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的夏天》结束快一个月了，今天我想谈谈。
总的来说，有一点惊喜，谈不上惊艳。观感与在一个普通的夜晚跟个憨批似的躺在沙发上看《吐槽大会》、《奇葩说》、《相声有新人》没什么区别。
这个不被看好的节目从筹备之初就倍受争议，有了2017年《中国乐队》，2018年《超级乐队》，甚至更早的《百事群音》等节目尴尬以及无趣的前车之鉴，爱奇艺和米未算是竭尽所能放下了姿态，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我们是新人，我们不懂摇滚乐，我们的老大是音痴，但我们会努力”的青春活力。
可反过来看，这只是一档综艺，综艺是什么？这群人为了热度和收视率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什么热爱音乐，摇滚不死，本质上都他妈是骗你的。
那么摇滚又是什么？
这话可就说不细了，尤其在综艺节目里。你要扯精神吧，节目受众根本不明白是什么玩意儿；你要像高晓松一样提起“光芒万丈的摇滚的时代”，大家认为你是臭憨憨；若你还要发出不太合群的声音，甚至提及某位在五四青年节荣获“迷笛最佳年度摇滚男歌手”的南京个体户，要扯到批判和不妥协。对不起，气氛可能就有点清真了。
在愤怒中年诗人黑刀的VLOG里，马东自己也说了：我们对乐队文化和摇滚乐没有任何责任感，更不考虑会产生什么影响，乐观其成。我们只是希望把节目做好看，仅此而已。
言归正传，说说节目本身。
第一期内投，说实话，看了几分钟我就想关了，国内综艺一脉相传的恶臭扑面而来。恭维，奉承，仿佛这群本该掌心里能长出刺的人上个节目都变成了舔狗，变成了在中国新说唱里跪舔加拿大炮王的中国好歌曲学员那吾克热·玉素甫江。
节目组也是坏，把熊猫眼给老板果味VC提琴的时候，张哲轩说“这点出息，能玩好摇滚乐吗”给来了个大特写，为盘尼西林日后被群嘲埋下了伏笔。
这期还有个值得一提的是邦邦乐团。首先，乐队这个称呼，台湾喊“团”，内地喊“队”，本是无可厚非。但就跟许多非港台以及非华侨歌手或主唱喜欢把“他”唱成“擦”，“太”唱成“菜”，“天“唱成“千”，“的”唱成“则”一样，你一内地乐队给自己起个××乐团的名字本就是一件让人感到不适的事情，再加上这群小孩，一个个油头粉面，娘气逼人，每人唱一段，一个比一个烂，还他妈假弹，这不正是节目组故意安排来恶心人和制造话题的吗？
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类似的综艺总有类似的槽点出现。这群傻逼显然是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背后节目组的用心之险恶也不得不提。出于好奇搜了一下：
这就不难解释了。除开这些，第一集乏善可陈，毫无亮点。反光镜的《嘿，姑娘》编曲都没换，面孔唱了《梦》，五十岁的陈辉年轻得不像话。大家各自唱着自己的经典之作，一派祥和，像极了春晚。
来看看第二集，鹿先森打头阵。对于这个乐队，我只听过这一首春风十里。挺好听，但听完没有任何感觉，可能冯唐听了也没什么感觉。虽然在某些时候，我自己也抱起吉他唱过。
张亚东的审美如何不好说，但话说得比较中肯。不是说不好，只是若在一个不那么随意的场合唱歌，这种东西显然过于平庸。如果说薛之谦之流的歌词上个厕所都能写出来一首，那么鹿先森的歌顶天了需要拉个肚子。
至于高晓松所说这是节目到目前为止歌词写得最好的，没毛病。高晓松还说，如果放在音乐的高潮年代（光芒万丈的时代），算是很一般的作品，但放在今天，就算还不错的作品。
Click#15，我不太喜欢也不太懂放克，用张亚东的话来说就是“这一类的歌也从未打动过我”。但不论怎样，Get funky就完事儿了。
接下来是南无，刘相松唱得真不错，就是歌始终差点意思，配再多的民乐也没什么内容。《中国好歌曲》里边让观众叫春那段放到《乐队的夏天》继续叫可还行。
九连真人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这个气势极强的客家乐队在念白的时候，感觉自己在看一部老港片，当小号快要响起的那一瞬间，头皮开始发麻，又有一种董亚千要开口了的错觉。可局限性也在这里，九连真人之后的大多歌都是“我阿民被人看低，但老子坚信不死终会出头”这一类。若真能撒开了写，还挺值得期待。
斯斯与帆、和平和浪、果味VC、Mr.Miss、Mr.WooHoo统一说说吧。
马马嘟嘟骑好听，洗脑。主唱的嗓音清澈空灵，用乔杉的话说就是真他娘的青涩。这两个小姑娘如果不跑偏，应该是值得期待的。用湖南民谣改出来的还有一首歌非常好听，叫作《月亮粑粑》，作者是钟志刚。
和平和浪这几个人还有点意思，但你告诉我这首《丽园便利店》里不断重复的歌词“他放慢了脚步，他看了看退路”是要干蛋？
果味VC从成立到现在都无感，现场的表现也很一般。
Mr.Miss，这两个人从好歌曲开始就出现在各种综艺，刘恋长得还挺好看，但又一直不温不火，为什么？不是音乐形式的问题，爵士很好，主唱也很好，但他们的歌实在是太蠢了，蠢回古代，比彭磊拍的《QQ爱》更蠢。过时的网络流行语，空洞无物的内容，这些伎俩在二十一世纪初的大巴车上我已经听吐了。
如果说鹿先森的歌需要拉个肚子才憋得出来，Mr.Miss的作品可能撒泡尿的时间就行。
Mr.WooHoo在节目中被塑造成技术大牛，但技术这东西再强，你的作品该是垃圾还是垃圾。除了跟辣妹调情就是电话号码和Room number，能不能不用前列腺写歌？如果Mr.Miss写出作品需要一泡尿的时间，那么Mr.WooHoo的歌只需要半泡。表演结束后的即兴让我感觉自己在看《中国达人秀》。玛斯卡这个30岁的年轻人，在聚光灯下就像上个世纪的遗民。
