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

糜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

——《1958~1961靖远人走洮河纪事》摘录

(西部黄河文化走笔丛书·纪实文学卷)

武 永 宝

三张珍贵的当年靖远人走洮河的老照片: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2)

这张老照片,为1958年底,漂流于洮河上的靖远工区皮筏队荣获嘉奖锦旗后的集体合影。照片充分展现了靖远糜滩、河靖黄河筏子客的风采,及精神风貌。照片题字:战斗在引洮工程运输战线上的靖远皮筏队全体成员胜利地完成了第一阶段任务后合影于岷县。1958年11月20日。

成员:居中举锦旗者是陈振银,左为陈旭(中排坐者),右为陈孝(中排坐者)。其余为:陈真、陈振武、陈振先、陈振伦、樊明基、樊有禄、张登华、张文鼎、吴纪明、任永清等。上述都是糜滩陈家拜、樊家拜的筏子客。剩余者则是河靖筏子客:贾世年、马国选、叶秉甲、叶树恒、叶树琪、杜正川、叶秉福、陈锡福。

笔者来不及一一对应辨认,笼统地罗列了这些名单。有兴趣的读者朋友可以私下仔细考证、辨认之。鸣谢!(陈林武提供。照片中的陈氏筏子客,都是他的族人、前辈。)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3)

1958年10月4日,糜滩陈家拜走洮河的筏子客合影于岷县。(陈振明、陈向军提供)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4)

1958年7月15日,靖远县教育界赴洮河慰问团全体成员32人合影于靖远县照相馆。这是临出发前,由组织者倡议拍摄的合影照。

中排坐者,为慰问团领导和教职工:吴朋儒、杨树本、万随新、董葆苓、张有发等七、八人。其余为各校学生:吴治国、梁志禄、吴鼎宗、张治华、刘巩、王明义、胡英、王凤兰、李滋香、冯树堂、李华、张兆庆、王小苹、陈景芳等。(张明宪提供。张明宪,1963年生,平川老作家、文化人)

注:本文凡涉及陈家拜、樊家拜、李家拜之拜字,因字库里无此字,故,均应加土旁。为“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5)

”。特此提醒读者

目录:

引 言

一、万夫武 唯一经历整个引洮工程始末的人

二、糜滩筏子客在洮河大显身手

三、筏子客樊明基 洮河激流救大画家佘国纲的命

四、陆雨 乘坐羊皮筏子在洮河漂流

五、万随新 创作《糜滩大队战歌》

六、陈振武 洮河落水遇险记

七、杨维邦 驰名洮河藏乡的名医

八、李振田 荣获“引洮青年突击手”称号

九、李生兰 糜滩第一个骑自行车的人

十、何生江 被大饥大饱折磨牺牲的人

十一、碾子湾人走洮河的故事(前期发表,略去)

十二、糜滩、三滩人夫妻双双走洮河者名单

十三、糜滩、三滩人娶来洮河女为妻者名单

十四、糜滩、三滩人牺牲于洮河者名单

附录:糜滩区第一大队组织机构情况

引言

《糜滩大队战歌》

糜滩队,是英雄,

大战在山头。

劈高山,改山河,

为了创幸福。

英雄好汉们,

齐心团结紧。

引洮水上山,

把干旱变成,

米粮川,米粮川……

——万随新创作

糜滩,笔者的家乡。

糜滩,西部有名的陇上水乡、小江南……也是著名的文化之乡。讲糜滩人的故事,其实就是在讲黄河筏子客的故事……糜滩人拜黄河恩赐,过着富足、安详的日子。糜滩人生命中的一切喜怒哀乐,都与黄河有关。是故,糜滩人与黄河的感情最深……但是,糜滩人曾经与黄河互相纠缠不清的激烈博弈,却为人们所忽视。黄河教会了糜滩人生存的技能,也教会了他们处世的哲学。这就是,他们在热爱、崇拜黄河的同时,还必须大胆地征服黄河,驾驭黄河。取黄河之水,浇灌糜滩大地,为大众服务,糜滩水乡万世基业之奠定,即在此也。同时,糜滩人还懂得巧取黄河之利,以黄河生财,放筏子漂流、奔驰于惊涛骇浪之间……滚滚财源,于此,倾入糜滩人的钱袋子里。解放前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兰州至银川的黄河航线上,糜滩黄河筏子客成为最活跃的一族……此外,碾子湾石板沟古渡口、樊家拜(加土旁,下同)渡口、陈家拜渡口、李家拜渡口、三道湾渡口、阎家门等渡口,糜滩筏子客的身影几乎无处不在……基于上述因素,糜滩人几乎人人都是黄河筏子客。现实生活的严酷,以及生活的需要,所谓适者生存的法则,将糜滩人都逼迫、改造成了黄河筏子客……关于这一点,笔者曾在《糜滩——陇上小江南民间故事大荟萃》一文里,以确凿的文献资料证实,糜滩,在清季、民国时期,是靖远出产筏子客最多的地方……在此,不再赘述。本组文章,其中较大篇幅讲述了糜滩筏子客驰骋在洮河上的故事。

关于靖远黄河筏子客,笔者曾写过许多文章。可谓连篇累牍,多不胜数。已经构架成了一种文化体系。笔者所倾情鼓吹的西部黄河文化,筏子客,就是其灵魂和内核……笔者所著小说:《虎豹口》、《西部国风》、《黄河远上》,以及其它庞杂的各种随笔、散文、纪实文学、文史文章等,都大量地反映、叙述了筏子客的故事……靖远黄河筏子客,作为一种文化意象,靖远地方文化的符号,甚或图腾,早已嵌入历史文化的时空中和人们的意识深处去了。黄河筏子客,由于历史演进之故,早已消亡了。但是,他们的故事却在文化典籍里,在人们的精神意境里,依然活得很生动、旺盛……我们都是黄河筏子客的后人、传人,我们有责任将先辈筏子客的故事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有关黄河筏子客的故事,后世的人们必将以仰望的姿态去拜瞻、欣赏、品鉴之。若是有幸将先辈筏子客的故事拍成影视剧,甚或借助现代网络的手段加以广泛传播,使得他们的身影走向世界,那么,西部黄河文化的元素必将打动,甚至震撼各种肤色的人们,使他们为之沉思,继而为之鼓与呼!

靖远黄河人的形象在世界文化的舞台上,能够占据一角,挥舞黄河文化的旗语,让世界听懂他们的意蕴和声音,是我们筏子客后人的一个梦啊……我们将为这个梦继续拼搏、奋斗不息!

下面的文字,笔者将侧重讲述一下靖远(糜滩)筏子客漂流洮河的故事。

万夫武 唯一经历整个引洮工程始末的人

万夫武,靖远糜滩乡人,生于1933年。现居平川。近日,笔者曾两次登门采访了这位老人。获悉了一些难得的资料。万夫武,虽说90岁高龄,然,耳目绝佳,记忆力不错,显得精神矍铄,和蔼善良……当年,靖远走洮河者,约有1.6万人次。但是,经历整个工程始末的人,却只有万夫武一人。这一点,具有唯一性。

1.入党提干。1951年,万夫武靖远中学(一中)肄业。肄业原因是,当时,他偶尔去靖远县政府找长兄万夫哲,竟意外碰到一个参加工作的机会,遂辍学参加工作。万夫哲,解放前为地下党。解放后,任县政府秘书。时,特缺无线电人才。关振邦遂向县长张启贤力荐万夫武……万夫武遂被送兰州学习无线电技术。几个月后,学成归来,参加靖远县委工作。任职靖远县委宣传部干事。时,宣传部长是欧化远,张兴、卢友仁、万夫武均为干事。1954年5月8日入党。1956年提拔为科级干部,任职机关党总支书记。

2.最早走洮河的人。1958年春夏,省委决定上马引洮工程。靖远作为工程完成后的直接受益区,须组织1.1万多人参加工程建设。靖远县委当时指定万夫武等四人,作为打前站者,先期进入引洮工地,目的在于收集各方面信息资料,为大队伍届时进入做好准备工作。万夫武四人于1958年4月4日启程,背着简单的背包行李,先坐汽车到临洮、会川,然后,步行至卓尼县包蛇口一带……看到吃水有洮河水,烧火,山上林木多,驻地,可就地搭建草棚……这些基本生存条件都有。遂回靖远,给指定的负责人何清涌汇报情况……万夫武他们巡查了四、五天。期间,住在居民家里。每顿饭,二毛钱……同行四人为谁,记不清了。有点遗憾。

