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赶到巴音布鲁克的时候,差不多晚上8、9点,天全黑了,酒店还没定,外面已经很冷了,一个个全穿着单衣。真香和小黑俩人下车问了周围几家酒店,价格都死贵死贵的。大家又继续在各大旅行软件上奋力搜索,小黑突然激动得说“这有个蒙古包,能住5个人,一晚上才百来块钱”。大家一看,还挺合适,赶紧就给老板打电话订房间,生怕给人抢了去。

独库公路一边是夏天一边是冬天(独库公路春夏秋冬)(1)

我们原本定的是个小包,一米多高的帘子,进去一看,半米高的炕旁边孤零零得放着个没开的电暖气,又暗又冷又小,五个人同时进去走路都得打架,实在凑合不了。

旁边有些帐篷顶着个长长的烟囱,正往呼噜呼噜往外冒烟,我便让老板带我看看那些帐篷。好家伙,面积大一倍,宽敞不少,暖烘烘的,帐篷顶上挂着个明晃晃的大灯。大家一致同意,换帐篷!虽然稍微多花了点银子。结伴出游,意见一致非常可贵。

独库公路一边是夏天一边是冬天(独库公路春夏秋冬)(2)

蕊蕊悄悄问我:“我们为什么一直要等那个叫维维的人啊”

“他们俩跟维维关系比较好,正好他也走独库,想着在一起玩两天”

蕊蕊不好意思得说,“哦哦,那你们要是想跟他一起走就跟我说”

她心里觉着,是她,抢了维维的位置,我们四个都认识,一起租车一起走,刚好。

我、小黑、真香、维维四个人先认识彼此,蕊蕊和她妈妈在后。中间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先上独库公路,维维在后,相差一天。

按照原定计划,我们要在草原上再留一天,上午在周边景点逛一圈,下午维维就到了。

几百年前,虽然新疆大片疆域早已归入元朝统治之下,但蒙古族最多的还是这广袤土地上难得的几片草原,群山中也好,荒漠中也罢,只要有草原的地方,一定能瞥见蒙古族的身影。内蒙的草原藏在一圈又一圈的铁丝网内,除了这片土地的主人,其它人没法靠近。可这片草原因为深藏于群山之中,游客少,它就那么毫无遮拦得向你展示它的美。一群群的羊扭着肥硕的大屁股一步一步向前挪动,低着头,沉默不语,只顾专心“工作”,原本用来看守羊马群的大狗,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举目四望,是蓝天白云,是绿草羊群,是山环水绕,人生的嘈杂,城市的喧嚣,无穷的欲望,都随着这般美景而消失不见。

独库公路一边是夏天一边是冬天(独库公路春夏秋冬)(3)

等我们从小天池逛完一圈回来,维维那车人才珊珊来迟。好容易见着了,一群人自然是要好好聚聚的。旅店老板有个大厨房,维维和真香都是做菜好手,与其把银子给别人,不如自己买点肉菜,既省钱又热闹。蓄积多时的阴云就像吸满水的海绵,下起了绵绵细雨,风也鼓足了劲,吹个不停,雨便越下越大,温度不知不觉得降低。厨房里却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你接水,我拿煤块,他烧菜,她端菜,分工明确。

“来来来,土豆烧牛肉好了”

“哇,这谁做的吖,看着不错”

“真香做的”

真香傲娇又自谦得说“还行还行,就是煮的时间稍微少了点,肉可能稍微有点硬”

蕊蕊妈妈望着真香,一脸欢喜,说道“这说这个小伙子真不错啊,开车又稳,又会做菜又知道心疼人,唱歌也好听,这以后谁要嫁给他,指不定怎么享福呢”

蕊蕊一脸嫌弃得说“妈,这一天天的就你能说”

“你这孩子,我说说还不成了”

我一边偷笑,一边调侃道“阿姨,蕊蕊姐有没有男朋友,我看他俩倒是正好”

蕊蕊妈还没回,只听外面一声惊呼,“又来一道菜,快帮我开下门啊”

“我去,这个可以啊,肯定好吃,就是不能吃辣的人可能享受不了了,哈哈”

“这谁做的啊”

“维维那个傻叼做的,人正儿八经的大厨”

“还有几道菜啊”

“快了,快了,还有最后一道白菜就好了”

“吃饭了吃饭了”

“等会儿,等会儿,还有个人没来呢”

