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成荣

斩黄鳝、扒泥鳅是童年的又一大乐趣。

和县老一辈斩鸭子(老家巢湖之斩黄鳝)(1)

家乡多水,小水系发达,生活在水里的鱼虾很多。银鱼、白米虾,巢湖大白鱼外乡人视为宝,在巢湖却是司空见惯。就是我们家乡芹芽菜也被很多不曾品尝过的人当做难得的佳肴。芹芽菜有一种淡淡的味道,有的人很不习惯,不能接受初始的味道,可是一旦做熟,端上桌子,挟一筷子,轻轻放进嘴里,仔细的咀嚼品尝,舌尖和口腔里立时就一种淡淡逐渐浓烈的清香味,满齿生香。如果加点精肉一炒,味道就更加绝妙。大白鱼更是以其新鲜、细嫩、肉多、刺长而少,让人大快朵颐,不能罢手。白米虾更是一绝,这种虾和辣椒配合,需要爆炒,而且越炒颜色越发白,有着丰富的营养和极强的口腔满足感。

当然,黄鳝和泥鳅,就属于更加值得人期待的美食。南方的稻田里、水沟里(活水),小鱼、小虾,各种水里的产品非常丰富。湖蟹体肥个大、膏多肉厚,可是在我小时候,湖蟹却并不是人们使用的最优选择,还有很多人不吃。现在想来,真是暴殄天物,哪像现在的老饕们,见了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粘黄鳝、扒泥鳅是我们小朋友乐此不疲的一件快意之事。逮黄鳝有好几种方法,流行的有两种。一种就是用黄鳝篓子逮。黄鳝篓子使用细细的竹条编制而成,竹子削成细细的薄薄的片条,一点一点编制而成,而且形状较为奇特,有点像中间猛然变细的葫芦,又带着点拧劲,篓子开口不大,但有一个特殊功能,那就是,黄鳝进去容易出来难。

和县老一辈斩鸭子(老家巢湖之斩黄鳝)(2)

傍晚,大人们背着黄鳝篓子,来到田里,选好位置,下篓子,篓身需没入水中,篓子的前口稍微高一点点。标好位置,大人们就回家了。等着夜里黄鳝自投罗网。清晨,起篓子,一晃,发现每个都有收获,有的里面竟然有十多条,而且有的个头很大。将黄鳝倒入盆里,开始da lang(也就是处理),家人拿出一个木条,一段嵌入立着一个洋钉,尖头朝上。抓黄鳝也是很有讲究的,必须将中指伸开,食指和小指弯曲,用食指和小指配合中指夹住黄鳝的头,然后用手掐住黄鳝,将它的腮颈结合部压进洋钉,这样就固定了黄鳝,不然黄鳝很黏,不好抓,容易手滑,也容易伤到手。然后用一个薄薄的刀片,沿着黄鳝的肚子,轻轻向下一划,黄鳝的内脏很快就清理干净。取下黄鳝,拿棒槌使劲敲打黄鳝身体,不一会,黄鳝的整个身体在力的作用下,完全舒展,成扁平状态。一条黄鳝就处理干净了。然后就有很多种吃法了。

我们小孩子就不用篓子捉黄鳝,我们用斩的方法。首先是制作斩子,如果家里有废弃的牙刷,那一切就好办了,用火把牙刷毛烤掉,拿出大头针(很长很粗的那种,妈妈们经常用来纳鞋底,套被子的针),在油灯上使劲的用火烤,烤到通红,然后用力摁入到牙刷上,重复操作,一把斩子就做好了。没有废弃牙刷也难不倒想斩黄鳝的我们,找一块细长的木头,先打出很小很小的细孔,一定不能比大头针大,否则前功尽弃,然后再将烤红的大头针摁进小木头里,绑在较长的竹子上,大功告成。当然还要准备一把能发出极强亮光的的手电筒。

夜幕降临,几个小伙伴相约来到田里,先听田里的声音,黄鳝晚上也要觅食,嘴里会发出轻微的细细的声音。这时打开手电筒,黄鳝具有趋光性,强光一照,黄鳝顿时显形,手起斩落,几个大头针已经稳稳地钉进黄鳝的肉里,迅速一挑,黄鳝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入水桶里。水桶里不要有水,否则动静较大,影响后续重复性的动作。不一会儿,我们就收获满满。几个小伙伴就一起唱着一首黄色的歌曲“你妈在洗澡,被我发现了……(后面省略若干字)”,得胜回朝。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每个人都是趾高气扬的。有时走到小河边,趁其不备,猛地将他推入河中,根本不用担心会淹死。大家笑着哄闹着吵架奔去,只听得后面大声的噘(也就是骂)。哈哈,童趣如此,虽贫困也不觉也。

和县老一辈斩鸭子(老家巢湖之斩黄鳝)(3)

扒泥鳅,讲究团队合作。稻田与稻田之间都有田埂,每个田埂与田埂之间都会有一条小沟渠,这是为了方便给稻田浇水,也成立泥鳅的天堂。十米长的沟渠,分成四五段,先在两边垒好四五个坝子,然后。合力用脸盆或水桶朝外舀水,这是一个体力活,一个人不好干。四五个人合伙就方便多了,不一会儿,一段渠的水被舀干净了,大家自觉的在两边排好,一起扒泥,速度不能快,下手不能重,因为泥鳅在烂泥里来去自如,扒着扒着,就看见一条肥大的泥鳅在快速扭动着身躯想再次钻入泥中,这时小心翼翼,用双手很虔诚的捧起它,有时还要带点呢,轻轻地放入水桶,一直泥鳅就算插翅也难逃了。有,这儿有,那儿有,到处都有,大家手忙脚乱却又章法有序,一下午,每一个人可能都会捉一小水桶泥鳅。

和县老一辈斩鸭子(老家巢湖之斩黄鳝)(4)

处理泥鳅有点费事,要把泥鳅完全舒展在手里,拿着剪刀沿着腹部快速剪下去(我们老家用chi表示处理,可惜字确实不会写,泥鳅也是mi qiu)。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了mi猴子,脸上都是花,身上都是泥巴。但是快乐无比。每一个人都像得胜将军,哼着庐剧“郑晓娇走前门,碰见白面书生……”那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嘴里得哼点啥,才能快乐的表达此时内心的得意。

贫穷对于不谙世事的孩子来说,除了吃不饱是最难受的事情,其他的大都忽略不计,反而是这样的快乐每天都有,每天都发生,每天都容易发生,每天都期待精彩发生。那片土地如此神奇,竟然会蕴藏如此这多的快乐,和如此之多寻求快乐的方法。感谢故土给予我的快乐,给予我的幸福,给予我的生命圆点。

最忆是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