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庆云
7月2号那天,我写《反转人生》的电影评论,名为《夏雨特烦恼,闫妮的电影总是充斥着男性荷尔蒙》,提到该片与《夏洛特烦恼》及其《情圣》路数一致,都是中年男人不得志从而意淫自己的第二春,要反转回去实现某种近乎胡扯的奇迹。中国最近两年能逗人笑的喜剧电影,大约都是这样的路数。我们其实把喜剧做窄了。
我今天想跟大家介绍一部1992年的老电影,叶子楣主演的《不文骚》。好多老影迷一直把该片当做颜色电影观看,实际上,该片在内地严格的正版视频网站审核制度面前,也是正常放行的,都可以免费观看。所以,该片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香港颜色片。
《不文骚》的剧情倒是很三俗,两家电视台PK午夜后的成年人观看的节目,先是脱口秀得势,然后就是说唱得势,继而是美女真人秀得势,后来又搞什么泰国变性人表演。一个三俗的帽子背后,实际上蕴藏着一个超越时代的主题:艺术如何区分高雅与低俗。
《不文骚》最大的特点,就是以最不正经地方式,谈论了一个跨越时代的最正经的关于艺术的大问题。一档午夜成人节目,能多正经?满口都是不正经,即使按着现在的三俗判定标准来看,《不文骚》也可以粗暴地列为反三俗的行列。可是,只要我们一细想,该片怎么可以作为三俗作品出现呢?它分明以嬉笑的方式呈现出了艺术的本真面貌。
讲到这里,蹭个郭德纲的wifi。老郭早年的《我要》系列相声,其实都是不正经的三俗段子外衣下,隐藏着一颗屌丝欲求逆袭的时代需求内核。电影《不文骚》,则要比郭德纲的《我要》系列更跨越时代。因为屌丝逆袭,毕竟只是某个时代的特定需求,而艺术本身什么是低俗什么是高雅的,则跨越时代,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思考。
在《不文骚》中,黄霑饰演一位成人脱口秀演员,他总能通过机智的成人幽默,把大家逗笑。而取代他成为收视热点的,则是尹光的三俗歌曲,用直来直去的方式,满足观众的恶趣味。黄霑便认为尹光是低俗的,而自己是高雅的,索性在节目中谈起红楼梦金瓶梅这样的文学著作的艺术性来。所谓的高雅对低俗,以黄霑颓势告终。
而取代尹光说唱的,则是朱咪咪的女性说唱。这个女丑角,以成人说唱的方式,再次引领了一次收视小高潮。紧接着,取代女丑角说唱的,则是叶子楣的美女真人秀节目。谁比谁更高雅,谁比谁更低俗,已然被完全模糊化,我们根本分不清判定标准了,亦或许,他们都是低俗的代名词,又亦或许,他们在探讨的,又是极具高雅观瞻的艺术话题。
等到叶子楣的美女真人秀被泰国变性人节目取代,恶趣味最终驱逐了所有其它品类。而黄霑等人,最终却回归了落地表演,在闹事街头依靠自己的脱口秀加说唱再起东山。《不文骚》编剧谷德昭想通过这个故事说明,艺术倒是不区分高雅低俗,但艺术区分的是离观众远不远,只要你离观众很近,就能被观众认可,获得市场价值。最后,一个关于探讨何为低俗何为高雅的电影,被巧妙地圆接到了红磡体育场的脱口大秀上。
没有结论,只有市场。这或许也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香港文化娱乐圈的普遍共识吧,既然没有结论,那就完全交给市场好了。相信市场自身的净化能力,会让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重新回归。当然,这是《不文骚》故事背后的编剧态度,我不置可否。
谷德昭的这种怪才,以最不正经的方式包裹一个最正经的艺术主题,在后来的《买凶拍人》中也得到了彰显,该片还获得了金像奖的最佳编剧提名。而该片的联合编剧彭浩翔,在后来的一系列电影中,都秉承了谷德昭的这种不正经中求正经的创作思路,干了不少好有趣的好电影。
艺术如何区分高雅低俗,真的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远在孔子的时代,就有特别高雅的高山流水的好曲子,也有靡靡之音。孔圣人虽然厌烦靡靡之音,但就是这靡靡之音反而挺流行。近来有学者论证,就是靡靡之音发展出了词的前身,没有这些小调儿,哪有后来的宋词大雅呢?所以,低俗还是高雅,以我的智慧,是说不清楚的,哪位读者亲能说清楚,还望留言交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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