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顿是美国情景喜剧《生活大爆炸》里的一个突出角色,少年天才、智商187、没有幽默感等都是他身上的标签,除此之外,可能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经常流露出的对其他人的鄙视了…
物理天才谢耳朵不止一次表达了对人文学科的蔑视,在他的身上,我们可以感受到明显的学科鄙视链!
在他的眼里,自然科学的地位要远远超过人文学科,而在自然科学里,物理学的地位又超过其他自然科学,在物理学里,理论物理学又超过实验物理学、量子物理学等其他物理学分支……
其实现实中关于学科的纷争也一直络绎不绝。理工科的实用性一直被重视和强调,“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的口号也是耳熟能详,而文科在多数人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低。
在高校招生上,文理科在专业数和人数上的差距也非常悬殊,以高考大省河南省为例,2020年河南省本科一批文科共录取了75948人,而理工科共录取了218674人,文理科的录取比例在1:3左右。
那么,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选择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相关学科?为什么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在人类知识谱系中一直享有崇高地位?而人文学科的价值到底体现在哪里呢?
01
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权威从哪里来?
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曾有一个有名的发现,我们是为了获得力量而追求知识,即知识就是力量。我们想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运作的,这是因为我们想知道如何使这个世界如我们所愿地运作,科学的发明以及满足我们控制欲的实用性的发明就是科学享有权威性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自然科学能充分地满足我们的第二个基本欲望一一认识的欲望。我们想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运作的,仅仅是为了这些知识本身,与这些知识所衍生的任何实际利益无关。认识的欲望是一种独特的,只有人才有的欲望。
所以,在满足我们的欲望方面,现代自然科学胜过人类的所有其他各种类型的知识。而且自然科学依靠其有用的发现成果证实了自己。它们设置了标准,而其他形式的知识的可靠性和客观性必须用这个标准去衡量。它们使这个世界光辉灿烂并使它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中。所有这一切共同促成了自然科学及其实用产品在这个世界上的无与伦比的普遍权威性。
社会科学的情况也是如此,虽然具有较大的局限性。但是我们现在可以指望社会科学能客观地引导我们去解决范围更广的社会和政治问题,并能在更大的程度上依靠它们的方法和理念所允许的管理技术。
现代世界的政治社会,在整个人类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按照计划建构的人工制品。它们是由专家依据系统的和非个人的知识(依据作为政治家的智慧的对立面的社会科学)作出的决策的产物。
为了进行管理,还要求专家们持之以恒地应用这样的知识去应对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的挑战。这种知识和技能就是社会科学的产物,社会科学便以这种方式拥有了强大的权威性。
与自然科学一样,社会科学享有权威性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它们使我们能够以空前的精确性和全面性认识我们居住在其中的社会世界。
当然,期待社会科学达到自然科学的那种精确水平,可能是荒谬的。社会科学能采用实验方法的程度是较有限的,它们能采用的精密观察仪器也较少,它们所研究的人的行为也有不确定性,所有这一切都限制了社会科学对精确性和客观性的追求。
尽管存在这些局限性,社会科学仍从开始就谋求尽可能地仿效自然科学,以前所未有的精确性界定社会行为的规律。
这就把作为一个学科门类的社会科学与它们所继承的古老的、缺乏严密性的研究传统区分了开来,而且社会科学在实现自己的抱负方面取得了足够的成功,这个抱负就是要证明从一开始就把对人类社会的研究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的主张是正确的。
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在校园之外受到重视是因为它们所产生的力量和所提供的知识。这自然就使我们特别重视能导出这种能力和知识的学术研究领域。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足以表现科学在我们的学院和大学之外的地位与它们在校园之内的地位之间的联系有多么密切。
当被看作学科,看作教学科目和研究领域时,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就属于实践和信念的更大的系统,这个系统将其科学的显性性状赋予我们的作为一个整体的世界。
它们不从外面支持这个系统,而是依附于它。它们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它们是这个系统内的结点。因此,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今天在高等教育领域内所享有的威望,是科学和它的产物在我们的普遍文明中所享有的至高权威性的局部表现。
02
人文学科为什么没有享受同等地位?
