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的开年属于《狂飙》,2022呢?是《人世间》的。
《人世间》一播出就打破央视8年来的收视纪录,在豆瓣超过22万人为之打出了8.1的高分。
当一部剧成为爆款,连带着剧中演员的命运也会出现奇妙的连锁反应。就说《狂飙》吧,既能让演了十年配角的“大嫂”高叶一夜爆红,也能让真正的女主李一桐扑得无声无息。
《人世间》也一样。这部剧的女主是宋佳,不过最终赚尽泪点、拿下视后的却是女二殷桃。
不仅如此,在《人世间》播出时宋佳一度被网友追着骂,理由是她饰演的周蓉“太自私了”。
在周家三兄妹中,周蓉独树一帜,她美丽高洁、才华横溢,从小最得母亲的疼爱。
但周蓉性格中的偏激、自我,导致她两次在人生重大关口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青年时周蓉宁愿与父母断绝关系也要远走他乡、追求爱情,但最终丈夫背叛了她;
人到中年,她再次选择将女儿抛给弟弟抚养,自己去疗伤和工作,后来心有亏欠又企图修补亲情。
相比于稳重成熟、有家国情怀的周秉义,老实憨厚、典型的良善小人物的周秉昆,周蓉被观众吐槽是精致利己主义者的代表。
人物设定不吸粉,加上拍摄时导演对这个角色的删改幅度比较大,导致周蓉的很多行为被剔除了前因后果,变得更加不可理喻。
不过作为观众,可以说角色人设拉胯却很难说宋佳演得不好,恰恰可能是她演得太好,才让观众过度代入角色从而讨厌演员。
连《人世间》的原著作者梁晓声在接受采访时都说,没有把宋佳用好是最大的遗憾。
宋佳本人倒不太在意,她的态度是演员不该去评判角色,演了就演了,没啥好解释的。
不得不说宋佳挑本子的眼光确实够别致,尤其这两年演了不少“不疯魔不成活”的人物。她本人似乎很少考虑市场的反馈,沉浸在戏中跟着角色疯。
周蓉是体面斯文的疯,娄烨的电影《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中,宋佳演的林慧则是歇斯底里的疯。
这个角色很难简单地用正邪来评价。
早年的林慧是风流校花,明媚灿烂过;后来的林慧遭遇家暴,变得阴鸷抑郁。
她的丈夫是官,张颂文饰演的建委主任唐奕杰;旧情人是商,秦昊饰演的地产大亨姜紫成,夹在中间的宋佳是维系这场见不得光的交易的重要纽带。
影片中有一场戏是林慧被从精神病院接出来,她伸出双臂,拥住两侧的男人,三人笑得各怀鬼胎。
在电影拍摄中,搭档张颂文有一天很认真地对宋佳说,我觉得你是那种天才型演员。
宋佳听到这个评价的第一反应是否认。但后来她也在想,什么样的表现给了张颂文这样的感受:“他认为我在现场感受着全部的东西。比如今天这场戏在这个环境里拍,那现在的风、太阳、树、这周围所有的人都和我有关。”
换句话说,宋佳的表演真应了那句话:拍过烂片子,但没烂演技。
2
在一众大花中,宋佳的路线比较清奇。
她最早以性感美艳的形象成名,后来在正剧圈里打磨良久,这几年宋佳则开始“乱炖”:家庭剧、职场剧、年代剧都有涉猎,有段时间她甚至放任自己去时尚圈玩了一把。
你难看清楚宋佳在事业上有什么明显的规划,似乎从踏入名利场那天开始,她一路溜溜达达就走下来了。
宋佳是东北姑娘。
妈妈觉得她太“猴”了,把她送去学柳琴,想着修炼下心性和气质。小宋佳不乐意,抵抗方式是直接把琴给摔了。
她妈更狠,你摔琴、我摔你、摔完还得接着练——母女间首轮交战,妈妈无悬念胜出。
日后,柳琴成了宋佳的独门秘笈,她参演的很多影视作品都有弹柳琴的镜头。
在音乐之外,宋佳很快被发掘了另一项天赋。从没学过表演的她,不仅拿到了上戏表演专业的录取通知书,还被老师亲自盖章“这孩子的天分高”。
大学刚毕业的宋佳走的是小白花路线,不温不火。
直到26岁那年,宋佳接到了《好奇害死猫》的剧本。
这部电影的男主是胡军、女主是刘嘉玲,两人饰演一对夫妻,而宋佳的角色是洗头妹梁晓霞、男主的地下情人。