3.任职糜滩大队领导人。当时,糜滩区(五区),包括糜滩、三滩和刘川三个乡委员会。刘川五个村(范家窑除外)120人调剂给了城关大队。糜滩、三滩两个乡民工组成靖远工区第一大队。辖属5个中队,约1500人。靖远工区任命万夫武为糜滩(第一)大队的书记兼大队长。三滩乡的书记马应芳为副书记兼副大队长。糜滩乡的书记顾尚武为副大队长。1958年四月初八日,马应芳、顾尚武分别亲自带领两乡民工出发,基本是一路步行至洮河工地。万夫武则随后坐汽车,或步行辗转赶到工地……第一大队的施工地在白土梁、渍泥沟、扬沙口、老虎崖一带,大约七八公里长度。大队部立在扬沙口,驻地是树木条子搭成的草棚子,为宿舍兼办公室。条件极简陋。大队长的职责,主要就是四处检查、督导施工和后勤等各项工作。

1961年初,万夫武调任工区劳资科长。第一大队的工作交给了马应芳和顾尚武负责。

4.留守到最后的人。1961年6月,省委决定引洮工程民工全部撤回。基本下马。但是,正式发文明确下马,那是1962年4月份的事了。期间,按照“甘肃省引洮上山水利工程局”的安排,各县工区一律撤销,仅保留一个留守的“定西工区”。此时,“定西工区”完全是个空架子。万夫武被任命为工区办公室的主任。手下仅有工作人员七、八人。都是岷县当地人。留守的“定西工区”只存在了几个月,至1961年秋,撤销。留守人员奉命炸毁古城水库残余坝体,即宣告解散。

综合起来看,万夫武应该是靖远人中唯一经历了引洮工程全过程的人。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5.后来的岁月。万夫武印象中,好像自己回靖远后,于1962年春接任北湾乡书记。再后来,他与妻子冯树芸经历了特殊岁月的洗礼,几起几落,受人排挤、打击……1964年,被莫名其妙免职成一般干部。1966年,调榆中县工作。1973年,调入靖远矿务局工作,先后任信访办主任、党办主任、教育处书记等职。1993年,退休……如今,90岁高龄的他,在家过着平静、安定的生活。我们祝愿万老夫妇健康、长寿……

6.多余的话。行文至此,顺便赘述几句。万夫哲、万夫武都是笔者家乡糜滩的乡贤人物。曾屡屡在各种文献资料中看到过他们的信息。笔者曾颇敬仰之。可是,有关他们的结局和晚年生活信息,却少之又少。万夫武的生平,基本叙述清楚了。这里赘述一下万夫哲,此人,解放前为中共地下党人,资历很深。解放后,在县委、县政府工作。1958年七、八月间,由于偶然议论定西某书记,祸从口出,竟被判刑七、八年……换来一场牢狱之灾。也是时代悲剧啊。1979年,获平反。万夫哲生于1913年,卒于2002年。终年90岁。在糜滩老宅,寿终正寝。观其一生,无比坎坷。然,晚景结局,还算差强人意吧。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6)

万夫武、冯树芸夫妇合影。万夫武,1933年生,时年90岁。冯树芸,1936年生,时年87岁。2022年6月16日拍摄于平川寓所。

糜滩筏子客在洮河大显身手

1.洮河上漂流的靖远皮筏队。当年,甘肃当局兴起引洮工程建设,曾轰动世界,为国内外所瞩目。这期间,洮河上曾有一支由靖远黄河边的筏子客组成的皮筏队,驰骋于洮河之上,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人们好奇的眼球。因为,羊皮筏子,明、清、民国时代一直活跃在黄河流域,洮河流域鲜见之。如今,由黄河边的靖远人所操持的皮筏队,竟然出现在此,确实是件新鲜事儿。每天里,人们辄见羊皮筏子自上游一路漂来,在浪涛里颠簸,又从眼底倏忽离去……故,靖远皮筏队在当地人心目中,感觉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2. 皮筏队成立标志性的日子。经笔者再三考证,确定:1958年7月10日左右,这个日子,乃是靖远皮筏队成立的日子。历史值得铭记。皮筏队。也叫皮筏组。据走洮河的民工贾世书等人回忆,糜滩区和城关区的大队人马抵达工地的第三天,糜滩区第一大队的副大队长顾尚武,与城关区第二大队的大队长张贵,分别咨询下属民工,说:你们中间,看看谁能胜任筏子客的工作……靖远工区要求立即组建一个皮筏队,主要任务是在洮河上运送面粉等粮食。皮筏队的工作,关系到整个靖远工区一万多人的吃饭问题,所以,这项工作意义重大。

3.糜滩与河靖的水手组成。城关区第二大队的河靖村民工,经自愿报名和村干部推荐,有8人正式人入选。糜滩区第一大队的陈家拜、樊家拜有14人加入……总共22人,共同组成靖远工区皮筏队。当时,紧急制作了10只羊皮筏子,两人一组,开始常年在洮河上进行漂流运输……有时候,两只羊皮筏子串联在一起,共有四个筏子客,协作工作。偶尔,也会有六只羊皮筏子串联成三组,搞运输,满载面粉,依次从洮河漂下……大家进行轮班制,轮流漂流洮河。筏子客的工作与休息,有张有弛,有序地进行着……

4.皮筏队的组成名单。队长:陈旭;副队长:贾世年。就笔者目前调查所知,皮筏队的构成名单,其中河靖村有:贾世年、马国选、叶秉甲、叶树恒、叶树琪、杜正川、叶秉福、陈锡福。糜滩陈家拜、樊家拜有:陈旭、陈孝、陈真、陈振武、陈振先、陈振伦、陈振银、樊明基、樊有禄、张登华、张文鼎、吴纪明、任永清等14人。笔者曾搜集到一张珍贵照片,即皮筏队当年完成任务状况好,成绩优异,受到集体嘉奖,获得锦旗一面。于是22人在岷县某照相馆留下了一帧珍贵照片……照片题字:

战斗在引洮工程运输战线上的靖远皮筏队全体成员胜利地完成了第一阶段任务后合影于岷县。1958年11月20日。

由这张照片所知,皮筏队总人数:22人。或许,照片遗漏一二人,也是有可能的。河靖村8人可以确定。糜滩陈家拜、樊家拜、李家拜加入皮筏队的筏子客,或许不止14人。也许在16人以上……

5.粮食供应线。靖远工区的施工区域以驻地包舌口为中心,分别向洮河的上、下游展开……1.6万人次的民工就分布在这条42公里长的渠道工程线路上。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显然是首要的头等大事。必须全力解决好。是故,粮食供应线,就是生命线。当时的粮食供应渠道甚多,但由于道路不畅,陆路运输困难,有时候运输到某粮站,必须出动大队人马去人工背运……费时费力。当时,陇西、岷县均有大型面粉厂,主要供应、保障各工区民工的吃饭。但是,就靖远工区而言,算计下来,还是从岷县中寨集(古城)往包舌口走洮河水路运输最便捷,也最经济、省力。这才有了这支洮河皮筏队……马车运送粮食,主要走陇西至包蛇口的线路。由于路途泥泞坎坷,不好走,且运输量有限。故,皮筏队从岷县往包舌口运粮成为主力线。

6.运输粮食种类。主要有各种面粉,如:高粱面、豌豆面、大豆面、大麦面、青稞面、莜麦面,等等。后期有了包谷面。几乎没有小麦面。引洮工程建设的三年中,整个靖远工区1.6万人次民工的吃粮问题,基本就是靠皮筏队解决。所以,靖远皮筏队,为引洮工程建设做出过特殊贡献。

7.唯一健在者陈振银。皮筏队22人中,目前仅有一人健在,这就是糜滩陈家拜的陈振银先生。那张合影照,前排最中间手举旌旗的小伙子,正是他。陈振银,陈家拜人。生于1936年,今年87岁。笔者曾采访过他,由于年事已高,记忆力模糊,从其口中,所获资料不多。据其胞弟陈振同老师介绍说,乃兄,当年23岁,为整个皮筏队最年轻的筏子客。其余人都比他年长。他之所以拍照时居中,是因为年纪最小,手举锦旗之故。不然,论辈分、论年龄,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居中照相。此言,颇中肯。信然。