我一路小跑,赶紧进了帐篷“不好意思,上了个厕所,吃饭吧吃饭吧”

“来来来,咱们今天下午买的啤酒呢,都拿上来,还有饮料”

不等什么乱七八糟的开场词了,一群人早就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天大的事酒足饭饱再说。

晚宴过后该是才艺展示了,我们这群人个个身怀绝技,各位看官,您且看。

首先出场的是我们的民间音乐家真香哥,只见他头上扎条白毛巾,用尽全身力气只为一首《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蓝》,只见台下观众如痴如醉,泪流满面。这边还没从触人灵魂的陕北民歌中抽离出来,那边rap就迫不及待动次打次响起。小黑是出场自带BJM的男人,不管走到哪儿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唱歌跳舞,手到擒来。

“蕊蕊你也来一首啊”

“对啊,我们都唱了,就差你了”

大家一起跟着喊“来一首,来一首,来一首”

蕊蕊一脸为难,不好意思得说道“我也不会啊”

“唱吧唱吧,没事儿,都是瞎唱”

“好吧,那我唱一首,你们别笑啊”

“不笑,不笑,绝对不笑”

说好不唱的人,结果倒是唱上瘾,一曲连着一曲,话筒就没离过手。

小黑嘶哈着掀开帘子边脱鞋边爬上炕说“外面下雪了”

我兴奋得跳了起来,问了句“真的吗”就噌噌噌得往外跑。

鹅毛大的雪,纷纷扬扬得往下落,到地面便悄无声息得融化成水。四周一片寂静,远处是此起彼伏的山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头顶是明亮硕大的月亮,一颗一颗大大小小的星密密麻麻铺满整个天空。我回身一望,我们屋顶的那根烟囱正呼呼往外冒烟,门缝往外透出几缕光线,它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屋内的歌声笑声晃晃悠悠得飘出来,我一步一步向它走去。轻轻道一句: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独库公路一边是夏天一边是冬天(独库公路春夏秋冬)(4)

下了一夜的雪,远处的山顶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地面上却是没有半点积雪,全都融化了。我们收拾好东西就上路了,今天的目的地是独山子,至此独库也就算是走完了。

从巴音布鲁克出发,越往前走雪越大,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正是打雪仗的好场所。说干就干,车子熄火靠边停好。

“阿姨你去不去”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搁外边太冷了,车里挺暖和的,我怕冷”

“行,妈,你就在里边坐会儿”

小黑偷摸抓了一大把雪,搓成团,啪一下往蕊蕊身上砸过去。

只听见蕊蕊一声惨叫“啊”,赶忙也抓起一把,管他是谁,砸了再说。这边刚砸完,真香一个大雪球又往这边扔过来,打得蕊蕊一脸懵圈。硬刚是不行了,先躲起来,搞个突袭。蕊蕊悄悄躲到车后面,等小黑过来正想打他个措手不及,谁料一个没站稳,吓得他摔了个大马趴。乐得我们哈哈大笑,弯腰不起。

小黑常说:“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我们快上车时,蕊蕊和真香先走,我和小黑走后边。小黑悄悄得从地上抓起一点点积雪揉成小雪球,在蕊蕊上车时猛得往她脖领子里一塞便赶紧跑上副驾窃窃自喜,气得蕊蕊生气跺脚,一脸无奈得伸手去掏滑进衣服的那个冰冰凉的雪球。小黑不知道的是,上车之前我也悄悄扣了点雪花藏在手里边。真香要开车,蕊蕊是女生,蕊蕊妈妈是老人,小黑便成了我的最佳目标。车子点火启动后,我便如法炮制猛得往他衣服里塞进去那颗早有预谋的雪球,气得他大喊“我去,狗日的”,一车人哈哈大笑。

这便是风水轮流转,欺负一个算一个,车上也没雪球,看你能奈我何。

车子沿着一边是悬崖曲曲折折的盘山公路继续前行,突然一阵如魔术般变出来的雾气挡住了视野,前面什么也看不见。我们被迫将车停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雾气不见小,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今天晚上是一定要赶到独山子的,每天的租车费用300多,多待一天就多费一天的钱。只能又将车子慢慢启动,向前滑行,尽量低速,确保安全,不知走了多久,才总算从这一团迷雾中突围而出。独库的美在于这短短的500多公里的路程,却兼有一年四季,各色地貌。出发是皑皑白雪,冲出迷雾便是满目春光,到处一片苍绿。