剧中有很多镜头香艳大胆,宋佳赤膊上阵,把梁晓霞的风尘、魅惑演绎得入木三分。
胡军在一次采访中说,过往拍激情戏时如果对方女演员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他本人也会有顾虑;但跟宋佳合作她完全没有顾虑,一条直接过。
这部电影让宋佳获得了第26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提名,她迅速打开市场,在电影圈崭露头角。
不过当时的宋佳并不甘心做个花瓶,她更想因为演技而被认可。
很长时间她都是往大青衣的方向努力,电视剧方面拍了《闯关东》和《悬崖》,电影则有《师傅》跟《萧红》。
2012年宋佳凭借电视剧《悬崖》中“顾秋妍”一角拿下了白玉兰最佳女主角,2013年 《萧红》一片又帮她斩获了金鸡奖最佳女主角。宋佳一度成为80后女演员中第一位同时拥有视后、影后奖杯的人。
两次获奖都有一定的争议:前者击败的是孙俪的《甄嬛传》,后者则从跟章子怡的《一代宗师》的较量中险胜。
之后,宋佳的选择更大胆了,涉足的题材也更多。一会儿是《小舍得》中佛系鸡娃的孩子妈,一会儿是《盛装》中雷厉风行的女主编,今年还在《纵有疾风起》里演了霸总靳东的前女友,人狠嘴毒专治各种油腻,十分过瘾......
宋佳是少有的直肠子,她有句口头禅是“这可真够劲儿的”。
当初小成本犯罪片《风平浪静》缺女主,很多女演员觉得戏不会火都婉拒了,导演找到宋佳时也没抱什么希望。结果宋佳看到演员名单中有男演员章宇,立刻同意,原因是“我早就想会一会他。”
我后来想,对宋佳而言神经大条、玩儿心重的性格还真是有利有弊。
一方面它让宋佳作为演员的选择比较跳脱,拍戏容易上头,分不出心思考虑作品到底会不会火,因此很难在一类角色上深耕出爆款。
所以一直到现在,宋佳的受众群体都相对小众。有人说她是文艺缪斯、也有人说是性感女神,但论观众缘和认知度,宋佳距离马伊利、姚晨、海清这样个人标签鲜明的国民女演员始终还差一丢丢。
另一方面宋佳却在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尝试中,丝滑过渡到了中年,并不觉得自己40 后的职业生涯有什么危机。
名场面是在海清发起的“为中年女演员的困境发声”的活动中,被cue上台的宋佳两手摊开、酷酷地来了一句:“此观点只代表海清个人立场。”
很多观众被宋佳的耿直、真性情圈粉,好友周迅评价宋佳:“她就是一朵奇花,很疯狂的人。”
3
如今娱乐圈流行“假面人”,真性情是很容易被找出“黑料”的,看最近张译被喷成啥样,大家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社交媒体上已经没有真人,只有商务。
宋佳的“黑料”也不少。
42岁的宋佳目前未婚。在她过往历任的男友中,导演张黎是不得不提及的存在。
首先张黎对宋佳确实有提携之恩。
在宋佳苦于从性感路线转型时,是张黎的《中国往事》率先向她伸出橄榄枝,还为她量身定制了角色特征。张黎后续执导的《九年》、《四十九日·祭》、《少帅》,宋佳都是第一女主。
若是佳人才子日久生情倒是佳话,但问题在于张黎的私生活很复杂。在认识宋佳时,他对外还是已婚身份,当时的妻子是同为圈内人的演员刘蓓,而这也是张黎的第五段婚姻。
从《中国往事》的合作开始,宋佳和张黎屡屡被拍到同框照,两人的感情逐渐浮出水面。
对于这段恋情,张黎始终没有正面承认过,倒是宋佳说了句很符合她性格的话:“爱了就是爱了,我不会计较什么后果。”
至于宋佳在张黎和刘蓓的婚姻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几位当事人都保持缄默。后来刘蓓与张黎离婚,转头跟前夫张健复婚。张健是张若昀的亲爹、唐艺昕的公公……娱乐是个圈诚不我欺啊。
宋佳与张黎的感情风很大却未结果。这事儿难免让她被诟病为“小三”,但从张黎的5婚5离来看,不管是出轨还是始乱终弃,肯定男方的过失更大。
