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镇乔梓村75岁的祁恩璞，
珍藏着一张“高港—上海”的四等船票。
老祁说，沪高班的老船长褚荣进
是土生土长的江都人，
他的故事多得动船装。
79岁的退休老船长褚荣进
汽笛声声，江鸥盘旋。上世纪70年代，上海十六铺客运码头,蓝底白舱的“东方红”号客轮即将启航。“左舵5度，前进一，航速3节！”驾驶舱内，船长褚荣进向舵手发出开船指令。顿时，客轮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庞大的船体缓缓驶入黄浦江主航道，外滩各式建筑物一一向后漂移……
畅行长江几十载，谁人不识“东方红”。
从1970年起，褚荣进曾在“上海—高港”客轮上迎来送往30年。江水滔滔，斗转星移，东方红客轮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但在老船长心中，蓝底白舱的“东方红”号从未走远。
近日，记者慕名采访了原上海长江轮船公司一等船长褚荣进。
褚荣进与“东方红”417轮
停靠在十六铺码头的“东方红”号客轮
褚荣进（后排右2）与66届扬州校友合影
家住中闸长江边 从小爱看大轮船
褚荣进今年79岁，身高一米八，额头上布满了波浪纹，45码的大脚如同两只小船。回忆往事，退休老船长频频挥动大手，他把自家客厅当成了“东方红”客轮的驾驶舱。
1944年，褚荣进出生在江都县中闸乡慈云村。小时候，他在私塾读书认字。放学后，时常跟小伙伴们去江边看大轮船。“嗬，大轮船开起来真威武，烟囱里的烟雾能飘几里远。”褚老印象颇深。
来来往往的大轮船，承载着无数家庭的聚散离合，也承载着褚荣进一家的快乐时光。上世纪50年代，每逢春节临近，在南京工作的父亲就会乘轮船回来，给大人小孩捎来新衣服和糖果糕点。过完春节，父亲便从河口码头乘船回南京。每次临走时，父亲总是对他说：“等你长大了，带你去坐大轮船！”
1960年春节后，父亲接他去南京城里读书。在河口码头，褚荣进登上了开往镇江的大轮船。3个多小时的航程，他在船上爬上爬下到处看，就像孙猴子进了花果山。“我在船上特别兴奋，那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将来也能开大轮船。”褚荣进乐呵呵地说。
祁恩璞珍藏的“高港—上海”旧船票
上海港十六铺客运站旧影
河运学校学驾驶 从此变成浪里飘
1963年，褚荣进在南京初中毕业。“当时，南京河运学校正在招生，上这个学校收费少，将来又能开轮船，可把我乐坏了。”
“巍峨的紫金山，澎湃的扬子江，我们年轻的心在激荡！航运校园是我们启航的地方，为祖国的航运事业，我们奋发向上……”褚荣进告诉记者，这是校歌的歌词，他学的专业是船舶驾驶，学制3年。50名学员分成两个班，个个好学上进，盼望着早日学成毕业，能亲自驾驶大轮船劈波斩浪。
1966年，经过理论考试和实习考核，褚荣进从南京河运学校毕业。“当时，上海长江轮船公司人手紧张，我被分配到了货船人民8号实习，6个月后转正。”
人民8号是一艘由登陆艇改装的运输船，往返上海至武汉之间，水路航程1045公里，途经南京、芜湖、安庆、湖口等10多个港口，单次航程至少4天4夜。如果途中靠港装卸，船员常常十天半月上不了岸，工作、生活特别辛苦。
4年间，运输船在长江的风口浪尖上穿行，褚荣进皮肤晒黑了，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老茧。历经数百次航行，他从舵工晋升三副、二副。
1970年，接上海长江轮船公司调令，褚荣进转到“东方红”404客轮担任大副，执行“上海—高港”客轮运输任务，在家门口开上了大轮船。1970年底，江都一批应征入伍的新兵，就是乘“东方红”404轮到达上海的。
褚荣进船长（左）在“东方红”号驾驶舱
往返沪高30年 运送旅客600万
褚荣进介绍，那时的长江航运公司所属客轮均以“东方红”加编号命名。“东方红”404客轮为区间船，该船长113米、宽19.6米，设二等舱、三等舱、四等舱、五等舱，可载客1250人。“与人民8号相比，404就是长江上的巨无霸。”
“上海—高港”水路航程247公里，每天下午4点从上海十六铺码头出发，沿途停靠江阴港、靖江四墩子、七圩港、泰兴过船港、扬中东兴港，次日上午10点驶抵泰兴口岸高港。下午3点从高港原路返回，次日早晨6点抵达十六铺码头。因顺水而行，从高港出发比从十六铺出发节省3小时。
褚荣进说，那时公路交通不发达，苏中、苏北人去上海，都是到泰兴口岸高港跟船。因旅客多，船票很难买。乘客来自四面八方，有探亲的，有贩卖农副产品的，有跑供销的，有插队知青。船舱里南腔北调，热闹非凡。“春节期间需开加班船，船员夜以继日坚守岗位，个个都熬红了眼。”
在“东方红”404客轮，褚荣进先后担任大副、船长。长期在长江上行船，他对航道和航标熟记于心。尽管如此，凡靠港及进出吴淞口，他都亲自把舵。遇到雨雾天气，更是小心翼翼。“船上有1200多名旅客，决不能有丝毫麻痹大意！”
“要说高兴的事，也有……”黎明之际，客轮驶抵吴淞口，旅客挤在甲板上看日出，红彤彤的大火球“腾”地一下从水面上钻出来，船上一片欢呼声。“有时，我在望远镜里看到江豚跃出水面，便下令减速绕行，以免惊扰这些小家伙。”
后来，404轮换成了417轮，设备性能和乘座舒适度大幅提高。1984年2月1号，“东方红”号统一改名“江申”号。
2001年10月31日，长江中下游客运航线全线停运。当客轮最后一次驶抵十六铺码头，褚荣进与全体船员排列在船舱出口处，与旅客们一一告别，大家都依依不舍。
“我在沪高客轮上工作了30年，运送旅客600多万，与长江结下了特别的情缘。”褚荣进说，是党将他培养成一等船长，在新中国的壮美航程中奉献自己。如今，一座座大桥飞架长江两岸，高速公路四通八达，高铁动车风驰电掣，人们的出行更加便捷。“目睹长江上的变化，我备感欣慰和自豪！”
来源：扬州市江都区融媒体中心
作者：融媒记者 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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