人文学科则相反,它们没有分享这一权威性。它们不是科学系统的一部分,对这一系统没有作出贡献。它们既不增强这一系统的实际力量,也不参与它在知识方面的进步。因此它们也就与今天这个世界上权威性的最强大的源泉一刀两断了。
组成人文学科的各门学科,当然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与高等教育领域之外的活动和机构相联系。它们非常直接地与“文化”领域相联系——与博物馆、电影院、管弦乐队和出版社相联系。
许多人在这个领域内谋生,这个领域中的产品是大多数人的生活中一个熟悉的、有价值的部分。我们欣赏文化作品,没有它们我们就会萎靡不振。但是不管它们带来多大的愉悦和满足,文化世界缺乏今天唯有科学才拥有的这种权威性。
科学的技术产品以决定性的方式影响着我们并朝着一个共同的方向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在这个意义上技术是一种凝聚力。即使它拓展了我们的选择能力,但它还是使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相似。它越来越全面地把我们引入一个分享经验、习惯和期望的共同体中。
隐藏在技术背后的科学也是一种凝聚力。科学的真理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承认的,我们对科学真理的承认稳步地、不可抗拒地把我们推向一个分享信念的共同体中,这个共同体超越了观点和意见的所有其他差异。
文化则相反,它既不是同一的,也不是渐进的。它往往更趋向于是一种离散力而不是凝聚力。它按趣味和传统把我们分开,不管文化产品多么有意义,不管它提供的享受有多大,我们还是常常很难接受以下这个观点:某些文化客体或活动以决定性的方式揭示了关于世界的普遍的、无可争辩的真理。
然而对于新的科学发现,我们却能轻易地、不假思索地接受与上述类似的观点。在这个意义上而言,文化缺乏科学所拥有的权威性,人文学科也缺乏这样的权威性。
人文学科是属于文化领域的学术科目,科学的令人惊讶的成就,科学的龙腾虎跃的能量和能发号施令的发明,以及科学本身的权威性,几乎与人文学科毫无瓜葛。
我们不必为了技术而需要人文学科。人文学科不能像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那样非常明确地、果断地满足我们的认识欲望。
03
人文学科何以存在价值
既然如此,我们要人文学科有什么用呢?人文学科的目标和价值又是什么呢?
答案就是,我们需要人文学科去满足我们时代的植根于科学本身的霸权主义中的更深层次的精神期盼。
在我们的文明及其巨大的控制力的中心,是科学所创造的然而却无力填补的一个空洞。这是许多人都能感觉到的一个空洞,也是引起许多烦恼和渴望的原因。
它是激扬宗教情感的温床,是使原教旨主义者信仰泛滥的温床,这样的渴望被我们许多学院和大学当作一种愚钝的蒙昧主义而错误地忽略了,而人文学科对此作出了最好的响应。
我们对人文学科的需要就像我们的无穷的力量遗赠给我们的精神空洞一样大。一旦这种需要被说出来并被承认,人文学科就将被看成是我们作出响应所需要的智慧的最持久的源泉。
它们的目标将再次变得清晰,它们的权威将形成一种专利。它们对高等教育所作贡献的性质和价值将再次变得透明。恢复人生意义问题在我们的学院和大学中的尊贵地位以及重申世俗人文主义的道路也将畅通起来。
我们必须学习对我们所做的和所思考的事情的意义作出评价,以及对我们人类的爱和劳动、抱负和失败的意义作出评价。我们以其他方式拙劣地需要的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不能帮助我们做这些事。
技术引起了对寿命的遗忘,只有总是把人作为主题的人文学科才能使它复活。人文学科的共同主题正是技术使之失色的东西——命运的局限性,正是命运的局限性约束我们对控制的渴求以及思慕和受挫的凄楚,而这些欲求能使我们人的所有工作多姿多彩。
每个生命体都受到欲望的驱动。但是唯有人类才受到想成为与自己不同的人的欲望的驱动,人渴望通过绝对的知识、圆满的能力和完美的自我控制而凌驾于自己的条件。
唯有人类才渴望躲避他们的自然条件的轨道,这种对超越的渴望成为我们的不可能实现的一部分。这就是我们的人性,而人性是地球上所有生物所不具备的,它具有独特的焦虑性。
人文学科研究的正是这种本性,它们考察人性并让我们注意人性。它们邀请我们去直面关于我们自己的真理,并帮助我们更透彻地理解规定着人的条件的渴望和挫折的支离破碎的条件。
科学阻断了我们认识自己的道路,只有人文学科可以帮助我们恢复通路。只有人文学科可以满足我们认识这种渴望的独特本质的欲望,认识我们是命中注定的、被我们自己的弄巧成拙抬高了的生物。
只有人文学科能够在这个能量巨大但不得要领的时代帮助我们去迎合对意义的需求,并满足我们的认识欲,享受这样的认识所产生的内在愉悦,然而在知识的这个分支中这种欲望所遭受的挫折今天是最全面的。
然而,今天人文学科在我们的学院和大学中的地位是令人沮丧的。它们处于权威和威望层级的底部,它们缺乏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所拥有的那种显而易见的价值和从容的自信。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在我们的学院和大学之外发现复苏人文学科和恢复它们曾经享有的权威性和自信心状态的需要和动机。
所有这一切所需要的就是承认我们所面临的意义危机的严重程度,承认人文学科帮助我们对此危机作出响应的独特能力,承认和识别人文学科的权威性与它所解决的根本问题的关系,即人为什么而活的问题。
今日话题:你也是学人文学科的吗?你觉得人文学科的价值体现在哪里呢?你现在混得还好吗?
编辑:江健 黄泓
观点资料来源:《教育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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