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茉莉香片》写的是一个华南大学的男青年聂传庆,由于受原生家庭的影响严重缺爱,导致他一步步心理扭曲变态的故事。

聂传庆长什么样子呢?

“一个20岁上下的男孩子。说他20岁,眉梢嘴角却又有点老态。

同时他那窄窄的肩膀和细长的脖子,又似乎是十六七岁发育未完全的样子。”

虽然正值青春少年,但聂传庆却是未老先衰的。就像是一棵小树,还未来得及长大成熟,叶子便先行枯萎了。

是什么导致他出现这样一种萎顿的、没有活力的生命状态的呢?

女老师被校长逼上不归路的电影(发现老师竟是母亲的初恋)(1)

畸形不健康的家庭环境,难以给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正确引导

聂传庆4岁丧母,他母亲婚后却因爱着另一个男子郁郁而终,导致父亲把对他母亲的怨恨转嫁到传庆身上。

他从传庆的母亲身上没有得到属于丈夫的尊严,继而想要在传庆身上实现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

于是,对于自己的儿子,父亲并没有几丝温情,更多的是嘲讽、藐视与打击。

“选了几样什么?”

传庆道:“英文历史,19世纪英文散文……”

他父亲道:“你那个英文——算了罢!跷腿驴子跟马跑,跑折了腿,也是空的!”

他继母笑道:“人家是少年脾气,大不了,家里给请个补课先生,随时给他做枪手。”

他父亲道:“我可没那个闲钱给他请家庭教师,还选了什么?”

传庆道 :“中国文学史。”他父亲道:“那可便宜了你!唐诗、宋词,你早读过了。”

他后母道:“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偷懒!”

聂传庆在他父亲和继母面前,没有任何尊严和自信,始终是战战栗栗、唯唯诺诺的。

女老师被校长逼上不归路的电影(发现老师竟是母亲的初恋)(2)

“他的耳朵有点聋,是被他父亲打的。”

他的父亲不但在精神上压抑他,在肉体上也折磨他。

“他呀,连男朋友都没有,也配交女朋友!

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贼头鬼脑的,一点丈夫气也没有,让人家笑话,你不难为情,我还难为情呢!”

从这些日常的生活对话中,我们看到,聂传庆在家庭中得不到一丝温暖,父亲和继母对他漠不关心,毫无亲情可言。

他的父亲是封建遗老遗少式的人物,整日与继母迷醉在大烟之中。

“我们的网球场,很少有机会腾出来打网球,多半是晾满了衣裳,天暖的时候他们在那里煮鸦片。”

聂传庆身处这样一个病态的家庭环境之中,父权的阴影笼罩在他头顶,无处不在,长久的压抑造成了他自卑、阴郁的心理特点,他的心灵受到毒害,他对他的家庭只有怨恨,并且怨恨越积越深。

女老师被校长逼上不归路的电影(发现老师竟是母亲的初恋)(3)

偶然发现的一个秘密,让他产生了重新寻父的渴望

20年前,他的母亲冯碧落与大学生言子夜相互爱慕,但冯家是大户人家,对穷困的言家看不上眼,导致了冯碧落和言子夜的爱情悲剧。

偶然的一个机会,传庆得知了自己的国文老师竟然就是言子夜——自己死去母亲的初恋情人,他在绝望之中找到一丝希望,产生了对自己的生命丰富的联想。

“如果他是言子夜的孩子,他长得像言子夜么?十有八九是像的,因为他是男孩子,和言丹朱不同。

传庆相信,如果他是子夜和碧落的孩子,他比起现在的丹朱,一定较为深沉,有思想。一

一个有爱情的家庭里面的孩子,不论生活如何的不安定,仍旧是富于自信心与同情——积极、进取、勇敢。

女老师被校长逼上不归路的电影(发现老师竟是母亲的初恋)(4)

丹朱的优点他想必都有,丹朱没有的他也有。

从这里可以得知,传庆一方面恐惧、厌恶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方面又急切地渴望一个温柔、慈祥的理想父亲,他通过在幻想中为自己选择父亲的方式,为自己寻求一丝替代的满足感。

他从佣人刘妈那里将听到的关于母亲的故事一点点拼凑,继而做出了相反的假设:

如果母亲冯碧落当时不顾家庭的反对,与言子夜私奔终成眷属,那么,他现在就是言子夜的儿子,而言子夜就不会有言丹朱这个女儿了。

他在幻想中继而恨起了自己的母亲,怪自己的母亲没有完成那场私奔。

他越是沉浸在自己是言子夜的孩子的幻梦中,越是无法与人在现实中正常交往,无法做好言子夜的学生。

他在课堂上心思恍惚、想入非非,无法集中精力听课而回答不上老师的问题,受到言子夜的严厉批评。

“父亲骂他为猪、狗,再骂得厉害些也不打紧,因为他根本看不起他父亲。

可是言子夜轻轻的一句话就使他痛心疾首,死也不能忘记。”

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这彻底粉碎了他所幻想的“慈爱父亲”的白日梦,生命中唯一的线阳光突然消失,他的心态最终完全崩裂。

女老师被校长逼上不归路的电影(发现老师竟是母亲的初恋)(5)

对主动招惹自己的女孩,他下了狠手

言丹朱是传庆的大学同学,言子夜教授的女儿。

言丹朱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充满了热情、善良,她美丽、开朗,大方,主动接近孤僻、不善交际的传庆,但是却遭到了传庆莫大的恨意。

言丹朱说:“传庆,你知道我是你的朋友,我要你快乐!”

然而,已经对丹朱产生怨恨之情的传庆却说:

“你要分点快乐给我,是不是,你饱了,你把桌上的面包屑扫下来喂狗吃,是不是,我不要,我不可,我宁死也不要!”

一个自卑、阴郁的人在面对一个阳光、健康的女孩时,他是嫉恨的,他没有能力去接受别人的友善与温情。

“寒天里,人冻得木木的,倒也罢了,一点点的微温,更使他觉得冷骨酸心。”

可以说,传庆因为自身的无能、懦弱所产生的变态的自尊,使他总是曲解身边人的善意与温情。

其次,因为言丹朱是言子夜的女儿,他对她的憎恨,更加与日俱增。

如果20年前,母亲嫁给了言子夜,那么,就不会有言丹朱,有了他,就没有她。

传关在幻想中展开了一场争夺父爱的战争,他在想象中认定与言丹朱是水火不容,有你无我的关系。

女老师被校长逼上不归路的电影(发现老师竟是母亲的初恋)(6)

因此,在圣诞夜,面对自己无比痛恨的言丹朱,传庆的变态终于被完全激发出来。

他疯狂暴打言丹朱,将自己的委屈、幻想、心理的不平衡全部发泄出来。

“告诉你,我要你死!有了你,就没有我。有了我,就没有你,懂不懂?”

他用一只手臂紧紧挟她的双肩,另一只手就将她的头拼命地向下按,似乎要将她的缩回到腔子里去。她根本不该生到这世上来,他要她回去。

他还因为言丹朱对他没有防备心而生气,因她低估了自己作为一男人的能力而备感侮辱。

“你就看准了我是个烂好人!半夜里,单身和我在山上……换了一个人,你就不那么放心罢?你就看准了我不会吻你、打你、杀你,是不是,是不是?”

用疯狂的残暴来证明自己男人的力量,用疯狂的残暴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无能与自卑,此时的聂传庆骨子里透出了他父亲聂介臣影子:

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妻子爱上自己,就将这种恨转移到儿子的身上。

冷冰冰的家庭环境,得不到肯定与认可、只是一味打击、辱骂的父亲、对自己奚落、嘲讽的继母,让这个男孩有着一般人所不具备的“老态”。

他在日常生活中受到种种压抑,心理年龄严重与身体不符,这一切都导致聂传庆的怨恨心理的产生,然后是变本加厉的对言丹朱的变态施暴。

女老师被校长逼上不归路的电影(发现老师竟是母亲的初恋)(7)

有人说,张爱玲的这篇《茉莉香片》中的聂传庆正是影射了她的弟弟张子静,但是,其中也不乏张爱玲自身的影子。

张爱玲父亲张志沂是个旧时代的浪荡子,赌博,抽大烟、逛窑子,娶姨太太无所不为。

而她的母亲黄素琼则是一个追求新思想解放的新派人物。

这样的父母,完全顾不上关心孩子,在张爱玲4岁的时候,母亲便抛下了她远赴法国。

这样的家庭环境,让张爱玲丝毫感觉不到家庭的温暖,父亲有一次还在继母的教唆之下,痛打了张爱玲。

因此,聂传庆性格中的敏感自卑、孤独自闭与张爱玲本身的性格极为相似。

但是,这种血缘之情的亲子关系我们无法选择,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生命的诞生,无法选择出身的环境,也许,就是人生的无奈与荒凉吧。

正如这篇《茉莉香片》的开头所言:

我给您沏的这一壶茉莉香片,也许是太苦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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