情商低的标签是宋佳这两年刚被贴上的。
签约杨天真的壹心娱乐后,宋佳试水综艺。事实证明,女演员跟综艺咖是不同的工种,好演员更偏向艺术型人格,需要保持神秘感。在综艺里很容易显得情商不高、综艺感欠缺。
比较著名的桥段发生在一档名为《小姐姐的花店》的综艺中。
宋佳高兴起来,东西就随便送客人,完全不考虑店面盈利的问题;也不太照顾别人的感受,一盘沙拉上桌,她边说话边把当中的肉扒拉出来吃掉了。
节目播出后,宋佳果然被批只顾自己、教养不足。
大刺刺的她也不会安慰人,对情绪崩溃的小S说:“我觉得你一点也不爱自己。”后者听完直接泪奔。现在回头看这档综艺,小S演得有点过,宋佳可能单纯就是看不惯,想怼。但当时观众纷纷心疼小S,骂宋佳。
把宋佳这种野蛮生长的天赋型演员,放在如今舆论环境极度严苛的娱乐圈,她自己估计也是如履薄冰,好在她后来明智地选择了多拍戏、少说话,像一个真正的演员一样,把自己藏在角色后面。
《人世间》播出后,宋佳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我从来不去评价我的角色,在我看来她是什么样就什么样,缺点就是缺点。我觉得现在很多人物好看,就是因为他勇敢地暴露他的缺点,全是优点还有啥可看的?生活中又有谁全是优点,对不?”
这句话当时听很周蓉,再听发现也很宋佳。
作为演员的宋佳是天才、是完美主义者,作为人的宋佳却有各种真实的瑕疵与缺陷;观众如何认识她,取决于站在哪个侧面去看她。
好演员应该是多面的。真实生活是演员的素材宝库,一个人只要真实地生活,它一定有光鲜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
这种多面性不止体现在宋佳身上,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卓越演员的共性。像影帝秦昊,一面是娄烨的御用男主,另一面是综艺中被批丧偶式育儿的懒爸爸;影后郝蕾,一面是演技精湛、获奖无数的行业模范,另一面则是前夫花边新闻中“面目可憎”的前妻。
再说说最近的热搜常客张译。因《满江红》、《狂飙》爆火,身为男主角的他迅速被捧上神坛。
带来的副作用是大众的关注偏离了重点:从张译入行开始的经历,包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被细致地扒皮和解读,过程中难免抖搂出一些不那么“神”的细节,比如是不是戏霸、改没改剧本、有没有欺负女演员等等,张译因此被拉下神坛,火速鞭尸。
两方合力之下贡献了一个奇观,目前的互联网上有两个“张译”,一个低调敬业人人爱,另一个则阴暗扭曲耍大牌——双方拥趸者为哪个才是真实的他而吵得天翻地覆。
娱乐圈的吊诡之处在于它往往一边造神,一边毁神。
无论市场还是观众,总是期待能多一些有个性、有能力的演员,去演绎那些好作品、好角色。目前的现状却是内娱留给一个创作型演员自由呼吸的空气太过稀薄,在非黑即白的舆论环境下,很难容下一个不完美的“活人”。
怎么办呢?还是那句老话,让流量造梦,让演员演戏;造梦的负责完美,演戏的负责创造。
作为演员,得先积攒足够的实力,证明自己能像宋佳、张译那样靠真本事端饭碗,才有资格要求观众给自己空间、不计较旁枝末节。
作为观众,要明白“傻白甜”演不出厚重鲜活的角色。吃美味的鸡蛋时赞美鸡蛋本身既可,不要总想着挖生蛋母鸡的黑料;一边享受有营养的作品,一边又想把作品背后的人赶尽杀绝,这样的市场能有好作品才怪呢。
让显微镜下的娱乐圈离真正的演员远一点;让好演员、好作品来得更猛烈一点!
无论观影还是看剧,都是人生一大乐事,好作品能让我们逃离生活的庸常,获得精神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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