总之,当年洮河上的靖远皮筏队,乃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们的故事值得颂扬、辑录,并传播于世。

赘述补充几句,糜滩筏子客洮河放筏子,还有木筏子。木筏子主要是由上游采集树木,往驻地包蛇口运送木材,做燃料用。具体由前进村的筏子客强文林、强文汉兄弟包办完成这一任务。某次,木筏子遇险失控,兄弟二人哭泣求援,最后经岸上糜滩民工合力帮衬,方脱困。此事,苏家滩苏宰武亲述。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7)

陈振银(右)、陈振同兄弟合影于陈家拜老宅。陈振银,1936年生。为目前唯一健在的靖远驰骋于洮河上的筏子客。就是照片中居中举锦旗的那位。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8)

靖远工区皮筏队成员:居中举锦旗者:陈振银,左为陈旭(中排坐者),右为陈孝(中排坐者)。其余为:陈真、陈振武、陈振先、陈振伦、樊明基、樊有禄、张登华、张文鼎、吴纪明、任永清。上述都是糜滩陈家拜、樊家拜的筏子客。剩余者则是河靖筏子客:贾世年、马国选、叶秉甲、叶树恒、叶树琪、杜正川、叶秉福、陈锡福。

樊明基 洮河激流勇救大画家佘国纲的命

1.樊明基,老一代筏子客。1958年,走洮河,樊明基约38岁,侄子樊有禄,20几岁,二人均在其列。同时,二人还被选拔编入“皮筏队”,在洮河上驰骋、漂流,做运输工作……

樊明基最大的亮点,就是曾在洮河里救过一失足落水的青年。这位青年,看上去不到20岁的样子。用樊明基的话说:我在洮河里,大冬天,从冰凌里,救起过一个娃娃……这话,他常吊在嘴上,常当故事讲给人们听。可惜,说多了,大家觉得烦,也不在意。至于这个娃娃究竟是谁?樊明基至死也没弄清,其他人就更不清楚了。筏子客,在水里救人,乃常事,不足为奇。但是,笔者在此给读者朋友提供一条重要信息,即,樊明基所救的这个娃娃,可是个大画家。其出身经历非凡……此人,就是兰州画院的一级美术师:佘国纲。

2.韦博文院长提起的话题。此前,原兰州画院的院长韦博文先生,曾言,该院有一画家佘国纲,1958年在洮河写生时,突然落水,冰凌中挣扎,幸被靖远筏子客救起……否则,就没命了。佘国纲被救上岸,当即拜谢筏子客的救命之恩。并询问筏子客籍贯,筏子客言:自己是靖远人……自此,终其一生,佘国纲先生都一直惦念着这位救命恩人。因了这个缘故,他对所有的靖远人都颇有好感,敬谢有加。

笔者一直在探索、挖掘这一信息。期冀找到二者之衔接点。因为,靖远皮筏队乃当年洮河上唯一的存在。救人者必在皮筏队22个成员之列。那么,究竟具体为谁?一直却是个谜。笔者为此曾多方求证于陈家拜和河靖的筏子客,以及其他当年走洮河亲历者。皆曰:不知道。

后来,笔者糜滩中学初中的同学毛精禄先生忽传话说,他知道有关靖远筏子客洮河救人的故事。其主角儿,就是樊家拜的筏子客樊明基……毛精禄说,他的乡间邻居樊有禄,生前曾不止一次给他讲述过自己的亲四爸樊明基曾在洮河救起过一个半大娃娃的事儿……叔侄二人均是皮筏队成员,但真正救人者则是樊明基。当时,樊明基正划着羊皮筏子在工作,忽见一人落水,连连呼救,遂上前救起……这一幕,乃其一人所为、所知也。后世,虽然樊明基曾给人反复讲述过这一故事,但未引起大家重视。只有其亲侄子樊有禄是个有心人,听闻四爸救人的故事,遂牢记于心,并继续讲给周边的人听……

笔者得此消息,大喜过望。这样一来,画家佘国纲的讲述,与筏子客樊明基的救人故事,二者竟有了天然的衔接点。并且,这衔接点具有唯一性、确凿性。至此,可以确定,樊明基就是大画家佘国纲先生念念不忘的那个救命恩人……笔者本欲深入进行采访,可惜,樊明基、樊有禄二人均早已谢世,不在人间了。大画家佘国纲也于1996年去世……更令人悲伤、无奈的是,2021年7月6日,作为这一话题的发起者韦博文先生,竟也突然仙逝……这一问题的结果现已揭晓,可是,韦博文先生,以及当事人樊明基、佘国纲二人,他们均已无法获悉之。可谓遗憾甚也……人生之无常,如此,令人感叹唏嘘再三!

3.佘国纲其人其事。佘国纲先生,乃甘肃省一位有成就的大画家。其,生于1936.7,殁于1996.4。浙江宁波人。擅长油画。1957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曾任兰州市工人文化宫美工,兰州市群众艺术馆副馆长,兰州市书画院专职画家。一级美术师。作品《岁月》入选首届中国油画展,《腾飞》入选第三届全国体育美展,《正午》入选第八届全国美展。佘国纲与宋武征合作,还创作过《北极光下的幽灵》的连环画册。一度颇流行。佘国纲还参与了甘肃省引洮上山水利工程局宣传部主办的《引洮上山诗歌选》(四集)的编辑、插图工作。其中很多插图页,都是佘国纲所为。

佘国纲先生出身资本家家庭,自幼生活优渥。1957年南京艺术学院毕业后,即赴落后、艰苦的甘肃工作……精神难能可贵。1958年,引洮工程兴起,主动报名参与工程建设。期间,常常深入洮河流域野外写生。1958年的冬天,洮河中漂着冰凌,寒风刺骨。佘国纲在写生中,忽然脚踩冰凌散空,跌入洮河激流中。当时,情况十分危急,遂紧急呼救,恰有靖远筏子客樊明基操筏至此,将其打捞上岸,算是救了他一命……

佘国纲当时22岁,南方人,加之落水被冻坏了,缩成一团,猴瘦、猴瘦的样子,故,在近40岁的黄河汉子樊明基看来,他就是个娃娃,好像不到20岁……樊明基不记得佘国纲的名字,后世,只说:我在洮河冰凌里救过一个娃娃……而佘国纲也未问清楚樊明基的姓名,匆忙中,只记得救他的人是靖远筏子客……

上述,就是一个靖远黄河筏子客与一个大画家在洮河邂逅、交集的故事。

陆雨 乘坐羊皮筏子在洮河漂流

陆雨,三滩朝阳村人,1940年生。身板刚正,状态很好。思维也清晰之极,说话阳刚气十足。青年时有外号:生铁棒。可见,当年也是一猛人。

陆雨与中二村的岳凤翮同庚,都是1940年生,这二人给笔者提供了糜滩、三滩人走洮河的许多珍贵资料。

陆雨做过技术员,搞过测量。后来,又做过协调粮食供应方面的工作。一次,在岷县中寨集粮库工作毕,返回包舌口,顺便乘坐羊皮筏子漂流而下……中途竟然发生了意料不到的险情,让他终身难忘。

羊皮筏子装运面粉的码头叫扎马沟,在此,羊皮筏子两个,两个组合,被连接在一起,一共有三组,共六只羊皮筏子。每个羊皮筏子都装满面粉袋子。然后,用绳子捆绑结实,遂开启上路。

从中寨集附近河边码头扎马沟到达包蛇口,期间距离有一百华里左右,路途比较遥远。一般要漂流三、四个小时方可。洮河水量远不及黄河,大约有其平常水量的1/5。而且,其凶险程度也远逊于黄河。不过,有个特殊情况,这就是这一路漂流,途中有几处峡口塞头,也是颇为危险的。因为,此处河道狭窄,且落差很大,流水急速,在峡谷澎湃……行筏至此,一不小心,就会发生筏子撞壁翻滚的危险。老资格的筏子客陈振武身上就发生过类似事件……幸未造成人员伤亡。