反光镜、黑撒、旅行团、痛仰都没提，他们的部分歌我一直在听，怎么说，中规中矩。如果在音乐节上遇见大合唱，可能会有一点小激动。哪怕对这些已经成名多年的乐队来说，才华依然是巨大的稀缺品。
写到这里有些累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挑些比较出彩的说说。
1.刺猬。
赵子健和哪吒乐队的詹盼（后组嘎调乐队）应该是这么多年我所听过最具“少年感”的声音了。赵子健玩EMO，后来把自己也活成了EMO，惨不忍睹。子健是有才华的，虽然还不尽如人意，但歌词和旋律一配合，他再一开口，你就被击中了。能写出“黑色的不是夜晚，是漫长的孤单；看脚下一片黑暗，望头顶星光璀璨”这样东西的人，只靠努力追赶是没用的。就算跑调，就算有些不知所云，可那份情绪抵达的瞬间，至少乔杉被咣咣凿烂了。
连闰土的歌都能改成那样，石璐也挺厉害，但那段RAP真是，一言难尽。
2.海龟先生。
海龟的歌有很多都还不错，《男孩别哭》从2013年初就一直在听。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李红旗一个山东大汉，偏要操一口流利的台湾腔。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们的歌里你能听到诗意。诗意啊朋友们，在这个时代是多么新鲜又稀有的东西。我不在意蒋晗时不时髦，更不在意这些人所谓的整体性，只希望李红旗可以再写出些好句子。
3.新裤子。
毋庸置疑，彭磊是个艺术家，但早期的新裤子并不好听。什么《我们的时代》、《两个男朋友》、《龙虎人丹》这些，你告诉我都是啥子麻批。可后来彭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写的东西也能听了。我曾经单曲循环《没有你的旅途，没有意义》超过三天，在某个只需要情感共鸣的时间节点，把什么歌词，内在统统抛开。就是好听，就他妈洗脑。比较遗撼的是节目里新裤子并没有唱这首歌，可能是彭磊自己也觉得前半段歌词太土了？
言归正传，新裤子版的《花火》是他们在节目里最好的一首。刘阳子是谁我不认识，但他说得很好。同样的绝望感在《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里有，在《生命因你而火热》里有，在铁风筝《这个夏天》里也有。可是彭磊唱得太好了，好到不比虞洋差，好到能把你的汗毛全部拔掉。
4.盘尼西林。
这支受尽争议的年轻乐队其实成立时间不算太短，距离最早听到他们《Say it again》的demo版本也有几年时间了。张哲轩（小乐）这人我还挺喜欢，虽然有点傻，但又比较真实。至于他的私生活，台下的状态，装逼或者挨打，不关心，没兴趣。至少从审美上来看，盘尼西林是不错的。《我去2000年》是朴树1999年的专辑，也是最好的一张，《New Boy》是除了《旅途》和《妈妈，我…》之外我个人最喜欢的一首。而盘尼西林的改编也足够令人动容，后边的“啦啦啦”一喊出来，我的眼眶也有点湿。
前段时间，一个老朋友，也是我曾经乐队的吉他手问怎么看盘尼西林，感觉他们很装。
我说，挺不错的啊。
他不知道，在节目中张亚东落泪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十来年前念大学和他们在自习室，在寝室，在阶梯教室唱歌，弹琴，喝酒的片段。年轻为什么不能狂，老子就是看不起你们，就是觉得自己牛逼，就是有撞得过南墙的铁头，怎么了？
我只希望张哲轩再写点中文歌，别去乱改乱燥了。
当“女神合作赛”开始的瞬间，当复活赛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在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
这是旅行团。我很喜欢孔阳的声音，但谁能说说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新裤子。没把我震了，倒是差点给爷整吐了。当然，艺术家想怎么弄都行。说实话，这个Cindy唱得还可以，她背后的团队才是万恶之源。
说到底，没有哪支乐队是最好的，本质上得看作品。作品是衡量音乐好坏的唯一标准。
至于后来的事情，也就不多提了，综艺嘛。对于没看过的朋友来说，还是值得一看的，后边几期可以当成音乐节的现场录像。
汪峰的亲兄弟白岩松来了，白岩松还挺懂。
痛仰复活了，高虎弹着尤克里里唱了个小清新的 《奇妙夏日》，还他妈有点好听。
朴树来了，朴树录一半睡觉去了。
有人说摇滚乐的夏天不至于，但春天真来了，我不这么认为。
演出票价是起来了，关注摇滚乐关注乐队文化的年轻人可能也多了，所谓的先进音乐形式也缤纷起来了。但不得不提的是，饭圈恶臭不可避免地开始弥漫，利欲熏心的所谓乐队和资本家必然越来越多。
如果这些勉强可以归于正常的市场规律，那么我告诉你，
只要“苍井空”还是“一场梦”，只要真正牛逼的乐队还在“相见恨晚”，只要仅凭“行为不端”四个字就能全网封杀一位个体户，只要还有哪一首歌上了节目却无法播出，只要上个综艺就像上了一场梁山，摇滚乐就没有四季。中国摇滚乐可预见的未来数年，应该不会太好。在这样一个时代，王小波笔下“诗意的世界”只会越来越少。
但愿这是错的，我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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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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