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评论】作者 胡济卫

性感写作:虚拟的悖谬和诗意的美学

2006年,以80后诗人衣水为代表的青年诗人从垃圾派突围,创立性感派。他们围绕在民刊《中》的周围,逐渐形成一个独立的诗歌群体。在理论上,衣水形成五个“三”和十八个概念的诗学系统,即性感写作三大原点“三反”:反方向、反理念、反现状;性感写作三大元素“三感”:快感、性感、质感;性感写作三大诉求“三见”:见性情、见技术、见智慧。性感写作“3D”:时间、空间、情感价值;性感写作“三性”:现场性、直接性、想象性。在哲学创建上,衣水形成以“意淫”为基点的哲学体系,情商、情色、自慰是“意淫”的极端形式。“性感写作”初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诗学理论。已经引起了诗坛的广泛关注和强烈的反响,有不少评论家参与进来讨论。著名评论家、诗人李霞、吴元成曾先后给予正面的评价。

诗歌的美学特征 虚拟的悖谬和诗意的美学(1)

一、什么是“性感写作”,“性感写作”的内涵与外延 当我们在直面和探讨“性感写作”的同时,首先要把“性感”和“写作”拆开来进行分析和解读。什么是“性感”呢?新修定的《现代汉语词典》里是这样解释的:能够引起异性情欲的;肉感。其实,中国最早是没有这个词语的,“性感”一词是一个泊来语,是从英文sexysexappealsexuality翻译而来的。在我看来,“性感”其实就是一种欲望的表达。这欲望就是——我想吸引你(们)。当一个人用各种方法表达这一欲望时,通常他(她)就会变得性感。因此也可以说,通常,一个人只有当他(她)希望自己是性感的时候,他(她)才有可能成为性感的。在过去得很长的一个时期,人们只要一提起性感两个字,我们立即就会联想到那些经常是穿着暴露的美女,展示丰乳肥臀的少妇,或长发披肩媚眼如丝,或千娇百态搔首弄姿。就连在当时的《辞海》和《现代汉语词典》上,都找不到“性感”这个词条。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文化的多元和东西方文化的交融,“性感”一词逐渐从贬义到中性,并最终演化成褒扬这样一个特定的修辞语。直到1993年“性感”一词才第一次被收入《现代汉语词典》的词条里面。再来谈“写作”。假如说“性感”是欲望的表达,那么“写作”就是情感的宣泄。当一个人的悲伤、愤怒、孤独和痛苦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时,他就会寻求排解和宣泄。但是排解宣泄的方式因人而异。一般人的宣泄要么大哭一场,要么找个倾诉对象。而诗人的宣泄则是诉诸文字。

诗歌的美学特征 虚拟的悖谬和诗意的美学(2)

其实,所谓“性感写作”,就是健康的写作、积极的写作、向上的写作、阳光的写作、青春的写作、阴柔和阳刚的写作。举凡健康之美、青春之美、阴柔之美、阳刚之美、愤怒之美、悲伤之美,我们通通称之为“性感”,以此进行的写作我们完全可以把它们称之为“性感写作”。当然我们还可以对“性感”有多种多样的理解。衣水所提出的“性感写作”的性感就是美,或曰大美(就是美感写作)。

诗歌的美学特征 虚拟的悖谬和诗意的美学(3)