陆雨搭脚乘坐羊皮筏子而行,免去了步行之苦。然,这一路经历险情,至今回忆,仍心有余悸。当时,在某塞头峡口处,筏子客让他紧紧抓住筏子上的绳索,贴近筏子匍匐身子,不准乱动……刹那间,筏子飞一般冲下去,似跌入谷底……河水与峡壁碰撞,发出震天吼声,一时浪沫飞溅,筏子上的人们都被河水打湿,成了落汤鸡……筏子客同时大声呼喊号令以便彼此协调动作,脱离漩涡、礁石等险境。筏子客边呼喊,边玩命似地奋力挥动划板子(桨)……筏子则在筏子客驾驭下,左冲右突,一路飞下险象环生的洮河谷底……

陆雨浑身湿透,吓得身子紧贴筏子,大气不敢出。终于,筏子进入平缓地段,此刻,筏子客方才严峻的脸面,至此,露出一丝轻松微笑。陆雨此次所乘坐的羊皮筏子,正是陈振武所操持。

陆雨说:没想到,放筏子,还有如此惊险场面?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陈振武答:就是啊……我们常年如此,惯了……但是,必须时时小心翼翼。否则,就会出危险。我和同伴就吃过一回亏,落水了,面粉全掉河里,挨了批评……幸亏人没事。

陆雨说;大家全被河水打湿衣服,大家受苦了。

陈振武答:是啊,这不假。筏子客不容易。可是,干筏子客这行,比起在九甸峡万丈悬崖的半山腰施工,感觉要轻松一些。也相对安全一些。

陆雨又问:面粉全打湿了,回去怎么办?这不糟蹋了?

陈振武说;你误会了,面粉袋上铺了一层上过桐油面子的油布,水不会浸湿面粉的。绝不会……

陆雨说:原来如此。

笔者在采访陆雨时,陆雨至今对筏子客们的水上技术表示叹服。他说:筏子客有本事,真能啊!从水情那么复杂的河谷里纵横捭阖,犹如鱼儿钻浪,安全而出,印象极为深刻。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9)

陆雨,1940年生,三滩朝阳村人。2021年秋月,拍摄于三滩朝阳村老宅。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0)

岳凤翮,1940年生。三滩中二村人。2021年秋月拍摄于三滩中二村老宅。

万随新 创作《糜滩大队战歌》

1.生平事迹。万随新(1937~2011),糜滩镇下滩村人。1953年参加工作,初,在下滩小学教书。1957年,调入县委秘书室当秘书。1960年,被抽调前往张掖地区搞社教一年。当时叫做:抢救人命行动。河西因极左所致,饿毙人较多。故有此举。当年,前往张掖搞社教工作的靖远干部有数十人之多。先后去了两批。其中白杰、陈虎、张儒等干部还被留在当地工作。后,一二十年间,这些人陆续调回靖远、平川工作。只有白杰在山丹县检察院工作至退休(1985年提前退休)。1975年代,万随新从公安系统派往曹岘工作,曾任曹岘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刘川水利工程兴起,万随新曾带领曹岘的村民娃娃们在刘川平田整地,为搬迁移民做准备工作。故,人戏称:儿童团长。1982年左右,回归公安系统工作。1985年,平川区成立,被分配到平川公安分局工作。曾出任王家山派出所所长等职。1997年,退休。2011年去世。

2.同事的评价。黄兆文先生,曾与万随新工作上多有交集,勉强算是同事吧。1976年,二人一起在河靖坪五七干校培训、劳动。期间,赴通渭义岗公社蹲点,同睡一炕。通渭之行,他们深刻感受到了此地自然环境条件严酷,人民生活较困难。期间,二人还受人引导,专程去某村亲睹过一个闻名遐迩的CR老婆……二人对此,终生难忘。黄兆文对万随新的评价较高。认为其人:身材高大,乐于助人,有正义感……

3.参加慰问团。万随新在靖远县委工作期间,受组织委派,曾参加了由靖远一中教导处副主任吴朋儒为团长的慰问团,于1958年的七、八月间,赴洮河工地慰问民工。这个慰问团的名称是:靖远教育界赴洮河工地慰问团。目前所知,这个慰问团有干部、教职工:吴朋儒、杨树本、万随新、董葆苓、张有发等七、八人。有学生:吴治国、梁志禄、吴鼎宗、张治华、刘巩、王明义、胡英、王凤兰、李滋香、冯树堂、李华、张兆庆、王小苹、陈景芳等32人。慰问团在洮河工地大约活动了近一个月时间。期间,除走访慰问外。还与工地民工同吃、同住、同劳动。学生成员则帮助民工们洗衣、做饭,收拾宿舍,等等。这一点,王家山民工王有先生的回忆里,记录了这一幕。

4.写作任务。慰问团在洮河工地慰问期间,所有成员,包括师生、干部们,他们几乎每人都写作了若干文艺作品,来赞美、讴歌引洮工程的创举,以及民工不畏牺牲的奋斗精神。这也是他们的工作任务之一。既是写作任务,更是政治任务……这些文艺作品,形式多样,充分展现了他们的文艺才华。这方面的详情,笔者曾有专文叙述,在此略去。

5.文采斐然。万随新颇有文采,这一点,竟然很多人不知道。可能是后来长期从事公安工作,掩盖了他的文艺专长。他早年曾在靖远县委秘书室工作,由此可窥一斑。1958年,他参加慰问团,竟然留下了几篇难得的文艺作品。一篇是他与糜滩老乡董葆苓合作的秦腔短剧:《出征》。另一篇,是一首歌曲:《糜滩大队战歌》。这首歌曲,他是填词者。曲子,笔者请教某音乐老师,说是借用的。万随新本是糜滩人,糜滩乡亲、子弟参加洮河会战者有1500多人,可谓队伍庞大。故,施展自己的文艺才华,为家乡的施工队写作一首队歌,那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再说,糜滩大队(第一大队)的书记兼大队长万夫武,又是他的族爷。因此,万随新饱含热爱家乡的情怀,对家乡的队伍寄予厚望,遂奋笔写下了这首战歌!由于,这篇作品,时代特征强烈,文采斐然,又与引洮工程这一历史大事件相联系,故,必然载入史册。《糜滩大队战歌》歌词如下:

糜滩队,是英雄,

大战在山头。

劈高山,改山河,

为了创幸福。

英雄好汉们,

齐心团结紧。

引洮水上山,

把干旱变成,

米粮川,米粮川……

当年,靖远工区9个大队似乎都分别有自己的队歌,可惜,均未流传下来。只有这首《糜滩大队战歌》幸存了下来。可喜可贺。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1)

万随新创作《糜滩大队战歌》原始件截图。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2)

万随新(1937~2011),糜滩人,长期在公安系统工作。这是年轻时候的照片。(万学荣提供)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3)

万随新妻子吴翠珍。今仍健在。(万学荣提供)

陈振武 洮河落水遇险记

1.地下老党员。陈振武,糜滩陈家拜人。解放前,曾是中共地下党员,积极参加革命活动。解放后,成为公职干部,在县上某部门工作……后来的岁月,由于历史问题,被下放回家劳动。曾长期在生产队的石窝里打石头,挣工分养家。最后,改革开放时期,才得以平反……也有一说,解放初,他曾管理枪支,他把枪借给别人犯了事儿,遂被打成反革命……

2.黄河筏子客的故乡。陈家拜,由于系黄河重要码头,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兰州至包头的黄河水上航线的中继站。同时,又是黄河南北交通的重要渡口。摆渡的交通工具,就是羊皮筏子。因此,陈家拜人自古靠水吃饭,几乎家家都置办有一副羊皮筏子,以此谋生。青壮年男子,几乎都是出色的筏子客。大家常年与黄河激流打交道,练就了过硬的水上功夫。陈振武,即是如此。

故,陈家拜,乃是著名的靖远黄河筏子客的故乡。

3.资深的筏子客。1958年走洮河,陈振武为靖远皮筏队的成员。当年,由于他有历史问题,被压得抬不起头。在洮河期间,他是被管制的对象,有监督改造的用意在其中。遇到不公正待遇,也是敢怒不敢言。但是,他驾驭筏子客在洮河漂流,技术杠杠的,绝对属于有胆有识,技术过硬的资深筏子客。这一点,三滩朝阳村的陆雨先生乘坐过他驾驭的羊皮筏子,对此深有感触。

