自己一腔热血蒙蔽了。
在《庆余年》中，曹翠芬扮演范闲的奶奶，
虽然戏份不多，
却也演出了精髓。
剧里有一感人的场景：
范闲离家后，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屋里，看到丫鬟过来，
老太太立马喊住丫鬟问话：少爷他走了吗？
丫鬟看出老太太担忧，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老太太摆手说不必了，一转头双眼全是失落，
这段戏，只有两分钟不到。
曹翠芬老师在这一幕里，
却把长辈对孩子的担忧
表现的淋漓尽致。
很多观众看到这一幕都表示，
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家人。
因为演技精湛，
即使年过7旬，
曹翠芬老师也经常在电视剧中露脸，
因为经常扮演“祖母”的角色，
还被观众称呼为“祖母专业户”。
后记：曹翠芬老师从小怀揣演艺梦想，
无奈被命运捉弄，
错过演戏的黄金年龄。
别人出道就是巅峰，
她却大器晚成，
足足演了20多年的配角，
但她从未有过抱怨，
一心只专注演戏。
她从不因年龄大，就放松自己对演戏的要求。
曹翠芬老师能爆火，
更重要的是演技深入人心。
试问：
换成我们，是否能几十年如一日，
热爱自己的事业，
即使遭遇坎坷，
也能从不泄气，
时刻牢记我们的初心与梦想呢？
从曹翠芬老师身上，
我们能明白：
人生没有唾手可得的成功，
想要成功就得付出汗水，
你可以没有卓越的背景，
没有出类拔萃的容貌，
但在你的专业领域，
业务能力一定要强，
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面对机会，也不要轻易放弃，
要努力争取每一个令自己发光的瞬间。
另外梦想一定要有，只要我们全力以赴，
生活一定不会辜负我们的。
也希望曹翠芳老师能健康长寿，
为我们带来更多精彩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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