二、“性感写作”产生的根源极其历史背景 20世纪80年代,朦胧派女诗人翟永明、唐亚平、伊蕾等人的诗歌,率先涉及到了人体、性和对于性的饥渴,尤以伊蕾的《独身女人的卧室》为最。流传最广的诗句是“在这漆黑寂寞的夜晚/多么想找一个男人来折磨一番”,在当时的诗坛引起了极大地轰动。后来才有女作家陈染的《私人生活》、《与往事干杯》,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说吧房间》等作品涉及到女性的生理以及性的成长史,她们的创作被称为“女性体验小说”;其后,卫慧的《蝴蝶的尖叫》和棉棉的《糖》、《盐酸情人》等小说,大多表现都市年轻女性的个人私密生活,这些作品被认为是“身体写作”的代表。1996年,评论家葛红兵在《山花》杂志发表《个体文化时代与身体型作家》一文,首次提出“身体写作”。他认为“新生代作家是中国社会由传统群体本位文化向现代个体本位文化转型的产物”,与传统作家注重“精神”不同,他们注重“身体”,他们的写作是一种“身体写作”。此后,“身体写作”成为一个高频率出现的批评词语,同时也是一个运用得比较随意的概念;2000年,被一些媒体称为“妓女文学”的《乌鸦》出版,其作者九丹直接承认自己是“妓女作家”;2003年6月,广州木子美开始在网上公开自己的性爱日记,手法写实,毫无禁忌,并希望“大家把我的日记当作文学作品去读”,引起普遍批评。正如作家张颐武所说的那样:“这个身体的解放正是80年代所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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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相信身体的解放能带来国家的强盛,但是当它真的来了的时候,我们却发现它并不如想象得那么美好。”伊沙的写作其实就是翟永明、唐亚平、伊蕾的延续,只不过伊沙是以一个男性的目光来穿越这些事物。2000年7月沈浩波等发起创办《下半身》同人诗刊,并写下《下半身写作及反对上半身》一文。从此“下半身写作”不断扩大成为诗歌流派,并不断引起诗界争议。所谓下半身写作,指的是一种坚决的形而下状态,“下半身”强调的是写作中的“身体性”,其实意在打开身体之门,释放被压抑的真实的生命力。他们认为,他们已经与知识和文化划清了界限,他们决定生而知之,用身体本身与知识和文化对决。对于他们自己来说,艺术的本质是唯一的——先锋;艺术的内容也是唯一的——形而下。下半身写作的创作方式,指的是一种诗歌写作的贴肉状态,呈现出带有原始、野蛮的本质力量的生命状态。所以“下半身”的宗旨是:真实、具体、可把握、有意思、野蛮、性感、无遮拦。其代表人物为沈浩波、尹丽川、朵鱼、小蝶等。“垃圾派”出现于2003年3月,创始人是皮旦(老头子),出版有《北京评论》网刊。垃圾派的三条原则是“第一原则:还原、向下,非灵、非肉;第二原则:离合、反常,无体、无用;第三原则:粗糙、放浪,方死、方生。”当时的衣水就是“垃圾派”写作中的一员,也是“垃圾派”写作的积极鼓动者和参与者。2006年,衣水从“垃圾派”中抽身而退,创立了“性感派”通常也叫“性感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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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性感派——性感写作”的产生是历史的必然 记得我曾经在《关于诗歌的几个问题——答尹聿问》一文中说过:我一向对“主义和流派”持旁观者的态度。就目前已知的诗歌流派来看,能够有理论又有实践的还不是很多,朦胧诗是先有诗后有理论的,“下半身写作”也是先有作品,后才有理论家总结提出。许多主义(流派),光有口号,缺乏实践(诗歌)来支撑,仅仅停留在口号上,只是一个断代和写作群体的划分而已。而衣水的“性感写作”则不同,性感写作既有诗歌理论,又有诗歌实践,初步形成了自己一整套的诗学理论和诗学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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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中,衣水早在上大学期间,就尝试过各种流派的写作,比如口语诗(包括口水诗)、下半身、垃圾派等,也正是基于衣水最初诗歌写作的跟风和盲从,使他有机会进一步接触、尝试和实践了诸多流派的诗歌写作,同时,也促使他认识到了许多诗歌流派理论与实践的脱节,甚至是理论的悖谬和写作的颓废。他在剔除下半身写作、垃圾派等诗歌流派颓废、肮脏、低级的元素后,衣水创立了性感派写作,把原本高尚纯洁的诗歌写作重新回归到了其应有的本真,赋予了“性感”的色彩,并上升到了美学的高度。这不能不说是对于当下诗歌写作乱象的拨乱反正,也是衣水对于中国当代诗坛的一大贡献。“性感写作”与“下半身写作”和“垃圾派”的根本区别在于:“性感写作”是形而上的,“下半身写作”和“垃圾派”是形而下的;前者张扬的是健康的写作、积极的写作、向上的写作、阳光的写作、青春的写作、阴柔和阳刚的写作,而后者则宣扬的是暴力写作、颓废写作、色情写作、纵欲写作和淫荡写作。诚如衣水在其《“性感写作”名言录》一文中所说的:“伊沙的时代已经结束,下半身太贱,垃圾派太脏,中国的诗歌写作只有走向美、走向性感,关注民生民情才有出路。否则只能逡巡在类似伊沙的不断复制、粘贴之中。”这其实真实地道出了衣水脱离“垃圾派”创立“性感派”直至走向“性感写作”的初衷。这是一个诗人“自觉警醒意识”的突出表现。因此,综上所述,“性感写作”的产生是时代的需要,是当代中国诗歌的需要,是历史的必然。(在器官主义&性感写作研讨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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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首发于《当代诗人》2012年春季卷)

【编后】转发此文旨在探讨旨在争鸣。“文艺要通俗,但决不能庸俗、低俗、媚俗。文艺要生活,但决不能成为不良风气的制造者、跟风者、鼓吹者。文艺要创新,但决不能搞光怪陆离、荒腔走板的东西。文艺要效益,但决不能沾染铜臭气、当市场的奴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一种流派一种创作风格,像文艺复兴时期会掀起社会回荡。我们不妨放开眼界和胸怀,天塌不下来,走走看。探讨嘛、争论嘛,多碰撞一下有好处,也是鼓励年轻人的敢闯敢干敢于吃螃蟹。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不是也出现过鸳鸯蝴蝶派吗,结果出来一个张爱玲,成为阿拉人的骄傲。总之,是一件好事,总比一潭死水好。但,作为诗歌还是以含蓄、意境为最美,这个比较符合中国人的审美。

责编 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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