在洮河漂流的三年,他兢兢业业工作,完成了组织交给的运输任务。可是,有一次,他遭遇了筏子翻覆,他与同伴跌落洮河,差点丢命的险情……

4.洮河峡谷之险。从岷县中寨集的扎马沟码头,到靖远工区驻地的包蛇口附近的岸口古马窝,长达百十华里的流程,中间多峡谷、礁石,以及急转弯等险情。偶尔,洮河发大洪水,狭窄的河道,水势陡涨,浪涛澎湃,险象环生……加之河道落差较大,飞流急湍……所以,筏子客在这样的环境里驾筏漂流,一点也不轻松。诸如:筏子撞崖,筏子客落水,货物沉没等筏毁人伤的事故,时有发生。

5.落水求生。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某次,陈振武在洮河遇险……河靖人贾世书,糜滩杨家巷道人杨文新均有此回忆。时,陈振武与同伴,放筏子撞上礁石,筏子散架毁坏,所载面粉等物悉数倾倒河里。二人则落水,不见音讯……情况甚危急。贾世书说,其它同行的筏子客,急忙沿途用划板子(桨)在深水里摸揣乱捣,终于探到二人行踪,二人遂抓住划板子爬上未翻撞的筏子,得救……

杨文新的说法则有异,说,陈振武等二人随着澎湃的峡谷激流,漂淌了六七里……二人水性高,后来,游泳自动爬上其它筏子。真是命大……

笔者认为,两种说法都有一定道理。筏子客落水,别的筏子客必然施救,这没问题。可是,筏子客水性高,会自己钻出水面的……此刻,别的筏子客上前用划板子拖人上筏子,则完全可能。至于,用划板子在水中摸揣乱捣,探索落水者,则是没用的。这是常识。

6.跌宕多险的水上人生。其实,陈家拜的筏子客们,在这之前的1957年,曾遭遇过一场空前大灾难。他们在兰州承揽到一笔生意,用牛皮筏子往银川运输钢轨,在上游的大峡某塞头失事,筏子太沉重,扳转方向不及,撞上石崖……钢材沉没河底,11个筏子客落入凶险激流……其中一人刘世存牺牲。其余人则游泳自救上岸……把头儿李成,被判罪服刑。这应该是陈家拜筏子客黄河筏运史上的一次大挫折。1958年走洮河,经历过去年黄河灾难性事故的几个筏子客,如陈振先、陈振伦等人又参与了洮河的皮筏队……所以,陈振武等人所遭遇的洮河这点事儿与前次的黄河灾难性事故相比,真不算什么。但是,当时整个走洮河的靖远民工闻讯,都觉得陈振武与同伴能从洮河激流里逃生,是件了不起的事儿,简直是水上英雄……

杨维邦 驰名洮河的名医

1.杨氏祖籍山西太原。杨维邦(1916~1975),糜滩镇胜利村杨家巷道人。其清代光绪年间所修家谱记载:杨氏家族始祖,明末来自山西太原府。至今已历15世,家族人口近千口。笔者曾写过杨氏家族清代某祖先杨神仙的故事。杨维邦就是杨神仙之四世孙。

2.坝滩庙学校建校功臣。杨维邦之父,杨汝桂,旧社会,在全糜滩都是闻名的大乡绅。杨汝桂,也是甘肃省著名的教育家苏振甲先生的舅父。1933年,糜滩历史上第一座具有现代意义的官办学校——坝滩庙完全小学,也叫:糜滩小学,就是由苏振甲出面创办的。这座小学的全称,按该校毕业的学生,糜滩老文化人杨文景先生的说法是:靖远县第一中心国民学校。

以前,糜滩大滩(分上、下滩)、坝滩、碾子湾、独石,民间私塾甚多,而现代化意义的学校却无。当时坝滩庙——娘娘庙,有佛田80亩,一口气拿出40亩,作为办学资产。另外,盖学校、办学校的其它材料、资费皆来自糜滩乡民的捐献、付出。期间,作为大地主、乡绅的杨汝桂,出钱最多。同时,号召全糜滩人出资办学,为此曾奔走呼号,出力也最多。故,当初,若无舅氏杨汝桂老先生的鼎力支持,苏振甲创办这座意义非凡的学校,可能会夭折……

3.一代乡绅之死。由于地主成分问题,杨汝桂、杨维邦父子,在新社会的遭遇很不妙。杨汝桂六十年代e死于家中。据说,饿极了,吃……屙不下来……1958年吃食堂期间,食堂打的饭,老是吃不饱。杨汝桂,大个子,脑后留着清朝遗老的背头发型,拄着拐棍,沉默寡语,精神萎靡不振……人问话,也不爱搭理。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后来情况更糟,直至倒毙于炕头……

4.荒唐的纨绔子弟。杨维邦,在一个爷的兄弟中排行老五。杨廷栋他们呼为:五爸。杨维邦出生较晚,对于他父亲杨汝桂来说,算是老来得子。故,分外溺爱之。杨维邦于此,被娇生惯养,造成秉性乖张、顽劣的性格。20岁,曾拐来邻居师某之妻,为自己的老婆。师某怒甚,上门砸其家门楼。老父杨汝桂出面,许诺出钱给师某再娶一妻,纷争方平息。

5.乡间一代名医。杨维邦青年时代虽说做过荒唐事,然,其为人却善良无比。尤其敏而好学,天赋聪明。他将家传中医之术,悉心掌握。弟兄当中,只有他懂医术。早年曾在县城开药铺,并坐诊。渐渐在医界有了名声。解放后,药铺被没收归公。杨维邦遂在糜滩家中坐诊看病,时,三滩、三合、东湾一带人,皆请其去往家中看病。整个六、七十年代,皆如此。杨维邦是个全才,什么妇科、儿科、内科等,所有疑难杂症,均在诊治范围。甚至,还给新生儿接生……最拿手的几招,一是扎针治疗胡胡,即儿童扁桃体炎症。辄手到病除。是一绝。二是治疗伤寒病,三副中药下肚,即可治愈。又是一绝。三是扎麦芒针,是一绝。麦芒针,有五寸长。扎此针,须高超手艺,找准穴位,缓缓下针,湿气、岔气等杂病顿愈……

据说,糜滩那个时代,名医有下滩的万众(万廷贤之父),彭堡有彭献璞,马家庄子有马得福(马忠之父),大堡子有王仲和,杨家巷道有杨维邦。这几人,皆一代乡间名医也。今日糜滩人,当谨记勿忘之。

6.杨维邦扬名洮河藏乡。1958年,杨维邦被公社派到洮河工地服务。一是他成分不好,去洮河,有受监督改造的用意。再者,为洮河工地的民工看病,他这样的医者,极缺。也亟需。洮河工地,每个大队都有医疗室。一般情况,他都在大队部医疗室坐诊。有时,也背药箱下工地,现场第一线为民工服务。由于杨维邦看疑难杂症很有一手,治愈率高,名声远播。当地的土著居民藏民们闻讯,也常常请他去家里看病……藏民疾病痊愈,馈赠不菲。然,杨维邦医德高尚,每每谢绝。只因工地大锅饭不好吃,还吃不饱,故,仅接受鸡蛋一二枚,作为筹资,拿回来煮吃……仅此而已。

杨维邦走洮河时年纪42岁,与他同龄走洮河的邻居还有师仲学、师仲举亲兄弟二人。此二人,出身贫农。可是,因误入一贯道,被戴帽子,依然受监督改造。二兄弟系铁匠,在贾圈这个地方和五合人一起打铁,选钢钎,制造工具等等……当年,糜滩上、下滩最好的铁匠是贾师。贾师打造的铲子、锄头、耧具等,无人能比。故,师仲学、师仲举二兄弟的铁匠手艺略逊于贾师,但也不错。洮河工地回来的岁月,二兄弟依然是糜滩比较吃香的铁匠……

7.晚景凄惨。杨维邦五十多岁以后,身体多病。由于一生只生育一个女儿,嫁于靖远县城。没有儿子,妻子又早殁。故,成为孤寡老人,按照靖远当年习俗,无人给其养老。此时,他在家中独居,也无法再给人看病了。临终前几年,有堂侄儿媳妇房靖花收留之,杨维邦遂寄宿她家,被伺候终老……房靖花伺候堂叔父杨维邦,为其养老送终,值得旌表、赞扬。

杨维邦一生坎坷,由于出身不好,历经磨难。终年59岁。

注:杨维邦的故事,杨文新、杨维忠、杨廷栋讲述。杨文新为走洮河亲历者。杨维忠、杨廷栋二人未走过洮河。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4)

