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

文/贾建霞

这个冬天,是本世纪最冷的冬天,零下十几度的气温,持续了数天。天气有阴有晴。阴的时候,像要发脾气的人,憋着一股子劲儿,怒目圆睁,忍又忍不住,把人能吓个半死,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但绝对是不快。晴的时候,又那么地开朗,高远,天蓝得令人心醉,心想这样的日子真好,其实日子还不是照样,穷也罢,富也罢,一日三餐,一床六尺,日复一日,但就因为这晴朗无忧的天气,一切都显得格外地美好。

天阴的时候,我只有蜗蜷在室内,书是看不成的,五十岁以后的视力,只有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趁着阳光看一会儿书,然后是极度的疲劳,不想睁眼,看不成书便剥夺了我的唯一爱好的权利和营养供给。没办法,只有听书,关注的公众号,几乎都是一些鸡汤文,对人生的了悟有所启示,但对文学素养的激发却甚微,甚至背道而驰,愈走愈远。就这样惶惶不可终日地虚度着,便遗憾视力好的时候没有抓住每一份光阴猛读名著,遗憾没有早一天遇见方所书店,沉浸其中,喂饱饥渴的自己。

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会利用午饭后的时间,绕道河堤去上班。彼时,县城的大道上,人少,车也不多,走清静的路,清心平静地享受这冬日里温暖舒服的阳光,看眼前熟悉的景物,看身边碌碌的人,有忙着开门店的,爬高上低地挂门牌,做招牌,响鞭炮,呐喊优惠政策,头上毛奓着,身上满是灰尘,服务员忙出忙进,搬货物,拿盘子,好一副开张大吉、雄心勃勃的样子。那些穿黄衣服送外卖的,大小道上,人多人少处都可见,一不小心从身后出溜一下疾驰而过,吓人一跳,他们一边骑车一边打电话接送单,我不由佩服人家的车技和业务娴熟。都是为生计奔波,能挣到钱就是王道,在如今飞速又多元化时代,谁能跑在时代前列,能紧跟时代,谁就能抓住机遇,让家人生活得舒坦、幸福一些。

每每这样的时刻,我都会与一树梅相遇,在一个亭子的附近,寂寥的树旁,枯枝败叶满目,唯有它,开一树梅花,有含苞的,有盛开的,一律明艳艳地,开得耀眼,黄得明亮,神情怡然,芳香馥郁,像似给冬天的萧瑟和荒寂宣示,又像似自顾自地完成生命的旅程,释放着内里的能量。

第一次与梅相遇始于一个雪天。那时候一连几天的雪,到了周末还沸沸扬扬地,便舍了出门的心思。正午时分,一个电话把我邀起。我们一起走在雪中的河堤上,看远山白雾迷茫,熟悉的凤冠山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近处的丹江雪落长河,止步的江水与飞舞的白雪融为一体,晃得人刺眼。我们说着亲密的话,享受着难得的雪景,嬉笑拍照,蹦跳欢跑,棉暖的羽绒衣和鲜艳的围巾与深深的脚窝构成了一幅美妙的雪景图。就在这浓厚的友好氛围中,我们与梅不期而遇,像似约定,又像似巧合。我们惊呼又沉浸其中。那雪中的梅,更艳,更具有“凌寒独自开”的风骨,那浓郁的花香,从此铭记在我心头。

每每回想,犹如在近旁,那生命内里氤氲而出的天然、持久的醇香又袭上心头;闭上眼睛,雪中的梅,那艳而不妖,黄得金贵又稳重,亮得能照见人心的样子分明是花中君子才有的精神和气魄。

此后便再无雪天,更没有那热烈奔放的雪。没有雪的这些冬天,我几乎忘了梅的存在,终日忙碌在无谓的事中,不得拔身,也许是自己的昏庸,远离了曾经的频道。这个冬天,就因为视力问题,不得不用走路来完成时间的布局。与梅相遇,是一种情分,更是一种昭示和醒悟。在寂寥的河堤,荒芜的公园里,一切的树都跟着步调,积蓄着下一季的能量,唯有它,兀自开放,自我明丽,自我喧闹,不惧严寒,无谓世风,不管你欣赏与否,我都开放,不管你来与不来,我都是这个情态,不因人热而高贵,不因人冷而自贱,依然故我,傲风雪,不从众,即使在季节都凋零得无精打采、枯枝败叶时,它却精神焕发,开精致又有风骨的花。

梅的这一种精神,是否值得我们人学习呢?尤其在当今唯钱唯权至上的社会,毕竟芸芸众生,即使倍加努力,都不能成为显赫的人,居于显耀位置,求之不得的痛苦和失意是常有的事,我们只有调整好心态,努力就好,成与不成都不后悔和遗憾,看惯得失,以平常心待人,走过轰轰烈烈的青年,迎来风轻云淡的中年,把持好自己,安全稳妥的着陆,才能人生无憾!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黄梅作者(黄梅作者贾建霞)(1)

黄梅作者(黄梅作者贾建霞)(2)

作者简介: 贾建霞,陕西省丹凤县棣花镇人。陕西省作协会员。先后发表散文、诗歌、报告文学500余篇(首),作品散见于《陕西日报》《散文选刊》《中国诗歌报》《商洛日报》《陕西工人报》《陕西老年报》《绿风》《陕西文学界》《秦岭文学》等报刊,作品入选《回望30年》《商山新记》《大美中华》《富民曲》《丹凤眼》等书籍。出版散文集《暮春那一袭绿》。现供职于丹凤县委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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