独库公路一边是夏天一边是冬天(独库公路春夏秋冬)(5)

从巴音布鲁克,我们虽然先于维维出发,但因为路上速度慢,停车次数多,反倒是维维先到独山子。

快到独山子的时候,真香一直在跟维维联系,让他给定位。

蕊蕊坐在后面小声问我:“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

进了独山子后,真香开车七拐八拐,到了一家酒店门口

蕊蕊又问“我们今天是在这里住吗”

“我不知道诶”

我问真香“高总,我们为什么到这家酒店来啊,是今天住这儿吗”

真香好似没听见一样,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小黑“你联系上那个傻叼没有,你跟他说我们快到了,你让他出来”

车子停在院子后,真香又给维维打电话问他在哪儿,维维说他不在酒店,出去吃饭了。真香骂了句“傻叼”,又上车一路奔吃饭的地儿。

真香和小黑下车找维维,剩下我、蕊蕊和她妈妈。

蕊蕊略带抱歉得问我“你们是想跟维维的一起走吗”

关于维维这件事,他们是不是想跟维维一起走,还是纯粹在一起玩几天,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只能慌乱得安慰她“不是,他们就是跟维维关系比较好,又正好一起走独库,想着在一起再多玩会儿”

我又接着解释“况且,咱们车上已经坐了五个人,再坐就超载了,你们放心吧”

“哦哦,主要是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多余,你们先认识,四个人一起走挺好的,要是你们想一起走的话,我和我妈可以在这里先下的”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维维想去额纳斯的,跟我们不同路”

“哦哦,这样啊”

我以为她们不再有其它想法,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真香、小黑、维维三人正嘻嘻哈哈得朝这边走来,蕊蕊和她妈妈先下车,我跟着一起下了。

三人刚走到车前,蕊蕊就说“要不我们就从这里先走了,明天先去乌苏再去乌鲁木齐,这里没有火车到乌鲁木齐”

真香一听这话,着急了,连忙说“干嘛现在走啊,不是还要一起去霍尔果斯吗”

小黑附和说道“是啊”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们四个人一起走挺好的,我就不跟你们走了”

“什么我们四个人一起走,总不可能把你们放这里啊,一起走吧”

蕊蕊略带尴尬和难为情说“我知道,这一路上跟你们还是挺开心的,这次我们就先下了,以后还可以再约着一起走啊”

我们彼此僵持了很久,一边想走,一边想留,但彼此心里明白,分开是必然的了。

看劝说无效,真香无奈又抱歉得说“找好住的地方了吗,我们先送你们去酒店,这么多东西你们拿着也不方便”,

蕊蕊忙说“没事没事,我们打车去就行,就别麻烦你们了,这一路上都是你开车,也挺累的”僵持很久,总算是同意先送她们去酒店。

蕊蕊是个豪爽真心诚意的姑娘,说怕麻烦那就是真心怕麻烦我们,真香和小黑送她俩去酒店的,我没跟着,怕。

独库公路一边是夏天一边是冬天(独库公路春夏秋冬)(6)

真香送她们回来后满脸的愧疚和难过,“她们走的时候哭了”

车上鸦雀无声,一片寂静,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她们走,我们,谁都跑不了。

我怒气冲冲得问道“你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只是想过来找维维玩”

真香一脸无辜得说,“我以为她们都知道啊”

“连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咋想的,她们怎么可能知道,我都以为你们是想带着维维一起走”

“反正我觉得你们这么做太过分了”

小黑赶忙劝说“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人已经走了再说这些也没用”

真香对我说“蕊蕊走的时候说让我们算下车费,然后你再给她们转过去100,人家走的时候一起买的东西什么都没拿”

“好,我知道了”

但比起责怪他们,我更多的是自责,我明明一开始就感受到她们情绪的异常,却没有及时把问题公开化,让大家一起解决。最后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独库公路一边是夏天一边是冬天(独库公路春夏秋冬)(7)

蕊蕊离开几天后,我又问了一次真香,“你们那时候是不是就是想跟维维一起走”

真香沉默了会儿,坦白道“是,那时候是想跟维维一起走”

小黑说“蕊蕊肯定不会跟你这狗日的走,抛弃人家,你这家伙要遭天谴”

大概半个月后,我们还在旅行的路上,蕊蕊告诉我们,她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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