杨文新和老伴儿合影。杨文新,1939年生,糜滩胜利村人。为当年走洮河亲历者。2021年秋拍摄于杨家巷道老宅。

李振田 荣获“引洮青年突击手”称号

李振田,1938年生,糜滩官路村东台社人。现移居糜滩东坪。

1958年走洮河,他是第一批。他说,糜滩人走洮河,出发日是当年老历的四月初八。笔者查到,这个日子,阳历是当年的5月26日。他记得,所有糜滩的上滩人都到官路北坝的龙王庙附近集中,即今天糜滩镇政府所在地。当年的区公所在大堡子,还不在这里。这里除了龙王庙,附近的糜滩中学、镇政府都是一片沙毛碱滩,比较开阔,也比较荒凉。

待人员集中完毕,由领导带队,正式出发……当时,欢送场面隆重,很多家属、老人都前来欢送,有笑的,也有哭的。尤其老人,看到孩子要出远门,据说洮河那里去施工,还有些凶险,故,哭得最伤心。

另据胜利村杨家巷道人杨文新回忆,坝滩人出发的日子是四月初九,比上滩人晚了一天。

当年糜滩各村走洮河的民工组成一个大队长,又分5个中队,分别进行施工。糜滩大队的号手是:魏勤。所有施工、吃饭、休息、躲炮,都得听号手的军号声行事。

行走路线,据李振田先生回忆,上滩人由龙王庙出发,进入碾子湾石板沟,再入金丝沟,至来家窑、白银、皋兰后长川、兰州,过中山桥后,至西果园,翻七道梁,至临洮地界,再到会川、卓尼拉鲁寺。至此,走了13天。在拉鲁寺修路一个月。这里一片原始林区,没有路。在此开辟了一条简易路,由此,方抵达施工的具体地点——白土梁。

糜滩区,包括三滩,施工地段就在白土梁——渍泥沟——老虎崖——齐崖一带。为靖远工区最上游的一个大队。白土梁,就是靖远工区施工的起始点,与榆中工区接壤。靖远工区施工的尾端在九甸峡后的宗石、柳林一带。全长大约42公里。这里与临洮工区接壤。

李振田在洮河工程干了一年,就回来,再没去。在洮河工程施工时,李振田任村团支部书记,由于表现突出,干活积极卖力,被引洮工程总局授予:引洮青年突击手。并颁发奖章。获得这一称号者,全糜滩有七、八人。他记得三滩联合有个:杨茂才。也获得此称号。全糜滩民工有1500多人,基本都是青年和共青团员,获此称号者仅七、八人,比例也不高,还是比较稀罕的。

笔者曾搜集到一个“引洮青年突击手”奖章的图片,见下图。李振田所获奖章,和图片展示的这枚完全一样。时间,已过去63年,李振田所获那枚,早丢失了。但此事也算其人生历程中一件光荣往事,值得铭记心底。同时,引洮青年突击手,也是整个引洮工程建设过程中具有代表性的独特的历史现象,值得记述。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5)

李振田,1938年生。糜滩官路村东台社人。2021年秋月拍摄于糜滩坪老宅商店。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6)

“引洮青年突击手”奖章(图片来自网络)

李生兰 糜滩第一个骑自行车的人

李生兰(约1918~约1980),糜滩李家拜人。

李生兰,绝对是糜滩人中的一个传奇人物。他一生,创造过好几项第一。

糜滩第一个赶皮轱辘马车的人。

糜滩第一个骑自行车的人。

糜滩,甚至全靖远县第一个因投机倒把而坐牢的人。

李生兰,出身地主家庭。据说,解放初,家里刚盖起一座规模宏大的四合院居宅,阔气无比,有点像庙宇。在当时的上、下滩,首屈一指。可惜,不久,1952年,遭遇土改,就被拆除分给了无数穷人……赶皮轱辘马车,也是如此。那时候,有马车者都是大户人家。靖远一般的大户人家,他们的马车都是木轱辘车。李生兰家却是个例外,当时竟拥有一辆皮轱辘马车。可谓领潮流之先……由此,也可见其家底厚夯、殷实。不久,土改中,皮轱辘马车也被没收了……这里,需要说明一点常识,即,靖远陆续出现皮轱辘马车和架子车,应该是1958年之后的事了。1958年,洮河工地上人们使用的大批量的手推车,全是木轱辘车。说明,时至1958年,皮轱辘车尚未完全普及,也是少数个例。皮轱辘车真正普及,应该是六、七十年代的事了。故,解放前夕,李生兰家竟能拥有一辆皮轱辘马车,那绝对是稀罕之极的事了。

说起李生兰骑自行车,那又是发生在他身上令人惊叹的一件新鲜事儿。糜滩上岁数的人对此都有记忆。大约是1949年,刚刚解放,李生兰从兰州购买来一辆自行车,骑车在上、下滩转悠,引起乡民轰动。据说,他骑车能在自家房子地基的石条上飞走……说明技术很牛。那时,自行车尚未国产,他的自行车乃是进口货。可能产自英国。那个时候,乡下普通人,对于自行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李生兰竟能将自行车玩得精通,确实罕见。这,引起人们的极度好奇,在所难免。

1958年走洮河,李生兰也在其列。此人有这样几个特点:调皮、脑子灵光,爱说“干话”。所谓“干话”,乃糜滩人土语,就是指怪话、风凉话、俏皮话的意思。这,难免偶然会对政策、时事和领导有讽刺之意。于是,祸从口出,被监督者、积极分子汇报上去,屡屡遭到一次次的围殴、批斗。经常被打得鼻青眼肿……然,他爱说“干话”的脾性,始终不改。某次,又被围殴、批斗,李生兰眼神无光,神情恍惚。打人者打累了,歇手。李生兰自言自语道:唉,我是赶过马车的人,哪个牲口踢我,我就恨哪个牲口。哪个牲口不踢我,听我话,我就爱哪个牲口……当时,大家都没听出此话的深层意思。后来,几个打人者反复琢磨,感觉李生兰这是在骂他们,而且骂得很重,把他们比喻做听不进人话的牲口。于是,密谋找借口往死里打他……有好心人给李生兰透露了消息,李生兰闻讯,连夜逃往兰州……他知道,逃到家乡糜滩,公家又会将他强行扭送到洮河工地去的。

李生兰是个有本事的人,生存能力很强。自此,他在兰州站稳脚跟,以摆地摊,贩卖茶叶、香烛、布匹等为生。刘启圣老师说,李生兰是自己的表叔爸,他曾上兰州从李生兰手里买过香烛,回来换粮食……那时候,人们烧香都困难。可见生活之困苦,生活物资之短缺。后来,李生兰生意做得够大,竟然从兰州往靖远贩卖过一汽车的条绒。条绒,当时是最兴时的布料……六十年代,人们购买条绒凭布票。每人一年分配布票四尺八。做一双鞋子,购买一尺条绒足矣。新婚媳妇的彩礼:钱一、二百元。另外,要两身,或四身条绒衣服。如此,就够排场了。李生兰,地主成分,继承了家族脑子活泛,善于经营生意的基因,竟将条绒生意做得如此之大!那个特殊年代,注定他要成为一个悲剧人物。不久,公家将他捉拿、关押起来,以贩卖紧俏物资和投机倒把罪,判刑若干年……劳改数年后,李生兰回到糜滩老家,安生了许多年。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再出去做生意,仍然会再次坐牢。那时的气候环境,不适应于他这类人生存。

大约1980年代,年岁已高的李生兰,某次和家人吵嘴后,性格偏执的他,竟跳黄河而亡……终久是个悲剧人物。

此故事,刘启圣老师讲述。刘启圣,1940年生,糜滩胜利村人,靖远广电局退休职工。掌握糜滩历史典故、民间故事颇多。为糜滩地方老一代文化人。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7)

刘启圣,1940年生。糜滩胜利村人,靖远广电局退休职工。未走过洮河。刘老师在坝滩庙院内讲解糜滩地方传说故事及相关文史知识。2021年春拍摄。

何生江 被大饥大饱折磨牺牲的人

何生江,糜滩镇官路村东台社人,约生于1930年。牺牲于1960年秋。牺牲的具体位置在白银狄家台火车上……距离回家一步之遥的地方。身后,留下妻子和一双年幼的儿女。

1.牺牲资料详实。靖远全县当年因引洮工程而牺牲的总人数,目前笔者所掌握,共有62人。绝大多数人牺牲的细节、过程等资料搜集困难。采访对象一般只知道此人牺牲了,其前因后果等相关联的情况却不可详知。因此,笔者在一篇统计综述的文章里,将每个牺牲者的故事都是简单地一笔带过。而何生江牺牲的细节材料经笔者反复采访、搜集,所获甚多。加上他的牺牲具有一定典型性、特殊性,其故事也颇发人深省,因此,笔者在此专门成文记述之。

笔者曾走访过糜滩走洮河亲历者武兴钧、武振顺、李振田、李振孝、杨文新、苏宰武等人,他们都言及何生江的牺牲故事。

2. 典型的悖论。综合这些资料,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何生江是被食物胀死的……这一结论却有些匪夷所思。因为,修建洮河工程的民工,吃不饱是普遍的记忆。何来胀死之说?此说,主要是工地曾放开吃饭40多天,饿极的人猛吃一通,吃坏了肠胃……落下病根。还有一个与之完全相反的结论:何生江实际上却是真正被e死的……这个结论同样成立。所以,胀死与e死之说,都是对的。这真是典型的悖论啊!

3.老实巴交的人。1958年6月,靖远民工走洮河,何生江是第一批。开始,食堂吃饭定量严格,即每人每天1.5斤。全月45斤。这个规定是机械地仿照城市工厂体力劳动的工人制定的,忽视了农民工饭量大,加上艰苦的土石方施工能量消耗大的特点。何生江身体块头大,干活只知死下苦,故,食堂饭根本吃不饱,经常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这样,半年下来,身体消瘦,因饥饿,身子走路都不稳当,更谈不上干活。这种状态,显然是饿病交加。应该回家好好休息才好。但是,其为人老实之极,工地上不准假,他也不敢逃跑,故,只好强撑着……其族人何生俊、何生详、何明万也是走洮河者,这三人机智利索多了,尤其何明万,嗜好看戏,会划羊皮筏子,他们的生存能力极强。何明万最后回家,还领来一洮河女人……唯独何生江太憨厚老实,不知逃跑,或是耍赖请假回家休养,以致胃病把人拖死……

4.突然放开吃饭致病。话说,45斤定量供应粮,身材单薄的人,及上年纪的人,勉强吃个半饱。绝大多数青壮年,根本吃不饱。由于问题反应集中,后来,到了1958年的八月十五,有40天的时间,政策转向,食堂突然放开吃饭,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限量……这应该是大家的福音。但是,这样的好事对个别人来说,却成了灾难。大饥大饱,把许多人都折腾出了严重胃病。何生江就这么中招了……后来,到了六零年,甘肃发生大饥荒,粮食极度短缺,工地上民工吃饭定量又回归到45斤的水准。因此,整个引洮工程建设期间,民工们对饥饿的记忆,普遍且深刻。对吃饱饭,短暂的暴食暴饮,折腾人留下肠胃病,也是记忆深刻。

5.一顿吃12个花卷馍。三滩朝阳村圈湾社的陆雨说:放开吃饭的头一顿,我一口气吃了12个杂粮花卷馍,差点胀破胃……幸亏自己身体棒,慢慢消化了。后来,再没打破过这个记录。靖安五星村的张忠泰说:放开吃饭的头一顿,我们队的张怀林,一口气吃杂粮馍9个,加两碗面糊糊。获头一名。第二名,高明阳,吃8个,加两碗面糊糊……我的饭量稍小,吃6个,加两碗面糊糊。

当年几乎没有小麦面,杂粮馍,大多都是大豆、豌豆、黑豆、青稞之类面,烹制而成。尤其豌豆面,是非常容易胀死人的……目前确知,平堡人杨兆福、二十里铺村人焦满某,放开吃饭,就被当场胀死。而在引洮工程三年,直接e死的例子,尚未发现。但是,被大饥和暴食折磨出严重胃病,后来慢慢拖死的人却不少。何生江就是其中之一。另一例就是乌兰镇西滩村的周文治,此人胃口被大豆面馍所伤,落下严重胃病,渐渐吃不下任何东西,后来,直至被e死……类似者肯定还有,只不过笔者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就是这样。

6.滞胀致病而死。何生江的死因就是滞胀所致。虽未立即胀死,而是由于突然的暴食,加上身体羸弱有病,以致病上加病,最后,小病拖成大病,一年后,终于夭亡……据李振孝、李振田等同伴说,放开吃饭,何生江吃得太饱……究竟吃了多少,已不可知。据说,此前,何生江因为饥饿折磨,还曾偷吃过别人私藏变质的食物……就此落下病根。主要是胃病,越来越严重,人眼看不行了,以致倒下去。

7.死在回家的火车上。李振孝系何生江东台社的邻居,比其小10岁左右。他是何生江死亡的亲睹者。他说:工程下马,大家都撤回。队伍从岷县古城工地往陇西火车站步行,路上要走三、四天,何生江步履蹒跚,已经走不动了……张玉虎是副队长,特意安排了一个牲口驮着……上了火车,何生江与李振孝背靠背坐着,李振孝还给其喂过药、喂过水,看到人不对劲儿,遂鼓励说:八爸,你要鼓个劲啊,马上到家了,千万要挺住……何生江此刻已说不动话,默默点点头。何生江在兄弟中排行老八,故,大家按辈分俗称其为:八爸。火车行驶到白银狄家台,李振孝说:八爸,到站了,咱们下车回家吧……结果,发现何生江已死多时,身体都僵硬了……遂吓得大哭起来。当时,打问到其弟何生彦在白银石料厂当工人,随之通知他来处理后事。何生彦与族人遂将何生江尸首用驴车拉到糜滩龙王庙附近的土地爷庙内,发营埋葬……

白银狄家台距离靖远糜滩老家,仅咫尺之遥。引洮工程工地的民工多么渴望回家啊……可是,何生江硬是没能回到家中,亡在半道儿。真是莫大遗憾……

8.死者为大,永久纪念。靖远民俗:崇敬死者,尊之为大。的确,像何生江等所有因引洮工程之故而牺牲者,客死他乡,当年的政策,也未曾获得任何抚恤。其家属子女也未曾得到过生产队的优待、照顾。用大白话说:就是白死了……所以,任何有仁人之心者,都会对他们顿生悲悯之心……何生江的故事无疑是靖远当年所有因引洮工程而亡故者的一个缩影,笔者作为文人,所能做到的就是将他们的故事真实记录下来。此举,无疑就是对他们由衷的一种祭奠和悼念行为。同时,此文也饱含着对他们深沉的纪念!

糜滩、三滩人夫妻双双走洮河者名单

糜滩

1.糜滩苏家滩苏宰忠,1938年生,夫妻双双走洮河。女人:杨玉芬。(杨文新提供)

2.糜滩苏家滩苏宰武,1936年生,妻子:黄玉兰。夫妻双双走洮河。(苏宰武提供)

3.糜滩苏家滩苏宰强,1931年生,妻子:高玉芳。敦煌人。夫妻双双走洮河。苏宰强曾在敦煌当兵,与敦煌女高玉芳成婚。回老家苏家滩,夫妻又走洮河……结束后,高玉芳执意回敦煌老家。苏宰强遂随妻子去往敦煌安家定居……(苏宰武提供)

4.糜滩丁家拜(加土旁)丁永强,夫妻双双走洮河。女人:韦有莲,娘家碾子湾。丁永强后来一直当生产队长,大队长。(杨文新提供)

5.糜滩长尾滩赵忠,夫妻双双走洮河。(杨文新提供)

三滩

1.三滩朝阳村贺得成,当时为副连长,夫妻双双走洮河。妻子名字:魏育芳。(陆雨、岳凤翮提供)有网友质疑:何德成,为贺德成。继续求证。

2.三滩朝阳村张正国,夫妻双双走洮河。妻子名字:党有惠。(陆雨、岳凤翮提供)

3.三滩中二村周惟有,夫妻双双走洮河。妻子名字:展凤英。(陆雨、岳凤翮提供)

4.三滩中二村周维范,夫妻双双走洮河。妻子名字:谢怀兰。据说,谢怀兰在工地上主要做一些缝缝补补工作。对缝纫之类活儿擅长。(陆雨、岳凤翮提供)

三滩中二村马富,夫妻双双走洮河。妻子名字:周兰。(陆雨、岳凤翮提供)

5.三滩中一村谢义,夫妻双双走洮河。妻子:董淑。男人先去,女人后去。(陆雨、岳凤翮提供)

6. 三滩中一村谢怀恩,夫妻双双走洮河。妻子:展学兰。(陆雨、岳凤翮、谢怀刚提供。谢怀刚未走过洮河。网络留言,提供信息)

7.三滩朝阳圈湾子刘兴茂,1937年生,夫妻双双走洮河。女人宋氏,烟洞沟宋家铺人。(杨文新提供)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8)

苏宰武,1936年生。糜滩苏家滩人。走洮河亲历者。2021年冬月拍摄于苏家滩老宅。

糜滩、三滩人娶来洮河女为妻者名单

糜滩

1.碾子湾村武兴钧,修洮河期间,娶来一陇西女做妻子。乡间俗称:陇西婆。名字:李玉芳。与村民关系融洽。如今,儿女满堂,生活幸福。二人仍然健在。武兴钧,据说当时管食堂,为国家在编工作人员。曾往陇西调运粮食,与妻兄常打交道,遂结识妻子。后,1961年底,撤离时,将其带回家成婚。李玉芳说,记得初来碾子湾村那年的冬天,冷极了……靖远冬天比老家陇西冷得多。(采访武兴钧夫妇,亲述)

2.前进村陈家拜(加土旁)社武成荣,娶来洮河女做妻子。(杨文新提供)

3.官路村东台社何明万,约生于1923年,娶来洮河女做妻子。女人名字:嫦娥。邻居都这么称呼。1958年走洮河,何明万已经三十五、六岁了,属于老光棍。有幸回来领来一洮河女做妻子。可是,何明万不珍惜,常常拿大铁烟锅子打女人。1960年挨饿,大食堂打来饭,何明万一人吃得多,洮河女老挨饿……后来,借口嫦娥太能吃,干脆不要了。村上遂出面,将此女送回洮河老家。李振田老伴回忆,早上还见嫦娥拔燕麦,下午就不见了……村民普遍说:何明万一个人当光棍久了,家里多一个人不习惯。惯于“吃独食”。于是,不要女人了……此后,何明万独身一辈子。也是一位奇人。有侄子过继为嗣。(杨文新、李振田、张泉英提供。张泉英未走过洮河,为知情者)

4.下滩黄家大路人王保理,娶来洮河女做妻子。(苏宰武提供)

5.大堡子人贾世龙,1938年生,娶来洮河女做妻子。妻子:李莲英。岷县县城人。夫妻生育四儿一女。生活幸福美满。贾世龙走洮河,初为民工,后来,安排工作于岷县。1961年6月引洮工程下马,贾世龙因工作需要留在了岷县,几个子女都是在岷县出生的。1966年,有下放政策,方带着妻子与子女回糜滩老家务农。(下滩万廷阳提供)

5.大堡子人张德,1942年生,娶来洮河女做妻子。妻子是岷县米川人。(贾世龙二儿子贾汝某提供)

三滩

新田村李德衡,娶来洮河女做妻子。1958年走洮河,李德衡年龄偏大,30多岁了,在家乡不好找女人。遂领来洮河芦家寡妇为妻。藏族。芦家寡妇来时,还带来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芦仲贤。已殁去。李德衡与洮河寡妇生育了一个儿子。后来,李德衡病故。洮河寡妇又改嫁中一村的李某。并将原来洮河所生小儿子一起带到了李家。曾任县人大副主任的杨学杰先生说,当年三滩普查人口,竟然有几口藏族人,大家惊奇。其来历,即如此。(陆雨、岳凤翮提供)

历史故事血战金沙滩(三滩人走洮河的故事)(19)

武兴钧、李玉芳夫妇,合影于碾子湾村老宅。武兴钧,1938年生,系走洮河亲历者。当年为公职人员,在岷县中寨集主管粮站工作。李玉芳,1943年生,陇西人。二人当年在洮河工地相识,随之结为夫妻,白头偕老。

糜滩、三滩人牺牲于洮河者名单

糜滩

何生江。何生江,糜滩官路村东台社人。约生于1928年。洮河工程下马,大家都往回返,当时有陇西通往白银狄家台的火车,为闷罐车,大家都坐这车回家。时,何生江与同伴李振孝背靠背坐着……何生江久病,竟殁于狄家台火车上。(李振田、张泉英提供。张泉英,1962年生,糜滩官路东台人,为知情者。)

张玉X.张玉X,糜滩下滩村人。走洮河时,已经说定要娶女人,马上要结婚。结果,队上不许,必须走洮河。某日,在工地干活,忽觉不舒服,急症发作,遂给排长张尚勤请假……苏宰魁等迅速送医院……不救而亡。(苏宰武提供)

万明贵。万明贵,糜滩黄家大路人,1926年生。个性太倔强,不听劝阻,人没拦住,步入放炮危险区,被一炮石击伤肩甲及颈椎,造成终身严重残疾……走路不稳,吃饭举箸困难。甚惨。后来,因此而早亡。属于重伤后遗症而亡。(苏宰武提供)

三滩

陈生陇。陈生陇,1943年生,属羊相。三滩朝阳圈湾子人。原籍刘川乡荒草梁。当时只有18岁,正在工地干活,由于信号传递有误,忽然炮响,远处飞来一碗大石块,躲避不及,击中头颅,半个脸都打飞了……就这么,牺牲了。成殓时,眼珠都找不到了。当时工地领导、民工无不哭泣,为之鞠躬、送行……刘川本家陈其德等人闻讯亦赶来送葬。陈其德说,自己叔老子有9个(一个爷的孙子排列),陈生陇是老七。当时,家里已为其定亲,未来得及过门,就牺牲了。牺牲地是工地扬沙口,就地埋在了附近的沟里。后世,族人曾给其过继了子嗣。(陈其德、陆雨、岳凤翮提供)

张学敬。张学敬,三滩中二村人,1959年出事时35岁。当时一个连的人马出动去背炸药箱,每箱药50公斤,往返60华里,这活儿苦累之极。据说,有人脊背的皮肉都被箱体铲破,鲜血淋淋……力气小的人,根本背不动。那时,全是山路,崎岖不平,炸药全靠人力背运……途中,忽遇到五合、北滩人放炮,张学敬一腿从大腿根部被碗大一石块击断,倒地血流如注,惨不忍睹。人们急忙上前查看,发现张学敬人尚清醒,知自己命在旦夕,泣涕涟涟……然,大家束手无策。最后,失血过多,牺牲了。这事儿若是在今天,抢救及时,绝不至于丧命。张学敬身后遗有三女。妻秦氏,为笔者亲戚,笔者称:表姑奶。后,改嫁薛家……(陆雨、岳凤翮、张明让提供。张明让,未走过洮河。为知情者。)

最后,谨以此文,向所有引洮工程牺牲的2148名甘肃各地民工,表示致敬,并致以哀悼、祭奠……

附录:糜滩区第一大队组织机构情况

当年,糜滩区(第五区)民工被编为靖远工区第一大队。包括:糜滩、三滩、野麻,共1500多人。野麻村人第一批走洮河的30人,被编入第一大队。1958年前,野麻归三滩乡辖属。1959年后,划归水泉。野麻村后几批走洮河者约10人,归属第七大队的陡城中队。施工地在九甸峡。而原属于糜滩区的刘川乡五个村(范家窑除外)、独石村,因施工需要,划归城关区,第二大队。

糜滩区第一大队组织机构情况如下:

书记兼大队长:万夫武。糜滩人。原任县直机关党总支书记。

副书记兼副大队长:马荫芳,黄湾人。原三滩乡书记。

副大队长:顾尚武,三合人。原糜滩乡书记。

施工地点:在洮河上游的白土梁、渍泥沟、扬沙口、老虎崖一带,大约七八公里长度。与上游的榆中工区接壤。最艰险处为:老虎山、齐崖。依然要在悬崖半空施工,危险程度不逊于九甸峡。大队部设在杨沙口。

下辖五个中队:

一中队,中队长:杨茂青。三滩人。

二中队,中队长:王珍。中一人。

三中队,中队长:苏德。糜滩人。

四中队,中队长:徐明。糜滩人。

五中队长:强衡。三滩人。后,变为张玉虎。糜滩人。副中队长:张志刚。也是糜滩人。

了解上述基本常识,对于更好地阅读本组文章,读懂文章内容,有帮助作用。

2022年7月16日入伏日综合整理于平川陋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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